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步蛇就没有鸡冠蛇那么温和, 让人拿捏，随着强提网的动作，它的蛇头开始立得更高, 蛇信子丝丝地威胁和警告入侵的人类。

    僵持不到片刻，常巍突然发起进攻，用火钳往五步蛇的头部砸去, 准备把它先拍懵。

    “好！”强看蛇被楞一下，又咬了一个空, 尾巴开始高频抖动。

    常巍盯久了，没忍住龇牙：“哕！好特么丑！旗旗，蛇皮袋！”

    吴旗拥接过蛇皮袋：“我？”

    “准备好封口就行。”常巍看一眼强。

    强也笑：“放心旗旗, 我们哥两个经验丰富的, 等下你就顺着火钳收口。”

    “好。”吴旗拥听懂了，把蛇皮袋抖开, 两手捏住了袋口的边缘。

    常巍又一个假动作晃了五步蛇, 接着第二次成功敲到了蛇颈脊椎，趁五步蛇微微晃动，弹起来反击的瞬间被强用长柄网兜兜住, 麻利地反转, 落入网中，随后常巍拿火钳剪住它的头，手牵住它的尾，把整条蛇送进了蛇皮袋里, 吴旗拥隔着袋子把盘在火钳上的五步蛇头rua下去, 收拢了口袋。

    呼出气, 吴旗拥看着蠕动的袋子底部，这是她第一次抓蛇, 虽然是下手，这让她觉得十分刺激又肉麻，毕竟活着扭动的蛇触感太阴森了，她的鸡皮疙瘩纷纷往外冒。

    第三个点在一个山上果园，这里有一个简易的棚子，如果有人理，这因该是放农药的地方，现在却成了蛇出没的危险地区。

    地图上标记的点在屋棚后面的排水沟边，常巍和强一人火钳一人木棍在腿高的青葱野草丛边缘乱晃。

    吴旗拥则在周围乱晃，现在天气渐渐转热，刚刚下过雨，山里的土壤饱含水分，一脚踩下去就嗞嗞往鞋底冒。

    这里种植的是柿子树，已经开花了，因为无人理，稀稀疏疏，地上落了不少，棚子里还有抽水机和备用水泵，一条黑色的软管隔半米就会固定一次，整齐的贴合水渠方向，从某处拐下去，挂在水渠里面一半的高度。

    “旗旗！”常巍老远喊住她，吴旗拥正要往回走，常巍又道，“别动！”

    “？”吴旗拥看一眼四周，什么也没有，但她已经在紧张了。

    强：“往——垂直水渠，远离水渠的方向，慢慢慢慢走。”

    “？”吴旗拥看向水渠，还是什么也没看到。

    霍依也提心吊胆地问：“在哪里啊？”

    水渠边，水管边，有个水管头微微缩了一下。

    看到了……

    吴旗拥盯着匐在水渠边上的“黑管”——应该是是黑环银环相间“管”，就在真正的管道旁不远处，蛇头正对着她，豆大的眼珠睁开，懒洋洋地盯着她，没有抬头，也不吐蛇信子。

    而它的蛇尾，就在吴旗拥的脚边……

    吴旗拥脱口而出它的名字：“四十八段。”

    四十八段是它的土名，四十八段蛇的学名是银环蛇，眼镜蛇的一种，毒性上又压了五步蛇一头，复兴卫生所也有过遇到被四十八段咬伤后救治不及时而当场脑死亡的案例。

    “一条比一条毒……”常巍脸都黑了，尤其是吴旗拥离它那么近。

    吴旗拥冲他们抬抬手：“没事，它不主动攻击人，我心绕开，不给它刺激。”

    “我们不是有数者生存的入口么？能用拦截公式不？”霍依急忙问。

    吴旗拥摇头，已经在远离了：“不能，它们是野生的。”

    四十八段突然动了动，摆了一下脑袋，吴旗拥腿肌肉紧绷着，咬牙继续撤离，好在它似乎接收到了吴旗拥这个动作的信号，“咻”地一下，把尾巴收回去，火速返身游回水渠下。

    在它游动的过程中，它越发粗壮的腹部露在众人面前，与细长的体型略有不搭。

    “之前就吃饱了吧，肚子挺大。”常巍走向吴旗拥，视线还一直盯着眼镜蛇的方向，“好长，今天是抓不了了，明天拿个蛇笼过来。”

    强提一提手里的两个麻袋：“这两条要往哪里放？”

    常巍：“深山吧，现在搜救队才会去的地方，回头给他们就行了。”

    “这里还不算深山吗？”霍依取下眼镜休息，望着四周青翠的群山，一头雾水，认知已经做好了重塑的准备。

    强告诉她：“深山得是没有人住，也没有坟墓的大山里的大山里的大山。”

    属于不通路的无人区，除了国家电网，基本见不到人类活动迹象的地方，连隧道和高速都绕开的山林深谷。

    “而且放生的时候，还得尽量让这些蛇离得远，最好深山里的放生区没有它的敌人，最好有它的同类。”常巍补充道。

    四人开始原路返回，大半天的功夫，就抓了两条，虽是蛇窝，但也没见别的蛇和蛇蛋。

    沿着大冲往回走，沟渠里的水流得很急，出了河才渐渐消了声音。河的上游有一段很浅很宽的水域，人是可以踩着河底的鹅卵石涉过去，有几个孩在嬉闹。

    “呜哇——”

