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然呆了,叶斐看她最后一眼,坐下来抓起筷子吃东西，他吃得十分畅快，胃口不错。江然捏着筷子一直盯着他看。叶斐丢来一句：“想问就问。”

    江然把筷子放下了,看他左一口煎蛋,右一口面包,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的，也分辨不出他到底是什么心态，声问：“边雨彤找你来的？”

    “不是。”他，捧起碗大口喝燕麦粥。

    江然并不信,心中惴惴,已经编了好几个剧本，想的全是待会儿他挽留她的时候她该怎么拒绝。

    哪里传来手机铃声，叶斐放下碗,顺手抹了把嘴手往后面一伸,从后裤兜里拿了手机过来，扫了眼，挂断。伸手去拿抽纸，手机又响，他眼皮掀了掀,把手机递到耳边,低声：“陪媳妇呢，待会儿给你回去。”

    手机里大张忙：“不是，斐哥你……”叶斐把电话掐断,关机，手机丢桌上，抬眼看向江然。

    “吃饱了？”他问她。

    江然抿着嘴巴不话。叶斐勾起一边嘴角，笑里面冒着一股子坏劲儿，弄得江然直发愣。他身子往她这边倾，坏笑着问：“怎么着？要去找林尚俊？我跟你一起去怎么样？”

    江然懵了。

    这跟她心里地剧本对不上啊。

    叶斐虚握起拳头在桌上敲了敲，眯着眼：“然后我再帮你们叫几个记者朋友过来，让他们拍下你俩的求婚现场写篇通稿，让林尚俊散点儿财，找几个媒体运营公司运作一下，今晚凌在网上炸它一波，让全世界都知道曾柔女儿要嫁给林家少爷了，之前跟姓叶的那警察只是媒体误传。明天再扒一波曾柔女儿跟林家少爷往事，炒一下青梅竹马人设。还可以把江暖风拉出来溜一波，来段狗血豪门三角恋。这样一来就更没人在乎姓叶那警察了。这样我就从这事儿里头摘得一干二净了。怎么样？我这几招比你想的那些厉害多了吧？”

    他这些她想都不敢想，江然呆若木鸡。蒋逢伸手过来在她脸上掐一把，江然甩了下头躲开，脸皮有些疼。她惊愕地瞧他。

    叶斐得意地调侃：“惊讶吧？想不到还有这么好用的招儿吧？我告诉你，要论没下限你还是嫩点儿了。”

    “你到底想干嘛？”江然喃喃问。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叶斐反问。

    江然眼珠转了转，不知他心里得什么主意，不敢回答。

    叶斐往桌上一趴，笑看着她，：“不敢选？那我换个问题。你我该把林尚俊一顿？还是把你一顿？。”

    江然更是愕然，抿着嘴唇不出话。叶斐伸手过来，手指绕着她红肿的眼眶逡巡，咬着牙根儿：“按理该你一顿，可老子舍不得下手。”着，手捏着她鼻梁狠狠掐下去。江然痛叫，抬手捂着鼻子，忽闪着眼睛惊恐地看他。

    这一掐，算是出了昨天肝肠寸断的气。这段日子两人脑子都不清醒，他一个二十□□的大男人况且方寸大乱，她一个十九岁的丫头能好哪儿去？也怪他，家里局里都没安顿好，把她给扯进来了。

    好在现在都想明白了，后头怎么走，做什么，一样样地去做。现在头一件事儿是把丫头从牛角尖里拉出来。

    叶斐抽了张纸巾出来抹干净嘴巴，站起身朝江然伸出手：“走了，回家！”

    江然磨蹭着不肯起身，叶斐绕着桌子过直接把人从椅子里拔起来，硬揽着就要往外走。江然忙挣扎，叶斐低沉的声音从上面飘来。

    “你记着，这世上除了你没人能伤着我。刀子在你手里，你要愿意就捅下去。跟我走还是去找姓林的，你一句话！”

    江然愣了。她的底牌已然被他知道了，他又这么，让她如何选？

    趁着这功夫叶斐把人带到了门口，蹲下身子帮她穿鞋。刚穿了一只，有水珠落到他衣领里。一抬头，丫头满脸是泪，已然梨花带雨。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江然可怜巴巴地。

    叶斐眉头皱了皱，迅速帮她把鞋子穿好，站起来的时候顺手把大门推开，胳膊往她腰跟腿弯那儿一勾，把人给抱起来，转身就出了门。

    坐电梯下楼的时候江然一直抱着叶斐脖子哭，电梯里进来几个人，都拿好奇的眼光量二人。叶斐转个身把江然挡着，低声哄：“没事儿了，都能解决。”

    “我不信。”江然带着哭腔嘀咕。

    “车上。”叶斐撂下句。

    出了电梯，叶斐车就停在楼道门口，他单手抱着江然，腾出一只手来摸出车钥匙开了锁。区物业的人蹲在车旁守着，一看车主来了立刻凑上来，严厉指责叶斐进入区后不及时离开违规停车一整夜的行为。叶斐把江然先送进车里，关上车门跟这人掰扯。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叶斐经事儿多，会聊天，一来二去倒是跟物业的人称兄道弟起来，那人非但没难为他们还特意给门口看门的了电话，让给叶斐的车放行。叶斐笑着跟那人道了别，绕过车头钻进驾驶室。

