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救组的宣传人员得到允许后, 将镜头对准了悬崖下的深谷。

    云雨织雾，肉眼看不真切，在机器的辅助下, 施工地投影在宣传员的脑海中。

    五台水泥搅拌车分别停在五个方位，自动化铺设机器上亮起红色微光的指示灯和工人帽子上的白灯辉映。其中还有比松树高出四倍的设备，他不知道这事做什么用的。

    “现在工地很乱很危险, 等地面铺平就能放开放，带你们去参观了。”战士坐在悬崖里头, 俯瞰山涧，喝了口水。

    搜救组成员：“我还以为是保密呢。”

    战士捏紧了水瓶考虑片刻：“保密倒是不至于，确实是不便通行。”

    吴旗拥取了快递, 大家把那些写了“吴旗拥收”的快递箱都搬运上车, 常景才歇了口气：“原来多准备一辆卡车是运这个。”

    “武装直升机、黑科技运输，吴旗拥, 你这快递越来越离谱了。”

    “再这样下去, 我都要习惯了。”

    搜救组其他人，有的拍了拍那些箱子：“还是机器人吗？”

    “应该是——”大家和部队告别，吴旗拥最后一个上了车厢, 坐在厢门处拍拍手, 拖着长音在思考，“农业的，插秧那段时间收集了一下我们村的机器情况，支教组托我申请一批适合山地操作的机械。如果不是,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了。”

    复兴区多样化种植, 有玉米、水稻、甘蔗、花生、红薯、淮山、各种果树、树胶、原木等等。吴旗拥在做导师布置的作业时, 发现他们现在的课题和大家的需求完全符合，不过……进度有这么快吗？

    快递开箱后, 吴旗拥把几大箱的构件整理到工作室，看了设计明书——《低空高自由度运载飞行智能机器人设计明书》。

    还真不是，但，这又是什么新技术？

    吴旗拥迷惑抬头，正巧看到了显示屏上覆盖的窗口，把新机器人的事放到了一边，凑到电脑前：“这是鱼塘的鼠洞图？”

    这老鼠大的洞倒是挺……像迷宫的，这迷宫般的老鼠隧道因为有多处坍塌，已经不甚完整，四通八达的线路辐射到了苞米地附近，其中一条就终结在了高温坐标区。

    鱼塘上游苞米地，海洋卫星定位坐标处。

    这里汇集了支教组、卫生所、村委、记者和后勤人员，大帅比的探测工作已经完成，返回鱼塘继续工作，而常巍带着他印出来的数据图表回到现场，指挥人员开始挖土。

    “你这半时里看了多少次手机了？”林山走过来，把胳膊搭在常巍肩上，看看前方第支教二组在前面挖土，又看看把手机再次放回裤兜的好兄弟，“你等消息？”

    雨过去后，太阳再度热情起来，常巍哥俩好地也搭上林山的肩膀，遮住了入眼的光线，往复兴高速搅拌站的方向望过去，颇有些怨念：“我对象出门大半天了，一条消息也没发……”

    “还好意思，你和吴谈恋爱的事都没正式跟我们提。”常东香提着公文包从他旁边经过，睨一眼她侄子欲语还羞的表情，和林山挤了个颇为嫌弃玩笑表情。

    林山偏过头偷笑，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哎！曹操曹操到。”

    吴旗拥不是一个人来的，不，是一个人来的，机人算机器，就是那位已经完成鱼塘周边土壤探测的大帅比。

    “太拉风了吧！”不少现场群众，尤其是同龄人们，眼馋极了。这机器人可是比不少人还要高的，步伐稳重，看不清脸，就像保镖一样，带出门可太有安全感了。

    尤其是那些和大帅比工作过的支教组成员：“上次插秧我就被帅到了，本来还觉得这玩意儿长得花（比）里（他）胡（帅）哨的，在田里干活哪能比我们快！”

    没想到机器不愧是机器，续航强，不知道疲惫，不需要休息，重复动作永远在设定好的频率上，不会过快也不会过慢。

    有人跟踪记录了大帅比两天的插秧情况，数据显示，他一个人的工作量顶得上十五人的。

    “攀比的心思在十五秒之后就歇下了……”工作成果就摆在那里，不得不服，大家望洋兴叹。

    这时，挖洞的那边传来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惊叹，聚集在最中心的一批人发出恶心的声音，强烈地表示自己要逃开。

    常东香当即走了过去：“怎么了？”

