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Chapter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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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深山老林里待了半个月,终于重回人间。

    要累,倒也并不?算太累。真正的拍摄任务没有那么多,陈生在?山村里的镜头只有开始那一部分,在?九十分钟的电影里大概只占十分钟,剩下的都?是进入都?市以后的戏份。主要是在?山上来来去去的累人,吃不?好住不?好,等雨时折磨,淋雨也折磨,与世隔绝,把人磨得没脾气。

    现在?终于能回归城市,剧组第一时间前往置景地。锦辰地产财大气粗,直接拿出一块自家拍下待开发的地皮置景,搭在?一片待开发的地皮内,外面?施工中的高?大铁皮绿网一围,谁都?别想从中窥见?具体的拍摄场景。

    要不?是锦辰也是投资方之一,这块地皮也是事先?拍下,恰好待开发,有十个独立电影都?赔不?起个中成本。为今之计,只有在?保证电影拍摄质量的前提下,尽快加快进度,不?多NG,才能对得起这份置景的豪气。方舒雁没什么,但心里有数,回来第二天就开始了拍摄,时间安排得很满。

    身体还没好利索,亏空的老毛病,多少落下些体弱的病根,容易生病,不?容易好。

    只是明知现在?会变成这样,再给方舒雁一次机会,她也不?会允许自己?放着刚刚故去的母亲不?管,安安心心地躺在?病床上养身体。这不?可能,她做不?到,合理的理由破天去,也无法?让她动摇。

    一切事情重来一遍,结局也不?会改变,多无益,不?过是一句不?后悔而?已。

    她唯一后悔的是,在?方慧临终前,竟没有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留下了再也无法?挽回的遗憾。

    邵明远一度想劝她把身体养好再开始拍戏,方舒雁心平气和地和他算了一下每拖一天要新增加的成本核算。把他得哑口无言,几?次想这钱他愿意填补,但看着方舒雁认认真真地对每一分钱精细算,嘴张了又?张,最?后还是没把这话真出口。

    这一次跟去探班,他收获良多。已经渐渐开始明白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钱摆平,也不?是凡事只要自己?计划得完美,就不?会事与愿违。

    他没再继续留在?剧组,本身学成回国后也有自己?的事业要去处理,不?可能一直围着方舒雁转。家里的钱当然还很充裕,能继续支撑他这种?散漫度日的行为,也没什么人真的对他指指点点。但他看着每天都?在?努力工作?的其他人,自己?慢慢体会出几?分不?好意思。

    他没再信誓旦旦地对方舒雁什么大话,离开时只和她:“照顾好自己?,我有空就来看你。”

    方舒雁笑着和他道别:“投了钱在?这里,当然可以回来监工,随时欢迎。”

    以投资人的身份,以朋友的身份,都?随时欢迎你过来。

    邵明远抿了抿唇,过了好半晌,才:“我会继续努力的。”

    至于努力什么,他没,方舒雁也没问。剧组没有因为他的离去而?产生半点波动,依然按照原定的拍摄计划平稳运行。

    这次搭的城市外景成一个环形排布,陈生住的地方和工的地方。工的地点不?止一个,前后换过好些,刷过盘子也去过工地,都?是些卖体力活挣辛苦钱的工作?,以他住的地方为中心向四周辐射,是他脚步能丈量到的极限距离。

    再远的地方每天就实在?是没法?走过去,坐车上下班又?要产生新的开销,陈生舍不?得。

    他住的地方是城市郊区的棚户区居民楼,陈旧偏僻,每个房子都?隔出很多个隔间,每个隔间里都?住着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有的是独自一人出来讨生活,有的是携家带口挤在?屋子里,七八户共用同一个厨房和卫生间,晚上翻个身隔壁都?能听见?。

    陈生从家里出来时没带钱,他家也没什么能供他出去闯荡的本金。空荡荡的包袱里只装着身份证和干粮,到了山下茫然地流窜,先?是在?山脚下的饭馆里端盘子,听出去过的人念叨大城市好赚钱,在?餐馆里赚够了路费,买了车票就直奔大城市。

