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胡三将军送来的紧急信件。”

    正当董虎与沮授闲聊时，守在帐外的亲随急匆匆走入，里还拿着封锦书。

    董虎对“紧急”并不是太过在意，袁绍的兵力一共就这么多，就算发生了一些意外，他也相信胡三足以应对！只要军队没有遭受大败，任何“紧急”事情都算不上多大的事情，可当他展开锦书观看后

    “还真是紧急事情呢。”

    董虎脸上露出些淡淡笑意，将布锦送到不明所以的沮授里，人却看向兵卒。

    “信使可还在帐外？”

    “正在外面等待。”

    “把人叫进来。”

    “诺！”

    

    兵卒退出中军大帐，沮授却眉头紧皱，见他这番表情时，董虎也不由笑了。

    “先生可是觉得有些不妥？”

    沮授疑惑道：“自许攸寻到田丰后，审配就已经知道许攸投靠了大王，然审配只是将许攸打发去了北皮城。以臣看来，审家早已有了投靠大王的心思。”

    “可这”

    沮授举起锦书示意，脸上也多了些疑惑，然而董虎只是笑了笑。

    “先生有些钻牛角尖了，天下皆知我凉州军最善野外厮杀，若袁谭、袁熙躲在城内拼死顽抗，我军一时间尚不能奈何得了他们，可若走出了城池”

    “呵呵”

    董虎一阵摇头轻笑，自一开始时他就没有将冀州大族的投靠放在考虑的范围内，“雁形阵vs方阵”时，雁形阵明显占据着更多优势，进攻的方向也有多种选择，但不管如何选择，干掉幽冀联军的主力则是第一要务，正如三国曹操在官渡之战打残了冀州军的主力，河北之战也就没了任何悬念。

    干掉敌人的主力是第一要务，困住邺城围点打援，在野外干掉幽冀联军的主力自然是最佳选择

    “审配是聪明人，知道我凉州军最善野外厮杀，也应当知道我军会围城打援，故而才故意把袁谭、袁熙调出城墙，如此就与先生所相合了。”

    沮授默默点头。

    “当如大王所。”

    就在这时，兵卒将信使带入大帐，见到来人是审三时，沮授也不由一愣，随即又暗自苦笑摇头。

    见沮授如此表情，董虎就知道他是认识眼前之人的，脸上笑容也多了一分，不等来人跪倒在地便摆了摆。

    “既然是审配的族人，你就不用跪着了。”

    董虎挺了下身体，身体微微前倾，一拿着硕大酒杯，双眼却紧盯着有些紧张的青年。

    “你可以不用跪着，但咱想知道审配一再交代你的话语！”

    现在的董虎可不是十年的他，此时的他有着若有若无的威严，尤其是冷着脸的时候。

    审三哪里承受得住董虎的冷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颤巍巍从怀里拿出一个竹管

    “人人不敢不敢欺瞒将军，老爷老爷什么话语也没有，只是只是让人来寻来寻将军。”

    在看到审三从怀里拿出个竹管，董虎将身子就向后撤了撤，有密信自然也不用亲口交代什么。

    兵卒拿过竹管送到董虎里后，再一次按刀站在审三侧后，一副随时拔刀砍人架势，这也给了审三极大压迫力。

    董虎自然不会理会跪地青年如何作想，拿过竹管翻转了数下，心下却对审配的缜密暗自感叹，原来竹管是用着石蜡封上了的，尽管他不知道审家是如何得来的石蜡，可如此一来，送信之人就不能轻易破坏封口，一旦破坏了，信使的命也就放在了刀口之上，除非送信之人在半道逃入山林隐姓埋名，然而这很难实现，审家是不可能选择一个独门独户的人送信，势必会有一些后确保信使不敢轻易叛逃。

    翻看了数下后，董虎这才从竹管内拿出一张薄薄布锦

    “唉”

    看罢信件，董虎脸上也多了些苦笑、叹息，沮授见他如此，有些好奇信上的内容来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各家不想明着背叛袁绍，想让韩馥的儿子在合适的时宰了袁绍”

    “什么？”

    沮授猛然站起，随即又反应了过来

    “呵呵”

    “若用咱的话语来，他们就是既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

    “呵呵，这话语确实粗俗了些，可事实就是如此，但先生也莫要担忧，咱理解各家的难处。”

    按照后世人的理解，邺城内的那些家伙就是既想做婊子也想立牌坊，心下明明知道大势不在袁绍身上，知道董虎在雒阳的六年时间里拉拢了很多民心，无论是袁绍，还是各个家族，他们都在渐渐失去民心，若再不趁着许攸、田丰之事做出选择，日后的冀州也再无他们家族的立足之地。

