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恨抬眼看着身边的鲛人, 微微惊讶, 而后眼神慢慢变得柔软下来, 像是个......慈祥的老母亲。她走到青崝身边, 低头看着他, 轻声问道：

    “那你倒是和我，在你眼里，怎样算是爱慕？”

    慕容恨原本只是抱着一种家长给自家青春期的熊孩子做心理健康教育的心态来问的，结果鲛人被她那幽幽的眼神看着, 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眼神也飘向一边：“就是，像书里写的那样的......”青崝声道。

    “书？”慕容恨疑惑，难道她家鱼竟然还偷偷背着自己藏什么不正经的书了？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就是......阿渊书房里的书嘛。”青崝想了想，如是道, “什么耳鬓厮磨、赤诚相对、肌肤相亲、身体交叠......”

    慕容恨：“......”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慕容恨听到这里，猛然知道青崝看到什么书了……原来不是鱼私藏了黄书，而是白尘渊私藏的大黄书。

    白尘渊的那些灵感读物, 明明慕容恨已经放得那么高了，怎么还是被鲛人给发现了呢？

    慕容恨心中疑惑。不过如今既然鲛人已经大方承认了, 那她也就干脆直白地问了出来：“你是如何发现那些书的？”

    鲛人面对这个问题倒不显得扭捏，而是十分坦然地解释着。

    “因为，我看到那些书, 都要被阿渊翻烂了，就以为是什么精妙绝伦的修炼秘籍。结果......”青崝皱了下秀气的眉头，“结果好不容易够下来, 却发现那些确实是秘籍，只不过是男女双修的秘籍，就像你之前抽屉里那些图上画的那种。可是之前荆折长老明明过，阿渊不双修，只修生瓜功。”

    慕容恨：“......”这杀千刀的生瓜功。

    “阿渊，明明你都不双修的，为何还要看那些书啊？”青崝问出了这个困惑了他许久的问题。

    慕容恨：“......”我不是，我没看过。

    “而且，还有那些双修的图，看起来都好厉害的样子，阿渊是如何画出来的？”

    慕容恨猛然发觉，随着鱼慢慢长大，他懂的东西越来越多，已经懂得联系实际、举一反三了。

    慕容恨：“......”这一次原主的锅，当真是“锅锅致命”。

    “所以，阿渊......”青崝扬起头，墨蓝色的瞳仁里闪动着名为“智慧”的波光，仿佛已经洞悉了一切，“你其实......是不是也想找人双修的，只是......不好意思？”

    慕容恨：“......”听到鲛人这么，慕容恨忽然觉得，在青崝的眼里，自己就像个闷/骚的大变/态似的。

    鲛人看到白尘渊不话，脸色还一阵青一阵白的，便觉得自己应该是猜对了。于是他看着对方，同情地道：“阿渊，你、你不必这样为难自己的。既然我已经知道了，那我、我会帮你的。”青崝的声音软软的，听起来就特别暖，“之前一直都是阿渊在照顾我的，如今，我也想对阿渊好。”

    第一次被自家鱼这么哄着，慕容恨忽然发觉，她家鱼似乎是终于长大了，懂得体贴人了。虽然，这体贴的方式似乎有些不对劲吧。

    慕容恨正这般想着，青崝却已经主动凑过来，踮起脚尖，吻了慕容恨一下。

    慕容恨愣了愣，体内的真气迅速蹿了一圈。

    “阿渊，咱们双修吧。”青崝两腮红红的，眼角有些潮湿，看起来就格外楚楚动人。鲛人一族天生就独得上苍眷顾，如此动情的模样，即便是大罗神仙都很难把持得住。更何况慕容恨，原本就是喜欢他的。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乖鱼长大了，还了爱慕她。慕容恨深深呼了口气，心中百感交集。

