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折摸着下巴听完慕容恨的描述, 十分认真地问道：“阿渊, 你确定你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算在梦里把你家鱼给办了吗？”

    慕容恨觉得, 早知道荆折满脑子就没正经事, 她就多余过来。

    荆折见白尘渊一脸严肃，便也收起了她那总是不合时宜的幽默，正经道：“你昨晚遇到的极大可能是魔魅之物，只因它们最擅长入人梦境蛊惑人心。不过你也不必太过在意, 这种东西只能在某些夜晚才能对生人下手，而且多是趁人意志薄弱之时吸些灵气好在修炼中讨些便宜罢了，对人损伤不大。况且，你不是已经将它识破了吗？”

    慕容恨听到这里，稍稍安心了些。而后, 却又有些担心鲛人那里。毕竟这条鱼如今心智还不成熟，倘若被什么东西在梦里悄悄蛊惑了，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慕容恨想到这里, 便和荆折告了辞。

    回到自己的洞府，慕容恨发现自己的卧房里并没有鲛人的身影, 只有床被整理得整整齐齐的。于是她又去了鲛人比较喜欢去的几个水潭子，也还是没见到对方的影子。

    “青崝呢？”慕容恨问正在潭子边上追着尾巴咬的将军。

    将军停了下来，甩了甩尾巴：“在书房呢, 他要找什么让鲛人化出双腿的方法，估计是去找典籍了吧。”

    慕容恨：“？？”

    慕容恨忽然有了某种不详的预感。

    白尘渊的书房这些年被慕容恨改动了不少。比如，为了阅读方便, 那些修仙典籍被她放到了更方便查阅的位置。而相对应的，原主喜欢的那些灵感读物便被她放到了书柜的最上方。

    而依照鲛人如今的身高，他应该是发现不了高处那些灵感读物的。还有她抽屉里的春宫，春宫上面她特地压了些其他文稿，就是怕被鲛人无意间发现从而引发什么不好的影响。

    慕容恨觉得自己已经安排得十分妥帖了，直到她推开书房的门......看到鲛人正红着脸抖着手捧着她今早刚刚完成的“大作”。

    慕容恨：“！！”

    话慕容恨这些年使用的原主的线稿，其实是有一定的顺序的。大体上就是：从一般露骨到特别露骨，从一般香/艳到特别香/艳，从常规姿势到非常规姿势。这样一来的好处就是——她在最开始接触这门丧心病狂的副业的时候，不会一下子就羞耻到怀疑人生。

    然而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十几幅线稿用掉了，现在剩下的都已经是特别露骨特别香/艳特别高难度的了......

    而这样的画面，给了心地纯白如纸的鲛人一个致命的击。

    “阿渊，你明明人成年了就得穿衣服的，可为何你画的这些人，都不穿衣服的？”鲛人的眼神呆呆的，表情木木的，显然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当机了，“阿渊，其实你也喜欢这样的，是吗？”

    慕容恨张了张口，觉得这个问题太难了。如果她否认，她的人设就崩了。可如果她承认，她的人就崩了。

    面对着鲛人单纯懵懂的目光，慕容恨只能硬着头皮忽悠：“这其实是秘不外传的绝世心法。”

    鲛人一听，立即就信了：“原来如此。”

    慕容恨：“......”每一回都这么好忽悠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而正当慕容恨默默吐槽的时候，鲛人却忽然哭了起来：“阿渊，这个功法看起来好难。如果我不长出腿来的话，根本就做不到的。可是我要想长出腿来，就得这么做。我、我到底该怎么办？我是不是永远都长不出腿来了，嘤嘤嘤......”

    鲛人着，越哭越伤心，滴落的鲛珠满屋子蹦。

    慕容恨哭笑不得：“谁告诉你长腿要练这个的？”

    鲛人闻言，吸了吸鼻子，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阿渊，你难道失忆了吗？是你昨晚和我的啊，鲛人化出双腿的方法，就在你书房桌案下面的抽屉里......”

    慕容恨：“......”

    慕容恨一下子就明白了——位置告诉的这么详细，这分明就是故意的。她要是再看见那杀千刀的魔魅，非要把它揍得灰飞烟灭不可。

    “我昨晚并没有见过你，想必你只是做了个梦而已。”慕容恨淡淡解释道。而后，又故作淡定地拿走了鲛人手中的“秘技”，重新收好了。

    鲛人闻言微微惊讶，反应了一会儿，才叹口气道：“怪不得昨晚的阿渊有些怪怪的，原来是梦啊......”

    慕容恨本以为把梦的事情解释过去就没事了，结果听到鲛人这么，立即提高了警惕：

    “我在梦里怎么怪了？”

    鲛人闻言脸蛋又红了，于是老实道：“就是......嘴巴特别甜，话特别好听，很多甜言蜜语。总之，就是和阿渊平时的样子不太像呢。”

    慕容恨：“......”

