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

A+A-

    许家就在之前梁雁带秦汐月去的那个巷边上, 秦汐月上前便敲了敲门。

    不过一会儿,门开了,出来的是一名衣着朴素的沧桑男人, 他看到了秦汐月和晓子风,脸上带着些许狐疑,但也看出了二人的衣着不凡, 因此心翼翼地问:“请问有什么事?”

    “请问这里是许家吗?”秦汐月问道。

    “是的,不知这位姐有何事?”那沧桑男人继续问。

    “我听你家有一名儿得了病?我想替他看看。”秦汐月直接道。

    那沧桑男子一听秦汐月这么, 脸上顿时绽开了惊喜的笑容,急忙将门开:“快快,里面请!请问姐是大夫吗?”

    “我并不是, 只是听闻了你家孩子的情况, 与我曾见到的一本医学古籍上描写的类似,所以想来瞧瞧, 但我并不能保证可以治好他。”秦汐月站在门口解释道, 并没有急着进去。

    沧桑男子早已请了无数的大夫,所有人看见他们家儿都直摇头,虽然秦汐月最初自己不是大夫时他有一秒的犹豫, 但很快他便放弃了成见。

    就凭这位姐在古书上见过类似病例, 他便愿意让她试试,毕竟如今谁人都治不好,想必也不会比这更糟了。

    “没关系,姐即使看了治不好, 我们也感恩你的援手。”那沧桑男子连连道, “若是能治好儿的病, 便是要我卖身为奴服侍姐都可!”

    “那倒也不至于。”秦汐月有些尴尬,她实在是不太喜欢这种动不动就将“卖身为奴”这类字眼挂在嘴边的人, 不过她倒是也能理解这家人的急迫之心。

    之前她不进去,是因为担心进去治不好还要得罪人,现在在将事情清楚后,她见这沧桑男子并没有拒绝她,而是依旧请她进去,这才迈步走进了门。

    随着沧桑男子的指引,秦汐月往内一边走,一边稍微了解了一下情况。

    这名男子姓许,叫许弘方,家中生病的幼子名为许博,差不多是两年前病发,只是那时还没这么严重,一家人还可以卖了家中的铺子,收拾行囊去四处求医,如今许博已然是病得在床上起不了身了。

    踏入房中,秦汐月便见到了躺在床上的病人。

    许博此时正在睡觉,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子,应是嫌热,所以手脚都伸在外面,在听到屋内的动静后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儿啊,快快,让大夫看看你。”见儿子醒了,许弘方连忙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试图将他从床上扶起来。

    “不必,让他躺着吧。”秦汐月见状便上前阻止。

    听到了陌生人的声音,许博转过了头,看了过来,眸子里还带着些许刚起床时的迷茫。

    只是秦汐月却是注意到他的瞳孔似乎并没有聚焦,应当并不能看清她的样子。

    “爹,我要如厕。”许博看了秦汐月的方向两眼便转回了头,抓着许弘方的手道,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虚弱。

    “诶诶,好。”许弘方连连应着,就从床底下掏出了尿壶,然后扭头看向秦汐月,“姐,实在抱歉,还请门外稍候片刻。”

    见状的秦汐月点点头,也没什么,只是带着晓子风迅速退了出去,并体贴地帮忙关上了门。

    内里声音窸窸窣窣了好一会儿才停下,然后秦汐月便听到了里面传出许博喊着头晕胸闷的话,又是许弘方安慰的话,之后门才重新开。

    此时屋子里的味道不是那么好闻,其中还带着一股异样的甜腻,晓子风迈步的动作当即一顿,只是见到秦汐月大大方方毫无芥蒂的走了进去,他也只是停顿了一瞬,便跟着走了进去。

    此时的许博已经重新躺回了床上,盖好了被子,手则露在了外面,方便秦汐月号脉。

    秦汐月上前为许博把了把脉,又问了他几个问题,看了看他的舌苔,心中有数后,便看向了许弘方:“令公子得的确为消渴症,能治,但不那么好治。”

    从秦汐月的判断来看,许博得消渴症已然许久,如今并发症齐出,导致他时常头晕目眩,视力下降,胸痹心痛,四肢麻木到只能整日在床上躺着,并产生了水肿等症状。

    若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许博就得因为消渴症死在床上。

    这个时代关于消渴症的记载十分稀少,再加上这个病症多数患者皆为老人,很多都等不到治疗便一命呜呼了,所以治疗手段几近于无,也不怪乎连宫中太医见了都直摇头。

    只是秦汐月却不一样,她来自现代,对付消渴症现代医学已然有了法子,只是这病无法根治,但是好转还是没问题的,保下他这条命更是绰绰有余。

    听到秦汐月这么,许弘方简直要欣喜若狂,就连躺在床上的许博都讶异地扭头看了过来。

    “若你家信得过我,我便为令公子开个方子先让他吃几日看看效果,只是我须得提前,这病以目前的治疗手段而言是无法根治的,用药虽可让令公子恢复健康,但未来他需一直长期服用,一旦停止,便有可能会复发。”秦汐月解释道。

