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以下犯上 公主再闹,卑职便要不顾规矩……
“……”
这个称呼可是特别, 又直接又暧昧,惹得人心痒。
此刻,风羿整个人都绷成了一根弦,稍稍不慎便会出事。怀中的公主娇颜酡红, 艳色的唇瓣一张一合, 煞是诱人, 两手还牢牢圈着他, 不让他走。
“还请公主放开手。”他艰难地吐出几字,几乎用了十万分的自制力才挪开视线。
之前还道自己能陪她玩玩勾引与被勾引的游戏, 眼下看来,实在不行。
他的自制力越来越差了。
“不,放。”梁轻鸢故意拿使坏的调子气他。
她能明显感觉到, 抱着自己的那只手很紧,紧得似乎要嵌入皮肤,与此同时,她也能感受到他身上传过来的热度,很热,热得她的脸都要烫了。
风羿无奈,踩着踏板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
“卑职不是太监, 是男人。”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股顺从的姿态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霸道, 语气却又恭恭敬敬的, 矛盾而迷人。
“呵呵。”梁轻鸢娇笑一声, 勾着他脖子的手再次收紧。“你是什么样儿的男人?我不知道。”
她喜欢他,他要真一点反应都没有,那她铁定会怀疑自己身为女子的魅力。
喉结不由自主地蠕动着, 风羿缩起瞳孔,眸中光芒一暗再暗。
“怎么不话,难受啊?”这会儿白堇姑姑不在,她也不用去学堂,正好有时间折腾他。梁轻鸢仰着浓丽的脸,诱惑道:“要不要我帮忙?”
她倒不是真的想帮,就是喜欢嘴上罢了。
“咔哒”,骨节摩擦声响起。风羿捏紧双手,鼻息间的气息愈发浑浊,眼神因忍耐而变得凶狠。
“你再不话,我就掀……”
梁轻鸢诧异地张着嘴,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风羿按在被褥上,这动作猝不及防,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哗啦啦”,“哗啦啦”,廊上有风拂过,恍如恋人的手,吹得风铃摇摇晃晃。光从一侧照入,落在他脸上,一面迎光,一面背光。
“公主再闹,卑职便不顾规矩了。”他俯下身,鼻尖即将碰到她的。霎时,冰冷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他直直盯着她,语气极为平淡,“连皮带骨,将公主吃干净。”
平淡下暗潮汹涌。
“扑通扑通扑通……”他此话一出,梁轻鸢顿觉心跳快了,仿佛是在回应他。论荤话的功力和脸皮,她从不觉得自己会输,“白芷姑姑,处男第一次都不行。所以,你的能力配得上你的话么?”
风羿:“……”
沉默良久,风羿出声,认真地凝视她,“你喜欢我这样待你?”
万万没想到他会问出这般直白的话,梁轻鸢哑巴了。他自称“我”的时候,语气跟方才全然不同。
以她的性子如何会回答,就算是喜欢也会不喜欢。
“谁本宫喜欢了,本宫,本宫是喜欢欺负你。”梁轻鸢硬声道。先承认的人注定要输。她不认,她要等他先。
对于她的答案,风羿不置可否。
其实他心里清楚,她是喜欢自己的,可他仍是想听她,只要她亲口出来,他愿意为她当一辈子暗卫,一辈子留在皇宫里。
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扭了扭,朝他面上吹出一口热气。“在想什么?”
“卑职先回训练营了。”风羿飞速整理衣摆翻身下榻,背对着她道:“一个时辰后过来。”罢,他闪身出门。
“狗东西。”梁轻鸢低低骂了一句,心想,他是出去自己解决了么?
想想,她又躺下身,摸着脖子里的半只平安符笑开。
*
入梦。
她睁开眼,率先对上的便是一面铜镜,铜镜里的女子盛装扮,穿着惹眼的大红嫁衣,头戴凤冠,姿容无双。
饶是妆容精美,也掩盖不住眉眼间的嘲讽。
天巽过覆灭后,孟苟派人接管了皇宫,而她和五姐还住在自己的寝宫里。
听人,大姐不甘受辱自刎而死,大哥力战而亡,二哥开城门后不知去向,而七妹和八妹失踪了,也许生,也许死。
至于五姐,她一直以为孟苟多多少少是有点喜欢五姐的。事实上,孟苟对五姐的兴致不大,反而自己喜欢她的脸,要娶她回去当个花瓶。
真是好笑。
自己居然因为美貌赢了五姐一次,还是在天巽国破灭后。
忽地,外头放起了鞭炮,不是天巽国人放的,是劲武国人,准备亲事的奴才全是劲武国人。
孟苟执意让她在这里出嫁,怕是要羞辱她吧。
确实,她一个亡国公主,轻如浮萍,在这情况下也只能如此。为了保住父皇母妃的性命,她做什么都愿意。
尽管父皇从未宠爱过她,但她还是舍不得父皇死。
这就是亲情,想割舍也割舍不掉。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外头的鞭炮声越来越响,响得吵人耳朵。
“公主,该上花轿了。”这时,喜娘乐呵呵地踏入寝殿,扬手挥着红帕子,“外头都等着您呢。”喜娘面上在笑,眼底却尽是不屑。
在她看来,喜娘、侍卫、劲武国人,都是下等东西,没必要理会。
“嗯。”她站起身,自己拿了盖头往头顶放。盖头一落,视线中的一切便成了红色,不是喜庆的红,是鲜血淋漓的红。
她永远记得那日,劲武国大军是如何杀害天巽国人的,也记得孟苟是如何毁了太极宫的。
以前,她对孟苟是存了想赢五姐的执念,而今,她是恨,但这恨不深,起码没深入骨髓。
因为她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
见她提着裙摆踏出门槛,喜娘连忙过来扶她的手。“公主慢些,老奴来扶您。”
她讨厌这人,下意识往旁一动,不料,喜娘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拉得很是用力。
“公主,天巽国已经没了,您不会以为自己还能同以前一般任性妄为吧,识相点儿。”喜娘冷冰冰地着,话中讥笑意味十足。
“天巽国已经没了”,这几字虽然刺耳,但却是真的。她深深吸了口气,没再动作,也不再抗拒,任由喜娘拉着往前走。
迎亲队伍很长,足足有百人,乐师二十,侍卫四十,宫人四十,排场相当大,可这排场是劲武国的礼数。
在欢庆的鼓乐声中,她坐上了八人大轿。
“新娘上轿,双双吉昌,天赐良缘……”前头有人扯起嗓子,喊着一句句吉利话儿。
乐师吹吹,花轿渐渐离开皇宫去往主道,道上两侧全是天巽国的百姓,道上站不下了便站在茶楼里,守卫全是劲武国人,对待天巽国人并不会客气,想骂就骂,想就。
哀嚎声断断续续。她不悦地皱起眉头,两手握得死紧,尖锐的指甲猛地扎进皮肉。她不会仗,不会算计,什么都不会,要做得了事就不会把自己卖了。
“这不是我们天巽国的六公主么,她居然要嫁给劲武国的皇上!”
