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因为时差原因, 白锦浓直接睡到了当天下午三点,之后迷迷糊糊醒过来,四周那么一看, 才惊觉自己在酒店里。
回过神来过立马开手机, 一看十几通电话,其中好几通都是袁枚的,他赶紧过去:“喂,妈?”
袁枚嗓门急哄哄的:“到了地方不给你妈个电话?!你干什么去了你?”
“我、我睡觉去了, 忘了。”白锦浓心虚地。
可惜解释完袁女士更加生气了:“忘了?你连你亲妈都能忘?”嗓门大得能掀屋顶,这要是在跟前直接就戳着人鼻子骂了。
白锦浓一开始还心虚,听着听着又不耐烦了, 开始顶嘴:“好了妈, 我也不是故意忘了的呀, 你干嘛发那么的火呀?”
语气还怪无辜的, 袁枚给气笑了:“别给我整这一出, 我不吃这套。”嘴上这么, 语气却没之前那么呛了。
又问:“对了, 在机场谁去接的你啊?”
“是霍叔叔。”白锦浓一边一边开始薅酒店枕头的上的一根线头。
那声音里的不自然立马就被亲妈听出来了, 联想到之前他一直逃避接电话的事,直接问:“你不会跟你霍叔叔闹别扭了吧, 这都一个多月了,有什么事该忘就忘了, 你妈现在不在国内, 你有什么事还得靠他呢。”
这话白锦浓不爱听了, 什么叫有事靠他?
他仰着头:“我可以自己解决。”
“你解决什么?”
“所有事情。”
“包括只有钱能解决的事?”
白锦浓哼哼:“妈, 你不是有钱吗?”
“那我也不能及时帮助你, 而且钱能解决的事那只是事, 万一你遇着什么不能解决的困难呢?”
那我也可以去找别人。
白锦浓在心里嘴硬,倒没有接着跟袁枚死磕,之后胡乱嗯嗯两声,把人应付完了才长长舒了口气。
想起让自己挨骂的罪魁祸首,白锦浓直接把手机给扔在了一边,没有理会男人给他的那几通电话。
另一边,即使在工作,霍闻远也一直记得孩儿的那句要来他家的话,可这都过了四点了,电话了几通,都没见动静。
想着可能是在睡觉,晚上的时候估计就会过来了,结果到了晚上,对方直接耍赖皮似的回了他一句:“霍叔叔抱歉,我今晚状态不太好,想明天再过去。”
这直接让男人傻了眼,仿佛在情感上遭受了欺骗,有苦难言的表情。
不过镇定之后才觉得是自己失态,接着吸口气电话给刘妈:“饭先不用做了,浓今天不来了。”
老人家立马惊道:“不来了?我这可做了一桌子菜呢,就等着他了,怎么好好的又不过来了?”
“是有事。”男人在那边掩护,没把孩儿的原话出来,是不想让他在刘妈这里留下不好的印象,事实上这也确实不是孩儿的错,是他太过期待,早早就在家里宣扬他要来的消息,害得刘妈也跟着期待了好久。
之后霍少谦吊儿郎当地:“来就来呗,还搞这么隆重,以为他是什么国家领导人?”
语气里透着酸,明显是看这一桌子菜不顺眼呢。
刘妈就念叨他:“浓这走了一个多月,回来给他做顿饭而已,你呀别老想岔了!”
“我怎么想岔了,我看你们都挺喜欢他的,这要是个女的,估计得进我家门了吧?”
这完全是无心之语,可听完之后男人却骤然变了脸色,语气阴沉:“少谦,谁准你这么话的?”
那样严厉冰冷的眼神,下一秒就要在他身上动棍子似的,直接看得霍少谦起了鸡皮疙瘩,吓得赶紧认错:“对不起,哥!我我我……我那话是胡乱的,我没过脑,真的!”
