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事实上, 霍闻远离开公司差不多已经十天了,连年假也不过才八天。
他不在,公司除了李芸, 也就那些高层, 半个月前李芸还交了请假条,要回去安胎,六个多月的肚子,已经不了, 前两天去检查,医生产妇年龄太大,加上身体原因, 可能会有早产的风险。
李芸原先是不想请假的, 什么想攒到生完孩子再请, 直接被霍闻远骂了句胡闹, 强制让人回去了。
新上任的助理是个不到三十的姑娘, 研究生学历, 就是没经历过大风大浪, 沉不住气, 一遇到事就给他电话。
给他电话吧还有点怕他,哆哆嗦嗦地不清话, 直接气得他发了飚:“这种问题不是之前培训的时候讲过吗?还有,你的普通话证书到底是二甲还是二乙呢!”
这话吼出来, 那头姑娘吓得眼泪都要掉了, 正要对不起呢, 就听到电话那头老远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你吵到我背台词呀, 能不能点声?”
语调嗔怒, 似乎还听过似的。
而上一秒还板着语气的男人下一秒就立马软下语调去哄人:“抱歉, 我刚刚看你戴着耳机,以为你听不见……”
话到这儿手机就挂断了,听了一半的秘书直接都傻眼了。
刚刚被吓破的胆子被重新捡起来,还有心思激动猜测刚刚那话的人是谁。
声音那么骄纵,他们老板却不生气,难道真的是去找情人去了?
他们老板真的喜欢男的?!
秘书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只是下一秒就赶紧捂住嘴,这种事可不是能随便的啊,再要传出什么绯闻他们公司都别想消停了。
另一边的霍闻远却压根没想过这些,他一门心思地哄人开心,虽然还是得不到好脸吧,但总算是肯跟他话了。
的最多的话是什么呢?
“你赶紧回去吧,你待在这里片场的人都该误会我们俩的关系了。”
“可你过你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我什么时候过?”白锦浓睁大了眼睛,手里还拿着男人给他买的芋泥波波,人躺在休息室的摇椅上,吹着暖气,别提多舒坦了。
可惜就爱给人找不痛快,之前过的话都能赖账,就为了把人噎死。
男人果然被噎住的样子,白锦浓得意地哼了一声,没来得及嘲讽两句呢,男人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我出去接电话。”这次霍闻远很识相地走远了。
不久之后完,白锦浓问是不是有事,男人却没什么。
这话完,电话就一个接一个地来了,是公司内部的网站出了问题,遭到黑客恶意攻击,里面涉及一些公司的机密资料,要是对外流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必须回去,稳住军心。
“我要回去一趟了。”霍闻远特地过来跟人了这么一句。
白锦浓的表情倒是平淡,哦了一声之后,:“你走吧。”
话的时候不看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霍闻远心头一痒,忍不住走过去摸了摸人的脑袋,在听到嗔怒的声音之前就立马大步离开了。
气得白锦浓在后面瞪着人,嘴唇鼓了鼓似乎想骂人,最后却只是把头顶上翘起的那根头发用手压了下去。
对于黑客入侵这种事,隔几天都会发生一次,技术部的同事们实力都是顶尖的,但这一次却忍不住冷汗直流。
从昨晚开始,攻击就没停止过,公司的重要数据险些被篡改,公司的几名技术员一直在追踪定位,最后查到是境外服务器的攻击软件。
霍闻远进入办公室的时候,直接问了句:“报警了吗?”
