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失控
远帆从没见他这么喋喋不休过, 一直贴在她耳边低声絮语。
“你今天对那子笑了。”
“还特么笑……”
“老子把你关起来。”
……
远帆几度失控……
后半夜,许军搂着她斜靠在床头,环着女人肩膀的左手夹着一颗烟, 烟雾混和满室莫可名状的气息,徐徐缭绕。
半晌,他臂膀收紧, 手绕着她抻过来,头随之偏了偏贴上她的额头, 唇碰到左手上的烟, 衔住, 深吸一口。
因这个动作, 远帆被他的肩和头夹住, 两侧脸颊往中间挤,唇不由嘟起。
许军垂眸看她的样子, 沉声笑了笑,右手拇指和中指捏住她的脸往中间收, 低头,舌尖抵入。
远帆尝到浓烈的烟味。
他很快离开, 就着这个姿势垂眸看她, 远帆眼睛仍盈着水光,脸颊绯红, 微肿的唇不受控地嘟起,显得她几分娇憨可人。
许军眸中含笑, 问,“你时候是不是就长这样?”
远帆不解地看着他。
许军笑笑没什么,换了只手拿烟,又吸一口, 接着手垂到床下,轻弹烟灰。
热气渐渐散尽,空气微凉,许军扯过被子将人裹住,唇贴了贴她的额头,,“去洗澡吧。”
远帆觉得疲累,赖在他身上不起。
许军隔着被子拍拍她,低声,“你去洗澡,我把床单换了。”
远帆仍不动。
许军“啧”了一声,手不不轻不重地拍她一下,“不然今晚就这么睡?”
“嗯。”
许军失笑,指着床单,“这能睡?”
远帆一噎,没好气地在他胸口掐一下,“这边不是好着呢吗?”
许军颇为无奈地摇头,不再问她,稍一使劲把人抱起,被子随之剥落,远帆下意识搂住他,伏在他耳边窃笑。
许军一副认命的样子,抱着她往洗浴间走去。
这个澡比平时洗得漫长,远帆全程像是没骨头似的倚在他身上,两人都洗完已经是半个多个时之后。
许军回卧室换了床单,又折身把裹着浴巾的懒女人抱进来,远帆恹恹欲睡,仍凭他摆弄。
等到两人都躺在床上,远帆秒睡,许军看着她笑了笑,随后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一眼。
有一个未接电话,边九来的。
男人眼神转冷,沉吟片刻,缓缓起身,床上的人无意识地朝他的方向靠过来,咕哝几声,许军脚步顿住,俯身,在她额头印下极轻柔的一个吻。
“好好睡,”他的声音轻到只有低哑的气息,“我一会儿就回来。”
远帆已经睡熟,自然没有回应,只是唇间带着笑意,似乎做了美梦。
***
手机闹铃没响,远帆不知不觉睡得日上三竿,猛地醒来,掏过手机一看,不由大惊失色。
今天不是休息日!
她冲着卧室门外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许军!你怎么把我闹铃关了!”
外面静悄悄地没有动静。
远帆不由皱眉,握着手机起身,怒气冲冲走出去,环视一圈,客厅和厨房空无一人,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低头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远帆以为是许军,他最近总是用些莫名其妙的号码给她,因此接通时语气控制不住的蛮横,“你去哪儿?关我闹铃干嘛?我上班都迟到了,不对,我都旷工了!你赶紧过来送我过去!”
对方似乎被这连珠炮似的问句惊到,半晌没作声,远帆更来气,吼道,“你哑巴了?”
听筒里这才有回应,声音却不是许军,“……远姐,杨哥他已经给你请过假了,我我在楼下,杨哥这两天让我随时听你安排。”
远帆愣住,迟疑须臾,问道,“你是谁?”
“我是安波涛,杨哥……以前的同事。”
这名字有些熟悉,远帆在脑海中检索,猛地想起什么,试探问道,“你是给我转三十万零五百二十块的那个人?”
安波涛赶紧纠正,“是受人嘱托!受人嘱托给你转款三十……来万。”
远帆沉默下来,良久,对那边,“你上来,我现在就有安排。”
对方答应着挂断电话。
远帆穿好衣服等在门口,门被敲响一声便猛地开,抬眸却看到门外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的似乎比许军还要高,却长了一张违和的娃娃脸,女的也很高,至少比她见过的女人都高,整个人给人一种冷硬的感觉,气质倒和许军有些相像。
两人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尴尬对视须臾,男的率先开口,“远姐你好,我是安波涛。”
远帆了然点头,目光不由落在他旁边的女人身上,后者直直量着她,半晌才,“我是白杉。”
名字倒是很女人,只是目光令远帆些许不快,她淡漠回视过去,问,“你也是许……杨帆叫过来的?”