    一群孩子忽然哭起来，他们跑过去时，一个男孩已经跳了下去，不远处，还有个孩子在扑腾，很快就沉了下去。

    霍依喊了一声：“救人。”自己也下意识要脱下装备，然后被吴旗拥拦住：“你是会游泳，但你不会救人，不要下水！”

    常巍和强手里都是蛇和工具，吴旗拥动作比他们快，脱了鞋和雨衣外套就往河里扎。

    “你在上面看着孩子！赶他们上岸去。”常巍把野鸡蛇的蛇皮袋和火钳递给强，自己也脱了雨衣和水鞋，“霍依电话去卫生所！千万别下水！”

    男生先被吴旗拥从背后托住，在返回的过程中渐渐地放开了他——孩会游水。

    他脸上的眼泪和河水混在了一起：“我弟弟……”

    “你先游上去，姐姐去找弟弟，好吗？”把男孩哄住，常巍已经游了过去，潜入水里找人。

    “嗯……”或许是常巍看着太可靠了，吴旗拥的声音非常的镇定，男孩很快冷静下来，游上了浅滩。

    河水还有些凉，水里的涌动是水面看不见的，吴旗拥搅动双腿回头，看到常巍渐渐带着孩子渐渐浮上来，松了口气。

    孩子不停的挣扎，咳嗽，四肢乱动，还想转身扒拉他背后托住他的常巍。

    刚才下水救弟弟的哥哥在草丛里往水里哭喊：“你不要乱动了——你不要再动啦！！”

    两人往回游就废了好大的劲，快到岸了常巍的脸色突然有些凝重，人也在往下沉：“旗旗，我的脚。”

    “抽筋了？”吴旗拥正准备游过去。常巍猛一摇头，又奋力挣扎着上浮：“不是，被缠住了，好像是条水蛇。”

    吴旗拥赶忙潜下去，这里是水势落差最大的地方，水底的力量冲击挤压这吴旗拥的肺和五官，常巍的左脚腕上缠了一条腕粗的大水蛇，无毒，但很重，像负重沙袋一样绞着常巍的脚腕。

    因为被这条蛇拖累住，常巍又让孩的右腿蹬了几下肚子，也幸好他腹肌够结实，但也禁不住孩这么折腾。

    “差不多这么粗。”吴旗拥浮起来给他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有点害怕，“两米多了……”

    常巍还在挣扎，他要把孩子交给她：“他被呛着了，还在抽筋，你先带他上去！”

    那个孩是左脚抽筋，受了惊吓正在乱动，根本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也不知道自己被人救了起来。

    吴旗拥咬牙急道：“我搂不住他！你带他上去，我给你把蛇弄开！水蛇也不能长时间待水里，它憋不住就会松开了。”

    “你别！危险，快……”常巍到一半被怀里的孩一拳挥在下巴，吃痛也要往边上游过去，“会死的……”

    吴旗拥摸摸他的脸，两人的力气都快耗没了，眼看着强快跟着跳下来时，眼里闪过一道锋芒：“怕死的不当支援者……你快点来捞我。”

    我相信你。

    完深吸一口气憋住，就往下潜——

    这条水蛇嘴巴紧闭，也受到了水流的冲击，缠在常巍脚上向她摇摇摆摆。

    应该不会咬她的，这么近，连蛇信子也吐不出来，吴旗拥伸手，保险起见，还是用了寻常捏蛇的手法。

    这时候常巍的脚已经被勒白了，她伸手捏住了水蛇的尾巴，都明显感觉到它的惊慌和逃窜意图，吴旗拥把它的头和常巍的腿肚子扣在一起，常巍动了动，开始往上浮，而且没有停顿，应该是强下来了。

    拿捏了蛇尾，吴旗拥轻轻抖了两下开始绕，把蛇从常巍的腿腕上结下来。

    好重……

    这条是大蛇，可能下河捉鱼来着，似乎还在怀孕，总之就是好重，它靠近蛇尾的肚子也很大，松开是比想象中的要容易，但——真的沉。

    吴旗拥感觉这条蛇也快不行了，它不往上游，反而把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

    不过她也快要不行了，看到了若隐若现的天光，脚抽筋的孩子把水底搅浑，吴旗拥的指尖在常巍的脚踝处碰了碰，随后托住他的脚掌往上一送，自己的脑子开始发胀，蛇颈让她右手紧紧地拿住，蛇尾缠在了她的左手腕上，越来越紧。