“已经报了,警察正在锁定嫌疑人。”技术部门的员工刚完,那边的几个部门主事就一副松口气的模样,“霍总,您终于来了。”
霍闻远轻笑:“我来也没什么用。”
对方摇头:“您是主心骨,看到您我们就安心了。”
这话听着窝心,也是信任,霍闻远拍了拍对方的肩,:“没什么大事,不要紧张。”
这话完,一个时后不到,警方就已经锁定了嫌疑人。
了个人名,结果这边一头雾水。
警方:“不是竞争公司,是网络敲诈团伙,之前多次作案敲诈,这一次,一定得抓住他们。”
霍闻远上去跟警察同志握手:“辛苦你们了。”
对方回了他一句:“职责所在,不谈辛苦。”
公司的网站最终得到了维护,虽然部分数据被篡改,但好在核心的机密没有流失,众人担惊受怕的一颗心终于是落回了肚子里。
技术部门的两个员工拍着胸口:“真要吓死了,差一点网站就要崩了。”
“那不是差一点吗。”霍闻远安抚大家,“等警察把人抓住,我请大家伙吃饭,想吃什么点什么。”
他开了这个口,众人紧绷的心就松了下来,有吃鲍鱼海参的,还有吃粤菜的,笑笑一阵儿,差不多也就下班了。
霍闻远刚从片场那儿回来,想着还要回办公室一趟,结果就看见了站在门口战战兢兢的李慧,就是李芸提拔上来的姑娘。
他面无表情走过来,对方立马就是要哭的表情,:“霍总我错了。”
一句话完,男人直接坐在了办公桌旁,好整以暇看着他:“哪错了。”
“这么重要的事,我不该支支吾吾,话都讲不清。”
“还有呢?”
“还有我不该想当然地以为不会有事,霍总,是我能力有问题,我不如芸姐。”
男人手指敲着桌面,毫不留情:“能力是有问题,认错的态度倒不错,但有些事不是认个错就行了,你得之后如果以后再发生这种事你该怎么处理。”完停顿,完全拿捏人的语气,“比如这次,你遇到急事给我电话,我可能因为有事挂了,你怎么办?”
李慧很诚实地摇头,不知道。
霍闻远又问:“你知道李芸会怎么做吗?”
李慧又摇头。
“她会直接让人开车过来找我。”男人冷冽的眼神扫过来,吓完人之后又恢复平静的表情,“可你连我在哪,跟谁在一起都不知道,听话懂事的员工当然很好,但是你是公司的秘书,大事情都要做到心中有数,灵活变动。所以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首先把胆子先放大一点,脸皮也要厚一点,想知道什么就去问,不要害怕在事上犯错。”
一席话,纯粹领导给员工的洗脑,结果姑娘还格外听进去似的频频点头。
霍闻远觉得这番思想教育也差不多了,正起身要走人呢,结果这姑娘突然给他来了句:“那霍总,我能问问之前在电话里的那个人是谁吗?”
刚走出两步的男人瞬间顿住,嘴角一抿:“老板的私人问题禁止过问。”
“可您刚刚还要我脸皮厚一点呢……”
“不包括这一条。”完,给了人一个冷酷的背影。
这么缄口不言,完全跟刚才的那番辞不一样,可老板自己双标,当员工的能怎么办,还不得照样什么是什么。
所以啊,胆子大一点什么的,全都是扯淡。
回头就跟李芸抱怨这事,结果对方一脸吃惊:“你在电话里听到那边有人?”
“嗯,还是的男的声音,话的语调很那个什么,是个有脾气的。”李慧低声,“还有咱们霍总,对人话的语气都跟咱们不一样,温声细语的哟……”
话完,那边的女人立马冷下声音警告:“不要听那个人的事。”
“怎么了?那是他情人儿?”
李芸严肃纠正:“那是他的心头肉,你别被自己蠢死了,警醒着点,要是被霍总开除了,看你上哪哭去。”
那头李慧还想问什么,李芸就把电话给挂了,一边摸着自己六个多月大的肚子一边叹气,想着万一他们老板这次真跟那位少爷在一起了,可得低调着点,要再传什么绯闻,她真得考虑跳槽了。
另一边解决完事情的霍闻远接着就回了公寓,他十天没回家,少谦又上学,顶多两周回来一趟,只剩刘妈一个人守着那盆青不拉几的盆栽,时不时地浇点水,理叶子,剩下的时间就听着电视机织毛衣。
好不容易等到男人回来,问的第一句就是:“浓怎么样了?没跟着一块儿回来吗?”
