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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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砸得那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力, 林沒当时重重摔在了地上,眼前什么也看不清楚。他动不了,但能感觉到自己又被拉着胳膊拎起来,抛进了前面那辆亮灯的面包车。

    林沒弯腰咳嗽了几声,手掌上一滩血沫,他勉强睁开眼要挣扎, 手紧扒在车门上不肯放开,腹部又被踹了一脚, 这下完全跌进了车里。

    他被摁着手脚,然后那人拿出毛巾摁着他的脸,笃定毛巾上沾了东西, 林沒不肯呼吸, 但对方真有要这么蒙死他的架势, 僵持了几分钟后, 握在青筋暴起的胳膊上的手松了下去。

    在路上他醒过来了好几次, 起初林沒不肯喝他们递过来的水,他们便让他渴着,后来自己开始发烧,估计是怕人在半途中真不行了,强行喂了些食物和感冒药。

    窗外从漫长荒凉的公路变成郁郁葱葱的树木,林沒挪了下腿,边上的人听到动静,随即警告道:“老实点。”

    即便有设法逃跑的心思,也没有那力气, 几个绑匪看他身体很弱,不敢再下重手,有人看他头抵着车窗,艰难地抬起手背擦掉嘴角凝结的血迹,不耐烦地啧了声,了些有侮辱性质的嫌弃话语。

    不知道有人附和了句什么,一众人哈哈笑了起来,纷纷看向林沒。那种露骨的眼神让林沒浑身不自在,这时候司机转头:“还有三个时就到了。”

    林沒不出话,视线也很模糊,他连呼吸都在疼,五脏六腑似是全部都往外流着血,不然怎么时刻充斥着一股血腥味。

    进收费站以后顺利通畅地开进了山里,林沒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是得罪了谁,让人这么恨之入骨,以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地要把他绑到这里来。

    车子停在山间别墅前,这是个人拿地基造的房子,林沒昏沉地扫了眼四周,根本不知道是在哪里。因为发着高烧,有人觉得他扛不住几天,嚷嚷着去山下买药。

    “吃什么药啊,你出去了回得来吗?”另外的人否决了提议。

    于是林沒被绑着手待在别墅的客厅里,衣服潮湿地搭在身上,在太阳下晒了一阵,外套终于干爽了。他垂着头眯起眼睛,在黄昏时分,另外一辆车子驶进来,有人慢慢悠悠往楼下走。

    林沒猛地直起身:“方荣舟!”

    他这么一开口,嗓子疼得让他皱了眉头,声音也很哑,方荣舟不再对他和颜悦色或是油嘴滑舌,恶狠狠地挥了下手,边上站着的几个人把他押到了楼上。

    林沒艰难地眨动了下眼睛,回头想看那辆车上的人是谁,但被拧住了脖子。

    “那么细嫩的脖子不经掐,你别乱转。”那人威胁着。

    ·

    方荣舟的事情有些麻烦,牵扯到各种势力,动作不能太莽撞,必然要迂回一点。有人在尝试保他,蒋嘉言被抓进去后又找借口放了出来,但也仅仅如此,因为方荣舟听到风声后匆匆逃了。

    仓库里的货物全部贴上封条,公司也停掉等待检查,方荣舟知道自己这回有人要揪着不放来搞他,他翻船翻得彻底,这种违法的事情抓到就是一条死路,想来多逃一天就是多活一天。

    因为上下通过气,这件事办得非常快,手续审批一路绿灯。让方荣舟受到惩罚是必然的,但是谢在苑等不及了,这人关系网很复杂,多给他点时间容易让他逍遥法外。

    “都在办,抓人放人是正常的,走的正常程序,再快也要等几天。”谢老爷子看谢在苑走神,出声断道。

    谢在苑:“你他会逃哪儿去?”

    “反正逃不出国境,这用不着你操心,倒不如想想什么时候回颐都。”

    “不在的时候会念叨,我好不容易在这儿待上几天,您却催我回去。”谢在苑摇头,听到厨房间有响动,起身去把煲的汤加水加料。

    看谢在苑对此耐心细致,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老爷子摇摇头,在人搀扶下慢慢踱进房间里去了。

    沙发上电话响了,谢在苑见是陌生来电,疑惑了下才接,是何修泽的声音,他林沒不见了。

    昨晚宋和彦着语音察觉到下雨了,且雨势大得着雨伞还淋成了落汤鸡,这时候经纪人他电话问他在哪儿,有个音乐节要他去救场,让宋和彦赶紧收拾行李准备登机。

    宋和彦回到花店发现林沒人不在,然后到了林沒住的公寓,谢悠在参加夏令营不在家,屋子是黑的,他给林沒不停地电话,直到自己手机没电关机。

    猜林沒可能半夜会回来,他想跑路好歹也得带个行李,宋和彦不敢干脆走掉。就这么在公寓楼下枯等了一晚上加一早上,他遇到了要出门的何修泽,急忙求何修泽帮忙。

    何修泽道:“现在宋和彦直接去机场了,麻烦我务必来联系你。”

    谢在苑挂了电话,也试着给林沒电话,是关机了。因为前几天林沒还坐在天台边上发愣,他第一反应是这人遇到什么刺激又想不开了,心里正烦着,算赶快回颐都,这时又有新的电话拨了过来。

    他下意识以为何修泽还有没讲完的话,但对面信号太差,起初只有一阵杂音,他边听着电话耐心等待,边往咕噜咕噜冒泡的汤里撒了半勺盐。

    不是何修泽,电话那边传来林沫略显绝望的泣声,仿佛受到了什么威胁,无助地喊着他:“哥。”

    谢在苑放下勺子,惊讶得有些反应不过来是什么情况:“林沫,怎么了?”

