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生离死别 觊觎她的人,他会一一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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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嫁人, 梁轻鸢默了会儿,眸光渐渐转为迷茫,她侧头看向憧憧烛光,脑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张脸, 冷漠而俊美的面庞。

    倏地, 她面上一热, 声嘀咕道:“其实细细比较起来, 我更想嫁给他,可惜, 我们俩身份悬殊太大。”

    谁?

    身份悬殊太大?那便不是周宸游了。风羿抱剑立在佛像后头,银质面具在黑暗中发着幽幽的光,

    从未听她提起过此人。他们一道长大, 她遇着的人他大多都见过,为何丝毫没有印象。

    难道,是他自己?

    左思右想,风羿实在挤不出其他答案,所以这个念头占了上风。他心底窃喜又不敢确定,混乱地正要转身离去。

    这时,梁轻鸢再次开口, 声音依旧轻轻的,一字一字淹没在了烛火里,“也不晓得他看到我嫁人是什么心情, 会不会难过。”

    看到她嫁人是什么心情?风羿停下步子, 试着在脑中勾勒出那样的画面, 他会控制不住自己,会在喜堂抢亲,会带她远走天涯。

    然而, 她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真能习惯外头的日子么?

    恐怕不能。

    风羿惦着这事,悄然退出佛堂。

    一连五日,梁轻鸢都在佛堂里面壁思过,风羿守在佛堂外头陪了她五日。

    *

    不日,廉冠战死沙场的消息传至帝都,他们胜了,天巽国的疆土大了,但廉冠死了,忧大于喜,梁钊深感痛心。

    此战连损天巽国两员大将,按照祖宗定下的规矩,皇宫内一月不得婚嫁,于是和亲之事就此搁置,王若朦松了口气,梁轻鸢也松了口气。

    听得消息的那一刻,李皎凤差点没站稳,幸好白茯及时扶住了她。

    两人匆匆赶去将军府,此刻,梁媛正躺在床榻上,面上惨白地吓人,跟片薄薄的麻纸一样。前来诊治的御医已被兰香买通,陪着演了场戏,是梁媛悲伤过度,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什么?”李皎凤大惊,紧紧抱住梁媛,自责道:“媛儿,是母后对不住你,母后当初真不该同意你们的婚事。”

    “儿臣不怪母后,这是儿臣的命。”梁媛虚弱地着。嫁给廉冠之后,她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可不好过归不好过,她至少还能日日看着他。

    如今,她是连他的面都见不着了。

    他在时,她总与他吵,吵东吵西,直到吵得他不耐烦。没想,那般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仿佛做梦一般。

    她依稀记得午后做的梦,他死前握着自己绣给他的荷包,倘若梦中之事为真,那便明他对自己并非无情。

    只是他们相遇地迟了。

    梁媛吸着鼻子扑进李皎凤怀中,抽泣道:“若能从来一次,儿臣还是愿意嫁给他。”不过,她一定不会再逼他上战场,她宁愿他不回家,宁愿他不爱自己。

    “真傻……”李皎凤哽咽地叹了口气。

    头一次,梁媛在李皎凤怀中哭得泣不成声。自懂事后,她就没哭过,再疼也不会哭,因为大公主是天巽国的门面,然而今日,她忍不住了。失去心爱之人宛如挖心,她真的很疼。

    没人会比李皎凤更懂自己的女儿,她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便一下一下地抚着梁媛的脑袋。

    *

    二十日后,戚征带着廉冠的遗体回到都城。那日,道上商铺风月楼赌场全全闭门,挨家挨户都在门上挂了一道白幡,指引逝者的亡灵。

    梁轻鸢与梁缨同坐一顶轿子过来,梁绯絮身子不适没到场。

    去往将军府吊唁的人不在少数,从平头百姓到达官贵族,再到皇宫里的大人物。

    望着大片白色,梁轻鸢心底五味陈杂。许久以前,她劝过大姐跟大姐夫和离,如今他们走到了生离死别这一步,不知该孽缘还是该世事无常。

    那事一出,她是恨极了梁媛,毕竟她踩着了她的禁地。她不让自己舒坦,自己自然要回以颜色。

    但她也只安排了熙秋一人,故意闹得梁媛不顺心,她不顺心,她才舒坦,两次下毒之事就此作罢,之后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侍卫在前头开路,她一步步走近灵堂。

    梁媛讷讷地跪在棺椁旁,整个人削瘦地厉害,显得那身白衣格外空荡,她像个被人控制的木偶,一动一下,往金盆里送着纸钱。

    两侧跪着的老仆人哭得厉害,此起彼伏,听得人难受。

    梁缨上前抱住梁媛,梁轻鸢跟着上前,低声道:“大姐,节哀顺变。”

