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查案中
“你——!”严清川不承想谢予安光天化日下竟然这么胆大, 她后退两步瞪她,想发脾气,可看着对方一脸喜不自胜的神情又生不起气来了。
两人有数日未见,她见谢予安脸上重新有了血色, 似乎身体恢复了不少, 但仍然不免有些担心, 于是声问地问了一句“伤好得怎么样了?”
谢予安向着她靠近, 用手指勾住她指晃晃, 满足地笑:“好多了,谢谢严大人关心。”
这般大了,还像孩子一样,严清川心里想道,然后:“好了,去一躺菱婕妤生前的寝宫,看看能否查出些许有用的线索吧。”
少顷后,她二人来到宫内一处已经空置下来的院落, 院子不大, 生了些许杂草,推开房门, 更是迎面扑来细碎漂浮的扬尘。
谢予安挥散烟尘, 走到窗台一角, 盯着一坛衰败只余残叶的花盆量。
“严大人,你觉得这花和幽闭室的是同一品种吗?”
严清川抬腿走过来细瞧, 但花叶枯败,难辨其本貌,“难以判断。”
而后两人又各自在房中调查一番,但未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线索寥寥, 严清川脸色并不好看。
二人离院,正欲前往东宫调查,便见前方转角探出一鬼鬼祟祟的脑袋,一双溜圆的眼睛大却没有什么光彩,那人捡起地上一碎石丢向她二人。
石头砸到谢予安脚上,不痛不痒,谢予安蹲下身,捡起石子在手中掂了掂,然后向着那人丢了回去。
石子落地,在地上滚几圈后停在拐角处,一只手背满是红肿伤痕的手从墙侧伸,捡起石子握在掌心。
谢予安起身大步走过去,这才看清躲在这拐角处有一双溜溜圆眼的是个什么人,原是一宫女,模样水灵,瞧着也不过十四五六的样子。
谢予安继续学着内侍的阴柔嗓音,细声声地问:“丫头,何故扔咱家呀。”
宫女缩缩脖子,似乎有些怕她,只抻长脖子望向她身后的严清川,嘴里发出含糊的呜呜声。
严清川上前,皱眉问:“你不能话?”
宫女立马点点头,然后她又向严清川招手,示意她跟自己走。
严清川没动,眼下这宫里危机重重,她已经信不得任何人。
宫女见她如此,脸上更急,急得比手画脚,嘴里一直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你这蹄子,不干活乱跑什么!羽妃娘娘的蝉丝袖西了吗?还不快跟我回去!”这时,一名年长的宫女风风火火走来,一把扯过宫女细瘦的胳膊,拉到自己身后,对严清川道:“大人抱歉,这丫头扰您办案了,我回去定会好好收拾收拾她。”
宫女眼里蓄满泪水,咬着下唇好不可怜地看着严清川,严清川眉头紧锁,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年长的宫女就拖着宫女骂咧咧走了。
严清川低头看着宫女被带走时掉落的石子,弯腰捡起来,却赫然发现这并不是刚才宫女扔向她们的那颗,这颗石子较为平整的一面有一个鲜红的字。
“救”,字迹歪歪扭扭,几乎不成形。
严清川将石子凑近鼻端一闻,一股淡淡的铁腥血气味钻入鼻腔,她将石子递给谢予安,目光沉沉地看向宫女离开的方向,“你认为这会是又一次陷阱吗?”
谢予安摩挲着膈手的石子,思索了少顷回:“值得一试。”
严清川抬腿,“我去。”
谢予安笑着跟上:“这哪儿能少了我。”
两人沿着宫女离开的方向走,半晌后来到了浣洗司,院内都是些年纪不大的宫女,一排排坐在院落用手仔细地清洗着后宫各殿主子精贵的衣物。
谢予安从这群宫女中一眼瞥见方才丢石子的那宫女,眼下也在洗衣服,一双手浸在冰水里,浑身幅度颤抖,泪珠一滴滴砸在水盆里。
谢予安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道:“丫头,青天司严少卿有话要问你,跟咱家走一躺吧。”
宫女霎时抬起头来,脸上怔楞。
“走吧。”谢予安学那尖细嗓音学得那叫一个还原。
宫女这会好似也不怕她了,连忙起身,在身上擦去水渍,跟在谢予安身后离开浣洗司。
来到院外后,严清川看向她低声问:“你想什么?”
宫女立刻蹲下身在地上划拉,地面的薄灰上被划拉出歪歪扭扭的字迹,看得谢予安一头雾水。
“行了,别比划了,我先去听听这姑娘身份。”罢,她转身再次进入浣洗司,随意找了一个宫女问话。
少顷后,谢予安回到严清川身边,也带回了关于这哑巴宫女身份的信息。
这宫女原是那被传与侍卫苟且入幽闭室而死的菱婕妤手下的宫女,后来菱婕妤出事,她们这些下人就被遣散到了其它寝宫去,没门路的,只能分去做杂活。
宫女阿巴阿巴地张嘴叫唤,就是无法吐出清晰的话来,她着急,谢予安更急。
谢予安默默走到一侧,唤出最近存在感很弱的系统。
“系统爸爸,您可以大发神威让我跟这姑娘无障碍交流一下吗?在线等,急。”
备受冷遇的系统冷漠道:“本系统不具备性别标识,但元程序创建时采用女性拟声,宿主可以叫本系统妈妈,不能叫爸爸。”
“......”
