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成为顾太太的六十三天唱戏喂鱼(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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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3.

    姜暖是被门口话声吵醒的,睁了睁眼,听见丫头冷漠不耐烦的语气。

    顾竹西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声音平淡:“谁放你们上来的?”

    韩平和刘导看着门口十六七岁的少女,稚气未脱却清美矜傲,气质拿捏的死死的,一看就是有来头的。虽然她话并不客气,但他们都是陪着笑意,手里拎着营养品和水果,身后几个人抱着鲜花什么的。

    “姑娘你好,我们是《灵剑归墟》剧组的,是你姐姐的同事,这次专门来探望她的。”

    顾竹西冷着脸,十七岁的她有着168cm的身高,即使穿着平底鞋也丝毫不显矮,她望了眼浩浩荡荡十几个人,都放他们进去还得了?

    她吐字清晰,颇有几分一板一眼的意味,“她不是我姐姐。”

    韩平也不尴尬,笑着:“没事,这是姜编的病房,没错吧?”

    顾竹西道,“我嫂子睡着了,医生要静养,你们要探病得先问我哥的意见。”

    果然是朔津顾家的人,韩平哪里会有顾淮左的联系方式,他道:“既然睡着了,那我们也不扰了,这些都是我们剧组的心意,还望顾姐替姜编收下吧。”

    顾竹西没有接,“你们自己留着吃吧。”

    将这群人发走,顾竹西回洗手间将双手洗干净,这才回床边,从包里掏出几张试卷,垫在厚厚的化学书下。

    姜暖觉得她话语气是存有问题的,但不好的,便没开口。

    听见床边簌簌的声响,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她略微惊讶,“你是请假过来的吧?”

    “不然呢?”顾竹西拿着墨绿色定制钢笔,墨水勾勒字迹,漂亮细瘦的字写得十分隽秀有力。

    “那你写作业吧。”

    顾竹西纠正她,“是试卷。”

    “嗯,试卷。”姜暖也是无聊,躺着挺累人的,“什么试卷?”

    “数学。”

    “你哥数学就挺好的。”姜暖轻笑莞尔。

    顾竹西轻哼,“没少帮你写作业吧?”

    姜暖睫毛轻眨,心有余而力不足,“等我视力恢复后,也可以帮你写的。”

    “又不是学的寒假作业了,高中你会?”顾竹西挑眉,将她量了番。

    “……”姜暖再次觉得她话语气很问题,委婉表示,“竹西,姑娘话要温柔点的。”

    顾竹西扯嘴角,笑起来跟顾淮左七八分神似,冷清清的,“你跟苏青青架的时候,怎么不温柔点?”

    被丫头气得肝疼,姜暖叹气:“算了,你好好学习吧。”

    没一会儿,她又问:“顾阿姨是不是来了?”

    顾竹西一边演算一边回复,“下午回去了。”

    姜暖沉默了片刻,脸上神情晦暗,有无奈也有难过,最后都成了勉强的笑容。“谢谢你们来看我,让你们担心了。”

    笔尖猝不及防的捅破了草稿纸,在白色页面上划出一条痕迹,顾竹西手颤了颤,侧目看向床上的女人,她是真的在向自己和母亲道谢,明明眼中聚不起光、笑容也勉强,还强颜欢笑着谢谢?

    没听见顾竹西的回复,姜暖合上眼,她心思又何尝不通透,这件事上顾爷爷和顾伯伯应该不想顾阿姨和竹西来的吧,不想和一个不被认可的儿媳妇过多接触,更不想表明立场和态度。

    顾竹西盯着草稿纸上的划线,破了个洞……总不会跟姜暖,关于要不要来檀溟市看你,母亲和父亲发生了巨大的争执,可以是近十年来不曾出现过的意见分歧、大吵大闹。

    明面上是关于姜暖,实际上是她哥。

    一家人都不承认姜暖和顾淮左领证的事,所以姜暖是死是活跟顾家也没关系。

    但顾母考虑的比较长远,怕姜暖万一死在了檀溟,而医院里没有一个顾家人在场,徒增了顾淮左与顾家的嫌隙,担心日后难以弥补。

    顾竹西年纪虽然,但生养在顾家,从看着姜暖和苏青青明争暗斗,听父亲和爷爷分析时事,一件普通的事都能分析的头头是道,她自然是心思玲珑的很。

    “你人没事就好,”许久后顾竹西低声应了句,“不然我家里是要翻天了。”

    姜暖习惯性抬眼,觉得丫头的法太夸张了,失笑道:“怎么会?”