一边还一边呼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差点就要跪下了。
而做完这些男人的表情几乎没见动容,客厅里气氛骤然变得压抑,连上了年纪的刘妈都吓了一跳。
好在,男人的怒火没有持续多长时间,转而松懈了似的,只留下一句警告:“再让你听到你这样的胡话,直接断你的腿。”
霍少谦顿时觉得双腿一抽,谁还敢啊,他想。
到了晚上的时候霍少谦还觉得委屈,不就是因为了一句不太靠谱的话吗,他也没啥意思啊,表情凶成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白锦浓是他亲弟呢。
霍二少爷觉得有点伤心了,第二天的时候直接没起来。
下面刘妈还为他好话,结果直接被雇主驳了回去:“不起来饭就不给他留了,都已经成年了,还耍孩子脾气。”
刘妈听完只好闭上嘴不话了,到底是亲哥俩,再怎么闹也不伤感情,便也没再什么。
另一边,白锦浓在洗漱完之后,没多久就踏上了去半山公寓的路。
他是走着去的,走到一半累了才着车过去。
刘妈正在客厅拖地,听到门铃声立马过去问是谁,没多久就立马高兴地开了门:“浓回来了!都这么久没见了,昨天怎么没过来呢?”
老人家热情地上前握他的手,话里话外都是高兴的埋怨,白锦浓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抱歉,没有来得及过来。”
他只能这么含糊的解释,不想为此伤了老人家的心。
“对了,我还给您带礼物了,我不会选礼物,这是我妈妈买的。”白锦浓从背包里拿出一盒补品,刘妈拿过来,眯着眼看上面的字儿。
“益气,补血……鹿茸,人参?”刘妈手都哆嗦了,“浓啊,这玩意儿是不是很贵啊?”
白锦浓摇摇头:“不贵,我妈的朋友是开药材店的,基本不花钱。”
“哦哦,那也怪贵重的。”
“了没花钱,您就收着吧。”
白锦浓往前推了推,刘妈这才战战兢兢地收了,刚回屋搁好呢,原本在二楼憋着不出来的霍少谦就跟闻着味的狗似的立马下来了,问:“我跟我哥的礼物呢?”
他这么明目张胆地问,白锦浓也没生气,慢悠悠:“在这儿呢。”
完,白锦浓往前递给他一本书,霍少谦只看了一眼,立马嫌弃道:“英语四六级?你就送我这个?”
白锦浓给了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你现在什么都不缺,正好大学要考四六级,就送你本书呗。”
霍少谦的表情堪称日了狗了:“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去考托福雅思?”
“凭你的水平?”白锦浓不紧不慢量着他,不屑的眼神已经明的一切。
行,瞧不起他是吧,他还真就考定了!
霍少谦不耐烦挥手:“这本书给你了,你去考吧,老子不要!”
完换了鞋就往外走,刘妈赶紧喊他:“少谦,你干嘛去啊?”
“我去拍视频!”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妈叹气:“这孩子,昨晚上还跟他哥闹别扭呢。”
念叨完接着就拉着白锦浓坐下,问他在国外生活地怎么样,有没有跟妈妈好好相处啊之类的,全都是家长里短的询问。
白锦浓知道刘妈这是关心自己,换了之前他大概还觉得老人家年纪大了就喜欢叨叨,可过了年之后他显而易见地懂事了。
不管刘妈问什么他都耐心地回答,对于这个尽心照顾了他一年的老人,白锦浓心里只有感激的份儿,他由衷地:“刘妈,我以前不懂事,了很多不懂事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刘妈听完这话感动地不知道什么好了,颤抖地过来握他的手,却没有仗着年纪居功,而是感叹道:“浓真的懂事了,我不怪你,而且我对你好更多的是拿钱办事,你最应该感谢的人是你的霍叔叔,他才是那个真心包容你的人。”
白锦浓听完这话眼神就有些顿住了,手有些不自然地放在腿上,低声:“我知道,我一直都很感谢霍叔叔,他是对我很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刘妈的这番话,白锦浓心里总是有些沉闷。
他推辞了刘妈在这里吃饭的请求,有事要忙。
是有事,事实上不过是为了避开男人回来的时间。
他现在,还没办法做到若无其事面对男人,见了面也只会让两人尴尬,还不如就这么自己待着,等过段时间开学忙了起来,也许自己就放下了呢。
因为白锦浓的刻意躲避,男人回家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想见的人,刘妈解释:“浓有事要忙呢,就不在这儿吃饭了。”
雇主面色沉静,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中午九点多,待了差不多两个时。”
两个时,也不短了。
偏偏他来的时候就走了,这么明显的躲闪,霍闻远怎么会看不出来。
仿佛知道了少年的态度,男人手指抵着额头,有些疲惫问:“他没什么吗?”