霍闻远一顿,:“他还在拍戏。”
“那你们……你们开了?”老人家对那种事还不太得出口,但这么一问霍闻远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对白锦浓的心思,没想过隐瞒所有人,尤其是刘妈,朝夕相处,早晚会看出来的。
顿了一会儿之后,倒也表现得平静,:“误会是开了,其他的事还没,再等等。”
“那少谦那儿……”
“先瞒着。”
刘妈嗯嗯点头,想着少谦那暴躁的性子,真要知道了可不得有的闹了。
只是现在瞒着,到最后也还是得知道的。
霍闻远自然知道这事,只是现在人都没有追到呢,现在谈这些还太早了。
想着远在一百公里之外的孩儿,他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几分钟后,已经洗完澡准备睡觉的白锦浓就收到了一条男人的短信:好好吃饭睡觉,我很快过去看你。
酒店里,白锦浓刚从浴室里走出来,正在擦湿漉漉的头发呢就看到了这么一条短信,把嘴巴一抿,哼了一声,也没算给人回。
霍闻远果然就过来了,不到中午,戏正拍到一半。
一个室内的镜头,白锦浓饰演的少年人跟曾梵饰演的盲人画家,一起在院子里的墙上作画,一个用手,一个用画笔。
用手的那个是白锦浓,他爬在架子上,左手拿着颜料盘,右手几个手指头胡乱涂抹,身上连防脏的围裙都没穿,纯白的衣服上红一块绿一块的,抹得还特起劲儿。
霍闻远停下来,不自觉地盯着人看,看了一会儿之后旁边工作人员走过,还熟练地跟人招呼:“这两天都还好?”
被招呼的道具哥受宠若惊,立马把手头的东西放下:“都挺好的,拍戏挺顺利。”
完又见男人的目光一直往那边看,看到孩儿踮脚踩的高架时略有担忧似的问了句:“那个架子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道具哥立马:“不算高,就算摔了也没事,而且周围都有人看着,不会有事的。”
霍闻远听完却没话,眼睛一直盯着那边。
站在架子上的白锦浓回头抹颜料的时候冷不丁地看到站在人堆里的男人,吓得差点脚下不稳,晃荡那么一下又迅速抓稳了。
而下一秒导演就喊了咔:“别分心!方才那个镜头,再来一遍!”
完,白锦浓耳朵尖就红了,有点像被当众批评的感觉一样。
而他理所当然地把这次的失误归咎在男人身上,镜头一拍完,就立马去找男人算账了。
单人的化妆间里,手还没洗呢就往男人脸上抹:“都怪你!我被导演骂了!”
他脸是红的,大概是觉得丢人,使劲在男人身上发泄,那么英俊帅气的一张脸直接给抹了好几道带着颜料的印子,霍闻远架着他的胳膊笑:“怎么就怪我了呢,我才看了你一眼。”
孩儿蛮不讲理:“那也是你的错,不许顶我的嘴!”完又觉得表达不对,改口,“不许跟我顶嘴。”
“好,我不跟你顶嘴,你先去洗手吧。”完,拉着正在生气的人走到了水池边上,拿着人的手就开始搓。
不同于他自己厚实宽大的手掌,孩儿的手单薄得很,十根手指头长得白皙秀气不,骨头更是软得不像话,稍微一折就弯了起来。
霍闻远给人洗完了手,又拿着湿毛巾给人擦脸,结果擦着擦着,对方却突然笑了起来,还是特别明媚灿烂的那种,胸腔都在发颤。
“怎么了?”他不明所以。
白锦浓弯着眼睛道:“你的脸上被我弄脏了,没法出去见人啦。”
他很高兴的样子,分明是想看人笑话。
可惜男人并没有生气,只是问:“那你解气了吗?”
这话完,空气一瞬间的安静。
白锦浓收敛的脸上的笑容,事实上一提到之前的事情他几有些无措。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不知道是该继续生气还是选择原谅。
想想,当时男人做出那样的决定似乎也是有道理的,可自己被欺骗的感情,被辜负的信任又该怎么算呢?
他不想让自己变得可笑。
但更不想埋怨别人。
最终,在男人的目光中,他抬起了低垂的头,眼睫轻颤:“霍叔叔,如果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会相信吗?”
这话完,男人微微睁大了眼睛,白锦浓避开他的目光,有些紧张地攥着手继续道:“我不知道该不该原谅你,可能你是没错的,我……我对你来不过是别人家的孩子而已,你没必要这么低三下四地过来哄我,其实我现在已经觉得没什么了。”
他这话的时候,表情几乎是强撑出来的,那若无其事的语气里明显还带着一丝可怜的脆弱。
多么懂事的孩子,才这么长的时间,他就已经在努力服自己原谅他这个骗子了。
可他霍闻远哪里值得他这么轻易原谅呢?
