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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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月猛地一激灵,她:“姑娘的意思是您要吃了那龟息丸,接着再假死遁走?”

    宋静嘉点了点头,她的双眸带着清亮,她:“这龟息丸可保护我的五脏六腑,届时我假装去世,你就让陛下将我埋葬在那玉泉寺院子里,过了十几天你寻个夜晚,悄无声息的将我挖出来,你带上外祖父给我的匣子,我们逃走!”

    秋月尚不知道,其实此刻的宋静嘉也不知道那药物到底会不会发生作用,也不知道她将以何种决绝的方式假死在她的面前。

    她只知道的是姑娘素来心有智谋,做事果敢,如今即便是将自己陷入了绝境之地,也不会任由自己堕落,或者是懦弱的拒绝相信真相。

    宋静嘉先是让她去给自己热一壶酒,是这京郊别院的星空最是好看,怕是日后再也见不得了,又让侍卫给她架了个梯子,由着侍卫扶着上了楼顶,再将他们赶了下去,是扰了她伤月的兴致,之后她便是坐在砖瓦上,望着一望无际的星空,一口一口的喝着暖酒。

    宋静嘉也不知道自己摔下去会不会很难看?

    但若是不用力摔,她若是只伤了身子,或是断了骨头,那可就不好处理了。

    她只能用力的摔,她不像薛雪,无论是作出什么不好的事情,都会有人原谅他,她依旧可以是大显的皇后,人们只会夸赞她敦贤尊贵,历史上或许留下一二笔墨的永远会是她是楚策安的妻子。

    而她,将会在这个天气晴好的夜晚走向那安宁之地,没有人会来就她,也没有人会怜惜她。

    这世间将不会有她宋静嘉的存在了,她不禁心中凄凉,想到此处,一时间她竟是不再害怕了,即便是她那样的害怕疼痛,往昔外祖父在的时候她不愿意学舞,子硕在的时候她愿意学骑射,只是因为仗着有人疼惜,而不愿意受伤怕疼罢了。

    真好啊,如今她算是走的毫无牵挂,毫无留恋。

    她抬首,望着这一片星空,原是蓝黑色布满了漫天碎星的天空,此刻却是出现了外祖父的面容,依旧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苍老的面容,双眸却是如青年一般的灼灼,嘴唇微微翘起,看着自己的神情是那样的怜爱和疼惜。

    外祖父似乎是在像时候无数次一样,鼓励着的自己:“别怕,我的乖孙,外祖父在你身后呢。”

    宋静嘉真的就不怕了,她感受到自己心脏开始慢慢的不在用力的跳动,她知道这是龟息丸开始起了作用。

    她耳边听见了众人的惊呼,其中秋月的声音是那样的绝望。

    真是对不起啊,秋月。

    秋月此刻都快疯了,她立在院子里眼睁睁的瞧着姑娘踉踉跄跄的站在房顶上,周围的侍卫们都来不及阻止,竟是望着那天空,神色欢喜娇憨,脚步一顿,竟是就在她面前一纵而下,在满簇的鲜花里绽开鲜艳的红色。

    上天对她的容颜是十分纵容的,即便是从那样的高的地方摔了下来,她的面容依旧是那样的美,飞溅的血沾染在了她的脸庞上,犹如最为顶级的胭脂,抹在她的面容上,浓艳的灼人眼眸。

    别院里的侍卫们吓破了胆,甚至有些侍卫当场自刎谢罪,那天的京郊别院在秋月的记忆里只有满目的鲜血和楚策安那布满阴云的雷霆之怒。

    秋月本以为自己也会被像那些被狗一样脱出去的侍从们一般,也会被赐死,心中无比的担忧,日后可如何将姑娘救起来。

    但楚策安那摇摇欲坠的步伐,还有那猩红的眼眸,嘴角隐约带着点血腥气,最重要的是他蹲下来将姑娘抱起之时,那绝望而崩溃的眼眸,她有种预感,她熟悉的公子怕是回来了。

    楚策安自太医确定怀里抱着的女子已是没救了之后,那冷冽的视线就扫过一群跪在地上俯首的众人。

    “滚,都给朕滚!”楚策安将怀里的女子抱的紧紧的,他的头颅似是很难承受这一切,就像以前无数个日夜一般,他将脸埋首在她的脖颈之间。

    只是这一次闻见的不是令他心安的香气,而是浓重的令他胆寒的血腥气。

    是他愚钝,被人下了毒,是他狂妄,竟是如此轻视她,是他该死,纵容别人这样诋毁她。

    都是他。

    “勒云,给朕寻天底下最好的太医!”他的声音犹如困兽,如此的低哑,有包含雷霆般的怒意。

    他抱起怀里逐渐冰冷的身子,一步一步的出了门,将她放在马车里。

    “回宫。”他。LJ

    秋月却是直接跪在了原地,挡在了路中间,她不知道陛下要做什么,但是她不能让陛下坏了姑娘的计划,况且天下神医如此之多,万一哪一个发现了姑娘的秘密,那姑娘醒来之后面对的可能就永无天日了。

    “陛下,陛下,求您,求您就不要再折磨姑娘了,您就让她安息吧!”