    无论是什么时代，即便再过两千年、五千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也绝对不是蠢货。

    供养军队是一项极为耗费财力的事情，十万兵卒的一年口粮高达两百万石，仅袁绍整出的兵马一年就需要四五百万石粮，短暂征募还不至于给百姓造成太大压力，可若常年维持如此庞大建制的军队，对冀州的伤害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连同渤海郡、河间国在内，整个冀州有人丁六百万，去掉老人、孩子、妇人这一部分人丁，按照正常情况下，确实可以征募二三十万兵马，若是饥民太多，甚至可以达到更高的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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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常情况下，冀州可以养活二十万兵马，若是超过了这个数字，那就明冀州的饥民太多，或者破产的百姓太多，只要给口吃的就愿意走入军营，可如此一来，增加的兵卒会愈发加大纳税百姓的负担，毕竟兵马越多，需要的粮食物资越大。

    正常情况下是如此，然而当今的天下并非正常情况，而是无数家族霸占了九成土地。

    百姓是自由民时，只需要土地的五成产出就可以活命，剩下的五成就成了朝廷、各家族、官府可以掠夺而不会造成太大社会问题的一部分财富，可一旦超过了这个界限，社会就一定会产生这样或那样的问题！

    各个家族霸占了九成土地，本身上就已经在制造各种问题，冀州能够掠夺百姓的财富空间几乎为零，可袁绍却维持了如此庞大的军队，能够解决这种矛盾的法子只有干掉相当一部分冀州大家族，拿到相当一部分田地，但董虎相信，袁绍绝对不会在拿到田地后减轻百姓的负担，不仅不会减轻，反而会变本加厉，毕竟二三十万兵马的肚子在那摆着。

    无论怎么计算，冀州百姓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而这也会造成诸多民怨，哪怕老实巴交的百姓看似默不作声，好像很认命似的，可心下却跟个明镜似的，只不过底层百姓是弱势群体，没人为他们话罢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雒阳与冀州仅隔着一条黄河，董虎在雒阳给人分田，大把大把钱财往外泼洒，冀州百姓不可能看不到。

    既然看到了，就会拿自己与雒阳百姓做对比，越是对比越是对袁绍和支持他的人不满！

    审配、田丰、沮授就是冀州本土人，不可能看不到这样的局面，越是看到了，也越是忧心忡忡，选择站在百姓一边，选择投靠更为亲善百姓的董虎也就成了理所当然。

    心下既想投靠，又不愿意直接反叛，不愿意得了个“背主”名声，这不就是既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吗？

    然而这是在大汉朝，田丰、沮授、审配他们与袁绍的关系等若于君臣关系，直接背叛袁绍等若于直接背叛君王，日后还有谁敢信任他们？

    董虎能够理解审配等人的忧虑，背叛袁绍等若于直接结束了他们的政治前途，甚至可能比这更加严重，正因这个原因，他们采取了迂回方式，让韩馥的儿子去做他们没法子去做的事情。

    看起来很是虚伪，可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常态，即便董虎在对待董卓时同样采取了这种方式，唯一不同的是董虎从头至尾都没有参与过王允、吕布杀董卓这件事情。

    在董卓主持朝政后，他就成了凉州军发展的阻碍，尽管董虎一再表明不会觊觎他的位子，年老的狮王也依然会忌惮年轻的雄狮，于是就会有各种敲打和扯腿。

    董卓成了凉州军的阻碍，继续下去只会加剧凉州军的混乱、敌对和空耗，所以他即便知道王允、吕布要杀董卓也没有阻止，而且他很怀疑，当年“雒阳变故”时，袁绍和袁家是不是也是这么对待的何进，毕竟当日的何进已经控制了雒阳城内外，十常侍杀何进的成功概率应该很低才对。

    雒阳变故时发生了太多的不合乎常理的事情，如果一定“正常”两字，那就是袁家做了今日审家正在做的事情。

    时代不同，现在是汉末而不是唐末，唐末节度使们很少能在位时活过十年，大多都死在下将领中，但在汉朝却少有这种事情发生。

    时代不同，各家族为了子孙政治前途而不愿明着背叛，董虎能够理解这样的行为，但他又警惕这样的行为，能算计袁绍，日后难道就不能算计他董虎？

    大帐内火柴声噼里啪响，沮授好像知道董虎在沉默着什么，但他不想也不能轻易开口

    “我军可以配合你们，但你告诉审配！”

    “咱心中没有帝王，只有百姓！”

    沮授心下一惊，不由抬起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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