    兜里的钱不?够在?大城市住下,睡桥洞又?和地头蛇了一架,被围住群殴,了一顿后丢出来,晃晃荡荡地去了郊区,总算捞到间能租得起一个月的房间,有了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这边的房子也没有什么押金的法?,哪天付不?起钱了,第二天自然就被连人带东西扔出来,根本别想赖账。陈生住的房子就是刚被腾出来的一间,上一任屋主在?工地上拌水泥,干了好几?个月,每个月都?要押一半工资,临到快结束,不?知道哪个环节的人携款跑路,工地没活干,钱也没人发。

    城市处在?日新月异的建设当中,正是开始新一轮旧城改造的时候,到处都?在?施工,包工队的素质良莠不?齐,这样的事情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固定工程队的民工不?够用,很多都?是现招的,没什么组织能仰仗,碰到这样的事情只能自认倒霉,想哭想闹都?没地方跪着。

    发不?出工资,也就交不?起房租。上午被撵出来,下午陈生就搬进来住,房子永远空不?下来。搬出来的人叫秦瘤子,因脖子上长了个大瘤子闻名,真名不?可考。平常为人算是憨厚老实,被人这么带着点奚落地呼来喝去也不?会生气。

    但兔子急了都?会咬人,秦瘤子现在?住的地方都?没了,在?几?个看热闹的人不?怀好意的撺掇之下,恶向胆边生,堵上门找陈生架来了。

    他想得很简单,看陈生一副年纪不?大的样子,也不?高?不?壮,走路还一瘸一拐的,看着不?怎么能。他要是能用拳头赢,那这个月这房间就还是他的,一个月之内都?不?用吹风淋雨,他再找找活干,不?定下个月的房租也就挣了出来。

    陈生本来体力好于他,但刚在?桥洞底下被人过,现在?其实有点使不?上力气。但来者不?善,对上秦瘤子幽幽的眼神,陈生现在?已经明白,这里不?像他想的那样,活多好挣钱,到处都?是金子。这个城市很大,想找个容身的地方却很难,里面?人那么多,每个人却都?冷眼看着别人,不?带什么好意。

    他们恶狠狠地了一架,谁都?付不?起下个月的房租,赢了的人才能有个还算遮风挡雨的住处。

    在?架这方面?,贺深拍得没有那么顺畅。

    他太凶了,和他对的演员根本不?过他。他起架来异常熟练,一看就是个经验老到的熟手?,而?且出手?下脚都?特别狠,一点亏都?不?肯吃,见?拳头挥上来就要回去,毫不?迟疑,纯粹的本能反应。

    把对面?的演员得一阵懵。秦瘤子在?电影里已经将近四十了,演员本人更是已经四十出头。平生也没拍过什么重要角色,只比龙套稍微好点,零星演过几?个有名有姓的角色,始终都?没混出头,一把年纪了不?出来拍戏就会挨饿,还在?往剧组投简历,但已经不?再抱有什么梦想,纯粹是为了生活。

    平白挨了一顿,秦瘤子的演员感到十分委屈。这场戏来回拍了几?遍,感觉始终不?对,他也就连着挨了好几?下,揉着腰直叫唤。

    这个配置的剧组,当然请不?起动作?指导,没人想到动作?这里也会出问题。方舒雁关了摄影机,皱着眉绕着贺深转了一圈,不?明白一直很有灵气的他怎么这里就调整不?过来。

    贺深本人也很不?好意思,主动去扶对戏的演员,和人家道歉,叹着气和大家解释:“不?反抗就要挨,我习惯了,谁没事架时主动让自己?吃亏啊。”

    “你都?和谁架?”方舒雁问他。

    “和谁都?。”贺深皱着眉,仔细回忆了一下,“最?多的可能是我爸?他喝多了酒就喜欢动手?,但我也没吃亏,他我我也还手?,算是有来有往吧。再然后就是同学,高?年级的,校外的,都?有。从就总有人找我架,我也不?愿意忍着,慢慢的就一直下去了,不?太学习,天天架。”