    “嗯?”她还不明白吗?顾竹西放下钢笔,摆正了脸色,年轻的声音虽显稚嫩却清冷的让人信服。“你要是死了,摆在眼前的问题就是入姜家还是入顾家陵园?想没想过我哥在这件事上会怎样。”

    姜暖瞳孔朝外扩了一圈,手不自主地抓紧了床单,心也跟着抽痛了一瞬。

    万一自己真出事不在了,她想过,淮左大概会难过许久,本就没什么笑容的脸上会越发的冷沉寡淡,但是关于后事,她没去想的。

    “你和我哥既然领了证,按照他的性格,绝不可能把你葬在姜家那边。”顾竹西只了这一句,况且姜安是孤儿,孤零零的一座坟,姜暖躺旁边的话——想想都寒碜。

    这个问题引发了姜暖无尽的思索,顾家肯定不想自己葬在顾家,就像顾绝的母亲,死后只能葬在娘家一样。

    思忖许久,诚如顾竹西的那样,没什么好的了,这段婚姻想得到顾家认可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过度思考略显费脑,她闭上眼,躺床上养神。

    顾竹西侧目去看她,疑惑蹙眉,为什么就突然不高兴了?她难道不应该高兴,有个男人这么爱她吗!

    皱起秀气的鼻头,顾竹西用力将试卷翻了个面,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继续算题。

    姜暖还是没有反应,安安静静的想事情。

    —

    顾淮左人在山上别院里,三层高的庭院楼宇,古色古香,依山傍水,屋顶乌瓦缝里还长着几丛草,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

    一楼正中间搭着戏台子,台上的《群英会》刚唱罢,敲锣鼓声里紧接上《借东风》,穿着戏服的老生一身华贵,各个扮相精彩有神,粉末登场。

    他人站在二楼,下面是人工开凿出的池塘,与院外河流相通,许是傍晚了,池塘的水都被染成了霞光,一样鲜艳的红色。

    眼神淡漠的瞧着庭院里的热闹景象,他手里拿着一把饵料,时不时地往下面抛,塘里金红色的锦鲤在夕阳色的池水中摆尾,全都游了过来,聚作一团。

    顾淮左眼底是没有一丝感情的,看上去像是在听戏,不像是在看人。

    岑言跟在他身边,一言不发地俯视楼下庭院正中,地上涂染的血迹。

    杜新被的四肢尽断,鼻青脸肿的跪在地上,发出痛苦哀嚎。他耳边全是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恍恍惚惚的抬头,正对着戏台。武生手里拿着的刀枪,乒乒乓乓地敲响,随着他翻身腾空的动作,银白的枪.头一下就捅到自己面前。

    “啊——”杜新喉咙撕裂了般,发出沙哑的惨叫声,左眼爆出鲜血,整个人趴在地上滚。

    李智崖好不到哪里去,但他有脑子,就算被的半死也嚷嚷着要见‘顾先生’。

    他冲着二楼的珠帘方向,聚力大喊:“姜暖坠崖跟我真的没关系,我发誓啊,我承认我收了苏青青的钱,我真的没有想杀姜暖,她上山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顾淮左撒了把饵料,逗着锦鲤,塘子里的水是越发的红艳,锦鲤光亮的鳞片都稍显逊色了。

    “顾先生,您大人有大量,这些都是田欣欣干的,求求您放过我吧,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去伤害顾太太,不信您去问顾太太!”杜新疼得抽筋,跟着李智崖频频朝二楼磕头。