欺骗他的感情和信任,顾忌外界的眼光和闲话,着为他好的名义一次次伤害他,惹得他掉眼泪。
霸道专横的是他,死要面子的是他,胆怯懦的也是他。
可最后被原谅的也是他。
霍闻远站在那里,只觉心里已经被人翻了五味瓶,他难掩愧疚地蹲了下来,将孩儿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捏住,就像在碰一件珍贵的瓷器。
他低声:“不原谅也没关系,但是,你不要再你不重要之类的话,我除了这两件事骗你之外,其他的都没有任何隐瞒,之前问过你想不想让我当你的哥哥,也是真的,可能你也觉得我在开玩笑,但是浓……”话的人喉头哽咽,“在我心里,你比我自己还重要,我这么,你能理解吗?”
他突然握住了男孩儿的手,实话这番自我剖析式的表白有些难以启齿,就像越是年纪大的人越不出“我爱你”这类的酸话一样,一向古板保守的男人能出这样一番暖人心窝的话已经是不容易了。
而白锦浓听完,也确确实实是受到了惊吓,他忍不住盯着男人的脸,眨着眼睛好半天回过神来,缓过神来的时候尴尬:“你不用特地安慰我的。”
“我没有安慰你,从现在起,我对你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男人信誓旦旦地保证,仿佛只要他一句话要能立刻把心剖出来给他看一样。
面对男人突然的保证,白锦浓却有些无措,纠结着皱起眉头,过了几秒后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所以,你是真的拿我当弟弟看的?”
猛地听到这话的男人也愣了神,简直都有些摸不清男孩儿的脑回路了,感情他前头了这么多,他就重点抓住了这一句?
霍闻远咬牙:“那是以前,你没喜欢我之前。”
“那之后呢?我完喜欢你之后被你拒绝了啊。”白锦浓逼问。
“之后?之后你想我怎么办呢?”男人叹着气,“我不拒绝,难道就这么答应你,把你带上这条路?万一你回头不喜欢我了呢?万一你之后后悔了呢?”
“你怎么知道我会后悔呢?”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后悔呢?”男人表情痛苦,“你还,以后还有更多的可能,如果喜欢上其他的人,我该怎么办呢?”
白锦浓气咻咻的:“这只是你的猜测!你根本不了解我,按照你的法,长大之后难道就不会喜欢上别人了吗?那为什么社会上还有那么多出轨离婚的人呢?霍叔叔,不要拿你的这套辞当借口,你这是狡辩!”
完,直接一脚踩在了男人的膝盖头上,那样嚣张跋扈的气势直接就让男人的心理防线击得溃不成军,震惊过后,才坦然:“你的对,我不该拿这个当借口,你跟其他人都一样,是我不该让你失望。”
完这话的男人站了起来,表情都是灰暗的,站在一旁整理着被孩儿弄得凌乱的化妆桌,一副自闭了的模样。
看得白锦浓目瞪口呆,好像自己才是欺负人的那个一样。
白锦浓都决定不理人了,想着话都开了,男人也该走了吧。
可男人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找他来的更频繁了。
有一次还专门请全剧组的人吃饭,给导演敬酒,着什么让他多多指教的话。
那么冷酷自我的一个人,突然变得八面玲珑起来,白锦浓都觉得有些不适应了。
一旁的曾梵也感到惊讶,:“没想到啊,霍总也有给人敬酒献殷勤的一天。”
白锦浓冷不丁:“是啊,他之前可高冷了。”
语气带着怪怨,曾梵就:“别这么他,霍总这可都是为了你。”
为了他?为了他请这么多人吃饭?他有这么大的脸吗?
正郁闷着呢,旁边副导演就走过来跟众人碰酒,白锦浓已经喝了两杯,正要再喝,站在人堆里的男人就直接走过来大手把他杯子给拿走了,:“大晚上的,少喝酒。”完又看向曾梵,“你看着他点。”
这话完,人又被拉了过去。
而被念叨的人眼珠子都睁大了,他自己喝还要管着自己别喝,哪有这样的?