    她伸出手，指腹摩挲着青崝白嫩的脸颊。然后低下头，用额头抵着对方的。她的心里慢慢燃起一团火，三味真火，还是扑不灭的那种。

    “你可知道自己在什么？”慕容恨的声音有些哑。

    “我知道的。”青崝软声着，还不忘挺起他的胸脯，“我已经是大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阿渊，我、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从我还是一条鲤鱼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那时我什么都不懂，记性也不好。可我现在慢慢都记起来了，自从我在溪水里第一次见到你，我的心就跳得好快好快。我想，从那时候起，我就喜欢你了。”

    慕容恨低头，吻住了怀里的鱼。青崝被吓了一跳，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肩膀。

    鱼的唇又香又软，和慕容恨想的一样。他的身上有一种独属于鲛族的特殊香味，不好形容，但是很好闻。每一次慕容恨闻到鲛人身上的香味，都会觉得神清气爽。而今天，那味道特别浓。

    “青崝，人族和鲛族在某些方面，认知可能会不一样。尤其是修仙之人，若要双修，必定是要结为道侣，那就是一生一世。所以，你且仔细考虑清楚，如果你此时后悔，我还可以放你走。”慕容恨目光灼灼地看着青崝，认真地道。言下之意，如果他此时没有拒绝，以后就没有机会后悔了。

    “我知道的，我就是想一生一世都和阿渊在一起。”青崝红着脸着，虽然刚刚阿渊和他话的时候眼神黑幽幽的有点怕人，不过他还是大着胆子表白道，“如果有来生，我也要和阿渊在一起。我、我喜欢阿渊，很喜欢很喜欢......”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总之青崝觉得自己有些晕乎乎的，一不心就把心里的话都出来了。不过如今都了，鲛人便鼓起勇气，声问道：“阿渊，那你、你愿意和我双修吗？”

    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慕容恨看着青崝那双颤动着的墨蓝色的眼睛，心里感叹这鱼平时修炼时脑袋倒是挺好使，怎么其他时候都这么迟钝呢？她都已经吻他了啊。

    “你觉得呢？”慕容恨轻笑了起来。

    青崝还在傻乎乎地思考，这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修仙之人结道侣，和凡尘的普通人还是有很多不同的。比如，他们会更加长久和专一。再比如，他们大多觉得行动比誓言更有诚意，因此他们的仪式会很简单。不过慕容恨并不想如此草率地就把她家的鱼给吃了。她等了他那么久，好不容易等到鱼长大了，懂得何为爱慕了。所以，慕容恨自然是想给他更好的。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慕容恨轻声着，吻了一下青崝的额头。

    青崝原本还在纠结着刚刚的问题，听到白尘渊这么，就更懵了。

    “阿渊......？”青崝扬起头，脸红扑扑的，原本就尖俏的下巴显得更尖了。

    “乖，等我。”慕容恨的声音又轻又柔，“等我回来，咱们就双修，嗯？”

    青崝闻言僵住了。这、这么快的吗？可他、他还没有准备好呢啊。

    青崝正胡思乱想着，白尘渊就已经御剑走了。

    “阿、阿渊......”

    怎么办怎么办？？

    慕容恨御着剑去了山下最近的城，买了两件上好的喜服。那成衣店的老板见到如此谪仙般的主顾，眼睛都要惊掉了。于是当慕容恨干脆利落地付了钱拿走衣服以后，那老板还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那么好看的仙人要成亲了，看起来还是如此欢欣的模样。能把仙人迷城这样的，那夫郎得多好看啊？

    慕容恨买过喜服，又简单添了些其他物件，便又御剑往回赶。她这一路已经很快了，然而刚刚到了山门附近，就接到了将军的传讯符。

    自从将军受荆折之托来白尘渊的洞府保护鲛人以来，洞府这些年一直没再出过什么危险。因此，这还是慕容恨第一次收到将军的信号，而且还是十万火急的那种。

    想到这里，慕容恨心中一紧，脚下的剑便如闪电一般，直向自家洞府冲去。

    慕容恨刚刚抵达洞府门口，便见将军已经守在那里，身形狼狈，全身的绒毛都乱糟糟的，尾巴还秃了。

    慕容恨见将军这幅惨状，心下更加焦急了：“青崝呢？”

