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宫廷讳
两人继续在宫中调查, 谢予安找到一队恰好巡逻路过幽闭室的巡逻卫队,靠着自己那张三寸不烂之舌跟卫兵头目得火热,大哥妹的叫得欢快。
后在卫兵口中听到不久前婕妤之死更详细的信息,以及卫兵自从太子被关进幽闭室后, 他们有时路过此地, 曾听见过太子在屋子里声嘶力竭地叫救命, 有鬼。
“可不是我骗你们, 我们当真见过的, 一到晚上,幽闭室院落里就有一红衣身影飘来飘去,就跟那婕妤死后被抬出来时扮得一摸一样!”
谢予安配合地作出受惊的模样,抱着严清川手臂不撒手,“大哥得好生吓人。”
侍卫扯扯嘴角道:“我看呐,两位大人也别查了,太子殿下就是被女鬼害死的,哪儿找得出什么真凶。”
谢予安敷衍地笑笑, 没再什么, 拉着严清川往离宫的方向走。
二人行至一庭院时,前方有一穿着锦衣玉带的七八岁男童站在湖边, 弯着腰似乎想去水池里捞什么东西, 谢予安一看他这一身皇子服饰扮就认出了这是三皇子褚清, 可奇怪的是身为皇子,他身边却没个内侍婢女什么的, 眼见他越来越靠近水面就要跌去,严清川脚下轻点,腾身而去,从后揽过褚清的腰, 将他捞至岸上安全处。
“三皇子殿下,水深危险,注意安全。”严清川松手退却两步躬身行礼道。
褚清虽是男孩子,却生得眉清目秀,不似太子和元干帝那般五官锋利,他捏着衣袍下摆,微微低头,嗫嚅道:“可是......我的东西掉下去了。”
谢予安走到湖边,瞥见近岸处水草挂着的一个平安结,顺手捞了起来,冲褚清扬了扬,“三皇子殿下,是这个吗?”
褚清一扫方才失落的神情,几步冲到谢予安身边,拿过平安结,如是珍宝的握在掌中,“是,是这个,谢谢。”
这句道谢虽然轻而,但还是被谢予安听到了,她不免有些惊奇,这封建皇室居然养出个这么平易近人的皇子,真是难得。
“殿下!你怎么跑这来了,贵妃娘娘知道该生气了,快跟奴才走。”这时,一个内侍风风火火跑来,嘴上虽是称的奴才,可语气毫无尊敬之意,甚至直接上手拉住褚清就想走。
褚清被他拉得直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神情更是畏畏缩缩丝毫不敢反抗。
谢予安一个迈腿,挤入二人之间,把褚清拉回挡在身后,皮笑肉不笑道:“哪家的奴才这么放肆,竟敢碰金枝玉叶的皇子殿下,你有几个脑袋够你掉的?”
那内侍倒是个眼尖的主,瞥见两人青天司的制服,面上虽不情愿,嘴上倒还是老老实实认起错来,“咱家也是一时心急,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谢予安转头对褚清道:“三皇子殿下,可要恕这奴才的罪?”
褚清张张嘴,却还是没敢话。
谢予安冲他笑了笑,转回身子面向内侍道:“三皇子眼下心情好,不与你计较,快滚。”
“咱家是奉贵妃娘娘的旨来请三皇子殿下回寝,还望这位大人不要为难的。”
谢予安嗤道:“真巧,我等是奉陛下之令入宫查案,眼下有事询问三皇子殿下,我等一介外臣,不甚了解宫中规矩,不知在这宫里,是贵妃娘娘旨意大,还是陛下旨意大,烦请公公提点?”
谢予安罢,投去一个询问的微笑,而后见着内侍一脸咬牙忍耐的表情,脸色几经变化后,还是离开了。
谢予安讥笑:“狗仗人势的东西。”
“谢谢。”又是一句声的喃喃从身后传出,谢予安转过身看着唇红齿白的男孩,忍着想摸摸他的冲动,真是个可怜儿,一个下人都欺负到他这主子身上了。
“殿下,若你回去之后,那劳什子贵妃找你麻烦,你就将事情推到我们头上就行,你是陛下的儿子,她不敢对你怎么样的。”谢予安嘱咐道。
褚清幅度点点头,问:“你们是来查太子哥哥的死因吗?”