转头正要去拿曾梵手里的酒杯呢,结果就被扣住:“劝你别喝了。”
白锦浓:“你管不着。”
曾梵:“我是管不着,可是你看看那边,那么多人围着他,待会儿指不定是要醉了,你要再醉,谁拉他回去呢?”
白锦浓一听,反驳:“他酒量好着呢,怎么可能醉?”
嘴上这么,之后眼神却不停地往男人身上瞄。
堂堂霍氏集团的老总,锦晟娱乐背后最大的股东,还是这部戏的投资人,主动邀请大家吃饭,这么好的机会,谁不想着上去跟人碰个杯,甭管人家想不想认识你,把酒灌人肚子里关系就算是近了一步。
而霍闻远这次显然是来者不拒,一杯一杯地往下灌,还面不改色,众人都惊叹他的酒量,更起劲了,最后还是导演把众人按住,严肃:“去年酒桌上出的那件案子还记得不,劝酒的也都被抓进去了。”
这话完,众人果然都面露尴尬,总算想消停了些。
过后徐导拉着男人单独话,站在门口,将近六十岁的老头开口:“新建影城的事有没有谱?”
灯光下,男人表情平静:“不敢百分百的把握,但我会努力促成。”
“嗯,要真能成的话,确实是一件好事,只是要投进去这么多钱,似乎是不太划算。”
徐立秋刚把担忧完,就听人道:“这点钱我还是能出得起的,而且我也不是为我自己。”
听到这儿,徐立秋点点头,又抬头,忍不住问:“你跟那个白锦浓,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就是那么回事。”这话听着跟绕口令似的。
徐导在心里哼了声,:“不想也没事,不过他是个好苗子,你要是能帮助他,那也是好的。”
话交代完了,酒席也差不多散了。
霍闻远回去的时候发现白锦浓已经不在那儿了,想着应该是先回去了,就叹口气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接着才半清醒地到路边叫代驾。
谁知道刚走到车边呢,就听到车喇叭猛地响了一下,抬头一看,里面还坐着人呢。
霍闻远一开始以为是遭了贼,正要报警呢车窗就被人摇了下来,一张熟悉的脸正对着他:“赶紧上车,我送你回去。”
霍闻远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直到对方不耐烦地再次按喇叭,他这才脚下发软走了过去。
一进车,一身的酒气就飘了过去,霍闻远的第一句就是:“你怎么在我车上?”
白锦浓理所当然:“你刚刚出去的时候,我从你兜里掏的车钥匙。”
着脚踩在油门上,男人却严肃:“不行,喝酒不能开车。”
“我喝的果酒,才两杯。”
“你酒量。”
“笑话,你我都能喝趴下。”白锦浓大言不惭,又转头侧身给男人系上了安全带。大概是因为喝了酒,身体发热,手指无意间碰到男人的手臂,烫得跟要烧起来似的。
白锦浓哼哼念叨着:“叫你喝这么多酒,看你明天头不头疼。”
完,一踩油门出去了。
回到酒店的时候,男人已经醉迷糊了,白锦浓拽着人坐电梯上楼,就这点路就已经累得头顶上冒了汗,这么大块头,就跟抗大麻袋似的,能不累吗。
“喂,你房卡呢?”白锦浓掏男人的口袋没掏着,又去摸裤子口袋,结果被男人的手一把抓住。
“在上面。”闭着眼睛回答他的问题,跟没醉一个样儿,可人一松手站都站不稳。
白锦浓气得咬牙:“没在呀,你再找找。”
男人听话地把裤子口袋掏了出来,结果还真没有。
上下都没有,不是落在饭店就是落在车里了,可他累得要死,实在不想再拉着人跑上跑下的了,干脆就拉着人到了自己房间。
白锦浓讨厌男人身上的酒臭味,一边念叨着一边扒人衣服,还让人不要乱动。
可男人根本就没有乱动,只是不耐地翻了个身,皱着眉头一脸难受的模样。
“哼,让你喝这么多酒,现在知道不好受了吧?”白锦浓一边着风凉话一边把男人的衣服挂在了衣架上,想着酒店房间里还有两张沙发,再用椅子拼一下,让人凑合睡一觉算了。
就当……就当是感谢他收留自己一年的恩情,反正这也不算什么。
正想着呢,就听到身后咣当一声,回头,男人有些发愣地看着满地的碎碴子,裤脚都湿了。
白锦浓气得发飙:“你干什么呀!”