“就跟我聊了聊在国外的事,其他的也没什么,对了,还有少谦早上的时候出去了……”
“知道了。”男人断了这话,显然并不想听关于自家弟弟的事,到了餐桌坐下,没什么食欲地吃了两口就上楼去了。
二楼的摆设依旧,先前被孩儿砸了的那个古董瓶儿又换上了一个仿的,为了防止孩儿摔下去加固的楼梯护栏也没有拆,好几次霍少谦发出抗议,什么人都走了还不拆,这么样很丑的唉。
了这么几次,他也没当回事,一直没让人拆。
而孩儿的卧室还是之前的样子,之前搬出的时候大部分东西都拿走了,除了床上的熊抱枕和放在学习桌上的装饰品,衣架的一些冬季厚重的衣服也在那儿,而衣柜顶上,是一束用彩纸叠好包扎的纸玫瑰。
五彩缤纷,永不凋谢。
大概是为了向喜欢的人告白,想要表达自己真挚不渝的感情才偷偷做的。
霍闻远第一次进来看到的时候,白锦浓已经走了,刘妈扫屋子的时候发现了它,了句真好看,浓也有喜欢的人了吧?
这话问出来,他差点感到鼻酸,辜负一个少年人的纯真,这对他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何况还是他十分宠爱的孩子。
他是真的想要把所有东西都给他,一直就这么哄着他。
可有些事不应该,有些错不能犯。
他一直都是在做正确的决定,趋利避害,商人本能,他一以贯之的处事准则都在告诉他,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男人平息着心里的那股酸涩,看着被他抱在手里的纸玫瑰,低头闭眼,落下一个如同梦幻般虚无缥缈的吻。
没过几天,九月份开学季到了,几天前白锦浓就被辅导员拉入了班级群里,虽然没见面,但三十几号人已经在群里活跃起来了。
-有谁是被迫调剂到这个专业的请举手!
昵称【A城帅逼】又出来水群了。
底下立马有人冒泡:
-我我我!我原先选的是金融来着,可惜就差了一分,妈的!
-你一个金融的调剂到中文系?
【A城帅逼】发出了灵魂拷问。
下一秒管理员【徐静】@【A城帅逼】:麻烦把昵称改成真实姓名。
接着又@所有人:没有改昵称的同学请抓紧时间改昵称,方便我们以后开学开展工作。
白锦浓刚好没事拿起手机,看了眼之后立马把昵称改成了自己名字,回头窥屏一看,刚刚熟悉的头像旁边,昵称已经从【A城帅逼】变成了【杨浩然】。
这人倒是挺逗的,白锦浓笑笑,也跟着在群里起哄闹了两句。
聊完之后接着就回头收拾东西,学校报道的时间是九月1号,他提前一天过去,票都订好了。
霍少谦那边同样如此,他报的A市财经大,前两天也接到了学校的电话,离着A大并不算远,就隔着那么一条街。
因为学校要求大一全部要住校,霍少谦只能早早包好行李,刘妈一边帮他往行李箱塞东西一边:“这大学跟高中不一样,天南海北的人都有,在外面啊就得跟同学好好相处,有什么事情别计较,千万别闹矛盾。”
一堆车轱辘的话,霍少谦不大耐烦地嗯嗯点头。
老人家嘱咐完了,到了男人这儿,只有冷冰冰一句:“别惹事,惹了事自己兜着。”
霍少谦听完立马摁下脑袋狂点头,回到自己卧室却高兴地一蹦三尺高。
他妈的终于要远离他哥了!
再也不用被他哥管着了欧吼!
那股子疯劲儿就跟好不容易刑满释放似的。
这还不够,还特地发了一条朋友圈,特地屏蔽家人那一栏,发了一张黄毛狗子在街上压马路大摇大摆的表情包,底下附一句:明天就要解放了!终于要摆脱我哥的压迫啦!翻身农奴把歌唱,嗨起来~
一键上传的时候,别提多爽了。
只是发完之后才猛地想起来,他妈的还没给白锦浓那子屏蔽!