    秋月这一番话将勒云吓个半死,他一步上前挡在了陛下的面前就想将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女子拉开。

    秋月却是铁了心,她直起上半身,一把挥开勒云,望着冷峻着脸不肯话的天子,道:“公子啊,奴婢不知道您是否真的记起了往事,若是您记起来了,你当知晓您往日的行为对于姑娘而言有多大的伤害,您一直觉得是我们姑娘贪图荣华富贵,竟敢肖想皇后之位,如今...如今您算是明白了吧,我的姑娘那里是想要做什么劳什子皇后,她是一心一意的想家给您做您的妻子啊!”

    秋月越,心里越发的凄然,不禁嚎啕大哭道:“您竟然容许姑娘的父亲母亲将她驱逐出家门,还任由薛雪那等子恶心的女人算计姑娘,还将她没名没分的关在这京郊别院,转而去娶最恨她的薛雪。”

    “您仗着您地位尊贵欺辱于她,姑娘焉能活下去!”

    勒云听着秋月血泪声声的控诉,心里却是担忧的瞧着陛下,他原是陪着陛下回了皇宫,几日都不曾回京郊别院,方才出来换气之时瞧见那原本守着京郊别院的侍卫长,风尘仆仆,脸色难看的跑了过来,瞧见了他之后,堂堂七尺男儿竟是支撑不住一般的直接瘫软在地。

    一时间他心中警铃大作,在惊闻宋姑娘纵楼而亡后,他也是双脚一软,但也只得勉力支撑,胆战心惊的站在陛下的身旁道:“陛下...京郊别院的侍卫前来,是宋姑娘贪杯了些,非要邀杯满月,却不曾脚下湿滑,不慎从楼顶摔了下去。”

    楚策安捧着奏折,忽从口中喷出了鲜血,脑中一阵剧痛,竟是直接昏倒了过去。

    勒云连忙上前,却见陛下眼眸突然睁开,声音颤抖:“带朕去见她。”

    楚策安一语不发,立在原地听着这些话,竟是身子一晃,直接闭眼倒了下去!

    楚策安一倒下,整个帝都都乱了,都宋静嘉是个妖女,如今竟将陛下连累至此,何不将她挫骨扬灰!

    而整个帝都里家中想要将女儿送进后宫的人家无不松了口气,终于是死了啊!

    其中在薛家整日跟着宫中嬷嬷学礼仪的薛雪更是欢喜的不能自已,恨不得自个儿上前亲自去瞧一瞧。

    待到晚上惊闻陛下竟然将她抱回皇宫时,心里突的一转,于是低声吩咐了自己的丫鬟几句,便欢欢喜喜的睡了。

    宋静嘉,她要她死都要死的低贱!

    皇宫里,一群太医围着陛下几天几夜都未曾离开,勒云更是半步都不敢离开,衣不解带的照顾着陛下。

    只有秋月听着皇宫外的动静,又惊又怒,手里拿着匕首只顾守着冰窖里姑娘的棺椁,不让任何人接近。

    三天后,楚策安终于是醒来了,他第一件事就是去瞧了眼如今早就被秋月收拾好,洗干净了血迹,换好了衣衫,梳好了发髻的宋静嘉。

    在这冰窖之中,她的面容除了灰白,整个人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在一旁跪着的秋月,冷眼看着已然是形销骨立的男人,低声道:“姑娘了,她死后希望将自己埋葬在玉泉寺里的那座院儿里,那里是她长大的地方,也充满了和外祖父的回忆。”

    楚策安许是许久没话,张开的嘴唇开开合合,这才出了话。

    “还有其他的吗?她还了什么吗?”

    秋月回答:“没有了。”

    楚策安身子一荡,仰起头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这才道:“好。”

    秋月闻言猛地低头,轻轻地磕在了地上,道:“奴婢替姑娘感谢陛下的成全之恩。”

    楚策安未回头,负着手,一步一步的离开了冰窖,身旁除了躬身而行的勒云,没有其余一人,高大的背影此刻透露着的除了孤寂,还有那胆寒的王者之尊。

    至于门外叫嚣着的所谓的一心一意为他的豪门侯爵们,竟是被一个女人指使成了没有脑袋的木偶人。

    还有她那所谓的父母,此刻竟是生怕连累到他们一家人,那案牍上的割亲之书灼伤了他的眼。

    作者有话要:

    呜呜呜呜....我被掏空了!!这下是真的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