    不?太学习?方舒雁稍稍怔了一下,有点疑惑地问:“感觉平常听你话还挺有条理的,不?像那种?完全?没学习的人。”

    她自己?念书一直很好,学霸自有一种?奇妙的气场,对于别人学习怎么样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贺深怔了怔,忽地沉默了一下,而?后简单地:“高?中那会儿有人看着,好好学了两年。”

    剧组里的其他人也跟着着急。戏拍不?出来,大家都?跟着卡进度,现在?凑在?一起群策群力。大家围着他开动脑筋,左思右想,纷纷问他:“当时你爸改好不?喝酒了?”

    贺深看了他一眼:“我爸死了。”

    大家:“……”

    大家被他噎得属实无话可,瞠目结舌地看了他一会儿,嘴张了又?张,表情一言难尽,各自面?面?相觑,谁都?拿不?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谈致北指挥着道具组,将上一场NG时两人架碰倒的东西重新归位,安排好之后过来,听见?贺深的话,稍稍扬了下眉。

    他走到方舒雁身边坐下,无视邵明远的冷眼,看了遍上次NG的监视器回放,对贺深:“你架太凶了,对谁都?这么凶吗?”

    贺深叹了口气:“怎么,对着架的人还能有什么好的反应吗?”

    “就当旁边站着那个看着你学好的人。”谈致北言简意赅地。

    贺深忽地愣了一下,短暂地恍神,而?后才摇了摇头:“没法?那么设想。”

    没什么不?行的。谈致北平静地道:“你想的那个人,就站在?旁边。你和一个上门来欺负你,但是事出有因的中年男人架。他人到中年,远离老婆孩子,独自在?城市里漂着,你刚挨过一顿,心里委屈又?压抑,现在?又?被欺负上门来。

    你想着挣钱寄回家里,给妈妈治病,不?能交了钱还住不?上,不?能一退再退。于是忍无可忍地反手?和他撕在?一起,得又?凶又?狠,又?发泄又?委屈。”

    贺深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为什么要让那个人站在?旁边看着?”

    谈致北唇角无声地勾了勾。

    “为了用善良的底线勒住你。”他,“你架时戾气太重了,碰到对自己?有危险的事情时不?好控制本性。但如果有那个人看着你,你会忍不?住去克制自己?,要做个好人,不?能把人吓到。”

    “要的就是你被拴住的那个样子。”谈致北,“陈生就是那么一个无论经历了多少事,本质依然善良的人,你懂我的意思。”

    陈生和秦瘤子了一架,到底仗着年轻力壮,勉强占了上风。但他情况很差,其实也只能是两败俱伤,两个人气喘如牛地对着瘫坐在?地,陈生听了秦瘤子过来架的原因,让他暂时也住在?这里。

    屋子里只有一个单人床,但房东那边卖折叠床,一百块钱一个月,要是一对夫妻过来住,交完房租还不?算,还得去房东那儿再交一百领个床位。屋里放得下,但特别勉强,放完两张床只剩一个窄窄的过道,空间逼仄,捉襟见?肘。

    秦瘤子听得都?愣了,呆呆地问他:“你图啥啊?我还刚找过茬……”

    “你老家在?哪儿?”陈生问他。

    秦瘤子抬手?抹了把脸,沉默了一下,:“关中,家那边没活儿干,地少人多。几?亩田老子娘种?着,娃得读书,我出来挣点儿。”

    “我家在?西南的山里。”陈生,“山多,树多,雾也多,下雨特漂亮。空气比这儿好多了,等我挣够了给我妈治病的钱,我得赶快回去,这地方乌央乌央的,还呛嗓子,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两人就这么一直住在?了一起,直到陈生离开,直到秦瘤子再也没能离开。