    “......就这样你都信了？”慕容恨有点无语。

    鲛人害羞地低下头：“真的话太好听了。”

    慕容恨忽然觉得，自己养了十几年的鱼，可能换个女人几句甜言蜜语就能把他给骗走了。

    慕容恨：谁能理解老母亲的心酸？

    系统：“大佬，我觉得你这不是心酸，是醋酸。”

    慕容恨：“......”

    于是这一整天，慕容恨的心情都不太好。

    之后，慕容恨帮鲛人诊了脉，又查看了一下鲛丹，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便由着他自己玩去了。

    鲛人长大了，跳进潭子里，把潭子里的鱼都吓跑了。他看着潭子里四散逃窜的鱼，努力甩了甩尾巴，对它们道：“你们别怕我呀，我也是鱼啊，不会伤害你们哒。”

    可惜鱼们根本不听，依旧离他远远的。

    鲛人伤心了，嘤嘤嘤地去找白尘渊哭诉。结果白尘渊正在后山修炼，为了避免误伤所以设置了法阵。鲛人过不去，就只能一个人悻悻地回去。

    他实在无聊，便去了书房，想找本书来发时间。

    书架上的典籍，他看过不少。于是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架子的上层。

    鲛人觉得上面那些书看起来像是被翻阅过好多次的样子，怎么还放得那么高呢，不会觉得用着不方便吗？他这么想着，就立起了鱼尾，伸长了胳膊，用手指头尖够到了一本。之后一使劲......就把上面几本书哗啦啦都带下来了。

    其中一本书还砸到了鲛人的头，他痛呼一声拿起书，正看到了书上翻开的那一页的内容......

    慕容恨修炼结束，心情好了不少。待她回到住处，就看到鲛人正在潭子里发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平日的时候，每次慕容恨从后山回来，鲛人都会游到潭子边上欢迎她。今天这样不冷不热的，让慕容恨有些不习惯。

    果然，儿大不中留，鲛人现在就已经开始嫌弃自己这个老母亲了？

    “我带了灵果回来，吃吗？”慕容恨走到潭子边上，将手里的灵果摇了摇。

    鲛人看着灵果咽了口口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灵果都不吃了？慕容恨微微讶然。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慕容恨轻声问道。

    鲛人闻言不自觉了个激灵，连忙摇头：“没、没有，我很好......”

    慕容恨闻言，上下量着鲛人，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可是他明明好端端的，连块鳞片都没有少。

    难道是鲛人长大了，到了青春叛逆期，有了自己的秘密？

    想到这里，慕容恨的心情有些复杂，刚刚调整好的情绪又莫名低落了下去。不过她也知道，这种时候，家长越强求，孩子越逆反，所以需要给对方足够的个人空间。

    于是她叹了口气，将灵果放到潭子边的石头上，就回去继续修炼了。

    之后的几天，慕容恨除了日常关心一下鲛人以外，其他时间都在修炼，不会刻意去扰他。

    直到某一天，慕容恨修炼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弟子出现在洞府里。对方看到她，连忙行了礼，恭恭敬敬地唤了声“尘渊长老”。鲛人穿着道服，就站在弟子的旁边。

    恍然之间，慕容恨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的乖鱼，这是......早恋了？

    不过这也不能叫“早恋”，毕竟鱼的实际年龄肯定是不了。就算按照鲛人的年龄标准，他也是条成年鱼了。如此一来，慕容恨就忽然觉得，她的鱼，似乎很快就要嫁人了。

    系统：“大佬，为什么我忽然觉得有点冷？”

    慕容恨：“那是因为你发烧了。”

    系统：“......”明明是大佬不高兴了。

    慕容恨虽然心里不高兴，不过面上还是要给自家鱼的“女朋友”面子。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慕容恨的脸实在是太臭了，那弟子没呆一会儿就匆匆告辞了。

    之后，慕容恨修炼回来，偶尔还是会碰到这个弟子。看起来，这孩子对鲛人似乎还挺痴心。

    如此一来，慕容恨开始觉得，作为家长，自己也不能总是对鲛人的感情问题不闻不问。于是她便找了个机会，将鲛人叫到书房，轻声问道：“最近总来找你的弟子，叫什么名字？是谁座下的？”

    鲛人似乎没想到白尘渊忽然将他叫过来是要询问这个，微微一怔，脸色竟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苍白。

    这么在乎对方吗？

    慕容恨在心底叹气，果然是条傻鱼。

    “他......她叫荷，我也不知是谁座下的......”鲛人声道。

    身份都没听清楚就喜欢人家了？慕容恨觉得自家鱼这么天真，搞不好是会被渣的啊。

    “那你觉得这荷人品心性如何？”慕容恨继续循循善诱地问道。

    鲛人闻言，墨蓝色的眸子闪了闪：“还好吧。”

    “这么勉强？”慕容恨倒是有些惊讶，听鲛人的语气，又有些疑惑。

    而鲛人见到白尘渊的反应，又立即改口道：“其、其实挺好的，挺贤惠的，还会做好吃的。”

    慕容恨：“......”为什么她觉得这条鱼的择偶标准有点奇怪？

    不过慕容恨觉得自己即便这样问下去傻鱼也不出个所以然，不如当面问对方好了：“有机会请她过来喝杯茶吧。”

    鲛人闻言似乎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

    没多久，那荷就登门拜访了。不过这一天“她”，竟然换了男装......

