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慑人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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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瑢璋见到她这般模样,到嘴边的斥责不出来了。

    无声牵起她的手,往宫外走。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

    初夏的夜晚,夏虫鸣叫声此起彼伏,越发热闹了。

    今日的月光,似乎也格外明亮,人的影子也格外清晰。

    妘娇跟在了傅瑢璋后头,亦步亦趋,碎步踩着他的影子,也能给她很踏实的感觉。

    傅瑢璋感觉到身后的人儿,似乎特别安静,回头看了一样,发现她正踩着他的影子玩。

    第一次见到她这般孩子心性的,他唇角微微弯了弯。

    “好玩吗?”

    “嗯?”妘娇没想到自己被抓包了,耳尖迅速红了起来。

    偷偷瞄了傅瑢璋一眼,见他没有逗弄的意思,才点点头,眉眼漾着笑意,应了声,“嗯。”

    傅瑢璋一见,不由得怔了怔,总觉得她变了,但不出哪里不同了。

    晌午经历刺杀,她情绪都还不稳定,却在进宫后,心情飞扬了起来。

    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傅瑢璋自嘲地笑了笑,似乎他从来没能让她这样的开怀。

    “今夜……为何这般开心?”

    “王爷来接我了啊。”妘娇仰头看向他,眸光澄净清澈。

    傅瑢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怔了怔,“就这样?”

    “发现了王爷是好人。”

    他闻言,缓缓转回了头,沉默了。

    他是好人么?

    显然不是。

    出到宫门,两人便上了车马。

    马车徐徐而行。

    这个时辰,还未到宵禁,主街上依旧很热闹,妘娇第一次夜里出行,外头的热闹,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掀开了车帘的角,看着街景。

    走马观花似的,她也看的津津有味,可熙熙嚷嚷的人群中,她霍然看见了一个人影,正狞笑着盯住她。

    就像今日在宫里那样的眼神。

    仔细一看,是傅瑢现!

    吓得她迅速放下了窗帘。

    心跳疯狂地波动着,仿佛下一瞬就从心口跳了出来。

    见到她煞白的脸色,傅瑢璋赶紧掀起了窗帘,没看到什么异常,不解地问她,“怎么了?”

    妘娇摇了摇头。“无事。”

    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无事?

    傅瑢璋转头对着马车外,冷冷喊了一声,“卫暝。”

    卫暝早就听到了马车里的动静,即刻领命带人追了过去。

    当晚,妘娇就做噩梦了。

    梦醒后,猛然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有些陌生?地看着四周,好一会?才反应了过来这里是哪里。

    转头看向了窗外,天色刚蒙亮,脑海里闪现的都是方才的梦境。

    梦见她被人抓了起来,关到了一个密宫里,与她在一起的,还有死去的玉梨。

    就在那里,她见到了傅瑢现,高高在上地坐在了的龙椅上,也如今日这般,阴沉的眼神,噙着冷笑,一寸一寸地从头到脚,像扒光了一样,盯着她……

    这梦境太真实了。

    “醒了?”听到了她的动静,傅瑢璋也醒了,迷糊间,意识抬了抬手,将她拉到了怀里,“天色尚早,你再睡一会?。”

    妘娇没有吭声。

    傅瑢璋习惯性地抚了抚她的脸颊,摸到了一片湿漉漉,整个人都清醒了。

    径直坐了起来,仔细盯着她的脸,问道:“梦魇了?”

    低沉的嗓音里,裹着微不可察的温柔,妘娇再也绷不住,扑到了他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半晌都喘不过气来。

    傅瑢璋听着她不停抽噎的可怜样子,心头一软,将人抱了起来,拍着她的后背,轻哄着。

    睡前,他得到卫暝的禀报,傅瑢现今日也在凤仪宫,而他的行为,明显就是在试探妘娇。

    他试探,恰恰证明了妘娇的失踪,便是他所为!