    林山和常巍面面相觑，松开对方后，林山也跑了过去，留下常巍一个人在原地等候。

    这动静太大了，依稀听到有人在老鼠。

    气味也越来越浓，腐臭酸气飘散开，吴旗拥捂着鼻子到常巍身边：“我的天？什么味道！”

    “要过去看看吗？”常巍手搭上她肩膀，极不情愿地问。

    高温的原因找到了：“好多死老鼠！”

    “谁啊？这么缺德！”

    大半的支援者纷纷四散开来，一时半会还不愿靠近：“我要缓缓！！”

    大家都是普通人，生理上的剧烈反应很难克服。常东香皱眉，往前一步：“再臭也要把这些东西弄出来！电话给卫生所，让他们送点装备过来。”

    吴旗拥往前一步都犯恶心，旁边的杨兵已经扯着脖子，哕到翻白眼了。

    “我迅速看一眼情况……”常巍在这也能闻到恶臭，没办法深吸一口气再憋气，只能速战速决。

    看到常巍跑过去，本来算后撤的吴旗拥不得不停下来等他，好在这个“迅速”是真的很迅速，来回没有超过二十秒钟。

    往回跑的常巍脸色都青了，吴旗拥把他带到风口，气味不太明显的田埂上：“这么恐怖吗？”

    “这估计就是鱼塘没有老鼠的原因吧……”常巍自自话后，有跟吴旗拥窃窃私语，还不停地手势，极其夸张，“六亩地！鱼塘四周，里里外外，都是老鼠洞，本来算来一次大规模的灭鼠行动，结果一只老鼠都没看到，原来都死在这里了！”

    他不敢置信，又重复一遍：“六亩地！”

    卫生所的人带来了几套防毒护具，问谁上的时候，机器人动了。

    吴旗拥的声音从大帅比身上传出来：“有重要任务可以派机器人上，运送这些老鼠尸体也由机器人来完成，不过包好还需要人手。”

    这种情况，自然是能少用一个人就少用一个人，常东香也无比赞同：“我也觉得可以。”

    支教组那更是很难不赞同，人力是要出点人力的，多一份力能节约不少时间，因此也有几个反应不太大的人自告奋勇，领了卫生所送来的防毒护具。

    “我这就把后勤组的机器人都开过来。”

    吴旗拥切出一个app，对还在农家乐里的磨磨和轮轮远程控制，，把它们都带了过来。

    “阿姨？”常巍接了个电话，李阿姨的嗓门挺大，依稀能听得清她是在机器人的事情，“对，是我们弄的，不要担心……现在还不知道啊，有点乱，回去再跟你们细讲……”

    一两句话后，常巍挂断了电话，看吴旗拥手机上，正在显示两台机器人往这边走的路径：“这什么app？”

    吴旗拥示意他看logo：“我们实验室自己弄的。”

    站得久了，有点累，常巍缓缓蹲下，在一旁玩草。

    “诶哟……”背上一沉，他能感觉到吴旗拥的重量，破嘴一开，“好重。”

    在盯着手机的吴旗拥，坐在他背上漫不经心地问：“很重？”

    ……很重那倒不至于，顶天也没有一百斤，在被背上的人轻轻一脚后跟踢了屁股后，常巍斟酌了一下，不敢再造次：“不重，是我还不够强。”

    “哼。”吴旗拥一声冷笑，从他背上起来，往外走了没两步，被常巍从身后抱住。

    失去了一张凳子，又获得了一个大型挂件。

    她举起手机，又扭动两下肩膀：“你手挡着我了！”

    那双环着她肩颈的手顿了顿，随后松开，往下移环住了她的腰，大型挂件把他的下巴轻轻放在主人的头顶，乖乖地，一声不吭。

    “旗旗那边……”好了没？

    常东香回头，对着情侣啧啧两句，又不问了。

    毕竟大帅比这边还算顺利，通过他身上的麦克风，吴旗拥没有划水，也在不断地满足支教组需要的动作要求。

    “这是他们的名字？”吴旗拥背后的大型挂件动了，他手指指向屏幕，“大帅比？改了。”

    “你……”吴旗拥欲言又止，“一个代号。”

    “不嘛。”他喉咙里还发出一阵咕噜声。

    吴旗拥好笑，点开大帅比的信息栏准备编辑：“收声。你是狗吗？改什么？”

    咕噜声消失了，常巍的下巴在吴旗拥头顶蹭蹭：“改——普通人。”

    “……”唉，吴旗拥不出话来，“他好歹也给你巡逻了鱼塘，没有苦劳也有功劳呀。”

    “哦。那就叫巡塘。”

    很冷漠，像个资本家。

    吴旗拥给大帅比的型号代码下面改了两个字：“唐巡吧，体面。”