想着之前三天两头被报告的经历,霍少谦一个哆嗦,赶紧给人发了消息:喂!我朋友圈的事别告诉我哥啊!
发完不到两秒,那边很快回了消息:什么朋友圈啊?
霍少谦表情一顿,一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表情,接着火速回头把那条朋友圈给删了。
妈的,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痛快。
翻了个身,接着就收到了来自群里狐朋狗友的关怀:
-怎么了谦哥,刚要给你朋友圈点赞呢怎么又给删了?
-是啊是啊,被你哥逮着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霍少谦气得在群里发了句:赶紧睡吧,傻逼们!
接着手机一关扔一边去了。
临近开学,白锦浓虽然不愿意跟男人联系,但碍着礼貌,还是跟人了声:霍叔叔,我明天开学,这些日子麻烦你了。
以为男人这个点在忙,可发完消息没多久,对方就电话过来了:“明天就要走吗?这么突然?”
白锦浓点头:“嗯,因为后天就要开学了,我想提前一天过去熟悉学校。”
那边男人沉默一秒,又问:“算怎么过去?”
“我车过去,学校离这儿不远,车的话一个来时就到了。”
确实不远,就在本市。
办公室里男人捏着眉心,他当然知道少年为什么给他这通电话,不过是为了维系那点表面上的关系,象征性地跟他一声,好让他这个“霍叔叔”知道他要去上学了。
而这个时候,他也只需要给个象征性的反应就行了,挂断电话,这半年大概就不用联系了。
可到最后,男人还是吸了口气,嘱咐:“在新的学校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不要自己一个人撑着,可以给你妈妈电话,也可以告诉我。”
他语气缓慢,像是有什么压在了他的心头,声音都拖得笨重。
这话跟袁枚的嘱咐差不多,白锦浓听完之后吸了口气,板板正正:“我知道了霍叔叔,我不会惹事的,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他在那头笑了,声音温浅动人,大概表情也是明媚的。
霍闻远滚动喉结,嗯了一声,没什么特别要的,俩人就挂了电话。
白锦浓坐上了去A大的出租车,路途不算近,司机又健谈,问他也是今天去报道的学生?
白锦浓点点头,问你怎么知道?
司机:“今天早上我已经拉了三趟了,全是去报道的,对了你是A大啊还是财经大啊?”
“A大。”
“A大好A大好,我闺女之前想考这个学校来,还差那么十几分,没够上,调剂到外省了,半年才回家一趟,她现在也后悔抱外省了,天天跟我在这儿哭……哎,学生你家是本地的?”
白锦浓嗯了声,接着又摇摇头:“我妈在国外,我有一个叔叔在这儿。”
司机拉长了声调:“哦,那好歹还有个可以依靠的人,这在外求学也不容易,还是有个人照应的好……不过现在大学里应该也没什么事,就是别碰校园贷什么的,能好好学点东西就学点东西,最好还能交个女朋友,这年头男生多女生少,谈个恋爱也不容易……”
一路叨叨叨的,白锦浓在后面点着头嗯嗯两声,扭头看着窗外,思绪却已经飘远了。
车窗外景色倒退,空气里渐渐有潮湿的味道,A大是近海而建,在学校楼顶上就能看见大海,本来夏天很热,白锦浓吹着风吹了一会儿,居然也不觉得热了。
没多久,车就开到了学校大门口。
白锦浓扫码付款,跟司机师傅道了句谢,接着拖着行李箱往那边走。
此时学校门口全是车跟行李箱在地上滑动的轱辘声,一张张陌生又富有朝气的脸,掺杂着一丝新奇和期待,这样的情绪立马就让白锦□□神了几分。
他掏出手机,在学校门口对着自己的脸拍了张照片,然后发送给袁枚,附上一句:我到学校了。
袁枚大概是在工作,没有立即回他,白锦浓也没有在意,接着往前走进了学校。
学校操场边上立着一个报道入口的牌子,整个的操场全是搭的帐篷,顶上横幅写着历史系,土木工程,还有电气化等等,人围得满满的。
白锦浓从人群中挤过去,这时候太阳正烈,他顶着个棒球帽,高高瘦瘦的,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帅哥。
这时候有个长发的女生过来问他:“你好这位学弟,你是来报道的吗?你是哪个系的?”
