第17章 落魂(7)
四只鬼,吵得人头疼。
鬼老太气沉丹田,忍不住怒喝了一声:“都闭嘴,一个个来!清楚点!”这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捋了清楚。
原来,王姐“失魂”一事还真是和那位被拒绝的何闽有关。
这何闽本来就是个性子偏激的人,还有点儿神经质。当初被王姐拒绝后,便跑到酒吧里借酒消愁,喝醉了以后还把红灯看成是绿灯,很倒霉的出车祸死了。死后便化作冤魂搅家,搅了个鸡犬不宁,吵着闹着要王姐下来陪葬。他死了都是王姐的错。还时不时托梦去纠缠王姐。
何家人被搅得没办法了,请了道士和尚来超度何闽,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都何闽怨气太重,执念太深,得完成他的心愿才行。于是乎,也不知道是那个阴损的人,支了一招给何家人,:“那不如就结个阴亲好了。”
结阴亲,是陋习,至少是从西周就开始有的。不过早在很久以前,国家的大力整顿下,被消灭了不少。可是还有一部分地方,一部分人保留了这结阴亲的习俗和因这习俗应运而生的职业――“鬼媒婆”。
这四只鬼,正是那位替何家做事的“鬼媒婆”所操控请来的“轿夫”。
“我们也不想做这种缺德阴损的事情啊……”四只鬼,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算是清楚了,开始哭唧唧,洗白:“那鬼媒婆,姓马,原本是个普通人,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和谁学了点方术,就变成了个有点能耐的!我们就因为吃了她家一次米,就被她捉来做事,做这个轿夫。不然如此,我们也不会跑来霍霍这姑娘啊!”
“就是啊,谁不想积阴德投个好胎啊。”其中一鬼还抹起了眼泪。
鬼老太把四鬼所的话直接转达给了其他几人听,王先生听后,觉得既荒诞又可笑的,“它们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百分之八十是真的,至少我相信它们因为肚子饿吃别人家的米而被捉是真的。”鬼老太也是鬼,生前又做过神婆,对这些孤魂野鬼有一定的了解。
民以食为天,鬼亦是如此。可是,饿归饿,问题是还饿不“死”,就很难受了。若是有家人好友每年祭拜,那倒还好,有道是:“人得一饱,可耐三日,鬼得一饱,可耐三年。”但若是没有人祭拜了呢,这鬼就只能去争夺别的鬼的饭菜,或是略施计,从别人家里骗食。
总之,鬼为了吃饱,做出令人啼笑皆非或是难以置信的事情,鬼老太都能理解。要知道,从前还有黑白无常因为“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险些把该带走下阴曹地府的鬼魂给放走的故事。
“意思是,我们女儿早就被它们盯上了?之前几次,都是它们搞得鬼?!”王太太很激动,看起来挺柔弱的妇人,爆发出巨大的愤怒,压过了见鬼的恐惧,“快问问它们,是怎么搞走我女儿的魂儿的!”
“对!对!”王先生也很疑惑这个问题,因为之前按照王姐的回答,她没遇到过什么怪事啊。既没有应陌生人喊她的名字,也没有丢失什么贴身衣物。
再了,那个何闽那时已经一命呜呼了,他又通过什么办法拿到王姐的头发和衣服呢?
一只鬼抢先回答道:“何先生的珍藏啊!何先生藏了可多王姐的东西!还有她用过的帕巾!”
这个回答,众人听了一阵恶寒与无语。这何闽对王姐的喜爱,已经不是单纯的男女之情那么简单了,而是充满了令人难以消受的控制欲。
这下事情也就得通了,王姐回家以后,睡了那一大觉。就是因为她的一魂已经被叫走了。二魂呢,就麻烦了一点,因为突然计划中插入了一个张椅子,险些坏了鬼媒婆的计划,没能顺利把王姐的魂儿给叫走,不过磕磕绊绊的,最后还是顺利带走了王姐的二魂。
三魂呢,就是上一回,在医院里发生的事情了,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李秋宝和蒋慈航给断了。还有就是现在。
又有一鬼委屈道:“其实你们也不用担心害怕,鬼媒婆了,并不想要王姐的命。只是‘请’她来了却何先生的心愿,然后再把王姐送回来……”
鬼老太一听,不禁冷笑道:“你们这个马神婆,算盘得挺好的呀。收了何家的钱,结个阴亲,再把王姐的魂儿送回来,再收一次王家的钱是不?”
四只鬼不敢话了。
张椅子却怒道:“好啊,我怎么瞧你们这么眼熟!上次在我耳朵上下纸幡咒的,也是你们那个马神婆干的好事吧!”完,撸起袖子准备教训一顿这四只鬼。
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下是彻底搞清楚了,王太太着急道:“大师,大师!那现在我们要怎样把我女儿那两魂给请回来?”
“怎么带走的,就怎么带回来呗。不过,我猜那鬼媒婆肯定用了什么手段,拘着王姐的魂儿。”鬼老太,此时,她俨然成为了主心骨,“现在给你们个赎罪的机会,带路!”
四只鬼互相对视了一眼,期期艾艾地问道:“如果我、我们替你们办了这事,能不能帮我们从那马神婆的手里解脱出来?”
