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的仇人被气得意识消散, 莫止榆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从他十年前重生开始，前世那场死亡的阴影从来没有消失过，他并不想一直活在痛苦和仇恨之中，但是又控制不了自己, 从那开始, 他变得多疑和冷漠。

    就像是受过伤害的动物, 浑身竖起了尖刺来保护自己, 但是也容易扎伤主动靠近自己的人。

    尤其是每当他想到自己去世后痛不欲生的父母，就恨不得马上杀了蒋鸿。

    这么多年来, 他在压蒋鸿的时候，也是在折磨自己，知道仇人依然舒服的活在这个世上, 他每时每刻都在担心自己会克制不住心里的杀意。

    直到因为这场意外，他遇见了向晴晖，她看见了自己最狼狈的样子，然后义无反顾的扶起了他。

    后面他更是发现，眼前这个向晴晖和时候一样傻乎乎又爱笑，莽莽撞撞的总是容易让自己受伤。

    当他恢复记忆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去弄死蒋鸿, 而是要怎么保护这个姑娘，他就知道自己彻底栽了。

    抬眼看着向晴晖的侧颜，莫止榆放任自己抓住了她的手腕, 轻轻笑了起来, “放心吧，他没那么容易死。”

    相比起自己这么长时间的计划和忍耐, 他如果就这么轻易死了, 那不是太便宜他了？

    随着莫止榆的话落下, 这个黑色空间慢慢褪.去了颜色，那些原本正在运行的金色的符号，突然散成了无数的金色光芒在四周游荡。

    其中一个浅金色圆球格外引人注目，和周围的纯金色相比，它简直是像混进来的盗版，但是向晴晖完全不敢看它，“那些就是蒋鸿？”

    “嗯。”莫止榆刚给出答案，周教授就伸手就把这个圆球拿在了手心里。

    向晴晖这才注意到，对面的周教授和倪穗看起来不太好，脸色看起来苍白虚弱，周教授看起来仿佛更加苍老。

    接下来，连她们站的这个地方，也逐渐变回了原本那个满是冰层的山洞，最中间的洛殊和周明帝身上那些衣服和饰品颜色变得浅淡，完全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连周围那些士兵的盔甲，也在几秒之后逐渐随着风消散，紧接着，这片冰层外面的天幕，就像是被破的鸡蛋，碎成了无数片的细碎片。

    看到这里，向晴晖着急的看向了莫止榆，“难道蒋鸿的是真的，这个世界真的会自我崩溃？”

    旁边的莫止榆紧紧拉着她，神色紧绷地盯着面前的画面，“别担心，我过会一定会带你回去的。”

    这话根本没有正面回答向晴晖的问题，只是她看见莫止榆的眼睛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相信了他的话，反问道：“真的没事？”

    “没事的，我跟你保证。”完这话，最后顶上的冰层也彻底碎成了细的冰晶，整个世界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完全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任谁来看，都只能看出这个世界已经完全崩溃，连产生的智能都已经消失，而这一切，也正好是莫止榆最需要的结果。

    在他死后，眼前这个第二世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发展，人类的基因里总是存在非我族类的排外性。

    对于能轻易超越人类、不受寿命和身体约束的智能，他们总是会担心这些程序会不瞒自己的处境，反过来控制人类，又或者是引发战争。

    所以上辈子的第二世界，并没有对外公布，最多只能算是少数人研究和观察智能的场地，而这些人的方向，更多的也放在了人类精神的转化。

    所以这个世界一旦诞生智能，就会被完全监控，如果发现它有任何出格的地方，直接抹杀。

    人类就像是神话里的神明，只要发现有任何超出自己原定计划的变速，就干脆降下洪水灭绝人类。

    而这个初生的世界，也直接被删除掉了所有的可能，只是在不断重复最初的程序，根本没有发展起来的机会。

    作为被莫止榆创造出来的智能程序，周教授当然接收他的记忆。

    多出了这十年的记忆，莫止榆一直在想办法为这个世界找出一条全新的路，直到他察觉到蒋鸿的踪迹，有什么比一个敌人给出的信息要更准确呢？

    掌控着这个世界的本源程序，他们俩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这段异常的信号，从莫止榆见到眼前的智能开始，这个计划就已经开启了。

    现在整个世界和外界的信号已经切断，哪怕是莫止榆自己，也无法再和外界联系，他拉着向晴晖的手腕，一步步地走到了半空中。

    这一幕亲身体验下来，实在是太神奇，而且看着整个世界消散的样子，是用言语无法描述出来的震撼。

    不过向晴晖随意一扫，竟然看见了郁纯薇和庒辰宇她们，虽然已经知道她们并不是真实世界的人，但是一想到这两个傻白甜跑到雪山里是为了来救自己，她就忍不住的担心。

    旁边的莫止榆很容易就看出了她的想法，安慰道：“别担心，这是这个世界的程序只是在重启，他们不会有事的。”