白锦浓回头,把帽檐往上一挑,露出一张好看白皙的脸,笑笑:“学姐你好,我是中文系的。”
这一笑立马就让问话的女生愣了神,这男生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简直比明星还好看!
不过一直盯着人看明显不礼貌,她赶紧指了指西边:“中文系在那儿哪学弟,你过去签个到会有人带你去宿舍。”
“好的,谢谢。”
再次完了谢谢,白锦浓就走到了写着中文系的棚子跟前,这边人还不怎么多,是两个男生在这儿。
白锦浓低头问:“学长你好,在哪儿签到?”
坐着的那个学长抬头,扫了他一眼,冷冷淡淡指了指跟前的签到表:“签这儿,还有手机号。”
完眼皮又耷拉下了。
白锦浓见状也没什么,弯腰在签到表上填了自己的名字跟手机号,接着另外一个学长就带着他去了宿舍。
“刚刚那个学长叫彭城,我叫卢盛涛。”他主动介绍着,又解释,“他这人呢面子比较冷,不好招惹,有钱人家的少爷脾气,不过在学校也没什么事,别惹他就行了。”
着两人一块提着行李箱上了二楼。
“这是你的宿舍,206,最边上是厕所靠着201那边。大一新生住的是以前的旧楼,大二就好了,会搬去新楼,这一年你们就凑合先住着。”
他完之后白锦浓立马点头感谢:“谢谢学长,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走了。”
帮忙的学长走后,白锦浓扫了眼宿舍的门牌号,接着拖着行李进去了。
开学头几天,基本就是熟悉环境,互相认识认识人,白锦浓宿舍里四个人,他靠门口睡上铺,下铺的人叫张飞跃,是个话痨,宿舍就他话最多,另外两个人刚巧是同乡,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白锦浓话少,插嘴也就那么几句。
不过宿舍几个人对他的态度倒是挺热情的,张飞跃问他:“哥们你这颜值,来我们中文系可惜了,你应该去艺术戏,不表演系,中文系感觉不太适合你,你怎么想不开报了这个专业?”
白锦浓反问一句:“那你又干嘛报了这个专业?”
“我妈想让我当语文老师,不行?”
白锦浓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好像从他身上找到了那么点霍少谦的影子。
嗯,同样有点傻缺。
报道完的当天晚上,接着班主任发通知召开了班级会议。
一共三十来个人,女生占四分之三,男生寥寥无几。
挨个做自我介绍,张飞跃在他耳边了句:“看见没,刚刚你自我介绍的时候那些女生的眼神就像要把你吃了似的,你等着吧,过不了几天你就会收情书收到手软。”
情书?
白锦浓看着他明显嫉妒的脸,:“放心,我对她们没兴趣。”
张飞跃一听眼睛又亮了,赶紧问:“怎么了,哦!你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
白锦浓:“没有。”
“骗人吧!你肯定有了!”
张飞跃追着人问了一路,可惜得到的还是同一个答案。
当天晚上,群里下了通知,教练明天上午过来,所有人一起到会议室集合,下午正式开始军训。
消息发完,所有人都在下面哀声一片。
白锦浓反问宿舍里的几个人:“不就是军训吗,为什么都这么丧?”
这话完,张飞跃立马从床铺上跳了下来,:“什么叫不就是军训?白,高中时候的惨痛难道你已经忘了吗?”
白锦浓略带无辜:“我之前在国外,是高三转过来的。”
也就是,他没有军训过?
张飞跃跟高宇两个人对视一眼后,接着露出一副同情兼诡异的眼神:“白,等你明天就知道军训有多.爽.了。”
他刻意加重了“爽”这个字,白锦浓却没怎么担心,心想自己的身体素质应该没这么差吧。
事实上,白锦浓完全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
当天下午,大一所有新生穿着迷彩服往操场走,大老远就看见教官笔直地站在操场上,扭头看到学生慢慢散散往这走的时候直接拿起哨子吹了一声:“所有人!赶紧集合!”