    慕容恨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开始深深为鲛人的审美感到担忧，也为他们这仙门里的种种怪现象感到无语。

    慕容恨：“先是喜欢春宫的长老，后是异装癖的弟子。这修仙的世界，都这么开放的吗？”

    系统：“大佬，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么高级别的世界呢......”

    慕容恨：“......”

    鲛人倒是没表现出什么惊讶，待男装荷依旧是平时的样子。这让慕容恨感觉到了深深的忧虑，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帮助自己的目标男主矫正一下三观了。

    待到荷告辞离开之后，慕容恨将鱼叫到身边。不过还未等她什么，鲛人却先开了口：“阿渊，你觉得荷如何？”

    鲛人这一问，倒把慕容恨问得个措手不及。

    鲛人见白尘渊没回答，便继续问道：“阿渊，你觉得荷可爱吗？温柔吗？贤惠吗？是不是女子一般，都会比较喜欢荷这样的男孩子？”

    “确实......”慕容恨下意识道，不过很快她就补充道，“可是男孩子选择妻主的标准一般不是这样的。”

    这一点，鲛人似乎还是十分认同的。于是他点了点头，又道：“男孩子，都会喜欢阿渊这样的......就像荷。”

    慕容恨被莫名点名，觉得自己得把被带歪的话题带回去。毕竟，今天这次谈话的目的可是要对傻鱼进行心理疏导和三观矫正。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了哪里似乎有些不对劲，于是她又将刚刚鲛人的话回忆了一遍，试探地问道：

    “所以，荷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鲛人闻言，一脸看傻子一样的表情：“阿渊，你、你......难道一直没发现吗？荷是男孩子啊。”

    慕容恨表示，她一点都没往这方面想。而且，听了鲛人的话，慕容恨越发疑惑了：“所以，你喜欢男孩子？”

    鲛人：“......”

    “荷是一只荷花精，他是来陪我玩的。”鲛人道。

    当然，事情远比鲛人得要复杂得多。在慕容恨的细心引导之下，鲛人才把事情和慕容恨都了。

    其实这荷是因为爱慕白尘渊，才故意来接近鲛人的。他抓住了鲛人初成年时孤独敏感的心情，暗暗接近了他。起先，对方还是一副贤惠大哥哥的模样，确实给了懵懂的鲛人许多慰藉。不过渐渐的，他开始有意无意听一些关于尘渊长老的事。并且，还会故意在慕容恨回来的时候露一面再离开。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鲛人每次看到白尘渊的目光落在荷的身上，听到白尘渊问起荷的事情，甚至，听她起要邀请荷来喝茶的时候，他的心里都难受极了。但是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荷白白的确实很漂亮，即便穿着女装都很好看。性格也很好，而且，最近阿渊落在荷身上的注意力越来越多，还请他喝茶呢。

    嘤嘤嘤......

    “阿渊，你......喜欢荷吗？”鲛人声问道。

    慕容恨不知道她家傻鱼最近的心路历程其实是这样的，不过，她还是如是道：“不喜欢。”

    鲛人闻言，有些不敢相信：“真的？那你为何最近这么关心荷的？”

    慕容恨哪里能够把自己这些天真实的想法告诉鱼？那岂不是证明自己比傻鱼还要傻吗？于是她便淡淡道：“难得见你有一个朋友，自然是要关注一下。”

    鲛人听白尘渊这么，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一丝丝甜。就连今天荷背着他换了漂亮男装的事，他也不像刚刚那般莫名其妙的生气了。

    系统：“大佬，我怀疑青崝是遇到道行高深的白莲花精了。”

    慕容恨：“那是什么，危险吗？”

    系统：“按理应该挺危险的，不过白莲花精一般的目标都是女的，鲛人不过是他寻找的一个跳板，他真正的目标是大佬您啊！白莲花精手段十分高明，要是换了其他女人，可能早已经中招了。还好大佬是个莫得感情的钢铁直，没有进入他的圈套。”

    慕容恨：“......”怎么这话听得这么别扭？

    不过慕容恨确实也不太喜欢这个荷，她还是愿意和她的鱼安安静静过自己的日子。而且，慕容恨如今也确定了，这个荷也不是真心要和她的傻鱼交朋友的。

    于是，当转一日白莲花精又穿着漂亮的男装来找那条傻鱼的时候，他发现白尘渊今天竟然没有去后山修炼。这个情况让荷又惊又喜，一度认为是自己成功地引起了尘渊长老的注意。顺便还脑补了一下尘渊长老如何为自己那美丽高洁的气质所倾倒，最终与自己结为道侣的神仙画面。

    而正当白莲花精沉浸在美好幻想中不能自拔的时候，就看到白尘渊对傻鱼道：“今儿个教你几段心法。”完，又看向白莲花精，“想一起学吗？”

    白莲花精闻言，觉得这幸福简直来得太突然了：当然想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