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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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婵三朝回门, 在娘家过了她出嫁后的第一个生辰,才算是正式开启婚后生活。

    罗康裕且不,他们这对新婚夫妻有感情基础, 婚后琴瑟和鸣。

    定西侯夫人不算是个和善的婆婆,但不住在一起, 矛盾确实少很多, 而且裴婵有底气, 性子也好, 婆媳每每相见,亲密似母女一般。

    定西侯府另外两个儿媳,尤其是世子妃,对此极不满。

    他们当初未分家时,一个侯府住着, 婆媳之间大大的摩擦不断, 现下她在府里侍奉婆母, 受制公婆, 不能当家做主。裴婵呢?一进门便只得了好,一丝磋磨也没受过。

    私心里, 世子妃自恃大家女出身,很是瞧不上裴婵这样的村女,偏她仪态处事皆不像个村女, 便是存心挤兑, 裴婵也丝毫不软弱,总是四两拨千斤地跳回去,完全没有新嫁娘的脸皮薄。

    况且裴婵嫁妆丰厚,每一抬箱笼全都是扎扎实实、满满登登的,几乎压完了挑棍;有个那样位高权重的兄长, 兄长竟然还为了她搬到家附近住……

    京中上下越是津津乐道,定西侯府的两个儿媳越是满心嫉妒不出,莫她们,满京城哪个出嫁女能不酸呢?

    还有更好运的,裴婵出嫁两月便怀了身子,稳稳当当地坐稳胎,怀相也好,且罗康裕始终没有二心。

    嫉妒心盛的女眷们难免有些酸言酸语,罗康裕之所以这般,全都是碍于裴将军,根本不是因为裴家七娘子这个人。

    但这个理由,并不能抚慰她们的妒意,反倒越发酸涩,谁不想有这样的底气呢?

    裴君作为满京皆想求的好兄长,日子过得倒是寻常,甚至随意的有些不配她如今的地位。

    她买完新宅子,又花钱修整,府里的钱便肉眼可见地少了又少,偏她供养老太太一应都是好的,自个儿不挑穿用,但爱请人下馆子吃酒,手也松,无论是旧部还是下属,谁家有个需要救急的事儿,她都要帮一帮。

    但裴君又不是那种事理不明、无限制的好人,一直控制在一个限度内,非要,那架势,就像是没有老太太,她就能挥霍一空一样的花光家财,只管今朝,丝毫不为后人考虑。

    裴婵出嫁后,阿酒又担起一部分裴府后宅的内务,剩下的则由宋管家统管。

    两人接触裴府账目最多,最是清楚,若照她这般的花法儿,府里的银钱顶多六七年便要散尽。

    以时人积贮财富的观念来看,她这就是在坐吃山空的败家子。

    宋管家对裴君忠心至极,事事以她为先,为她考量,生出担忧之后,先与阿酒私下交谈,请她劝将军一二。

    未果,便又亲自劝:“将军便是不为三郎考虑,也要为您秩满之后的生活有所算。”

    裴君闻言,洒落一笑,全然不放在心上,“我若能安然致仕,芒鞋竹杖,闲云野鹤,岂不正好?”

    她之后果然还是如从前一般,半分没有收敛。

    然而时日越久,宋管家也顾不上为将军致仕后的光景忧愁了,皆因裴将军一言一行,实在不像能从朝堂全身而退、安然致仕的样子。

    裴君的金吾卫地牢设立,却并不关押普通毛贼,反倒多是朝中大官员,且通常是毫无预兆地抓捕、拘|禁,甚至朝中传言,只要进了金吾卫地牢的人,几乎没有囫囵个儿出来的,皆受了严刑拷。