    “你可算回来了，你家那条鱼，怕不是疯了！”将军一见到白尘渊，便气急败坏地嗷呜道。

    疯了？

    “这......到底出了何事？”慕容恨问道。

    “到底出了何事，我也不清楚。我只知你走了以后没多久，你家鱼就忽然疯了，追着我要剪我的毛，要给你织毛衣。也许是我这条老狗孤陋寡闻了，我还是第一次听狗毛还能织毛衣，织完你穿么？你看我的尾巴，都让他薅秃了。”将军着，怨念地给慕容恨看了它的秃尾巴。果然，将军那原本长毛忽扇忽扇的大尾巴成了一条细杆，别提多滑稽了。

    慕容恨忍了半天才没笑出来。

    “这还不算什么，你那疯鱼还，还他要和你双修，他得做准备，他得裸/奔......反正，反正就是疯了！你自己去看吧！还有你这里我是呆不得了，反正那鱼现在也长大了，你们的事儿也算是成了，我要回荆折那里去了！别送！”

    将军完，一溜烟就跑走了，跑得比最快的狗还要快。

    慕容恨听到将军的描述，心中隐隐猜到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果然，当她一进入自己的洞府，便看到高高的山瀑顶端，站着一条鱼。

    慕容恨：“......”

    那条鱼似乎在慕容恨进入洞府的一刹那便发现了她。于是乎，慕容恨就看到那条鱼在她面前表演了一个向后翻腾三周半转体一周半入水，水花压得很完美。

    慕容恨：“......”我是不是应该鼓鼓掌？

    “阿渊～～～”醉鱼入水后一个鲤鱼挺，就迅速游到了潭子边上。然后拖着他的大长尾巴，一跳一跳朝着慕容恨扑了过来。

    慕容恨伸臂接住了怀里的鱼，顺便被大鱼尾扑腾了一身水。然后，她在鱼身上闻到了甘醇的酒香。

    “谁让你喝酒了？”慕容恨无奈道。

    话白尘渊离开洞府之后，青崝一个人呆在这里，回想起自己刚刚过的话做过的事，越想越觉得难为情。他明明是一条矜持的鱼，怎的刚刚就那么色迷心窍，出了那等不矜持的话了呢？而想到等后面阿渊回来，两个人可能还会......青崝就尴尬得脚趾头都要蜷起来了。

    于是乎，情窦初开的鲛人越想越紧张，简直是坐立难安。最后，他将目光落在了石桌上的喜果和喜酒上，并且想起了他们鲛人一族流传甚广的一句话：酒壮怂鱼胆。

    ......

    “阿渊......”被壮了胆子的鲛人在慕容恨的怀里蹭了蹭，又抬起头，嘟起嘴巴鱼一样地嘬着慕容恨的脸颊。

    慕容恨的脸上痒痒的，被嘬出了好几个红印子。她抬起青崝的下巴，看到了一双朦胧的醉眼，还有他榴红的双颊。

    “阿渊......”青崝的声音软糯糯的，动作却十分大胆。他伸出手去扯白尘渊的衣带，只可惜如今手指头笨得很，好半天也扯不开。

    “流氓，你这是要做什么，嗯？”慕容恨无奈地捉起青崝罪恶的手。

    青崝任由女人捉着他的手，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而后，慕容恨忽然觉得腰上一紧身上一沉，便有一条大尾巴缠到了她的腰上。

    慕容恨怕鱼醉醺醺的摔到，便伸手扶了一下他的鱼尾。

    鲛人忽然抖了抖，环住了慕容恨的脖子，哑着嗓子道：“别......阿渊，好痒......”

    不过鲛人虽然口中着不要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慕容恨感到鱼的整个身体都在抖，尾巴却缠她缠得更紧了。

    而且慕容恨还有一个新发现，那就是鱼那条漂亮的大尾巴，凉凉滑滑的，特别好摸。

    “阿渊，时辰不早，我们不要浪费时间啦。”鲛人的尾巴动了动，一脸娇羞地将头埋在慕容恨的颈子底下。

    慕容恨的目光沉了沉，看着外面快要黑下来的天色，低低“嗯”了一声，然后就抱着鱼往卧房去了......