    她不还好,她一,梁媛缓缓抬起脸,用死气沉沉的眸子瞅她,这一眼很深,看不到底。

    梁轻鸢顿觉周身一冷,犹如北风强劲刮过,她想皱眉头,顾忌场合便生生忍住。

    等所有人都走后,梁媛扬手将纸钱全扔入盆中,“哄!”火焰被一叠纸钱压住,势头了一半,又因纸钱多了,燃起来反而更旺。

    *

    一月期未满,十谷国发生内乱,喀失王子担心父母,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得上和亲,匆匆离开天巽国。

    依譁

    梁钊并没留他,也没提和亲之事,如此,梁轻鸢总算放下了吊着的心。

    一月后,皇宫日子照常过。

    是日,正好轮到闺房课。课前,白芷姑姑命人抬了一大口箱子进门,“嘭”,箱子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层灰。

    “这是什么?”

    “我猜,是上课用的书籍。”

    “我猜也是书。”

    “什么书?”

    “必定是闺房书。”

    众人被引了兴致,纷纷讨论起这箱子里头的东西,你一句,我一句,猜得起劲。

    梁轻鸢好奇地量着箱子,是个黑木箱,平平无奇,光看外表还真看不出什么。

    “里头装的确实是书。”白芷挺着身板走过去,在女学生们各异的目光中开木箱。

    随着盖子被开,摆放整齐的蓝皮书册展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她随手拿起其中一本,抬眼示意前头的梁思思来分发书册。

    梁思思点头,也不多话,从座位上站起,神情清冷,她默然着脸,拿起箱子里的书册轮流发过去。

    看着眼前包装精美的书册,梁轻鸢拿起掂了掂,很沉,确实有分量,约有两寸厚,封面烫金,上头写着明晃晃的四个大字。

    “鸳鸯秘戏。”

    她自认是个饱读话本的人,不论暧昧直接,该看的都看过。所以一看这书的名字,她下意识以为是那种话本。

    瞧这架势,白芷姑姑要教她们看话本?

    没等白芷姑姑话,也没等梁思思发完,她耐不住好奇心开了书册,随手一翻,登时傻眼了。

    这根本不是话本,而是图册,画面直冲心灵。她没反应过来时,双颊便红了,红得彻底。她不敢置信地又翻了几页,全是图,还是十分露骨的图。

    若她看话本对房事还有点疑惑,那看完图册后,她是一点疑惑都没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大家都拿到书了么,你们先翻翻,可以带回去,我下节课讲解。”白芷姑姑拿着书册在案几前坐下,面色如常。案几上摆着一盏热茶,她一边翻,一边品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看古书。

    梁轻鸢瞥了眼周遭的人,声拍拍自己的脸。第一眼确实震惊,多看几眼还成,最后她想,不过如此。

    “哗哗哗”,她快速翻阅,翻过一页又一页,每副画都不同,且画下带着注释,想看不懂都难。话本上那些所谓的姿势,她都能在这画册里找到对应的图。

    原来房事是千奇百怪的。

    “啊。”

    “你喊什么?”

    “这书,这书……”

    “白芷姑姑上回不是让我们看过图么,你太大惊怪了。”

    见堂间几人羞涩,白芷淡淡地提醒了一句,“大家都是女子,人生大事迟早要经历,没什么好羞的,大胆看,不懂便问。之前我们的都是浅层知识,这书才是真正的闺房事。”

    ……

    *

    “铛……”下课铃响,众人意犹未尽,想带书册走又不好意思,开始相互交换眼神。

    梁轻鸢拿起书便走,走得相当潇洒,就连李妍媃喊她都没注意。

    “嘭。”一回瑶霜宫,梁轻鸢哪儿也不待,直直跑回寝殿。

    风羿睁开眼,忍不住往下看去,他听得出,她的脚步声比平日里急切,一定有事。

    前几日,他连夜出宫堵截喀失王子,顺道让他爱上了别人。事实上,十谷国并无内乱,那是他造出的幻境。

    不管她的答案是谁,觊觎她的人,他都会一一清除。

    让一群人陷入幻境必须大耗精力,所有他这几日得尽可能地休息,便没陪她去学堂。听其他暗卫,闺房课主教男女之事,这些个公主贵女可比他们懂多了。

    起男女之事,他也看过话本,勉强算懂。

    风羿侧过身,不声不响地观察着梁轻鸢。

    “哒哒哒”,梁轻鸢抱着书册上了床榻,这册子很厚,比她看的话本要厚上不少,封面还是描金的,瞧着很不一般。

    即便离得远,他还是看到了上头的字。

    “闺房秘戏。”

    这是,传中的避火图?风羿眯起眼,心道,莫非她是想试试自己学得如何,所以才使劲撩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