    杜新如何也没想到,姜暖真的没去过四号片场,从一开始就错了。

    去四号片场的人是本应该在半山腰休息的田欣欣,而田欣欣穿着一件和姜暖差不多的白色连衣裙,贴着张定制的人皮面具上了山,还跟四号片场的人招呼,装作自己是姜暖。后来下山上了许昊那辆车,又偷偷下车换回了衣服,让沉浸在临时放假喜悦中的人都误以为姜暖下山了。

    田欣欣是给自己制造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却将人皮面具丢在了杜新他们聚会的酒店马桶里,当晚就被周阳带队搜查到了线索。

    杜新收了苏青青的钱,和李智崖一样。但在岑言出面给了李智崖难堪后,他们俩就合计着在姜暖的事情上来软的,等戏拍完了杀青酒会上做手脚,把姜暖扒光了送去大老板的房间里拍几个视频好了,哪知道遇上了田欣欣这个自作聪明的蠢货。

    想到田欣欣的下场,杜新捂着鲜血淋漓的右眼看向不远处的池塘,四十多岁的人,直接吓哭了。

    李智崖早就被得尿裤子了,他还不想死,嘶嚎呼喊,“顾先生您饶了我吧,是苏青青逼我这么做的,她手里有我的把柄,我真的没有伤害姜暖,求求你了……”

    顾淮左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撒完最后一把饵料,听着戏。

    旁边石桌上摆着一台电脑,是杜新工作用的笔记本。顺便解析了李智崖、杜新的手机,内容还真不少,关于姜暖的照片,还有合成好的电影。

    岑言垂着右臂,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

    顾淮左扫了眼电脑屏幕,淡声提了句,“以前也有人做过这种事。”

    岑言恭顺垂首,不敢开口,顾太太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的事,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顾淮左自顾自的,“那一年我十七岁。”

    高考结束的那天。

    他没完,点到即止。

    山林之中,夕阳在遥远的天边缓缓沉没,淡金色的晚霞烧红了整片天空,山野林中弥漫着血色光芒,飞鸟掠空,锦鲤竞相争食。

    —

    医院。

    顾淮左上楼,侧目看向跟在身后的男人,“去把右臂接上。”

    岑言仿佛不知疼痛,沉稳点头,“是,顾先生。”

    他去病房的时候,顾竹西正在和姜暖看电视,顾竹西看,姜暖竖起耳朵听。

    两人听见开门声,都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回头。

    顾竹西抬眸一笑,笑声清脆,“哥,你回来了。”

    她边边收拾东西,拎着包朝外走,“我明天再来看嫂子。”

    姜暖客气道,“不留下一起吃饭吗?”

    顾竹西挑眉,你和我哥吃饭不好吗?还是你不喜欢我哥!

    丫头没明,只是语气明显冷了几分,她朝姜暖道:“等回朔津,一起吃饭。”

    顾淮左看了少女一眼,“回去吧,岑莫在下面。”

    顾竹西拎包就走,很是干脆。

    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他从外面回来,习惯性地先去将手洗干净,才坐回床边,轻轻握着姜暖的手。

    “今天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他问。

    “没有,就是躺着久了感觉人都退化了。”姜暖拿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脸颊旁,侧头将脸枕在他掌心中,会有一种他捧在掌心的珍视感,令她无比安心。

    修长的手指拂过她还没落痂的脸颊,他动作很是轻柔,细细的摩挲着她的脸上光滑的肌肤,“竹西有没有吵到你?”

    到这,姜暖就情不自禁地笑了,皱起鼻子埋怨,“和你一样。”

    顾淮左挑眉,“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呀。”她笑。

    顾淮左问,“话少?”