“行,你满意你开心就好,娘,快帮帮我。”
系统沉默了一会,然后一边播放一首背景乐为“有了媳妇忘了娘”的音乐,一边道:“权限解锁,触碰目标人物,即可读取人物内心想法。”
谢予安听着那魔音绕耳,嫌弃道:“你有毒吧,你是不是中病毒了啊你?”
“谢公公。”严清川叫了一声,谢予安立马抬头反应:“来了。”
她走过去的几步路,耳中的背景音乐声更大了。
回到这边后,谢予安拍拍宫女的肩,手刚触上,一瞬间大量重叠的语音化碎片就挤入了她的脑子,她双眼不自觉睁大,脑子快速地将这些信息抽丝剥茧整理清楚。
严清川见她一脸呆滞,目光空洞,身子更是僵硬,还以为她伤后的后遗症显现出来了,连忙握着谢予安肩膀微晃:“你怎么了?”
直挺挺站着的人身子一激灵后,瞳孔重新聚焦,谢予安看了看已经被她读取全部想法的宫女,低声道:“我会帮你查出害死菱婕妤的真凶的。”
宫女一听,泪珠蜿蜒而下,喉咙含糊挤出一声不成音的“谢谢”。
待宫女走后,谢予安领着严清川来到僻静一角,将方才所得到的信息简化后告诉了严清川。
这宫女原来并非先天哑巴,而是后天被毒物毒哑的,至于如何遭了这份祸还要从她在菱婕妤宫里当差起。
她是被人伢子卖进宫里来的,没钱点关系,便只能做最下等的活计,但后来意外被正受宠的菱婕妤瞧上,将她带到了身边伺候,而这位年轻貌美的主子虽然因着得宠脾气骄纵,但对下人还不错。
宫女感激菱婕妤的恩典,也尽心尽力地服侍着她,但帝王恩宠便如那昙花一现,来得快去得也快,菱婕妤没多久便失宠了,每日躲在寝宫里对镜哀叹,宫女心疼自己主子可又对此无可奈何。
但就在不久前,宫女却发现闷闷不乐的主子脸上重新绽放了笑容,日日将自己精心扮一番,还时常伏案抄诗,那些个诗词都是写情情爱爱的。
宫女年纪不大,但脑子到底是机灵的,她很快意识到自家主子可能做了那后宫大忌之事,红杏出墙。
作为皇帝的女人,这可是要掉脑袋诛九族的事。她顾不得主仆身份差异,也顾不得旁的什么,苦苦劝导菱婕不要再错下去,可菱婕妤却置若罔闻,甚至直言不讳地自己怀了那人的孩子,那人还答应了日后定会娶她,给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到这里,谢予安和严清川沉默地对视着,敢言能娶皇帝的女人,这人是何身份,已不用多,她们之前那隐隐的怀疑在此刻成真了。
太子与后宫嫔妃苟且,这爆出来,将是何等大的皇家丑闻,皇家威严又该如何一落千丈,成为百姓间的笑谈。
谢予安想到元干帝那虚弱的身子,都怕他得知真相后直接魂归西天。
“不过,你从何得知的这些事?”
这问题真是问到点子上了,谢予安看着严清川一脸疑惑,感觉无从解释,于是她决定使一记倒一钉耙。她立马嘴角下拉,作出一脸的委屈相:“严大人,你不信我吗?”
???
严清川眉头皱成川字,她刚想张口,谢予安伸出食指比在她的唇上,一脸深情道:“信我,就不要问我。”
一瞬间,严清川的神情简直不能单单用一个复杂来形容。
谢予安自以为自己逃过了被追问的难题,刚要松一口气,耳朵便猝不及防被人捏住。
严清川捏着她的耳根子轻拧,嘴上斥道:“你一天天在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给我好好话,规矩点。”
她没使多大劲,但谢予安向来是一个喜欢放大疼痛的人,她一边叫疼一边软了身子往严清川身上靠,“疼,疼,严大人手下留情。”
“再不规矩,就不是拧耳朵这么简单了。”
严清川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谢予安心中警铃大作,她立马站直身子,露出标准的笑容,“收到收到。”
严清川瞥了谢予安一眼微微泛红的耳廓,不禁怀疑自己刚才下手没收着力吗,她踌躇片刻,还是伸出手去,触到谢予安发烫的耳朵后,轻轻捏了捏手下软软的耳根子,问:“真疼?”
谢予安被严清川摸得很舒服,她半眯起眼,含糊道:“不疼,只是想让严大人多心疼心疼我。”
自从两人表明心意,彻底撕掉那层窗户纸后,严清川感觉谢予安话越来越直白和无所顾忌,也越来越让她招架不住。
她薄唇轻启,却是半晌没发出声音,又是过了一会儿,她收手的同时微微垂眸道:“你不用演戏,我自然也会心疼你。”
没想过能得到回应的谢予安顿时怔住,何况还是严大人如此直白的回应,要知道这对傲娇的严清川来,出这句话得做多大的心理斗争啊。
谢予安大为感动,心里的喜意化作脸上明媚的笑容。她迎着阳光,眉眼都被染上暖意,“那严大人以后就多心疼心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