教官姓刘,刚刚三十,那张脸却长得跟四十岁似的。
严厉刻板,眼神犀利,一看就不好惹。
所有人立马加快了动作,排好队之后教官直接让他们保持立正的姿势站了二十分钟。
九月份,下午两点,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二十分钟没到呢,一个胖子就直接撑不住了,教官让人去角落里休息,其他人继续站。
“手指中指紧贴裤缝,两脚并拢,身体微微前倾,挺胸,收腹,两眼目视前方,四十五度角……”
一边走一边给人纠正姿势,白锦浓觉得这姿势太累人了,之前看电视上立正的姿势很轻松,可站长了才发现压根不是这么回事。
肩膀两边的肌肉酸疼,尤其是脚跟腿,都有些颤了。
第一天军训总是最难熬的,虽然只有一个下午,但走出操场的时候腿都软了。
不过比起累来,白锦浓最受不了的就是身上被汗浸湿黏糊糊的感觉。
“咱们洗澡的地方在哪儿?”回到寝室,白锦浓问。
张飞跃:“就在女生宿舍前面那个楼,写着北区淋浴,直接进去就行,就是别走错了啊,进门左边是男生,右边是女生。”完又,“等等,还是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白锦浓忙不迭点头,赶紧收拾了干净衣服过去,只是他以前从来都是在自己家里洗的,少爷一个,第一次进那么多人的澡堂子。
心想至少应该是有隔间和门挡着的,结果根本什么都没有!
一进去,热气里全是赤条条的大伙子,吓得白锦浓立马就跑出来了。
张飞跃只看见前一秒还镇定自若的人下一秒就跟被非礼似的跑出来,直接纳闷在后面喊:“喂!你干什么去?”
白锦浓脸蛋发红,一路气都没敢喘,还不大敢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
这、这么多人在一块脱衣服洗澡,都不害臊的吗?
少爷活得矜贵,虽然听过有那种大澡堂子,但还真没见过,这头一次闯进去直接吓了个透彻。
可他这会儿跑出来,澡也洗不成了,干脆在地图上搜了搜洗浴城,直接抱着衣服就去了。
可怜这时间一耽误,回来的时候都晚上九点多了。
张飞跃早就已经洗完了衣服,此时正趴在床上游戏,高宇跟严斌俩人一个跟女朋友电话一个蹲厕所。
白锦浓进来的时候头发还没怎么干,湿漉漉的。
张飞跃一见他进来就问:“白,你刚刚哪去了?”
“去洗澡了。”白锦浓实话实。
张飞跃就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南方人呢,习惯习惯就好了,北方的大澡堂子就是这样儿。”
白锦浓不理他,谁要习惯这个啊。
军训两周时间,过去一半的时候所有人都被晒黑了不止一个度,除了白锦浓。
他像是天生皮肤白,晒也只把脸晒得有些微微发红。
不少女生都羡慕他,悄悄过来问:“白锦浓同学,请问你用的什么牌子的防晒啊?能不能推荐一下?”
白锦浓茫然一秒,接着低头:“我没用防晒。”
女生不相信:“不会不想吧?”
“真没有。”
白锦浓见人不相信,也不想多就走了。
那女生有些不高兴,跺着脚在那儿噘嘴,张飞跃一看有机会立马过去:“哎许瑶,我跟他一个宿舍,我知道他用的哪个牌子……”
开学头几天,日子过得平平无奇,但又很有意思,白锦浓晚上偶尔跟袁枚通个电话,每次聊上十几分钟,讲讲学校里的事。
袁枚问他:“你们食堂的饭怎么样,好吃吗?”
白锦浓:“挺好的,什么菜式都有,味道也可以。”
这话完就遭到了亲妈的叮嘱:“别光吃味道好的,还要注意营养健康,别老定外卖,还有,别跟同学出去乱喝酒啊,现在大学生里不少搞传销诈骗的,你可悠着点儿。”
“我知道了妈。”白锦浓像是听够了她的唠叨,觉得袁枚还把自己当孩子,“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不乱惹事,妈,你也好好休息,睡晚了可是要长皱纹的哦。”
这话听着明显是要催着挂电话了,奈何语气透着撒娇的可爱,袁枚嗔他一句,接着把电话挂了。
而白锦浓确实如他所,一直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好好跟同学相处,也不搞乱七八糟的,除了偶尔跟几个舍友游戏,就是到学校图书馆溜达溜达。
唯一的一次出去聚餐,还是军训结束后宿舍里几个人一块出去的,到饭馆里搓了那么一顿,每人来了一瓶雪花啤酒,张飞跃酒劲上来:“兄弟们!咱几个以后在一起四年!你们有什么愿望!我呢就想顺顺利利拿到毕业证,如果能交个女朋友就更好了!”