    就连今晚在大街上,妘娇也是见到了他,才吓成了这样。

    傅瑢璋拍着妘娇背部的动作轻柔,眸光却迸出了慑人的杀意。

    只一闪而过,稍纵即逝。

    妘娇哭累了,模模糊糊睡了过去,傅瑢璋便也跟着睡了下去。

    直到阳光从窗墉爬了进来,妘娇缓缓醒来,感觉到自己的腰腹搭着一条铁臂,侧头一看,自己正面对面,蜷在傅瑢璋的怀中,他均匀的呼吸在她的头顶,独属于他的气息,将她整个人都紧紧包围了。

    这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似乎将昨夜噩梦带来的不安,一扫而空了。

    心绪一动,正想回抱傅瑢璋,倏地,她猛然想起,他都是卯时就起床,就连受重伤那会,也从来没有试过睡到日上三竿的。

    抬头一看,正好对上了他迥然有神的眸光。

    果然,他早就醒了。

    紧接着,她脸蹭的一下红了。

    方才抬头看的动作,她的唇,正好划过了他下颌青灰色的胡渣。

    又硬又粗。

    粗粝感在她唇瓣留下的点点灼感,逐渐在发酵。

    她的耳垂瞬间红如血滴。

    这般娇态,傅瑢璋唇角弧度扬了扬。

    之下,他灼热的眼神,像点亮了的渔火,暧昧而漂忽,迅速迷了她的眼。

    妘娇整个人愣住了。

    她眯瞪的模样,甚是娇俏,傅瑢璋眸光微动,低头咬上了那两片温润柔软的唇瓣……

    等妘娇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傅瑢璋。

    想来他又忙去了。

    好在,端阳来了。

    两人本来就有不完的话,一起又有伴,日子也很?好发。

    然而,渐渐日落西斜,端阳还是没走。

    妘娇有些不解,“今日,不急着回去?”

    平日她来王府很?勤快,走得也早,今日有些不对劲。

    端阳不知如何回答,笑了笑,又东扯西扯了起来。

    她是很急着走啊,可侍女都出去前院好几趟,?探到顾文轩还坐在王府前院中庭的亭子里。

    将公务就摆在了石桌上,就在亭子里办公。

    那架势,摆明就是堵她的。

    明明见到他进宫了,她才来找妘娇,谁知,她前脚进了王府,顾文轩后脚就也进来了。

    来了就一直没走。

    她都等了一日了,他还在!

    那亭子,是出府的必经之路。

    她若出府,毕竟会?撞见他。

    可她不敢见他啊。

    想到月前在桃花庄的那一夜,她就想买一块豆腐撞死。

    那夜,顾文轩将她送进了房,就在顾文轩准备喊她侍女来的时候,她仰头用唇堵住了他。

    也不知道她是哪来的力气,也不知是不是桃花酿太醉人。

    她将顾文轩给扑了。

    翌日醒来,见到自己与顾文轩在同一张榻上拥睡着。

    顾文轩还未醒。

    两人衣裳还算完整,可他的唇,染着她的唇脂,零零碎碎,都在明明白白告诉她,昨天他们曾经也有过那么一刻的情不自禁。

    后来,是顾文轩及时止步了。

    是她扒着顾文轩死活不撒手?,顾文轩没有办法,只好随她了。

    醒来后,不知道怎么面对顾文轩,她只好跑了。

    至今还在躲着顾文轩。

    她才发现,平时看着挺勇敢,原来自己好怂。

    有贼心,没贼胆。

    “王府,后门开的吧?”端阳见天色不早了,心下也有些急了。

    妘娇不明所以,“不甚清楚,后门怎么了?”

    端阳眨眨眼,不知道怎么回答。

    也是,堂堂王妃又不走后门,怎么知道后门开不开?

    端阳决意不问了,先从后门走。

    端阳带着侍女,顺利从后门出了王府,心头正窃喜,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润温和,但尾音似乎比往常拖了一些。

    “?算往哪儿逃?”