谢予安点点头,方才对那内侍官的辞只是托词罢了,一幢人命案,她倒没想在孩什么问出什么线索来,也怕吓着这半大的孩子。
不过从褚清的口吻来看,他虽内向胆了些,看上去倒也比同龄人成熟些许。
“嗯,殿下有什么相关的线索要告诉我们的吗?”谢予安随意一问,没抱什么得到消息的算。
可褚清听后,却是一脸紧张道:“我想的是关于菱婕妤的事。”
严清川神色肃穆起来,“殿下请讲。”
“菱婕妤确实没有和侍卫苟且,她,她是被人诬陷的。”
“殿下如何得知?”谢予安疑道。
“我,我撞见过菱婕妤和一个男人在房间......总之,那人不是那名侍卫,我认得他们的背影,不,不一样的。”
褚清虽未明,可这话中省略的部分谢予安和严清川自然明了。
奸夫不是侍卫,那能是谁呢?谢予安和严清川对望一眼,有了同一个令人震惊的猜想。
谢予安压低声音道:“此事,殿下切记不可外露,明白吗?”
褚清点点头,“我明白,祸从口出,我只告诉了你们。”
“殿下就不怕我们是坏人?”
褚清沉默了两秒,然后摇摇头:“你们不是。”
“我要走了。”完,他迈着端正的步子离开了这边。
谢予安看着他的孤单的背影,喃喃:“深宫里的孩子,真是怪可怜的。”
“三皇子殿下是婢女所出,陛下对之不甚喜爱,将所有的疼爱都给了太子殿下,二公主。在宫里,妃子皇子若是不得宠,便只能如此。”严清川叹息道。
谢予安对此不免唏嘘。
而后两人离宫回到青天司,容时这边也检查出了那盆异样盆栽的怪异处,果如谢予安推测那般,泥土中有毒物效应,且通过检测,那毒物正是“涅槃”。
也就是,太子的死与操纵涅槃的幕后黑手有关,那人的手竟然已经伸至了皇宫,他的势力已经盘错京都,甚至是宫廷,若不尽早将他揪出来,岂非就要眼看着他颠覆天下,引得民不聊生了。
谢予安初步推测,太子是长期吸入盆栽中的涅槃后,引发了幻觉,自行上吊,且他与那先前死在幽闭室的婕妤究竟有无关联,还需进一步调查,若是真的,那便是一桩天大的皇室丑闻,叫外人得知,必将被耻笑于天下。
谢予安和严清川一脸肃穆回到严府,未来得及休息半分,易争借着夜色来访,向谢予安通报有关皇帝的情况。
因为上次皇帝于百官之前大殿之上吐血昏迷,身体异样引得谢予安生疑,这才吩咐文若阁私下探查,而易争带来的结果也应了她最坏的猜想。
皇帝壮年之躯虚弱至此,正是被人下了毒,不过这毒并非剧毒,而是有人买通了御膳司,将两种食材性质相斥的做成食物,常年呈于御前,经年累月下,便形成了某种慢性毒素,积聚在皇帝体内,此次大动肝火,这才引得毒素发作。
谢予安揉着眉头:“那黑手的眼线势力已然渗透皇宫,我们无法分辨哪些已经被他收买,得想办法提醒皇帝心才是。”
“三水,能制□□的那技师请入京都了吗?”深思了片刻后谢予安问道。
周淼点点头,“昨日刚到,眼下安排在京中一处客栈暂歇。”
“正好派上用场,严大人,走。”谢予安脸上露出喜色,显然是有了法子避开黑手耳目接近不动声色接近皇帝。
严清川也不多问,随即跟着谢予安来到了城内某处客栈。两人走到顶楼角落处的一处厢房,屋里是一名相貌艳丽多姿的年轻女子,她目光在她们二人身上量过一番后,走到谢予安身边,亲昵地挽上她的胳膊,“想必这位就是谢老板了吧?”