    “可以可以,只要能让儿重新恢复健康,我们家便是当牛做马也要感谢姐的恩情!”许弘方干脆扑通一声跪在了秦汐月的面前,激动地道。

    这一跪给秦汐月吓了一跳,她赶紧站起身避让开,并将许弘方给扶了起来:“我便是听到外界关于令公子病症的传言,一瞧发觉正巧与家中古籍所述相符,因此对这疑难杂症有些兴趣,所以前来看看,来时也没有几分把握,许先生当真不必如此……”

    许弘方此时激动得眼睛都红了:“家中为了儿的病已经跑遍了各处医馆,大夫皆是摇头,唯有姐言可救,也愿意给开方子,若儿吃了姐开的药真能好转,姐便是我家儿的救命恩人!”

    秦汐月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在现代尚做医生时,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砸锅卖铁为孩子治病的父母,因此能理解许弘方此刻的心情。

    想了想,秦汐月便开口嘱托了一句,以平稳的语调尽量安抚许弘方:“令公子的病并不是一时三刻便能治好,除了吃药之外,还有些事是需要许先生家里配合的。”

    “姐请。”许弘方急忙道。

    “消渴症的发病原因有几点,一是禀赋不足,二是饮食不节,三是情志失调,四是劳逸失度。”秦汐月缓缓着,“一乃先天因素,暂且不谈,我观令公子应当……也不至于是劳逸失度、房事不节,导致精气亏损,虚火内生。”

    “所以,还请令公子要调整好饮食,多食粗粮蔬菜,少食肥甘厚腻及面食,同时要保持心情舒畅,避免过度劳累及大动肝火,平日里加强身体锻炼。”

    “好好,我们一定叮嘱他做到。”许弘方一边着,一边为秦汐月拿来了笔墨纸砚,请她将药方留下。

    秦汐月坐下正准备将药方写下,笔提到一半便顿住了。

    “怎么了?”许弘方立刻上前关切地询问。

    秦汐月沉默,她想到了自己那近两年都毫无寸进的书法,有点头疼。

    拿签字笔写字,秦汐月不自己的字写得多漂亮,但还是属于正常人水平,可写毛笔字属实就触及到秦汐月的知识盲区了。

    除却最初在庆平县那会儿实在没办法,只能自己写字外,这些年下来,也就是给朋友的信或是给下属的菜谱是秦汐月亲笔写下来的字,后期她带给羲和楼的菜谱,那都是她让别人替她写的。

    秦汐月倒是想练练字,可她耐不住性子,再加上以前店里忙,所以就搁置了下来。

    如今这忽然要给许博写药方子,秦汐月才反应过来了这件事。她倒是不担心字写下来许家人会嘲笑她,但就是有些不得劲……想到之后还要让许家人拿这个方子去药房抓药,秦汐月心里就更抵触了。

    一直站在秦汐月身边的晓子风见她停笔犹豫,想了想便猜到了原因,忍着笑开口:“秦姑娘不是最近手腕不舒服吗,便让我来代劳吧?”

    听到晓子风开了口,秦汐月如释重负地迅速放下笔起身,一边转着手腕一边将位置让给了晓子风。

    对于究竟是谁写方子,许弘方并不在意,也以为秦姐是真的手腕不舒服,想着秦姐哪怕手腕不舒服还来替自家儿看病,心里更加感激起来。

    秦汐月站在晓子风的身边,开始给他报方子,晓子风沾了墨便替她将方子写了下来,黑色的墨汁留在了淡色的纸上,显露出了晓子风一手行云流水的好字。

    虽然秦汐月也不是没收到过晓子风写来的信,知道他和晓舒妤的字都很好看,但此刻见到晓子风坐在这儿不骄不躁地提笔写字,还是让秦汐月的视觉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方子写完,晓子风落笔,将纸上的墨迹吹干后递给了秦汐月,待得秦汐月检查无误,才交给了许弘方。

    许弘方拿到了方子,激动地手都在抖,他一边将方子收好,一边去柜子里拿出来一块用布包裹好的一两银子,非要塞给秦汐月。

    秦汐月连忙推辞,她过来替许博看病,本是为了解决李大夫的“心头患”,借此敲开李大夫家的门,顺道也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的医学知识在这个时代是否通用。

    按现代的话来,她就是个无证经营,抓到要罚款的,虽然古代没这个严苛,但秦汐月自问自己不是正规的大夫,目的也不那么单纯,再加上许家也都快揭不开锅了,所以并不愿意收高昂的诊金。

    最后,在秦汐月的好歹下,许弘方支付了正规看诊的几十文钱,千恩万谢地将秦汐月和晓子风送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

    关于消渴症的资料来源于百度百科,切勿考据,看个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