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羌人，尤其是与汉民混居的东羌，即便他们与汉民村寨干仗，抢掠汉民的牛羊、粮食，也只是为了财货而杀人造反，而不是有意识的灭绝凉州境内汉民。

    不仅东羌喜欢抢掠比较富裕的汉民村寨，凉州汉民自己也抢，这与是不是羌人、汉人没有关系，即便是“五胡”时期的羌氐，在对待汉民态度上也比匈奴、羯胡、鲜卑强了太多，若非如此，张轨也不可能在河西四郡建立前凉，几十万汉民更不可能在凉州安稳了几十年。

    自大汉朝建国后，汉朝就与羌人爆发了战争，尽管羌人打不过大汉朝，四百年来更是不知被按在地上摩擦了多少回，但羌人依然时不时就闹腾一回，可他们又不会与汉民拼个你死我活，只要得了好处后，朝廷一招安，立马呼啦啦全都投降了。

    凉州羌造反很是奇葩，在造反的开始就会考虑日后投降的事情，双方打斗与种族没有关系，而且造反的“凉州羌”里面同样夹杂着无数汉民。

    但是，河西四郡境内的月氏胡、西域杂胡不同！他们的部族通常都不是很大，一旦吞并其他种族时，往往会把成年男丁全部杀死，会把其余人全部变成奴隶。

    无论是月氏胡、西域杂胡，还是匈奴、鲜卑、乌丸人，他们的部落中都有着大量汉民奴隶，羌人却很少有这样的事情。

    阎忠是武威人，董虎是临洮人，两人都是凉州人，对这些事情自是最清楚不过了。

    董虎叹息道：“草原游牧一族，丛林狩猎一族，他们与咱们的生产生活方式不同，今日匈奴人西迁了，丛林一族人丁还很稀少，依照他们现在的体量很难对我中原有太大的威胁。”

    “现在的他们人丁少，不能对咱们造成太大的威胁，可他们的人丁是不断增长的，而咱们也会因为天下动荡而衰弱。”

    董虎指了下北方，神色郑重。

    “咱们可以假设一下，假设咱虎娃中平元年时没有离开凉州，没有带着二三十万人北上雁门郡戍守，今日的匈奴人能否侵占了并州？”

    “强大的鲜卑一族，能否趁着公孙瓒杀死刘虞之时侵入幽州，能否聚起十万铁骑霸占幽州之地？”

    “匈奴占据了并州，鲜卑人占据了幽州，二十万铁骑虎视中原，如今的天下又当如何？”

    “忠叔莫要以为不可能，皇帝刘宏活着时，张纯、张举借助乌丸人力量，就曾差点占据了幽州，鲜卑人比乌丸人还要强大，而且如今的天下已经乱了，各路诸侯相互混战，没有人理会幽并之地，一旦匈奴、鲜卑人出现一个檀石槐那样的霸主，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

    “忠叔想过这个问题没？”

    阎忠双止不住颤抖，心脏没由来恐慌乱跳

    “帝国的外敌只能出在北方的草原、辽东辽西的丛林，从夏商至今就是如此，所以幽州必须要成为北方的防线！”

    董虎再次道：“幽州成为北方的防线，远比并州、凉州更加具有优势，毕竟幽州的背后还有冀州的六百万人丁支撑。”

    “如今草原在咱们中，未来会有更多的汉民罪囚流放草原，草原汉民增多后，草原就会逐渐稳定下来，但这也是稳定之后最大的隐患，因为他们同样会在未来南下侵入中原。”

    “所以呢，咱们就必须进行更加有效的治理，而不是任由他们远离帝国的控制，北都设在蓟县，未来的帝都设在那里，帝国就能更为有效的治理草原，也能加强对辽东辽西的治理。”

    董虎看着阎忠，正色道：“帝国的未来会增加五到六个州，高原、西域、草原、辽东都会设立一个或两个州，对于咱来，帝国单纯的只有外敌或是内乱，都不足以让一个帝国崩塌，可若内外敌夹击就很容易让一个帝国崩塌。”

    “商纣之时，商朝兵马正在南方征战，诸侯周王在这个时候突然动了，商朝也随即灭亡。”

    “秦国一统天下，秦始王在北修长城，蒙恬统兵三十万抵挡匈奴人的威胁，屠睢、任嚣、赵佗先后统兵五十万征南越，一北一南两个强敌牵制住了秦朝的全部精力，内部又有各路诸侯造反，一个强大的秦朝轰然倒塌。”

    “当今天下呢？凉州羌造反，帝国的精锐全被牵制在了美阳，境内又有黄巾军残余造反，以至于刘焉提出州牧之事，继而引起各路诸侯兵围帝都，汉王朝崩塌在即”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

    “中原王朝未来的外敌，一定是草原和辽东辽西丛林之族，天子守国门，为帝国消弭尚未出现的灾祸，将百姓挡在安全的背后，这是身为帝王的责任！”

    

    没人开口，阎忠张嘴数次，想开口幽州穷，无法养活一个帝都，可他张嘴数次，却一句话语也不出

    “唉”

    “蓟县为帝都，做天下政治中心，以现在的条件是不够的，但若能挖一条从吴郡至蓟县的运河，将天下最为肥沃的江南、两淮、河南、河北平原用运河串联起来，蓟县就有了做帝都的资格和条件。”

    阎忠大骇，忍不住道：“虎娃，你可不能胡来，今日天下尚未平定，如此劳民伤财之事万万不可做啊！”

