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到她了吗
萧承渊从含章院离开后径直来到澹月堂,沐长史已在书房内等候。
见萧承渊寒着一张脸回来,沐长史忍不住泛起了嘀咕,王爷昨日自从决心搬去含章院,不还高高兴兴地,他还想向王爷道一声恭喜,这回怎么仿佛受到了击似的。
萧承渊没有给他询问的机会,沉声问他:“画像拿到了吗?”
沐长史呈上从信乐侯世子那里得来的画像:“已经按您的吩咐让云绮确认过,刺杀您与王妃那人虽然蒙脸,但眼睛几乎一样,九成是同一人。画像已经让人誊抄了多份,交给了暗中追查失踪女子一事的暗卫以及衙门,不日便会有结果。”
萧承渊拿着画像仔细端详了一阵,印象中并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织云锦的去向查得如何?”
云绮从那人身上扯下的衣料名为织云锦,织云锦产在东南,因染色技法复杂所以产量不多,价格也昂贵,唯有富贵人家才能用得起,也并非所有的绸缎庄都有这种面料,先排查一番能有助于锁定那人的范围。
沐长史如实回答:“已交代了隆兴绸缎庄的掌柜暗中调查。”
萧承渊颔首,想起另外一件事:“姜风与庞炎到哪里了?”
姜风是他的内侍,自伴在他身侧,三年前为护他性命失手杀了魏国公的侄儿。姜风被魏国公拉着索命,经他安排假死逃脱,这几年一直在暗中为他寻找神医的下落。
庞炎同样出自宁远军,五年前在他中毒之后受霍将军之命前来护他周全,中秋节他定下亲事后,为了加快速度寻找神医,他派了庞炎去协助姜风。
姜风与庞炎合力寻了一年多才找到沈神医,那之后由于姜风不便在上京露面直接去了青州,庞炎护送沈神医来上京,之后一直以贴身护卫的身份在他身边。
霍将军的忠心毋庸置疑,庞炎是霍将军指定的人,且这几年庞炎屡次助他脱险。前世他被人截杀,他甚至怀疑过身边的所有人,但庞炎是他最不愿怀疑的人之一。
可前世偏偏是庞炎自作主张夺了裴时语的性命,他必须知道理由。
沐长史的回答落入萧承渊耳里,“昨日姜风的信,他与庞炎已经分开行动,他已动身前往青州,以庞炎的脚程,不出五日便能抵达上京。”
萧承渊淡淡开口:“最近暗卫那边缺人手,等他回来后,让他去帮云叔的忙。”有暗卫盯着,或许能早些发现苗头。
沐长史惊讶:“庞炎不是一直跟着您的,他若去了云老大那里,那您身边岂不是没人了?”
萧承渊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派了暗卫无时无刻跟着我?”
沐长史干笑,他这不也是没有办法,王爷喜静,不喜欢前呼后拥的,但没有人跟在他身侧,始终难以叫人放心。所以他让云老大派了暗卫守在含章院和澹月堂的外围,王爷若是出门,除了车夫与护卫外,也会有暗中暗中跟着。
今日该交待的已经交待完,萧承渊还要去衙门,便不再耽搁。
另一边,裴时语等萧承渊离开后,静静坐了会后,收拾一番后也出了王府。
今日是十月十八,醉云楼重新开业的一应事宜已经准备妥当,只等请到合适的掌柜便可以开门迎客。
她原先选了三个日子,最近的那个吉日是十月二十二,也是她没有经验,没有提前请好掌柜,但一店掌柜对生意的兴衰影响极大,与其勉勉强强请个人慌慌张张开业,不如从容些,先将人选好了,往后也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近来不太平,不时能见到萧承渊麾下巡城的士兵。
裴时语听萧承渊了如今的形势,戎国人秘密入京,且那个拐带女子的团伙还未抓捕,她不敢掉以轻心,带了云绮和严玄,不慌不忙前往牙行。
牙行那里严玄昨日提前好招呼,裴时语一到,热情的牙郎便迎了出来,将他们一行三人引至内室,与按裴时语的要求筛选出来符合要求的掌柜见面。
这回她要见的有三人,出乎裴时语意料的,她对这三人都不太满意,才离开牙行准备上马车,迎面遇见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见到裴时语也很惊讶,但众目睽睽之下,裴时语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身份,也不想让人知道醉云楼是她的产业,遂率先开口:“余叔怎会来此?”