“不要脸!不要脸!”
“皇上皇后下落不明,她竟有心情嫁给孟苟,真不是东西。”
“起来,还是我们大公主有血性,自刎而死,宁死不屈。”
“六公主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女子,五公主都没这般窝囊。”
“明皇上没宠错人,她就是白眼狼。”
“唉,我们天巽国怎么就出了个这样厚颜无耻的公主。”
“她不是天巽国人,她不配!”
……
声声入耳。梁轻鸢是人,不是木头,纵然她觉得自己不在乎,可心里终归还是会难过。以前,她也上过街,也曾肆意妄为,那个时候,他们只敢在背后骂她。
如今,他们是正大光明地骂她,群情激奋。
她撩起盖头,木然看着外头的人群,他们全都摆出一张愤怒至极的脸,面目狰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呵。”她起了叛逆的劲儿,故意对着他们笑。
大姐是不错,宁死不屈。那五姐呢,若非五姐执意嫁给孟苟,若非父皇借那十万精兵,天巽国会亡么,不会。
所以他们有什么资格踩着她吹捧五姐。
愚昧。
骂吧,任由他们骂,反正,她不痛不痒。
她转过视线,不舍地望着皇宫。再走一段路,她就真的要离开天巽国了,以前没觉得自己多爱天巽国,可真离开了,她是万般留恋。
故土永远都是故土,任何东西都无法取代。
看着看着,视线模糊得不成样子。
她抬起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脖子里的半只平安符。这平安符原本是一只,那日,劲武国大军攻入都城,她让风羿去杀敌,顺道把一半平安符给了他。
之后,她再没见过风羿,也没听过他的消息。
他是死了么。
是吧。那么多人都死了,他怎么可能活得成。
他死了……
“风羿……”她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喉间一片酸涩,险些要哭出来,但她没哭,因为她知道,哭泣无用,反而会让人看笑话。
今日是她出嫁的日子,她要笑,她该笑。
开开心心地笑。
她捏紧平安符,力道大得要将它捏碎。
恍惚间,她脑中闪过无数自己和风羿相处的时光。两人一道长大,他性子冷,不爱话,她也不喜和他话。仔细算来,他们俩之间跟陌生人差不多。
这么多年,只有他一直陪在身边,若没有一点感情,她自己都不信,可要更深的感情,或是男女之情,她又不敢信。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想到了他,心底很难过。
*
醒来后,面上冰凉凉的,梁轻鸢抬手摸了摸脸,一片濡湿。
为何近来总梦到奇奇怪怪的事,而且,她什么都记得,这次是在上次那梦的前头。
难道里头有玄机?
“不想了不想了。”她拍拍脸,下床洗漱,换了身衣裳才走出寝殿,在院子里荡秋千。
不得不承认,荡秋千的感觉真的很妙,她喜欢在空中摇摆,也喜欢风吹裙摆。
“公主,还要再高一点么?”芙盈站于秋千后头,一等梁轻鸢荡过来便开始推秋千,一下比一下重。
“要,再高点儿!”梁轻鸢大声道。秋千一点点荡起,她迎着风,暗自回忆起梦里的种种,出嫁时被骂的委屈,离开皇宫时的难受,还有,想他时的复杂……
等秋千荡到最高处,眼角余光瞥到一个黑影,梁轻鸢双眸一亮,朝着风羿喊道:“你下来。”
风羿略一思索,利落地从屋檐上飞下。
“芙盈你让开。”秋千慢慢停下,梁轻鸢盯着风羿,心想,幸好,梦境只是梦境。
“是。”芙盈垂首推开,好奇地望着两人。不管怎么瞧,她都觉得公主看这暗卫的眼神不一般。至于这个暗卫,眼神冷冰冰的,不像是喜欢公主的样子。
难不成,他们俩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惨,真惨,想她们家公主,要美貌有美貌,要身材有身材,竟然吸引不了一个的暗卫。
“大公主到……”倏地,门口传来太监的通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