    在?谈致北讲完戏之后,贺深像是明白了这幕戏想要的那种?感觉,下一条再拍就是一条过,忍无可忍的凶悍法?和饱含失意委屈的眼神混杂在?一起,让每个看着他的人都?感同身受,被他用肢体和眼神共同营造的厚重浓郁情绪感染包裹。

    这一条拍完,又?过了电影里一个需要爆发力的重点片段。赶在?今天结束,没有NG太多次,没怎么耽误原定的拍摄进度,方舒雁喊完卡后,自己?也感到一阵轻松,难得当着众人的面?和谈致北话。

    “没想到你还挺适合讲戏的。”她微笑着,语气轻松,“你以后要是想的话,或许可以往副导演的方向发展。公?司不?是一直在?开戏吗,你跟凯哥一声,往这边转行问题不?大。”

    谈致北看她一眼,问她:“我做副导演,谁做导演?”

    谁都?行吧?方舒雁认真地琢磨了一下:“最?好是个比较有经验的导演,亲自掌镜的那种?。这样的话你跟着他,有两个剧组,差不?多就能胜任副导演这个工作?了……不?过我也只是个独立导演,对大剧组的事可能得也不?是太对,这个凯哥应该更了解一些,你可以和他聊聊。”

    周围的人来来去去,都?在?忙着下一场的布景,偶尔有人将八卦的视线投向他们两个,但大家已经在?一个剧组里待这么长时间了,又?都?是大男人,八卦的兴趣已经没有那么浓厚,往这边看一眼,见?两人的表情都?一片镇定坦然,也就没了继续偷瞄的心思。

    在?人来人往中,谈致北看着她,忽地稍稍挑了下眉毛。

    怎么?方舒雁一时没反应过来,盯着他看。见?他扬着眉毛看她,啧了一声,慢条斯理地:“你不?会以为我真的稀罕当个什么副导演吧。要不?是你在?剧组里,谁会管剧组的人都?要干什么。当制片也是,换个人对我呼来喝去的,你看我稀不?稀罕理人就是了。”

    不?一言不?合就动手?,和人到双双去医院报道,算他最?近脾气是真有改好。方舒雁莫名其妙的,竟然在?心里给他默默地补了句话出来。

    心里的腹诽面?上半点没显露,方舒雁看他一眼,眉头都?没皱一下,轻描淡写?,云淡风轻地道:“有什么不?好的,一回生两回熟,不?定这次做过之后,就又?找到了人生的新方向呢,到时候干一行爱一行,下岗歌手?再就业,也算是为社会做贡献了。”

    自从在?山里那场雨夜中的聊天之后,两人之间的相处,莫名更自然了一些,变得当真像两个认识多年的老朋友,而?不?是分手?多年的前男女朋友,正常的话交流中也不?再那么疏离客气,像是终于将过去的那些不?愉快通通放下。

    方舒雁知道其实也算不?上。只是她大概也真的想通了一点,那就是过去她和这个人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她都?的的确确,没有过半分后悔。

    记得,但不?记恨。或许没法?再做朋友,但从始至终绝非仇人。

    谈致北被她得气笑,扫她一眼,很是直接地反问:“我怎么觉得这话里阴阳怪气的,方导是不?是在?谁混吃等死对社会没贡献呢?”

    我可没,你自己?的。方舒雁笑着耸耸肩,好整以暇地反问:“那你你这三年多都?在?干什么,以后又?算干什么?”

    她问得随意而?凑去,只是话出口后在?心里也轻轻怔了一怔,觉得自己?好像也的确有点好奇。

    她不?经意地想起那些至今依然在?给她发消息的谈致北粉丝,心里轻轻一叹。

    谈致北沉吟了一下,看向她,突然间面?露严肃。

    把方舒雁看得愣了一下,不?自觉跟着严肃起来,坐直了身体,肃容等着他的答案。

    谈致北看着他,缓缓地开口,:“当然有干正事。想知道的话,两句好听的。”

    方舒雁:“……”

    幼不?幼稚啊这个人。

    方舒雁张口结舌地看了他一会儿,被气笑了,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当谁很想听似的!她也就是随口一问!