他这么吼了一句,男人像是有点被他吓到了,慢吞吞蹲下来:“我想喝水,不心手松了……”
他似乎是想要捡地上的东西,但那站都站不稳的样子直把人给吓一跳。
白锦浓赶紧过去把人拽起来:“你别动了呀,心弄伤了手!”
着把男人一把推开,用桌上的塑料盘子把那些碎瓷杯弄进纸盒子里,而男人像则手足无措地在那儿看着他,想要上前帮忙反而被嫌弃地赶到一边去。
直愣愣地杵在那儿,白锦浓忙活完了一圈回来,发现他还晕晕乎乎站在那儿,地方都没挪一下。
顶着一脑门汗对人喊:“你怎么不上去啊?”
“是你让我别动的。”喝醉的男人语速有些慢,话也可笑。
白锦浓站在人跟前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他完全想象不到男人彻底喝醉会是这么个样子,好像丧失了判断,完全凭本能反应。
还有点傻。
他试探问:“那你现在脱鞋。”
话完,男人过完弯腰开始脱鞋,只是他是站着的姿势,肢体不协调下一秒就栽在了地上,一只鞋还被他拿在手里,那副样子简直滑稽又好笑。
但又有点可爱。
白锦浓咳了声,把翘起的嘴角压了压,随后开始使唤人:“待会儿你先去洗澡,然后去那边睡觉。”
收到指令的男人立马做出了反应,脱了鞋之后就往浴室走,这一路倒也没撞到什么,等人洗澡的功夫,他就开始给人准备临时睡觉的“床铺”——两张沙发一张椅子,再放枕头跟被子。
只是等人出来的时候,白锦浓又被气到了。
他看着笔直往床上躺的男人道:“你要睡这儿!那是我的地方!”
男人充耳不闻,卷了被子就要闭眼睡觉,这么鸠占鹊巢,谁能忍得了?
白锦浓干脆爬上去跟人抢被子,跨坐在男人腰上,使劲往下撕,可这人翻了个身,直接把被子压身子底下了,大手一伸直接扣着他的腰揽了过来,喉结动了动:“浓,别闹。”
一边一边去蹭他的脸蛋,仿佛一只亲昵的大型犬。
呼出的气息喷在脸上,还带着酒味,白锦浓睁大眼睛,一瞬间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像是被男人亲昵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身体僵硬,屏着呼吸,想让自己表现地自然,可心跳却最先违背了主人的意志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噗通噗通,那么有力地撞击声,若是男人清醒,只怕早已发现了他的异常。
可此时的男人眼睛紧闭,呼吸均匀,完那句别闹之后仿佛就已经陷入了沉睡。
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贴在他胸口的那片心跳声是多么热烈,不知道此时看着他的人目光有多么复杂而专注。
白锦浓的目光当然是大胆的,他从来大胆,也从来直面自己的内心。
而这一刻,他的心跳告诉他,他想抱住这个男人。
白锦浓这么想,也真的这么做了,他的拥抱是心翼翼的,轻轻抬手搂过男人的腰,脸也贴在他的胸口上,就像投身大海的鱼一样。
随后,闭上眼睛,呼吸放缓,很自然地陷入了睡梦之中。
当然,他做的这一切在第二天全都不承认了,醉酒醒后的男人问他昨晚怎么回事,他还编瞎话骗人,什么:“都怪你缠着我,非要让我把你带回去的啊,你还把我屋里的杯子给砸了呢。”
的第一句话就暴露了,霍闻远自然是不信的,只是他想破了脑袋也只想到自己抢人床的那一幕,至于早上起来两人相拥而眠的画面压根就没回想起来。
但人家没把自己扔在外面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他还能奢求什么呢?