    不知不觉他改了对林沫的亲昵称呼,林沫听着一顿,又道:“方、方荣舟让我来告诉你,要你——”

    林沫该是太紧张了,一话便开始咳嗽,然而不敢拖延,飞速地道:“要你准备六百万现金还有一架直升机!”

    “不要报警,他还你如果报警,谁也别想带出来。”林沫补充着。

    “你在哪里?不是在工作室吗?”谢在苑疑惑。

    “我昨天在工作室通宵赶工,早上刚一出来,就被人迷晕了……”林沫喃喃,“哥,你快点来,他们只让我给你电话,你一个人来送钱才算数。”

    第二次遭遇这种事情,而且比上次更加可怕,有几个围着他的人该是吸过了毒,精神亢奋失常,眼珠子也凸出来,死死盯着他。林沫被吓得不轻,无语伦次地和谢在苑着话。

    他哀求:“哥你快点来,告诉我爸妈让他们筹钱也好,怎么样都行!在、在今天晚上八点钟会有人接你的,方荣舟要见你。”

    他讲得口齿不清,谢在苑冷静下来安慰了他几句,让他把电话给方荣舟,他们谈。

    “谢老板,你给钱,我放人,咱们还有什么好谈的?你给我另外的生路选吗?”方荣舟语气不善。

    谢在苑咬牙切齿:“林沒呢?”

    “你是指哪一个?”方荣舟察觉到谢在苑的愤怒,随即哈哈大笑,“我之前在聚会听到件好玩的事,谢总对隔壁林家少爷格外关心,出差只要去少爷留学的国家,肯定要抽出空来,带着礼物见上一面。”

    “我他妈就奇怪了,就你那看不起人的轻蔑劲,怎么对他那么好,是你朋友吧,你们俩也不志同道合,更算不上从一起长大的竹马。再听听,原来你还搞白月光那一套呢?心里放着一个,身边又是相似的另一个。”方荣舟狞笑着。

    林沫被迷药弄过去以后就在这儿了,没挨,细皮嫩肉的刚被推了一把,皮肤就泛出一大片红色。听见方荣舟这么,他匪夷所思地答:“谢在苑怎么可能喜欢我,你们搞错人了,没有用的,快放我回家!”

    “就你有这特殊待遇,哪儿能找到第二个?”

    这时谢在苑再次问,字字焦急:“我的林沒,你真不知道是哪个?”

    “我要是知道,还费力气两人一起绑吗?谁知道你到底在乎哪一个,能让你亲自过来一趟。”

    “把电话给林沒,我要听他的声音。”谢在苑。

    走动声开门声吵成一团,在这片嘈杂里,谢在苑不敢错过任何细节,但没有一点声音是属于林沒的。

    得知林沒不是自己想不开,而是出了意外,谢在苑的心更加揪紧。这几月来的不容易这时统统浮上心上,林沒在他眼里动不得碰不得,想要把他捧掌心里,还要怕自己掌心粗糙。

    之前凶他一下会心有余悸到现在,怕伤害到了他。

    这时候林沒却落到了别人手上,且方荣舟生着气,保不准会拿他泄愤。就是方荣舟本人不碰毒,周围肯定有弟沾了毒瘾,这种人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不稀奇。

    谢在苑忍着恨意,和方荣舟重复,也是谈判:“如果林沒有个三长两短,你一分钱都别想拿。”

    “哈哈哈哈就算有个三长两短,六百万用来收他的尸,我看你掏不掏。”事到如今,方荣舟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亡命之徒,他不怕谢在苑威胁,现在是他拿捏对方,讨价还价没有用。

    谢在苑何时这样被别人挑衅过?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叮嘱方荣舟不要冲动,然而没有用,方荣舟被谢在苑弄得算是家破人亡,能和谢在苑一起同归于尽都当是自己赚的。

    复仇让人产生扭曲的快意,方荣舟知道谢在苑最怕什么,肆无忌惮地:“想听林沒的声音?行啊我让你听个够。”

    对方应该是开了免提,可是谢在苑除了很重的甩门声外,安静得什么也没听到,接下来很长段时间里,响动中时而有撞击桌角的脆响,还有方荣舟怒气腾腾的喘息和警告声,但是根本没有林沒发出的声音。

    跟恶作剧一样,甚至让他不禁去怀疑:林沒真的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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