谢予安感受到严清川投来的冷冽目光,立马抽出胳膊,退后两步,“苏姑娘如何认出我的?”
那年轻女子又是妩媚一笑,眨眨眼,“你瞧上去便像是多金慷慨的主儿,这位嘛...”她看向严清川,毫不畏惧对方锋锐的视线,缓缓道:“瞧上去是个不好相处的主儿。”
严清川眉头一皱,几乎就要发火,谢予安连忙道:“苏姑娘,想必周淼已经跟你过了我们请你入京都是做什么,开始做正事吧。”
女子转身步入内室,“进来吧。”
谢予安凑到严清川耳边给她介绍她们来此的缘由,“这位苏柒姑娘是个奇人,专做以假乱真的□□,咱们在她这伪装一番,再以宫女的身份混入宫里接近皇帝。”
“咱们有求于人,严大人暂且容忍一二。”她着,不动声色握住严清川的手,指端在她掌心安抚性地划了划。
严清川眉头缓缓松开,甩开谢予安的手,微不可察的哼了一声。
三人相继进入内室,两面铜镜已然摆好,苏柒点点易妆案几,“哪位先来?”
谢予安走到镜前坐下,“我来吧。”罢,她从怀中摸出一张水墨人像画递给苏柒,“照这个做。”
苏柒看过两眼画像后,随意问:“谢老板哪寻的美人坯子作像?”
谢予安含糊了两句,没有出实话,其实这画像之人正是她原本的相貌,她寻了京都最好的画像根据她的口述摹绘的,虽没有十成还原,却与她原本的脸有七八分像。她存了那么一点私心,不管未来如何,她想要严清川见见她原本的容貌,让对方记得这才是真的谢予安。
苏柒拿着量线在谢予安脸上比划,不时指尖划过她的脸颊鼻翼等,谢予安余光瞥见严清川愈发晦暗的神色,开口催道:“苏姑娘,还要多久呢?我等会还有要事要做。”
苏柒微笑:“谢老板这么急,是要去做什么大事?”她不过是随口一问,也没当谢予安会回答自己,可下一秒却听见她正经道:“带严大人去吃饭。”
苏柒手下动作一顿,瞥瞥严清川,又看向谢予安不闪不躲的眼睛,随即脸上浮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来......二位竟是这般关系。”
谢予安没有否定,严清川偏头看着窗外,神色淡然,也没有否定这所谓的这般关系是何关系。
苏柒加快测量动作,少顷后收手道:“好了,晚间的时候叫人来取面具。”
而后她又快速为严清川量好面部数据,送二人离开,行至房门外后,她突然凑到谢予安耳边呵气如兰道:“谢老板喜欢女子的话,看看我如何?”
她声音不大不,叫两人都听得见,严清川拔腿就走,也不给谢予安开口的机会。
谢予安谨守1德,推开苏柒,正色道:“苏姑娘,请自重,我是有家室的人。”
苏柒退开身子掩嘴轻笑,“看不出,谢老板居然惧内。”
谢予安一脸我俱内我骄傲的神色,也不反驳,径直离开客栈去追严清川了。少顷后她在街上追上严清川,拉住对方胳膊,却是被大力甩开,严清川皱眉盯着她,语气不善:“谢阁主当真是有一番招蜂引蝶的好本事。”
谢予安觉得很无辜,她什么也没做啊,不过眼下还是给炸毛的严大人顺毛要紧,她一脸赔笑道:“哪有,我只招严大人,我也只看得见严大人。”
严清川紧锁的眉头一点点松开,再开口,语气已经软和不少,“没皮没脸。”
谢予安闻言一笑,将自己脸凑过去,“唔...有没有脸皮,严大人捏捏便知。”
严清川自是不会动手,丢下一句“回府”后率先往前走去。
严大人其实还挺好哄的,谢予安心里琢磨道,随即也跟着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