之后的几天,白锦浓照样不怎么给人好脸色,但找茬的时候少了,偶尔抱怨两句,也是闹似的。
什么跟在身旁晃悠很烦人呐,让人去买东西跑得太慢了啊,有时候早上走得急落了东西也都怪在男人头上。
这些脾气性子啊什么的,霍闻远一概全都包容着,不但不觉得烦,反而越来越乐在其中。
有时候在片场隔着老远跟人对视,一个眼神就知道这人要发脾气了,还没等人开口呢就立马自觉过去挨骂,这样的精神直接让曾梵叹为观止,严重怀疑男人有抖M的倾向。
片场的工作人员也觉得这霍总跟新闻报刊上塑造的形象不一样,跟谁都能聊得来,还请客喝酒,一副亲民的样子。
尤其对着年轻的白老师,简直就是没脾气。
就在众人对男人的形象改观的时候,霍闻远却久违地发了一次大火。
起因是拍戏的时候有一段落水的戏份,因为要真实的效果,所以要真拍。
导演问白锦浓怕不怕水,他连犹豫都没犹豫就不怕。
问需不需要替身,直接摇头不需要,我学过游泳。
完撸着袖子就开始往下跳。
结果人进了水里却出了事,抽筋,加上惊吓,直接就发烧送医院去了。
当时霍闻远正在参加公司的高层会议,要在这边待几天处理完事情再回去,早晚加班,休息时间都压缩着,就为了早点去见他的男孩儿。
可这一回去发现人根本不在片场,问了人知道来龙去脉,当场就黑了脸:“他之前落水有后遗症!你们怎么能真让他跳?!”
男人一脸怒气吼完,接着就怒气冲冲地上了车。
剩下导演副导演一群人都一脸紧张愣在了那儿,显然是没见过男人发这么大的火。
吼完了这边,接着就直奔医院。
此时白锦浓正幽怨地躺在病床上,他之前跳水的时候是真的觉得自己没事,可谁知道进去之后那恐惧感就上来了,腿还抽筋,直接就紧张地不会游了。
哀怨没多久,曾梵的电话就过来了:“喂?你醒着?”
“嗯,怎么了?”
曾梵语气飞快:“我就跟你一声,刚刚霍总来我们片场了,不知道从哪听了你落水的事,在这边发了好大一通火,现在正开车往医院赶呢!你赶紧想想怎么跟他解释吧,我看他那样子是真的生气。”
白锦浓猛地睁大眼睛,第一反应是男人来片场了?
第二反应就是:“不是,我凭什么跟他解释啊,我又没做错什……”
话没完,门外男人就已经沉着脸走了过来,白锦浓赶紧挂了电话,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个什么劲儿,等人进来之后还心虚地冲人笑了声:“你怎么来啦?”
他一身病号服,脸苍白,手背上还有扎针眼留下的青紫痕迹。
男人没有话,就这么上上下下把人看了个遍,然后在病房里走了两圈才开口:“是你自己要求跳水的?”
这话跟审问似的,白锦浓听着不舒服,:“是我自己要求的,怎么啦?”
他还有胆子问怎么了?
男人一听这话直接火气盖了顶,板着脸走到人跟前:“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之前落水那一次还不够你长记性的吗?你非要再去跳一次?你有几条命?”
白锦浓不甘示弱地跟人对视:“我不是学了游泳了吗?那时候又没事!”
“那跟这能一样吗!”
“怎么就不一样了?”
“你差点出事了!”
“我这不好好的吗?!”
一句顶一句,就是不肯服软,还越吵越有精神,简直就是专门来气人的。
男人脸色青黑,直勾勾盯着人要把人戳成洞一样,额头青筋鼓起,感觉是要动手教训人的样子。
白锦浓下意识屁股一疼,紧张地立马不敢动了,只有眼珠子滴流滴流地转。
就这么僵持了许久,男人像是终于忍下了心中的那团火,松了拳头,沙哑开口:“我不是专门来骂你的,但是浓,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不想……再经历一次。”
最后的那丝颤音,就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让白锦浓瞬间想到上次自己落水后男人惊慌失措的脸。
他是真的害怕,所以才这么愤怒。
完那句话之后,男人就转身走了出去。
白锦浓心里一乱,忽然有些后悔刚刚那么激烈地跟男人顶嘴了。
作者有话要:
之后两三天可能没时间更,呜呜过年太忙啦(给大家评论发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