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生病

A+A-

    刚出考场,迟秋就被人叫住了,他下意识回头,来人是他同专业的师兄罗皓。

    “师弟,江湖救急!”罗皓皱着一张脸,把他拉到一旁,“工作室最近接了几个大单,但老杨的爸爸生了病,他连夜回老家了,你暑假有时间么,过来和我们一起干呗?”

    罗皓是他们学院的风云人物,专业能力出色,大二的时候就和几个室友一起开了个音乐工作室,质量高,有特色,业内反响还不错。大一的时候,迟秋也曾在这儿兼职过,虽然时常熬夜,好在报酬给的也多,两三单做下来,一个月的生活费就有着落了。

    不过后来秦砚知道了这事儿,大抵是觉得这样的兼职不入流,虽没什么,但后来的态度也算是半强制地让他辞了所有的兼职,然后又给了他一张可以无限刷的卡。

    对此迟秋也没发表什么看法,不同意也不拒绝,收下那张卡之后就随手放进了抽屉再也没拿出来过。在那以后,每次学校的奖学金评比,他都是拿的最高档。

    如果秦砚的叛逆和控制欲都写在了脸上,那他就是表面接受和妥协所有矛盾,然后从另一个方向进攻,悄无声息地击垮敌人,就像是温水煮青蛙。

    看他一直不话,罗皓挠了挠后脑勺,“你要是忙那就算了……”

    “没问题师兄,”迟秋淡笑着,“我有时间。”

    虽然每学期的各类奖学金也能维持他的日常开销,但现在出国深造的名额下来了,他也的确该存点积蓄。

    看他满口答应,罗皓终于如释重负地笑笑,“成,那就这么定了啊,晚上我就发文件给你。”

    迟秋点点头,表示答应。

    罗皓拍拍他的肩膀,“我就先走了,这外边的天一直阴沉着,你也早回去,别淋着雨了。”

    迟秋往外看了眼,黑云一直压在天上,闷沉闷沉的,昭示着暴雨将至。

    开天气预报一看,果不其然,三个时后会有雷阵雨。

    他眼睫微动,舔了舔唇,抬步向外走去。

    ————

    天气预报又不准,这场雨提早了两个时,迟秋到家的时候,身上都是水涔涔的,头发上的雨水滑落过下颌,划出一个清晰的线条。湿发红唇,好看得让人心惊。

    屋里没有亮灯,但玄关还放着秦砚的鞋。估计人还在书房办公。迟秋自顾自地换了鞋,一边扯着粘在皮肤上的衣服,一边往浴室走。

    路过书房的时候,门开了一条缝,随后一只手将他往里拽,然后猝不及防地被按在了门上。

    迟秋下意识想出手防御,下一秒两只手腕都被人擒住。

    “跑什么?”秦砚低声道,语气中蕴藏着怒意。

    迟秋这才看清面前的是谁。秦砚没戴眼镜,一双黑眸直直地盯着他,眼底的冷冽不加掩饰,极具压迫性。

    迟秋不知道又是那儿惹了他,满脸无辜,“你怎么了?”

    秦砚几乎是咬牙切齿道:“S国立艺术大学?”他笑了下,嘴角的弧度格外冷漠,“这么大的好事儿怎么没听你提过啊。”

    迟秋愣住,一时无言,好看的桃花眼里情绪复杂。

    他这沉默不语的模样更加激怒了秦砚,秦砚直接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仰头,力度像是恨不得粉碎他的骨头,恶狠狠道:“我对你不够好吗?连你也要去S国?”

    迟秋眼睫微微颤动,他并未闪躲,一直承受着秦砚眼里的恶意,只是在某一瞬间,他有种异样的感觉,秦砚似乎是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长久的对峙之后,迟秋近乎无奈地沉了口气,“秦砚,你先放开我。”

    秦砚下颌紧绷,额上青筋暴起,最终还是松开了他。他捏了捏眉心,去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个资料袋丢给迟秋。

    迟秋毫无准备,袋子的边角直接割破了他臂的皮肤,冒出一串血珠,红得刺眼,资料袋里面的纸全都跑了出来,洒了一地,场面狼狈至极。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秦砚瞥了一眼他的手,冷声道,“只要你向学校主动提出申请放弃名额,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不可能。”迟秋想也没想就拒绝,眸子里是从未有过的抗拒。

    秦砚紧咬着后槽牙,有那么一瞬间,他恨不得直接撕碎那些碍眼的申请书,再把人关在家里,让迟秋再也不敢动离开他的念头。

    可这样的想法只存在了几秒钟。

    他根本不屑于这样卑劣的手段,没有人值得他回头和挽留。

    何况只是个情人?