    车里江然噙着泪花正巴巴地看他，叶斐俯身过去把安全带给她拉出来扣好，顺便在她毛茸茸的头上揉两把，含笑：“我得去趟局里，你跟着我一块儿去吧。”

    “要干嘛？”江然问。

    “办辞职手续，老子不干了。”叶斐得很干脆。

    这一惊非同可，江然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叶斐把车钥匙插上，点着火，轰着油门把车开出去。

    车拐出了区江然才回过神，大声问：“你要辞职？！”他把这身警服看得比命还重，竟然要辞职？

    “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去找别人结婚。”叶斐调侃。

    江然急了，她舍了他就是为了保全他，如今他还是要辞职，那岂不是兜这一圈儿又回去了？她反倒是把他推到绝路上了。

    “我不许你辞职！”江然硬声。

    “我还不许你嫁林尚俊呢。”叶斐轻飘飘道。

    “那我……我不嫁他了。”江然急得都磕巴了，“你不能……你不许辞职！你要是辞职，我连你也不嫁了！”

    叶斐瞟她一眼，毫不在意的神色，：“随便，你爱嫁不嫁，反正老子非你不娶。大不了咱就耗着，今后我有的是功夫。”

    他跟她犯浑，她没办法，急得不知道该什么。叶斐腾一只手过去握着她的手，勾着嘴角问：“没招了吧？”

    江然气得想甩开他，可他攥得紧，甩不开，她气得拍他手背，他边开着车边搓火：“你早没吃饱吧？这么轻？来，再使点儿劲儿，让你老公疼疼。”

    “你到底想干嘛啊！”江然挫败地哭喊。

    闹得过了，又把人给惹哭了。叶斐啧了声，观察下前方路况，不远有个路口，他着方向盘把车拐进去停下，伸手把人拉过来搂着，拍着肩膀哄：“好了不哭了，我跟你正经事儿。”

    江然瞪他，泪眼里全是怨怼。

    叶斐手掌在她脸上擦两下，叹了口气，咕哝：“一开始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哭呢？”

    江然推他一把，狠狠瞪他，线他又不肯正事儿。

    叶斐敛眉含笑，在她额头上亲一口，这才：“不当警察了，我给季博瞻工去。”

    季博瞻这名字江然听了两次。一次是他发聚会，从余和光嘴里听到的。一次是从边雨彤那儿。两人提到季博瞻的时候都是一副心有戚戚的神色，俨然是个惹不起的大人物。

    “他叫我过去有几年了。前阵子网上传咱俩那事儿是他给压下去的，他也算是对我有恩，我得还他这个人情。”叶斐。

    “就因为这个，你就辞职？”江然喃喃地问。到底，还是因为她。没她的话他也不至于欠了人家人情。

    “当然不止为这个。”叶斐压低声音，“他能帮忙证明我爸爸的清白。”

    江然一惊，忙问：“他能做什么？”

    “不知道。”叶斐，“他提的条件就是，我去到他手下之后，他才出手。”

    “他不会是骗你的吧？”江然担心。万子惠那个大案，内部铁桶一般什么消息都漏不出。叶斐也拖了余和光才找到人漏了消息出来。这个季博瞻又能有多大本事？

    “不好。”叶斐勾了勾嘴角，目光决然，“总得试试。”

    前天季博瞻派人请他过去，谈了这事儿。季博瞻看重他的能力，也看重他的人脉网络。他从警多年，出身官宦世家，上至政商界下至三教九流认识人不少。季博瞻一心将他网罗到麾下，要他鞍前马后帮忙开辟商业沃土。开得条件一年比一年高，他一直没动心。这次趁他爸爸出事又来网罗他，确实有点儿趁人之危的意思。

    前天叶斐同季博瞻谈完，确实有些心动了。

    叶纪桓的案子输赢各半。作为儿子他确信父亲的为人，不会参与那些腌臜事儿。可法律是讲证据的，现在他没办法证明叶纪桓的清白。

    他也不信任季博瞻，干他们这行地，见多了商场间的尔虞我诈。季博瞻既然抓了他的短处，有的是办法让他就范。

    还有一点，他真不舍得脱下这身警服。

    辞职，还是不辞职，两个念头纠缠得他苦不堪言。

    叶纪桓出事儿这些日子，他回家从来不会带着情绪。他不想江然担心。可前晚实在绷不住了，喝了酒后心里着实苦闷，在她面前失控了。

    她这么一跑，他倒是想清楚了。丫头为他把自己都豁出去了，他一身警服算什么？警察不干了以后还有可能考回去，人没了可就真的没了。今天一早他给大队长电话辞职，上午就去办手续。

    “今儿起我就不是警察了，你有什么想法没？”叶斐问江然。

    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侧着脸，吊儿郎当的样子跟当初他救她的时候别无二致。

    江然扑过去揽紧了他的脖子：“你做什么我都喜欢你。”

    “还嫁别人不？”

    “不了。”

    “你爸公司呢？”

    “不管了。”

    “你妈呢？”

    “我谁不管了。”江然在他脸颊上蹭了蹭，“以后我只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