    常巍也点点头：“是，你总是要维护他的体面。”

    吴旗拥放下手机，从背包里拿出水瓶，往后递给常巍：“喝茶。”

    “哼哼。”

    到鱼塘后面，没有了水泥路，苞米地的位置又有一定坡度，轮轮又是被磨磨提上来的，两台机器人走到吴旗拥面前停了下来，磨磨的眼镜里红光一闪，任务完成。

    为了使得，机器人的搬运路线平整一点，支教组的人从附近找了几个肥料袋，往地上铺了一条路。

    机器人就位，扰了常巍的发挥，吴旗拥通过唐巡和前线支教组沟通：“死老鼠送到哪里处理？”

    “送水渠底下吧，那一片的卫生也要整顿一下了。”

    水渠很长，但有“底下”的一段只有地势很低的剪米厂下坡那部分，水渠是架空在几根梁上，悬空而过。

    确定好了位置，测定好两台机器人的来回路程，吴旗拥输入相关数据，计算出一个无缝连接的方案，这段路程中间或许还要疏散交通和人群，毕竟气味太大。

    “我让宣传组的工作人员出去协调。”常东香这不是大问题，又几番确认，下令动工。

    穿了放毒护具的人也是两时一轮换，脱下护具，还是跑到一边呕吐，卫生所的医护纷纷上前帮他们缓解，什么喷雾针灸都上一遍。

    “天呐，太惨了……”吴旗拥手搭在腰上的手臂上，“今晚的菜单要不改改，别闻着味又吐了。”

    常巍单手操作手机：“嗯……我给李阿姨发个消息。”

    半个时之后，一位脱掉防护服的支援者终于缓了过来：“里面……还有……一条蛇。”

    大家那口气刚松下去，这一下又给提了起来。

    “蛇？？”

    “有毒吗？”

    支援者摇头：“味太浓，熏得我视线模糊。”

    大家好奇又紧张，但又不敢往前看。

    陆陆续续，支教组的那几位支援者都恢复了，有人只看到蛇的体型挺大，有人看得到有花纹，但它躲在暗处，一直不出来，看不清。

    只有一位好像是菜花蛇。

    吴旗拥往事发地探头探脑：“菜花蛇有毒吗？”

    常巍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生怕她过去凑热闹：“一个俗名，有毒的无毒的都有叫这个名，而且不分地域，大家都混着叫。”

    “最好是王锦蛇，”常巍祈祷，“有一条王锦蛇，十里之内无毒蛇。”

    “这么牛噢？王锦蛇是毒蛇吗？”

    “无毒蛇，但它吃毒蛇，既然它体型还挺大，那肯定很能了。”常巍跟她趣事，“人家头上可是天生大王二字的。”

    “有毒的叫什么？”

    “菜花原矛头蝮，国内十大毒蛇之一。其实如果里面是条毒蛇也无所谓了，我们这一片，什么毒物都有，而且盛产，医院血清都不存在过期的。”

    谁不是啊……有的瑶山区医院里，还有特设的蛇科呢。

    “我好怕啊——”林山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他们脚边不远处，战战兢兢地望着远方无人踏足的洞穴。

    ……

    常巍嘲笑他：“倒霉货。”

    唐巡还没出来，最后一班的轮轮也没冒头，吴旗拥双开了唐巡和轮轮的视角：“呃……”

    不得已，他们捏着鼻子往前走，现在味道散了不少，还有人拉了电线过来开大功率电扇，吴旗拥找到常东香：“书记，你们看。”

    常巍：“还真是条王锦蛇。”

    在唐巡的视角里，它正要把一条王锦蛇铲到轮轮头顶的货斗里，而在轮轮的视角里，那条王锦蛇要死要活地从它头顶往唐巡身上攀附。

    “……先让机器人们出来吧，那些老鼠别再耗着了。”常东香头疼，“是这蛇囤的老鼠吧？”

    一切都还是那么平常，大家各司其职，井然有序，干完最后一轮，他们就能收工了，吴旗拥也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她看见唐巡出来的样子，一条菜花色的王锦盘住了唐巡的上半身，一同散发着有层次的腐臭味，她……她……

    她崩溃了！

    “我的机器人脏了——啊——他脏了——它好臭——”吴旗拥闭上了眼睛，转身扑倒常巍身上，揪紧了那件黑色的外套。

    不愿面对。

    作者有话要：

    不坑，但确实要等到元旦了，鞠躬！

    王锦蛇挺帅的，以及大帅比被迫改名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