    端阳头皮一紧,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顾文轩,“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再一看,他正坐在马车里,淡定自若地盯着她。

    一旁立着几个玄龙卫……

    她忘了,他可是摄政王的左膀右臂,她在摄政王府的所有动静,早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见她怔然的模样,顾文轩低笑了一声,从马车下了来,信步往她走来。

    端阳下意识,想跑,见到他身后的玄龙卫,便不敢动了。

    她有预感,如果她跑,下一瞬,就被玄龙卫抓回来,那便更难看了。

    跑是跑不掉的了,她硬着头皮转身,对着顾文轩端端正正行了个礼,“端阳见过宣王。”

    习惯性的。

    仪态万千,端庄肃雅。

    “……”顾文轩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吐出几个字。

    “别装了。”

    端阳的脸色,瞬间窘得发红,将脸别了过去,不敢看他,装太久了,本能就对着他端庄了起来,偏偏他早就见过她孟浪的一面。

    就在端阳以为他会?道一堆礼义廉耻之时,听到他用一本正经的语气,:“端阳郡主,本王的清白,你?算怎么负责?”

    端阳瞪大了眼看向他:“?”

    “原来,你不?算负责?”顾文轩负手?而立,垂首定定看着她,“撩完就跑,你这是要始乱终弃?”

    这语气太正经了,正经到她以为自己就是那些话本里的负心汉。

    他语调里,似乎还带着些许委屈?

    端阳怔怔地回道:“没、没有啊……”

    “没有就好。”顾文轩着,拉起了她的手?,往她手上套进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碧玺玉镯。

    “明日,本王便携官媒到国公府,正式求亲。”

    顾文轩将她送到了沛国公府的巷口,便折了回去。

    坐回沛国公府马车里的端阳,俏脸滚烫着,温度一直降不下去,心跳也砰砰跳个不停歇,险些无法呼吸。

    她赶忙掀开了车帘透透气。

    街景往后倒,端阳还有些晕乎乎的,满脑子都是他的话,他看她的眼神。

    摹地,她忽然想起沛国公那一张钻营的嘴脸。

    不,他若来求亲,一定会?吃闭门羹的!

    她的父亲沛国公不但不会?同意,还会?明嘲暗讽,对他一番羞辱。

    光风霁月的他,怎么能遭受此等羞辱?

    断断不能让顾文轩就这样上门。

    “回头。”端阳急忙喊住了车夫,想要追上顾文轩。

    沛国公府距离主街不远,但必须要经过一个长巷,此刻暂时无法掉头的了,只能往前走,再绕道了。

    端阳焦虑地看着车外,就在十字长巷的交叉处,她隐约见到了几个人,似乎拖着一个姑娘往深巷子里走。

    “停。”她喊住了车夫。

    待她仔细看清楚那一幕时,端阳惊住了。

    那姑娘嘴上被堵着破布,正在拼命挣扎。

    就在此时,其中一个歹徒,正好也抬头,与端阳目光相接。

    就见到那歹徒,咧了咧嘴,狰狞一笑。

    端阳整个人都呆住了。

    一旁的侍女也看了过来,问她,“郡主,怎么了?”

    端阳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完全不出话来。

    其中一个歹徒松开了那个姑娘,似笑非笑地看了端阳一眼,缓缓向她的马车走来。

    端阳这才反应了过来,用尽全力喊道:“快跑。”

    可车夫并没有反应,端阳掀开的车帘,正想看怎么回事,车夫的尸体就应声倒了进来。

    “啊!”端阳吓得惊叫了一声。

    一双粗糙的手?从车窗伸了进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同时,她眼睁睁看着就在她对面的侍女,刚起身,也被另外一双手?从另一边车窗伸了进来,一刀抹了脖子。

    端阳来不及挣扎,意识就渐渐模糊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