    慕容恨抱着挂在身上的鱼到了卧房门口，鱼却扒着门框子不肯进去。

    “阿渊，你要带我去哪啊？”鱼挣扎着，尾巴一甩一甩的。

    慕容恨顿了顿，难道她刚刚会错意了？

    事实上，慕容恨确实是会错意了。

    当醉醺醺的鲛人将她带到水瀑上方的时候，慕容恨看着山崖下那一湾潭水，终于知道鲛人要带她做什么了。因为喝醉后的青崝，俨然变成了一名跳水发烧友。

    可问题是，青崝是鱼，身子轻，这么跳下去自然是又漂亮又优雅。可自己是个人啊，这么随他跳下去，那可不是娱乐，是殉情啊。而最关键的是，她是殉情了，可鲛人还好生生地活着。

    这事情就不对了啊。

    虽然依照慕容恨如今的修为，即便从这里跳下去也死不了的。可问题是......慕容恨既不会向前翻腾也不会转体翻腾，这落在鱼的眼里，自己岂不是很没面子？

    然而鱼并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便忽然扑进她怀里，尾巴朝着身边的大石头一顶。原本这种程度的力道对慕容恨来算不得什么，不过她刚刚一直在分神思考，鱼扑过来的时候又一心只想着护住他，如此猝不及防之下青崝的尾巴再猛一用力，两个人便从山崖上跌下去了。

    慕容恨：“......”

    一人一鱼在空中既没有翻腾三百六，也没有转体一百八，就这么直直地往下落。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要落到那潭子里了。这潭子里的水算不得多深，慕容恨不确定这么大头朝下掉下去，他们会不会直接一头撞死在潭底的巨石上。即便不会撞死，从那么高的地方以这种姿势入水，也得被水拍个周身剧痛。想到这里，慕容恨便腾出一只手，算从怀里掏个符出来。结果她刚伸手，便被青崝发现了。青崝抓住她的手，对着她甜甜一笑，便吻了上去。

    而就在此时，两个人便一起落入水中。

    冷冽的潭水在他们入水的一刻便像四周流淌开去，两个人一起下沉、下沉，最后慢慢停下来，漂浮在水中，却并没有被水弄湿。

    慕容恨发觉自己和青崝的身体仿佛被一个巨大的气泡包裹住了，他们可以自由呼吸，也能看清水下的世界。

    这潭子远比她平时看起来的要深很多，潭水清澈，夕阳的光从上方透进来，潭底柔软的水草，四周的游鱼虾全都尽收眼底。

    鲛人的上半身在气泡中，尾巴伸到了水里。美丽的鱼尾在水中舞动着，吸引着成群的鱼儿痴迷地跟在他的尾巴后面。

    慕容恨看着鱼儿们的舞蹈，不期然腰上一松，衣带被鱼解了下来。慕容恨垂眸，看到面前的青崝笑弯了眼睛，一副得逞后狡黠的模样。

    当慕容恨得知鱼喝醉了之后，她便在洞府周围设下禁制，如今旁人是无法进入这里的。眼看着自己的外袍慢慢漂向水面，慕容恨宠溺又无奈地看着如今正在得寸进尺地解她里衣的鱼，手慢慢滑到他的腰后，抚摸他细腻光滑的鳞片。

    喝醉的鱼异常大胆又异常敏感，被摸了之后，立即弓起身子缩进她的怀里。长长的鱼尾也收了回来，颤巍巍缠到慕容恨的腰间，轻轻地蹭着，像是在邀/欢。

    如今两个人算是已经互相表明了心意，便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得的了。慕容恨这般想着，便觉得腰侧被鱼尾缠绕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正顶着自己。

    慕容恨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正常女人的反应，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不对了。

    形状不对。

    具体来，就是鳍脚和雕的区别。

    于是乎，慕容恨立即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鲛人与人类，似乎是有生殖隔离的。

    慕容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