安波涛代为回答,“杨哥我一个男的不方便,白天我来,晚上换白姐。”
远帆默了默,侧身,,“进来吧。”
安波涛和白杉先后走进来,远帆指了指沙发让他们坐,又分别给两人倒了杯水放在他们面前。
安波涛微微起身道谢,“远姐不用客气。”
远帆坐在两人侧方,“叫我远帆就行。”
安波涛轻笑着答应,然而到底是没叫出口。
远帆问,“他去哪儿了?”
安波涛思忖着,“他去办些事情,过几天回来。”
白杉却猝然开口,“他去找边九了,因为你的曝光。”
远帆愣住,呼吸一颤,问,“什么意思?”
安伯涛侧眸低声呵斥,“胡什么?”转而看向远帆解释,“你别多想,行动是上级决定的。”
“清楚。”她冷声道。
安波涛几分为难,但话到这个份上,也只得告诉她原委——
许军原本算顺着边九意思接下新桥的生意,救出杨路遥后,再收集证据将边九团伙一举拿下。远帆突然交给警方的爆料显然乱了他的计划,但警方商讨过后,认为此时行动能让对方措手不及,而许军怕远帆因此被边九盯上,自是强烈反对,但最终仍要服从上级决定。
现在边九穷途末路,以远帆的安危相威胁逼许军去谈判,而许军亦不想终日惶惶,思虑再三,决定去面对边九……
远帆安静地听着,待他完才过分冷静地问,“他是因为我才答应去见边九?”
安波涛不语,白杉却直白地,“就是因为你。”
远帆慢慢移动视线,目光微变,冷冷看着两个人,突然变得歇斯底里,“你们不是警察吗?不是除暴安良吗?明知道边九不会放过他,为什么不拦着他?为什么还要让他去犯险?!”
安波涛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赶紧笨嘴拙舌地安慰,“你你别担心,只是去谈判,没准很快就回来了,没准……”
“没准什么?”远帆红着眼断他的话,“没准回不来是吗?”
“你怎么话呢?”白杉吼道,“他还不是为了你?”
这句话像一记重拳,狠狠砸在远帆摇坠不安的心上,她猛地蹲下,崩溃而痛苦地捂住耳朵,“可是我不要他为了我!”
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不顾安危曝光匿迹酒吧,就是不想让许军受制于人,可没想到最终依然令他身陷囹圄,独自赴险。
不同的是,之前是因为杨路遥,现在却是因为她。
安波涛叹了口气,缓缓蹲在她身旁,斟酌片刻才安慰道,“杨哥不会有事的,他脑子聪明,身手也好,边九根本不是他对手。”
“可是边九没有软肋。”白杉冷冷地。
安波涛恼火地闭了闭眼,抬头看向她质问道,“白杉你今天怎么回事?嘴没把门了是吗?”
“杨哥叫你来是保护远姐的,不是特么来给人添堵的,能干干,不能干滚!”
白杉一噎,狠狠瞪着他,紧接着起身朝门口走去,开门的瞬间,她回头看一眼,声音冷硬道,“我晚上再过来。”
白杉走后,安波涛略微尴尬地解释,“杉就是嘴毒,其实人不坏。”
远帆没回答,安静得仿佛入了定。
安波涛陪她蹲了一会儿,可身高体长实在憋屈,索性席地而坐。
不知过了多久,远帆突然开口,声音是嘶吼后的沙哑,“他走之前了什么?”
安波涛默了默,告诉她,“就让我们跟着你,保护你,直到边九伏法。”
“还有吗?”
安波涛一愣,赶紧摇头,“……没了。”
远帆突然抬眸看向他,“之前你在电话里骗我收钱的时候也是这种语气。”
“……”
“照实。”
安波涛无奈地揉乱头发,觉得杨哥的女人真是难缠,嘴上却不得不坦白,“杨哥,如果他回不来,就让我告诉你……”
他声音微顿,几分斟酌却发现这种话怎么都是残忍的,只得硬着头皮告诉她,“让你忘了他,然后好好生活。”
完,他紧紧盯着眼前的女人,以为她会像刚才那样失控,可她只是呆呆蹲坐着,不发一语。
远帆此时在想些什么,连她自己都理不清头绪。
这么多年她习惯了一个人,虽然也遇到过一些人短暂同行,却从来没法服自己交付真心,她觉得一辈子这样走下去,死后干干净净,了无牵挂,挺好。
可自从认识了许军,心就仿佛空了一块,只有和他在一起,心才是满的,她才是鲜活的。
安波涛清了清嗓子,“这种事情肯定是不会发生的,杨哥在队里是出了名的厉害,不然当年也不会选了他去卧底……”
“安波涛,”远帆没看他,声音平缓仿佛没有任何情绪,“我知道你一定能联系到他,帮我转达一句话。”
安波涛愣了愣,问,“什么话?”
静默几秒,她脸上突然绽开一丝笑容,轻声:“告诉他,如果他回不来,我就去找他,上天入地,在所不惜。”
“所以,如果想让我死,他大可以不用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