“就是就是,我们早就不想干了!可是我们的骨灰还在她手里攥着呢……”
鬼老太豪情万丈,一拍胸脯:“当然可以!”
于是,四鬼带着鬼老太、张椅子还有蒋慈航和猪秋宝便出发前往王姐另外两魂被拘的地方。何家人自然不会傻到在自己家搞阴亲,所以在郊区附近的乡下租了一个院子弄。
路上,那四鬼被鬼老太重新塞入了纸钱里,跟串蚂蚱似的,用苇绳串了一串。它们叽叽喳喳,居然义愤填膺地道:“这都什么时代了,就算是结阴亲,也是要看两个年轻人你情我愿才能结!这马神婆做事真不厚道!强扭的瓜不甜!”
另外三鬼连声附和道:“就是就是,这人都死了,还想着整个老婆。你,要是鬼娶鬼就算了,强抢一个活生生的女生子算什么啊!”
“唉,你们还别,这鬼啊,也没几个好看的。不是脑袋破了,血流了一脸。就是在河里泡胀了!再怎么样……也不能霍霍了别人家的好姑娘啊!你们是吧!?”
四只鬼聊得热火朝天,猪秋宝躲在蒋慈航的口袋里听了一耳朵,觉得它们既是可怜又是可恨的。
这时蒋慈航摸了摸猪秋宝的脑壳,轻声夸奖道:“做的不错,多亏了你。我们才能捉到它们四个。”
猪秋宝闻言,不好意思极了,大眼睛扑闪扑闪,根本不敢去看蒋慈航,脑袋里晕乎乎的,心脏也砰砰直跳,和刚才害怕和紧张的跳动不同,而是一种喜悦的跳动。
嗨,他其实也没做什么事情,主要出力的还是鬼老太和张椅子。
不过李秋宝还是感觉有些飘飘然。
为了掩饰尴尬,猪秋宝哼哼唧唧,用蹄子在蒋慈航的腹上写字,“等下,要报警吗?”
这可苦了蒋慈航,腰腹本来就是敏%2F感的地方,被猪秋宝的蹄子磨过以后,痒痒的,想笑。“报警也没用啊,最多关那神婆几天就被放出来了。这种事情出去也没什么人信。”
“那神婆要是继续害人怎么办?”
“那就让她不能害人就行了。她造了这么多孽,得折寿。我们破了她这一局,就等于是给她惩罚了。”
聊着聊着天,大概过了两个多时左右,终于到了何家举办冥婚的乡下院子。这儿是真的偏,附近也没有住户,透着一股荒凉,阴冷的感觉。
只见那院子大门敞开着,左右插着引魂幡,路上还用白米洒出了一条路,那是为了引导“送亲队伍”不要走错路用的。
下了车,蒋慈航和鬼老太、张椅子毫无畏惧地就直接走入内。
院子里停着两口棺材,一口空棺,一口闭合的,而院子的大堂内则是又红又白。燃着白蜡烛,摆着黑白色的遗像,却又贴着红彤彤的剪纸。
而就在遗像前,又摆着一个贴着黄符的坛子。
堂中两侧站着一男一女,和黑白遗像里的何闽有几分相似,看来就是何闽的父母了,二人脸色不太好看,隐隐带着恐惧。而堂中呢,又有个穿着不伦不类,矮的神婆在念念有词,不知道在些什么,那便是马神婆了。
冷风吹刮得愈发急躁,奏乐也变得急促了起来。堂中的三人太过专心致志,都没有感觉到有人已经闯入了院内。
蒋慈航等人一闯入内,鬼老太便是一声令下:“砸!把这些东西都给我砸了!敢抢别人家的女娃子,也真是够缺德的!”
惊得何家夫妻和那位马神婆立马回头,来不及问你们是谁。张椅子和蒋慈航就已经抡起袖子,把堂内摆放着的,看起来像是道具的东西全部给砸了。
马神婆气得发抖,“你们这是干什么?擅闯民宅!”完,嘴里念叨起了咒语,想要役鬼。一旁粗制滥造的纸人登时咯吱咯吱,摇晃了起来,嘴里还发出嘻嘻嘻的阴笑。
不过,那些纸人刚刚被催动,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的时候,一股看不见的肃杀之气,直接把那些纸人全部都切成了纸碎,像是雪絮一样,飘散在空气中。瞬间,大堂内多了十几只孤魂野鬼,目瞪口呆。
刚刚发生了什么?
马神婆也呆住了,她能为非作歹那么多年,肯定是有几分本事的。但还是头一次见,有人不用一招一式,就把她的役鬼的方术给破解的高人!
见事不妙,马神婆下意识抬腿想要跑路。蒋慈航和张椅子也没拦她,愣是让她跑出了院子。那些孤魂野鬼则反应慢了一拍,想跑的时候,鬼老太又不紧不慢地从袖子里扯出了一条超长苇绳,把它们全部都绑了个结实。
这时,何闽的鬼魂从棺材里飘了出来,满脸是血,怨恨的瞪着在场的所有人,“你们……你们竟然敢坏我的婚礼!我饶不了你、饶不了你们!”
他估计自以为出场闪电雷鸣,自带反派光环。结果狠话刚放完,一张黄符“啪”的一声,就贴到了何闽鬼魂的额头,一下子就把他给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