来人正是余嬷嬷的儿子,余鑫的父亲余为,原先在成康坊的最大的酒楼当掌柜,听那里的生意很是红火。
“王……”见裴时语冲自己使眼色,余为笑眯眯地改口,“回夫人的话,东家将余某原先做工的酒楼兑了出去,我来碰碰运气,看是否有店铺缺掌柜。”
裴时语心头一动。
余嬷嬷一家原本是祖母的心腹,因前些年黎氏有意与祖母抬杠,祖母手下的人也常常被压,祖母不想牵累他人,便给余嬷嬷一家放了籍。
因余嬷嬷是祖母的心腹的缘故,裴时语对这家人还算熟悉,她不止一次听祖母余嬷嬷的儿子儿媳如何忠诚能干,她之前未出阁时,对这一家人的印象都很好。
余嬷嬷的孙子余鑫之前做错了事,她为了惩罚余鑫,让余鑫独自徒步西行至千里之外的西城书院,生死不论且不能告诉家人内情。
她从祖母让春晓传给她的话中得知,这个年轻人果然有骨气,没有对家中长辈提及这是她对他的惩罚,而是找了个很好的借口,家人都以为他立志光宗耀祖故而西行求学,都在既忐忑又兴奋地等他学成归来。
裴时语试探着问:“余鑫可抵达西城书院了?”
余为先是惊讶了下裴时语竟然也知道此事,但他们家将此事当喜事看待,王妃从他母亲或老夫人那里得知此事也不足为奇,他微笑着回答:“他与我们约好,每日行六十里,每十日写一封家书,我五日前收到他的家书,信中提到此行十分顺利,以他的脚程,这会应该刚在西城书院安顿下来。”
这样倒是最好的结果。
余鑫虽然做错了事,是目的也在救人,看在余嬷嬷的份上与他认错态度还算诚恳,且还愿意心甘情愿补救的份上,裴时语乐得见到这样的局面。
离开牙行后,裴时语留了个心眼让严玄听了下余为之前做工的那家酒楼的情况,他若能胜任,且五日后余鑫果然传来了好消息,她想请余为去醉云楼帮忙。
毕竟,醉云楼对祖母有着特殊的意义,她不求大富大贵,稳妥是第一位。祖母之前不敢请余为去她的产业下帮工,是怕引起黎氏的觊觎,如今她有着王妃的身份,且已不如前世好拿捏,黎氏不敢去骚扰。
若是请余为去醉云楼,冲着祖母,他也会尽心尽力。
同余为分开后,裴时语正欲登车,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裴时语转头,却见一身甲胄的秦守池领着士兵迎面走来。
裴时语前世对这位定国公世子没什么印象,隐隐约约见过一两面,上回随萧承渊去行宫,倒是见过他好几次,不过印象不是太深刻。
此时秦公子如传闻般温润有礼,微笑着同她招呼,“王妃。”
裴时语知道他目前是御林军副统领,萧承渊的下属,也同他见了礼,“秦统领。”
秦守池量了裴时语及陪着她的人,客气道:“近日上京不太平,王妃要去哪里,是否需要秦某派人护送一程。”
裴时语道不必了,但还是向秦守池道了谢,“多谢秦统领的好意。”
在她的印象中,秦守池多数与四皇子一起出现,而四皇子与萧承渊是对手。且据萧承渊,秦芙灵这次返回上京后,与四皇子的关系会突飞猛进,她并没有恶心萧承渊的算。
秦守迟没有被拒绝后的尴尬,大度地笑着:“如此,那王妃心些。”
裴时语颔首离开。
今日的天气很好,出行的人也很多,宽阔的街道上行人如织,裴时语心想既然出了门,干脆去醉云楼看看再回去,临时改变了主意,吩咐严玄去珠宝街。
结果才行了几步,马车的车轴发生咔嚓一声巨响,车身狠狠震动了下,严玄的反应也很快,迅速停好马车,他平稳地声音透过车门传入车厢:“王妃稍等,属下先去检查下。”
严玄神情严肃,望着断裂的车抽自言自语,不应该啊,出门前明明仔细检查过了的。严玄蹲下身子,目光离车轴整齐的断裂面很近,心急跳起来。不好!车轴被人动了手脚。
正欲回到马车上,却听到周围的人群传来惊呼:“马惊了!”人群中呼叫连连,乱成了一锅粥。
严玄抬头望去,原本乖巧在原地响鼻的马突然像是受惊了般疯跑起来,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一时间里哭喊声惊叫声不断,他提着气施展轻功追上去,奈何总有受惊的人慌慌张张地撞向他,阻挡他的步伐。
马车内,云绮一只手死死扯住车座,一只手紧紧抓住裴时语,拧着眉心:“王妃别怕。”
裴时语感觉整个人都要被颠散了,心底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这是到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