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她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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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令则一点也不想见到萧承渊。

    见他有什么用,见了他难道他会将媳妇儿还给他不成。

    余令则冲裴时语开口:“若王爷待你不好尽管告诉我,你是姑母唯一的骨血,余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着,余令则突然生出许多紧迫感,表姐及笄后母亲就让他将人娶回家,是他不愿,觉得大丈夫还未立业如何成家。他自便知道自己的妻子会是谁,她是伯府里娇贵的嫡女,肯定见多识广,青州相对上京苦寒,他总得足够的功名身家才能养得起上京来的娇客。

    父母感情恩爱,他其实对亲事也是有所期待的。

    可惜造化弄人,他晚了一年,真的不用成家了。

    可当不成夫妻,他们还是亲人。

    棘手的是她嫁的是看似弱势、实则心机深沉的齐王殿下,她那亲爹形同摆设,万一王爷往后对她不好,他这娘家人若不能出类拔萃些,到时将人揍一顿的底气都没有。

    他得再勤勉些。

    裴时语前世虽与舅舅一家的交集并不多,但也知道舅舅这些年一直在与父亲通信,余令则这样,她不由得很感动,真心实意地道了谢:“我不与你们见外,若有机会定要亲自去感谢舅舅舅母的惦念。”

    余令则深深看了裴时语一眼,从前门退出去。

    花厅前后都门,余令则才从前门离开,萧承渊很快从直通后院的后门进来。

    裴时语听见动静后回头,这是昨夜之后第一次相见。

    她想表现得自然些,白皙的面庞上却蓦地飞起薄薄的霞色,“王爷回来了。”问候完连她自己惊呆了,慌忙垂下眼眸,她的声音何时那样绵软。

    萧承渊的心凉了一截。

    回来后他先回了一趟澹月堂,到了含章院被告知裴时语去会客了,客人名为余令则。

    他突然很不安。

    原本有婚约的表姐弟相见,会些什么,她会更迫切地想要离开吗?

    哪知进门没有看到余令则,只看到了她的反常,这样的温柔的她只在前世见到过。

    萧承渊的眸光冷下来,突然不想问了,声线也冰冰凉凉的:“回去吧。”

    裴时语见他进来后视线先是在屋内逡巡了一圈,似乎是在找人,发现没有旁人后脸色霎时变得冷峻,不由得有些好笑。

    果然,只要有外人在,他待她总是温和爱怜的,或许是为了尊严,没了旁人在时却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仿佛昨夜里瑟瑟亲吻她人不是他似的。

    人心好奇怪啊,因为知晓了他的心意,也想在意他,他这奇怪的举动都变得有意思起来。

    心里有些雀跃,唇角便不自觉带了笑,眉眼弯弯的:“好的,王爷。”

    萧承渊被她的笑颜晃了眼。

    她昨夜回来时脸色很不好看,只差将不高兴三个字刻在脸上,这会却这样高兴。

    果然见了表弟就全然不顾她还有个现成的夫君,她好狠的心。

    萧承渊定定看她一阵,薄唇动了动,最终绷成一条直线,不发一言先离开花厅。

    裴时语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发现了些不对劲。

    他再奇怪也不会像今日这样,自他们解除误会后他便再也没有冲她甩过脸子,他方才的眼神不对劲,似乎对她有些不满?还有些委屈?

    都让他亲了,他委屈个什么劲?

    再,就像他的,重生的人凤毛麟角,且他们还能重生在一间屋子里,他们之间有什么不能的呢?他总不至于发生她昨日那样尴尬的事,可照他的神情,明明和尴尬无关。

    那更应该清楚了,顶着这样一张臭脸离开是什么意思。

    裴时语敛起笑意,抬步朝正房走去。

    她原以为萧承渊这回在次间,没想到人不在,寝室里倒是传来响动。

    裴时语步入寝室,却见他正弯着腰,往拔步床的柜子里塞东西。

    莫名其妙的。

    裴时语跟过去在地平前停下,若无其事地开口:“王爷在做什么?”

    萧承渊沉寂在自己的情绪里,没留意到裴时语进来了,闻言动作僵了瞬,砰地合上柜门,却不看她,只面无表情地开口:“没什么。”

    裴时语觉得他太不对劲了,好奇心激起,视线落在最底下的柜门上:“王爷往里头放了什么?”

    萧承渊仍旧不看她,目不斜视转动轮椅从地平下来,“没用的东西。”

    裴时语这时顾不上他到底为何这样反常了,反倒对他放在里头的东西更加感兴趣,他给萧承渊让开路。

    萧承渊下了地平,手里转动轮椅的动作未停,他听到她踏上木制地平的声音,幽幽朝后方看了一眼。

    他方才还在担心今日太不冷静,不该让她看出他的反常,结果她只对那些东西赶兴趣,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萧承渊的脸上如同裹了一层寒霜,加快手中的动作,飞快离开了寝室。

    裴时语来到他方才放东西的柜子前。

    拔步床边供她放东西的柜子和抽屉很多,这个柜子处于最角落,她之前从未开过。素手拉开柜门,裴时语惊讶地发现里面只有一摞游记,她随手翻了阵,每一本都是新的,都是她之前没有看过的,看起来是新收集的。

    裴时语忍不住抿唇笑起来,他这个人呀,真是。

    他知道她喜欢看游记,之前也隔三岔五给她找来不少,虽然同样不声不响,但他总是会想方设法让她知道,那是他给她找的。

    这回竟然破天荒地藏了起来,生怕她知道似的,她若是晚回来一步,压根发现不了。

    所以他今日这样反常到底因何而致?

    裴时语觉得有必要去与他谈一谈。

    裴时语关上柜子起身,等回到次间,发现萧承渊不在。她原想找人问下他去哪里了,抬眼看到堂屋对面的书房门关着,裴时语退回次间。

    这间书房很少关,只在他与沐长史谈正事时才会关门,那就等他出来再吧。

    裴时语与萧承渊一样,并不喜欢身边有太多人伺候,反正含章院四周有暗卫重重守卫着,春晓和云绮每回看到他们二人在时都会自发地离开正屋。

    裴时语独自在次间落了座,先是感慨了一番。

    没想到醉云楼的帮厨竟然是她的表弟,照萧承渊的意思,他知道他的来历,想来他们在密谋什么,兴许与他的大业有关。他是巧合,肯定清楚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回头或许可以问问他。但更令她想不通的是萧承渊这个人,明明昨夜对她那样,今日却试图将送给她的东西藏起来,一幅她亏欠他的样子。

    她不想猜测,她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胡思乱想了一阵,裴时语忍不住朝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他还在忙着,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忙完。

    萧承渊的目光也落在横在他们之间的那堵门上,有些涣散。

    那些游记是他回来后从书房里拿过来的,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做出将预备拿给她的游记藏起来的举动,且还被她发现了。

    很尴尬,他此生从未做过这般尴尬的事。

    然而比那泼天的尴尬更让他在意的是,她的注意力只在那些东西上,压根不在意他是否离开。他来书房里待了这么久,她没来问他一句,兴许是不在意,兴许是不知道他许久不曾在书房里处理正事了,归根到底,还是她没在意过。

    萧承渊的目光移到漏刻上,她压根不在意他,可他还惦记着守着时辰去替她试菜。

    萧承渊的唇边溢出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