    话少不是问题,问题是话的语气,要是在学校这样,估计很容易挑起事端的。姜暖暗自轻笑,头朝着一个方向眨了眨眼,也不知道顾淮左能不能看到。

    她声:“也很温柔。”

    顾竹西给她喂水、喂水果时,都很细心,切块、半勺,耐心地喂。看得出来公主没做过伺候人的事,待自己吃完还会帮忙擦嘴。

    直到顾淮左的助理带人进来,将晚餐摆好后出去。姜暖才想起好多事情都忘了问他,“你今天去哪儿了?是工作上遇到什么事了吗,是不是要回朔津了?”

    他夹了一块鱼肉,除去几根细刺,眼底漫着一层细碎的柔和,“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哪一个?”

    姜暖吃着他喂过来的饭菜,细细咀嚼,咽下后开口,“一个个回答吧。”

    顾淮左勺了一点汤喂给她,淡声回应,“去听了场戏,喂了鱼。”

    “那就是陪人去的?”她反问,他平日里不爱听戏,也没喂鱼的爱好,这种上了年纪的兴趣多半是他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才有的。

    “差不多吧。”他乐得将错就错,“没什么好听的,鱼也一般。”

    “那工作上呢?”她还清楚的记得顾阿姨早低声几句,顾淮左提前回国导致法国的订单没拿下来,顾爷爷和顾伯伯生气了。

    “都是事。”他夹了一截菜心,递过去。

    姜暖没接,苦恼担忧地扁扁嘴,垂下漂亮浓密的睫毛,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将菜放回旁边装鱼刺的盘中,他落了筷,将她的脸转了过来,仿佛带着万千珍视,亲在了她柔软的唇上。

    不经意地亲吻落下,她茫然眨了眨眼,头顶是明亮雪花般的灯光,看不清的朦胧。转了转眸子,眼前是玉色的白与黑交织的画,应该是他的脸和额头的碎发。

    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从自己鼻息间溜走,又被强势掠夺。

    她下意识不想张嘴,用力抿紧。他也不着急,就这么亲着,却是一点都不温柔,用牙在她唇上细细密密的咬下一排排齿痕,舌尖摩挲。

    他亲的有些……姜暖无法准确地描述是什么感觉,是令人面红耳赤的那种,晕头转向,呼吸转急,被他强势地咬开了唇,辗转吮.吸,严丝合缝般交融在了一起。

    没再输液的胳膊搭在了他肩上,顾淮左皱眉,想将她还绑着夹板的胳膊仔细放回去。她被亲的气息不稳,急促的吸了口气,含糊不清道,“我想,摸摸你的脸,好不好?”

    没什么好不好,念念只要问‘好不好’,顾淮左都是默认好。

    手摸到他修长的脖子,贴着一侧感受到动脉一颤一颤的跳动,和她心跳一样,紧绷着压抑的兴奋。

    她忍不住欢喜,柔声溢出清甜的笑,还没喘上气,便被他强势掠去余音,温柔似细雨绵密,时而如狂风暴雨,劈头盖脸的。

    她仰着头,大睁着双眼,压根无从推阻拒绝,呜咽都被揉碎了。

    夜里。

    顾淮左洗漱完后,替姜暖简单的清理了身子,便将陪护床推到她病床旁,合在一起。也许是九月天气凉爽下来,夜里气温已经很低了,需要盖被子。

    将薄被盖在她脖子的高度,留下脑袋,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念念,要关灯了。”

    姜暖乖乖好,便闭上了眼睛。

    她并没有睡意,只是开不开灯于她而言没多大区别,“淮左,你算什么时候回朔津?”

    他躺在两张床中间的缝隙处,侧身看着姜暖,“等段时间吧,欧洲那边订单也都拿下来了,今年没什么大事了。”

    姜暖握着掌心的大手,心中一片柔软,“今天问医生了,我恢复的很好,过几天就能转院了。”

    “在我这里,没有什么比念念更重要,”他低头亲在姜暖温热的耳垂边,呢喃细语,“所以你乖一点,好不好?”

    他就聪明,自然明白姜暖话里意思,就是催促他回朔津。但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放下她一个人回朔津处理工作,便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真是个笨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