    虽然用不了多少时日,便会有那人的罪证公之于众,但朝中上下依旧对裴君和金吾卫颇有微词。

    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众多弹劾裴君的折子出现在明帝的案前,但都被明帝压下去。

    众人眼里,明帝始终如初地宠信裴君,着实令人嫉恨。

    于是日甚一日,雪上加霜。

    攻讦裴君的人源源不绝,有人骂裴君“狠绝”,有人骂裴君“排除异己”,甚至有人给裴君盖上“惑主”的名头。

    他们不在乎天子脚下,裴君是奉命行事,陛下纵容才是根源,只一门心思将矛头对准裴君。

    裴君也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她,只按照她的道前行。

    她没有残害忠良,没有错杀任何一个好人,她也不是为一己私欲,便是扪心自问,也丝毫没有对不起大邺,对不起百姓。

    事实上,裴君若真是个狠毒的佞臣奸臣,除了那些确实正直不畏死的官员,其他官员还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指责裴君吗?恐怕是不敢的。

    他们正是知道裴君并非如此,知道裴君不会因私害公,才会在裴君触犯他们利益的时候无所顾忌地指责她。

    朝堂容不下大奸大恶之人,也容不下铁面无私的异类。

    好在,京城的百姓并不听之任之,他们只知道裴君和金吾卫让他们的生活越来越安稳,并不在意流言中的种种。

    裴君依旧好好地立在朝堂之上,甚至扎根愈深,难以撼动。

    朝中畏她、忌惮她者众,也有众多阿谀逢迎之人,裴君越发从容,并无半分倨傲,难以倒,也很难讨好。

    以至于裴君相关的人在交际中越发水涨船高,老郭氏、裴婵是其一,四公主秦珈是其二,阿酒也算一个。

    鲁阳顺利地成婚,鲁肇年龄越来越大,信国公更加着急鲁肇的婚事,他和国公夫人甚至还出了昏招,送人去鲁肇身边,背后支持侍女用各种法子勾引,反倒被鲁肇直接不留情面地扔回国公府。

    信国公夫妻没有办法,阿酒的身份更不是问题,信国公还亲自跟裴君谈过婚事,信国公夫人也去跟老郭氏、四公主提婚事。

    阿酒无奈,也与鲁肇开诚布公地谈过,可鲁肇不听不退,也不逼迫,就那么时不时出现在阿酒身边,杵着不动。

    阿酒该的都清楚,鲁肇依旧固执,她也没有理由因此妥协,便埋头于研究医术,不管不问,也不松口。

    这两人是这般,裴婵那儿,她不是个喜好被人追捧的性子,有些必不可少地交际应酬,有些推不掉地奉承,便想办法引入琼楼,变成银货两讫的生意。

    而得到的银钱,便转入她们的宏大志向的奠基上,家里家外,裴婵实在是忙得顾不上那些攀比、勾心斗角。

    四公主出席的场合规格还要更高一些,裴婵都能为琼楼获利,她办几场宴会便能得到许多捐资,依旧用到实处去。

    而且由于姬朝云的举一反三,她们在扬名时很爽快地没有落下任何一个捐资的人。

    事业对一个女人的改变无疑是极大的,四公主曾经的犹疑和茫然尽散,对三郎的存在也越发坦然。

    孩子越来越大,不可能永远不带出来见客,而一带出来,越长越不甚像裴君的三郎,不可避免地引起一些人的怀疑。

    只要一处与谢涟相像,众人便能的活灵活现,仿佛切身见过一样,更何况三郎不止一点像谢涟,一时间流言甚嚣尘上。

    这背后,很难没有故意针对裴君和谢家的人推动。

    这种事情,只是给裴君的名声染上些瑕疵,为世人添些谈姿,分毫不影响裴君行事,不足以让她畏首畏尾。

    但她不希望事情闹到老太太面前。

    四公主了解了裴君的态度,每当有流言声势增大,便会强硬地压下。

    不过她再如何强势,也避免不了有地位不逊于她的人或者跟裴君结怨的人含沙射影、阴阳怪气。

    第一次被人当面嘴,四公主便直接冷笑道:“我是大邺的四公主,我就是生下一块石头,它的娘也是金枝玉叶,轮不到外人评头论足。”

    所以,无论秦灼元的爹是谁,他都是公主之子,也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若是有人到老太太面前嘴,教我或者裴将军知晓,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