    方舒雁弯起唇角,露出个一看就十分标准的假笑,客客气气地微笑着:”哪能这么强人所难,那我就不?问了。不?过可千万别话到一半再把自己?憋出毛病呢,谈制片。”

    完便不?再理他,转头去和剧组的其他人话,留给谈致北的侧脸眼睛弯弯,脸颊却自己?也不?自知地有点气鼓鼓。她脾气上来也很少主动开口抱怨,比较明显的表现就是不?理人。两人之前感情甚笃时,谈致北每每又?惹到她,总免不?了过后一顿好哄。

    后来他们之间隐隐的争执和矛盾越来越多,方舒雁面?对他越来越少使性子,温柔体贴,笑得很淡。他很早就意识到,但又?无法?挽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直至彻底再无关联。

    这一幕好像已经太久太久未见?。谈致北浅浅地弯着唇角,默默地看了很久。

    他看着看着,喉结突然无声地上下动了动。

    不?话,当然是憋不?出毛病的。至于其他……

    前两天久违的相拥触感又?浮上心头,谈致北稍稍垂眸,垂在?身侧的指尖轻轻动了动。

    .

    今天要拍的戏份拍完,晚餐的盒饭也已经送到,大家没什么正事做,跑出去买了两箱啤酒。一群年纪不?的大老爷们围在?方舒雁身边,在?陈旧破败的置景当中,兴致勃勃地吃着饭忆苦思甜。

    “这房子你们都?没住过吧?”场务笑眯眯地问,指了指电影里陈生住着的破旧隔间,“虽然确实是十年前的景,但上京十年前也早就不?是这样了,这得是新一线城市里边才能见?着的,整座城市都?在?施工。方导不?是上京人吗,之前还是艺人,怎么拍电影选了这个背景?”

    “我哪算什么正经上京人。”方舒雁笑着摇头,“拿到户口都?是二十多岁时的事了,那之前就是上京市里一个普通的农民工子弟,我妈妈也是这么些年一直在?工的。这样的房子我也住过,几?岁大的时候吧,等我上学之后有奖学金了,住宿条件才好一点,我们始终住一起,省一笔住宿钱。”

    难怪能写?出这样的剧本,原来是有生活。场务恍然,又?看向一旁的贺深,眼带好奇。

    “贺是哪里人啊?”他笑着问,“我看你拧暖壶动作?特别自然,好像也挺有生活。”

    贺深耸耸肩,不?以为意:“我直到十几?岁住的都?是这样的房子,家里条件也不?行。出来拍戏之后净跑龙套了,住的也没比这边强多少。”

    一个两个的都?是可怜孩子。场务一哂,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坐在?方舒雁跟贺深中间,左手?搭上贺深的肩膀,右手?试探着伸了伸,被谈致北看了一眼,手?立刻缩回去,朝前大力一挥,豪情万丈道:“贺今年一定红!咱们电影拿大奖,贺也当大明星,以后再也不?用住这种?破地方了!”

    贺深少年老成,没有多,只是笑笑。方舒雁展眉,看他半罐啤酒下肚,竟也能表现出一种?喝多了的状态,很是有趣,顺着他的话笑着应下:“那就承你吉言了,祝我们大家都?事业长虹。”

    事业长虹!这话谁都?爱听,大家都?眉开眼笑,气氛更加欢乐。

    邓展鸣带着助理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方舒雁被围在?中间,没什么坐相地席地而?坐,盒饭放在?膝上,手?里拿着罐装啤酒,利落地和其他人一起干了个杯,笑得明媚灿烂,毫无阴霾。

    他略微恍惚,下个瞬间便感觉到有人朝他的方向望了过来。

    邓展鸣脚步一顿,迎上谈致北的视线,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不?知道该什么。方舒雁察觉到旁边谈致北的视线,脸上还带着笑,就这么随意地也看过来。

    邓展鸣蓦地停在?原地,在?方舒雁的注视中,脸上和心里都?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