    董虎却摇头笑道：“忠叔你错了，越是这种百姓困顿、民生凋零之时，越是开建重大工程的时候，除非是只干活不给工钱的劳役，只干活不给钱才是劳民伤财，可若支付工钱诸如一个月一石粮、三百钱的工钱，咱就不认为是劳民伤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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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忠更是瞪大了眼睛，心下又疑惑不解。

    “虎娃，你你有这么多钱吗？”

    “没有！”

    董虎很是光棍，阎忠和众人又是一阵无语。

    “这样的工程动辄使用数百万人力，一人三百钱，一百万人一个月就需要三万万钱，咱的钱庄可没有这么多铜钱，但不代表咱以后还没有钱，只要有大船，咱就可以从海外挖来无数金银铜！”

    “现在没有钱，可以先用债券支付给百姓，期限到了后，百姓就可以拿着债券跑去钱庄兑换纸钱、铜钱。”

    阎忠更是无语，他从没听过谁敢这么整的，但他着实不敢在这些事情上妄下定论，必经屁个铜都无的纸钱确实能够花掉，尽管他至今也觉得纸钱不怎么靠谱，可凉州、并州、司隶校尉部就是青州、兖州百姓现在也是认可了纸钱，尽管百姓总觉得不怎么可靠，得了纸钱后，大多会第一时间里兑换铜钱，但不管怎么，百姓是知道纸钱能花掉的。

    与凉州军没有多少关系的百姓，往往会兑换成了铜钱，反倒是与凉州军有关的百姓不怎么兑换，哪怕他们知道董虎缺少铜钱也不会去兑换。

    有时候，越是隐瞒越容易惹出大乱子，董虎在缺少铜钱事情上从不隐瞒军中兄弟。

    董虎缺少可以流通的铜钱，但却不缺少养活凉州军、幼军的财富，所以才整出的纸钱增加流通，又向一群大老粗们解释金钱的作用，表明自己不是没有与金钱等量的财富，只是自己缺少铜钱，没法子直接用商品给将士们发放俸禄而已。

    反正他解释的挺多，军中能够理解透彻的人极其稀少，基本上都是不懂的，但这不妨碍他们信任董虎，除了一开始时因怀疑纸钱能不能花出去而偷偷兑换铜钱，可到了后来，军中也没人去兑换铜钱了，就算董虎尝试性的发放一些短期内无法兑换铜钱的债券，兵卒也没有任何意见，反正都能花掉，而且债券与死期存款钱生钱差不多，算是变相增加了兵卒的军饷，大帅又不是坑自己。

    与军队有关系的人很少有兑换铜钱的举动，他们的家眷也喜欢将钱财存在钱庄里钱生钱，而普通百姓就喜欢兑换铜钱藏在家中。

    董虎也很头疼百姓的这种谨慎态度，可他也没有太好法子，只能这样维持着，也幸好此时民生凋零，尽管单个县城最大的市场也只有两三万户，可战争几乎摧毁了原有的一切商品市场，各县市场几乎全是一片空白，而这也给了董虎趁垄断一切的会。

    百姓穷，身上破破烂烂连一件遮体的衣物都无，瘦骨嶙峋的好像第二天就死了一样，即便是这样的人，董字号店铺也照样敢赊欠，只要按了印，成了董虎田地上的佃户，从房子到锅碗瓢勺，董字号店铺全都赊欠，拿着董字号钱庄开出的租借凭证，从街头走到街尾，一圈下来啥都有了，用着赊欠的独轮车推着东西回到赊欠的房子就可以了，若家中没有暖被窝的婆娘，跑到悬挂着“红盖头女人”的刺绣画布店铺里，只要按下印，保证好好疼爱妻儿保证书，不出三日就能得了个带娃的寡妇

    反正都是一条龙服务，从街头逛到街尾，基本上都可以置办了家中所需的日常用品。

    军中开销，幼军的开销，再加上向民间的投入每一日都会有无数钱财流出，从长安搜刮的铜钱也日渐稀少，无奈之下，大丫只能垄断一切可以垄断的，尽可能的从百姓里回收散出去的纸钱、铜钱，而这也造成了一些城池在短时间里异常繁荣，诸如并州的平城、晋阳、长子、廉县四县，凉州的冀县，司隶校尉部的长安、雒阳、安邑，南阳郡的雉县、鲁阳

    凭借着草原牧场的牛羊，平城也成了无数牲畜的集散地，这里的贸易主要与屠宰有关，主要是为军方提供牛皮、肉干、奶干、油脂、皮草，而且酿酒业也极为发达，同时还肩负着训练合格耕牛的业务。

    董虎极为重视平城的发展，而这里就是后世的大同，战略价值自不用多言，发展这里，吸引更多人丁居住在平城，边境也就愈发安稳，而他的意图是将漠南漠北变成中原的畜牧业基地，双方经贸纠缠的越深、越紧，彼此也愈发难以分开，敌对的可能性也就会大大降低。

    平城拿着军方海量订单，很短时间里就爆发出了极大的活力，除此外，平城还是乌丸人最大的交易市场，主要是因为刘虞身死后，幽州断绝了与乌丸人的市易，乌丸人不得不转而进入平城进行交易。

    军方的订单太大，有一些做不了的就分给沿线的间城、马邑、晋阳，也造成了沿线城池的繁荣，吸引了不少人加入了工业。

    廉县的骨瓷、砚台、铁器、铜矿、盐巴，安邑的盐巴，冀县的棉花集散地，河湟谷地的花椒，长安的造纸，雒阳的织布业、工业、南阳郡的采矿、炼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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