他完高宇抬头:“我想考研。”
“刚大一就决定考研?”
“嗯。”高宇扶了扶眼镜,“工作太难找了,我哥本科毕业今年第三年了工作还没稳定下来,全家人都很着急。”
工作这个问题,俨然是更沉重的话题。
郑飞跃赶紧又问严斌,严斌他没想好。
嗯,这个答案确实是大多数的人回答,谁刚来就把自己的后四年全都想好了呢,迷茫的还是大多数。
“白,你呢?你以后想干什么?”
被问到的白锦浓微微一愣,:“不知道,没有特别喜欢做的事,我比较懒。”
张飞跃竖了个大拇指:“你对自己的定位可真清楚。”
玩笑开过去,几个人差不多都吃完了,四个人里张飞跃喝得最多,白锦浓就抿了那么一口,他负责在用手机车,另外两个人架着醉醺醺的张飞跃,还骂骂咧咧的:“不能喝就别喝这么多,站直了哎,你别晃!”
“操,他要吐了!妈的!”
后面几个人兵荒马乱,白锦浓乎回头看着,也不禁勾了勾嘴角。
大学的生活充实而平静,一眨眼两个多月的时间就过去了,上课,下课,参加社团活动,还有各种各样的晚会,讲座,白锦浓感兴趣的都会去听一听。
他也渐渐喜欢上了这种充实而平静的日子,只是太过平静,少了点年轻人的激情。张飞跃就经常他:“你啊有时候感觉太独了,身上缺乏一股劲儿,什么都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作为当代的大学生怎么能这么没有激情呢?”
他得一正言辞,白锦浓却反驳:“像你一样天天跟女生待在一块儿唱K?”
“谁这个了,篮球不也行啊?你不是过你会篮球吗?”
“嗯,是会,不想。”
“怎么就不想了?”
“因为懒啊。”白锦浓实话实,直接把张飞跃给噎了一下。
懒也是理由?你怎么不懒得吃饭啊?
白锦浓虽然不大想承认张飞跃的话,但他确实有时候心里觉得空荡荡的,要不然干脆像其他人一样,到网上找个兼职干干?
做个当代独立的大学生,好像也挺酷的。
他把这事跟袁枚了,袁枚:“你自己不怕累就行,不过一个大伙子,确实该锻炼锻炼了,要不然比女孩儿还娇气,以后谁愿意给你当女朋友?”
白锦浓听完了就噘嘴:“我才不找女朋友呢?”
“怎么,还没忘记失恋那事?”袁枚没忘了几个月前白锦浓的闷闷不乐,趣他,“你那时候还上高中呢,孩子家家的,不能当真,现在倒是可以考虑找个长期发展的,不定就是我未来的儿媳妇呢……”
“好了妈。”袁枚没完,白锦浓就着急地断他,像是被戳中了什么伤心事似的,“我都跟你了不是失恋,你不要瞎想啊。”
瞅瞅,这都急成什么样了,还不是失恋。
袁枚最了解自己儿子的口是心非,正想什么呢结果那边就率先把电话给挂了。
嗐这臭子,还敢挂她电话了?
袁枚觉得这失恋的后遗症有点大,别不是真看中之前那姑娘了吧?
被亲妈一阵搅和,白锦浓又心气不顺了,当天晚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男人那张脸。他睡不着,拿起手机翻了翻,两人的通话记录还停留在两个月前,客客气气,冷冷清清,一句多余的赘述都没有。
好像多一句都像是乱攀关系似的。
哼,没有他,自己这两个月一样过得很好。
他很乖,舍友都喜欢他,功课也能跟上,还收到了女生们偷偷塞给他的情书。
坏脾气也都改了,没有人他不好。
就算他想到男人的时候还会觉得有点伤心,但已经不像一开始的时候那样疼了。
早晚都会忘了的,白锦浓如此想着。
作者有话要:
浓要开启新生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