    她游不动了，水破了防线，涌进鼻腔，嘴巴也被迫张开……

    “快点！”常巍握着强递来的长棍大网，快到河滩时，感觉腿上一松，感知吴旗拥的重量和水蛇的束缚都空了。

    他立马把那乱踢水踢人的孩递给强和霍依，在他们握住孩手腕的那一刻立马松开他，又返身潜下河里救吴旗拥。

    旗旗相信他，旗旗还在等他呢。

    常巍已经到极限了，但是吴旗拥就在他面前，他认为还可以再坚持一下。

    水里的冲击比水面厉害多了，不幸中的万幸是，这里没有形成暗流和漩涡。

    吴旗拥就像怀里抱着一条蛇，沉入水底，即便常巍来到她的面前，也不见有反应，这时候的常巍已经彻底的忘记了自己置身何处，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同河水一样凉。

    水面越来越远，周遭的水色变暗了一些，河底的细沙和微生物晃荡着，常巍感觉静谧又空旷。

    水蛇已经瘫了，不再有力气缠着吴旗拥，可吴旗拥还紧紧地捏着它，任凭常巍怎么掰扯，也没法在短时间内分开他们……

    这条水蛇现在变得非常重，真的是个拖累。

    常巍别无他法，只好把人和蛇一起往上带，从水底上行，他抬头看见河面的波光潋滟，晚照的暖色也越发清晰……

    紧接着，一个救生圈的底部出现了，它身上套了绳子，一点点朝他这边飘过来。

    “扑腾”一声，他听见水里的咕噜声，看见大块的气泡上浮，有人跳下来了。

    是歌仙。

    ……

    吴旗拥抱着蛇，渐渐在一腔血腥中失去意识，她唯一能够感触到外界的是触觉。

    首先那条两米长的水蛇，已经松开了她，可这并没有给她减负，反而感觉水蛇更沉了。

    没力气了，吴旗拥意识到，现在的情况是，她要上不去了。

    手即将要把水蛇的蛇颈和蛇尾松开的下一瞬间，她又死死地捏了回去——她不会死的，岸上还有强。

    他们人手够的，她捏住的已经不是拖累，而是支撑着她意志的救命稻草。吴旗拥在水里，模糊地感觉到强跳下来了，感觉到他们已经汇合。

    常巍，快来捞我……

    水里的时间是漫长的，吴旗拥觉得自己要浮起来，完蛋，她要死了，眼泪流进了河水中，只有一瞬她知道那是热的，而呼吸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离她远去。

    不能松开水蛇，常巍会被它缠住的。吴旗拥混乱的意识回到了潜下水捉蛇的那一刻，那条蛇挣扎了几下，越挣扎，吴旗拥捏得越紧，所幸它动了两下放弃了。

    就在她和水蛇“缠斗”之后，有个东西绕到了她的背后，把她往一个方向顶，一会儿又换了个姿势，一手搂在她的腰上，一手托住她的下巴。

    光透过水体覆盖在吴旗拥的眼皮上，企图用温暖让这个见义勇为的青年醒过来。

    一只手将她脸颊轻轻捧起，手是凉的，但比她的脸要温暖许多。

    “旗旗……”

    常巍是被歌仙勉强拽出水面的，他没法放开吴旗拥，他的理智被意志彻底击败了，他重获呼吸自由后，脑子里嗡嗡的声音都是在：“旗旗快死了……旗旗快死了……”

    他把岸上赶来的一群支援者和医护人员看在了眼里，心里依旧只有吴旗拥毫无生气的面庞，和缠绕她的水蛇。

    常量叔叔已经游到了他们身边，问歌仙：“怎么了！先上去啊！”

    “太重了……继续！”歌仙一鼓作气，和常量叔叔二拖二，强一群人在岸上红着眼睛拼命地拉拽绳子，喊着常巍和吴旗拥的名字。

    常量看着吴旗拥手里快捏死的蛇：“这水蛇怎么回事？”

    “叔叔？”常巍终于清醒过来，“蛇……旗旗！”

    常量叔叔断他，怕他太激动又掉下去：“先上岸！先上岸！旗旗还活着！”

    歌仙也连忙摸一把吴旗拥的颈动脉：“还跳着！死不了！赶紧上岸救她！”

    “快！”一听要上岸救吴旗拥，常巍又有了力气，把人牢牢托稳，到岸边的时候，担心地，“心点！马上让她松开那条蛇！”

    不要强，医护人员和在场的其他人都纷纷惊叹：“靠！这么大的水蛇？！”

    “我靠，水蛇也还活着！要生了吧？”

    “吴这手劲——”几个大男人掰开后，“离谱。”

    那蛇在岸边缓了一阵，居然自己醒了过来，看到眼前那么多的人，它怀着孕还溺水了，它很虚弱，不敢乱动。

    常巍拉着吴旗拥的手，看卫生所的人给她做急救，还有护士他查看脚踝的伤势，了那条蛇的来历。

    “两个人都没有被咬到，这条蛇可能是被大水冲下来的，它还怀着孕有点虚弱，加上已经在水里憋了一会的气，应该是想借你的腿，让你带它上岸。”医生拖着吴旗拥的后脑勺，和另外一个护士一起，把她转移到担架上，“吴现在处于半昏迷状态，我们先把她带回卫生所了。”

    作者有话要：

    水蛇可以潜水，憋气两个时，两米的蛇挺沉的呢。

    下一章要月底前更了，因为我要多学学数学！真难，不想学数学，但只能想想，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