    对,情人而已。

    情人而已。

    秦砚的脸冷得吓人,“迟秋,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完,他便摔门离去。

    迟秋没再话,屋里渐渐归于平静,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蹲下身来挨个捡起地上的纸,可伤口的血已然滑落,滴在纸上,触目惊心。

    元宝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进来,似乎是感受到他的情绪不对,一直冲他摇尾巴,还过来舔他的脚踝。

    迟秋扯了扯嘴角,抚摸元宝的手还在颤抖。

    —————

    淋雨后不及时处理的后果凸显,迟秋大病了一场,昏昏沉沉睡了一天,等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脸烫得吓人,他去找来了体温计。

    38℃。

    迟秋看着体温计上的数字,眼睛微眯,找了两粒退烧药吃了,又回去倒头大睡。

    迷迷糊糊病了有两三天,这几天里迟秋都睡得不太安生,迟秋从就这样,一旦生病,就喜欢做梦。

    他梦到了父母。

    那是他七岁生日,一束温暖的烛光在迟秋脸上,浓密的睫毛投下好看的阴影,妈妈唱着欢快的生日快乐歌,爸爸在他脸上抹了奶油捉弄他,他就一下扑进妈妈的怀里撒娇。

    可是下一秒,所有美好的光晕都消散,迟秋被困在了房间里,安然地闭上眼,唇色苍白。迟秋站在第三视角,忽然,他想起了这是什么时候,想要跑过去让迟秋醒过来。

    蓦然间,一群医护人员冲进了房间,将迟秋抬到外面,在担架上作急救措施,而在旁边,同样放着两个担架,可是那上面的人已经被盖上了白布。

    救护车的声音响得刺耳,迟秋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无力感倾注在他的脊背。

    眼前一黑,再出现画面时,是他被一个叔叔领进一个宅子的场面。

    这时的迟秋,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笑容,一双大眼睛怯生生的到处看。

    花园里坐了一个男孩儿,那个男孩儿面前放了块画板,他似乎很投神,薄唇抿着,脸上还蹭了一点颜料,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雾霭蓝色的薄毛衣,暖阳在他身上倾泻,格外温柔。

    领着他的叔叔喊了那个男孩儿一声,男孩儿就放下调色板跑过来,眉眼带笑。

    迟秋忽然觉得,他过来的那一瞬间,连风都是暖的。

    叔叔抹了抹男孩儿的头,笑着:“时浅,这是迟秋弟弟,以后就在咱们家了,你要好好照顾弟弟哦。”

    时浅比迟秋高了一个头,他摸了摸他的头,满口答应着,牵着他去看自己的最新画作。

    迟秋抿着唇不话,只是看他。

    梦境渐渐变得模糊,半梦半醒之间,迟秋忽然感到眼眶一阵湿润,有什么东西悄悄滑了出去。

    直到元宝跳上床来舔他的脸,他才半睁开眼睛撑起身去倒狗粮。

    元宝风卷残云般地吃完,连渣都不剩,又去咬他的袖子。迟秋无奈,却在起身的瞬间差点倒下去,他赶紧扶住墙,腹腔随之而来一阵恶心感。

    迟秋摸了摸额头,似乎烧还没退。

    他舔了舔唇,决定还是去一趟医院,换好衣服以后去拿手机,这才发现手机里有几个未接来电,一个是老师,一个是文尧。

    他先给老师回了电话,对方催促着他尽早交面试要的资料,他满口答应着并道了谢,心里盘算着明天再去一趟学校重新盖章。

    挂完电话之后,他的手指顿了顿,停在文尧的那个名字上面,几秒之后他才点下去。

    “迟先生,您现在有时间吗?”文尧问道,不知为何,语气有些迟疑。

    迟秋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黏,“有什么事情吗?”

    “秦总交代您送一份山药排骨汤来公司,要现熬的。”

    迟秋眨了眨眼,一生病思绪都变得有些慢。去医院的路上会经过秦砚公司,正好顺路,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才道:“好的。”

    于是他又去厨房做了一份汤,期间他一直撑在吧台,头重脚轻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栽倒地上去。

    直到汤快溢出来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时,迟秋才回过神来,他赶紧过去把火关掉,揉了揉发酸的眼,把汤装好出门。

    到了秦砚公司,他就给文尧发信息,但不巧的是文尧还在开会,没有办法下来,就让他在前台的休息区等一下。

    迟秋倒没想什么,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只是空调开得有些低,他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

    而发消息的另一端,文尧看着面色阴沉的秦砚,迟疑道:“秦总,真的就让迟先生这么等下去吗?”

    秦砚终于抬眸,只不过眼里的锋芒不减,“恃宠而骄,拿不清楚自己的位置,磨磨性子也好。”

    文尧更为难了,“可是刚才听迟先生的声音有点重,好像是生病了,前台的中央空调开得比较低……”

    秦砚眼眸沉下去,似有不耐。

    文尧心下一惊,赶紧抱着桌前的一堆文件出去,“秦总您忙,我先去做事了。”

    作者有话要:  看吧,老婆就是这么作没的(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