    完话，莫止榆轻轻动了下手指，原本山脚的人就出现在了倪穗旁边，庒辰宇看起来正咋咋呼呼的什么，还不断对着她们的方向招手。

    这一幕彻底镇住了向晴晖，眼前的莫止榆看起来也太帅了，她也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造物者。

    在这个世界里，莫止榆甚至无限接近于神。

    而莫止榆还在给耐心向晴晖解释，“这就像是个人信息终端，在查杀病毒之后，重启补全程序漏洞，世界程序也会随之升级，虽然花费的时间会长一点，但这不是什么坏事。”

    这个解释向晴晖倒是也能理解，不过她看着倪穗这些朋友，还是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她们真的不会有事？不会重启之后就被格式化了吧？”

    旁边的莫止榆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不会，只是关于我们的记忆，可能会有些误差，就像是蒋鸿的，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机制。”

    再三确定过后，这下向晴晖才能继续观察起接下来的画面，所有的细碎片消失后，这个世界就像是突然被定格了一样，变成了纯白色的空间，这空间看起来完全没有尽头，只有偶尔冒出来的金色光点闪烁，其中还有一些红色的光点。

    接住一颗红色的光芒，莫止榆送到了向晴晖手上，“这就是蒋鸿弄进来的力量，那些缠着你的总裁，来源就是这些东西。”

    这红色的光点让向晴晖睁大了眼睛，“就这么点的东西？”

    看她无意识睁大眼睛的样子，莫止榆突然被萌到了，忍不住微笑着给她解释，“确实不多，不过在这个世界初生的时候，造成的危害已经不了。”

    谜底揭开以后，向晴晖发现自己经历过的一切突然都变得合理多了。

    现在她们在的地方，就像是一个虚拟的游戏世界，而她眼前这些，就是因为蒋鸿的举动所以出现的BUG。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们刚刚过来的时候这个世界会有那么多奇怪的地方。

    向晴晖心里那么久以来的疑问，也终得到了解答，为什么这个世界的霸总满脑子都是谈恋爱，老是在法律的底线上蹦迪，智商也不高的样子，他们的公司也不会倒闭。

    因为这都是蒋鸿在暗地里搞事情，这些总裁的正业就是为了对付自己，她们这一路才会遇见那么多事情。

    不过向晴晖还是有不少疑问，只是她还来不及开口，那些红色的光芒聚集在了一起，然后也被一个金色的圆球给困住了。

    金色圆球合拢之后，半透明的周教授缓缓显现在她们面前，现在的周教授看起来非常年轻，穿着一身漂亮的裙子，年纪看起来绝对不超过二十五岁。

    如果不是她的手里还拿着那个蒋鸿的金色圆球，向晴晖肯定都不敢认人，这位智能看起来好漂亮啊。

    年轻版的周教授眼含笑意地看向晴晖向了莫止榆和向晴晖，“多谢两位了。”

    这句多谢，不光是为了感谢莫止榆和她联手，终于清除了一直隐藏在这个世界的病毒，也是为了感谢这个创造出自己的人类。

    完话，周教授把手上的淡金色圆球交给了莫止榆，“那我祝愿两位回去的路途平安顺利。”

    完这话，周教授漂亮身影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完全消失在他们面前。

    这一幕让向晴晖忍不住呆住了，也许对其他的人来，这只是个虚拟世界，她这段时间也相当于玩了个传中的全息游戏。

    可是这三个多月的经历却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体验，交的朋友也都是真心实意。

    就算以后自己还能继续进入这个世界，自己还能用原先那样的态度面对其他人吗？

    想到这些，向晴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低落，“那我们要回去了？”

    旁边的莫止榆任由那颗金色的圆球带路，然后拉着向晴晖慢慢跟了上去。

    随着他们的脚步，周围原本的纯白色慢慢消失，天空上出现了星辰和月亮，他们的身边有无数的金色光芒围绕，看起来像是夏夜的萤火虫。

    而现在莫止榆的样子，也确实像夏夜的星空下漫步，眼角眉梢是从未有过的放松和惬意，“你要是舍不得，很快就可以回来了，对了，刚刚你还想问什么？”

    很有自知之明的向晴晖叹了口气，“咱们还是赶紧回去以后再慢慢，师父他们估计已经急死了。”

    事实证明，莫止榆的秘密肯定都不简单，她知道太多容易倒霉。

    拉着向晴晖的莫止榆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而且他还觉得向晴晖现在这个样子，尤其可爱。

    他满脸笑容的着向了身边的人，眼中像倒映了整片星光，“也是，我们未来可以慢慢，等我们老了，我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好不好？”

    也许是眼前的笑容太耀眼，也许是这条路太长她们走得太悠闲，也许是她真的很好奇眼前这个人的一切。

    向晴晖在这条看不见终点的路上，轻声了声，“好。”

    作者有话：

    这是正文的最后一章啦，剩下有些没有解答的问题，会有一章番外专门明，我最近这几天努力码出来，谢谢天使们的支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