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恨我吧来纠缠我吧(三合一)·
来人五官俊美,但举止之间却飘着一层轻浮的味。
但谢瑶知道这人不简单,因为在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闻人危以一个保护的姿势,侧身挡在了她面前。
姚晏安量了闻人危又量了谢瑶,笑道:“怎么,不欢迎我?”
闻人危:“当然。”
“你怎么话还是这样冲。”姚晏安装作一脸惋惜地摇摇头,“这样会吓跑姑娘,对吧阿瑶?”
最后两个字念出来时,谢瑶觉得自己像是被吐信子的毒蛇盯上了。
闻人危抬眼,眸里满是警告。
“别这样看我,毕竟你是个什么样的人,阿瑶姑娘也总得有知情权。而且,如果连死期都不知道的话,那就太可怜了。”完,姚晏安煞有其事地摇摇头,状似惋惜。
谢瑶沉默三秒,同情地看向闻人危,不怪闻人危是个疯子,情有可原,他身边大部分的人看起来都不太正常。
但她只看到闻人危抿成直线的唇,他看起来,比她还要紧张。
闻人危:“滚。”
“别这么生气殿下,我只是好奇,什么样的人能让您这样的人物,一而再再而三地保护。”姚晏安完,又盯着谢瑶,“阿瑶姑娘好像很怕我。”
仗着闻人危给她挡着,谢瑶抱着天塌下来也有闻人危去扛的想法,大胆发言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你有大病。”
姚晏安一愣,随后笑道:“也对,阿瑶姑娘整日跟在七殿下身后,和这样的人物相伴,不害怕是应该的。只是,七殿下样样都好,唯独没有心。不管是对自己也好,还是对别人也罢,手段都残忍地可怕。”
回应他的是闻人危抽剑抵在他的脖颈,见状,姚晏安也收起那副浪荡的模样,神情变得耐人寻味。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要血溅当场,不死不休。
谢瑶有点着急,姚晏安虽然话有毒,但确实得承认,他是已故沈阁老的得意门生,为了还恩情帮了闻人危许多。这要是闻人危一剑下去给戳死了,以后的剧情变了怎么办。
谢瑶深呼一口气,对着闻人危道:“殿下累吗?要不换我来举着。”
此话一出,姚晏安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谢瑶。
而闻人危已经习惯谢瑶偶尔的语不惊人死不休,闻言只是瞥了她一眼。
见两人情绪和缓了点,谢瑶道:“那个谁,给我们殿下道个歉,你看看你这一天,喝大了就别瞎跑。”
姚晏安的嘴角抽了抽,顺着谢瑶递的台阶,老老实实地给闻人危请罪,毕竟真惹急了他,谁都没有好果子吃,“臣给七殿下请罪,望七殿下海涵。”
闻人危手里剑在姚晏安的脖颈上划出一条血痕,再往里近三寸,就会伤到他的动脉,“如果想终止合作,大可以继续试试。”
终止合作在闻人危口里可不是什么好词,他才学不会声再见然后各自安好。他只会摧毁所有,换言之,就是处死。
姚晏安深谙此理,也不愿意惹看起来平静但其实已经在生气边缘的闻人危,“我闭嘴。”
临走之际,他看着谢瑶道:“我不叫那个谁,我叫姚晏安。以及,希望你能活到我们下次见面的日子。”
完,姚晏安翻窗翻地比谁都快。
他离开之后,殿内再次只剩下谢瑶和闻人危。
有点尴尬,谢瑶不知道些什么好,缄默地安静下来,想等着闻人危先开口。
闻人危嘴角扯开一个笑意,带着恶劣的自我厌弃问道:“现在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了吧?”
他的随意,满不在乎。仿佛这样子,那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就真的不复存在。
谢瑶心里不是滋味,姚晏安得那些话云里雾里,一点有用信息都没有,她不懂闻人危到底担心什么。
“什么东西?”谢瑶不理解,“你是人啊。”
她那么好看,那么好的一个殿下,明明担得起所有的赞美,却怎么这么让人心疼呢。
“殿下,我不觉得你讨人厌,九殿下也不这么这么觉得,朔光应该也是。”谢瑶想了想,“还有很多人也不这么觉得,所以殿下不要妄自菲薄。这样,我会很伤心。”
闻人危喉结微动,舌尖发涩,很多话想,但不出来,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谢瑶看,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在自己灵魂里。
而被这么有侵略性的眼神看着,谢瑶有点无所适从,为了避免自己再次变成一个熟透的番茄。她灵光一闪,发现了盲点,“明明被威胁死掉的人是我,该崩溃的人是我才对。”
“不会。”谢瑶的话刚完,闻人危就紧接着,像是怕慢一点,谢瑶就会出意外一样。
闻人危:“还有我,我不会让你出任何事。”
谢瑶想起自己死遁的计划,有一瞬间的心虚,不过她还是挂上灿若朝瑰的笑容,“那就拜托殿下,可千万要护好我。”
那一瞬间,很多事情其实不太重要了,闻人危想,要是谢瑶能这么一直待在他的身边,他以前经历的那些苦难,他都可以慢慢释怀。
或者,也正是那些遭遇,才能让他遇到阿瑶。
闻人危低笑一声,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而一旁的谢瑶托腮看着他,眼睛比什么都要亮。
*
那晚之后,宫里再没有其他的风言风语,所有的污秽之物都被烧干净。闻人铮虽然依旧在被软禁,但反而还没有什么性命之危,滑稽又可笑。
但越是平静,其实越藏着狂风巨浪,宫里的气氛也渐渐变得让人窒息。
闻人永望多疑,巫蛊之术事件里,谁都有嫌疑,除了闻人危,他被摘出去的清清白白。但加上闻人永望是个渴望永远坐在皇位上,多疑敏感的疯子,越是清白的人他越觉得可疑。
一来二去,就把疑心在了闻人危身上。
但对于这些,闻人危提前猜到了。
朔光:“殿下,最近东宫外的人又多了,需要必要属下去查。”
“不用了。”闻人危淡定翻过一页棋谱,“是皇帝,不得不,经常犯蠢的他这次到是聪明了点。”
朔光:“殿下既然猜到了会有这样的局面,那为何还执意也将自己拉入局?”
闻人危:“闻人永望的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天下对我的看法。”
这样,他日后篡位,也有正当理由能够坐稳皇位。
闻人擅长走一步看十步。
朔光:“那以殿下之见,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闻人危的向来喜欢率先出击,“闻人永望不是疑心我吗?那就设局,让他的疑心少点。”
朔光:“是。”
“得到他的信任,日后再提剑逼宫,肯定很有意思。”闻人危对这样的画面的期待不已。
朔光:“属下前去安排。”
“去吧。”闻人危一顿,“阿瑶呢?”
谢瑶只是出去三分钟而已。
朔光:“东宫守卫森严,阿瑶她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这东宫明面上受皇帝控制,但暗地里早就成了闻人危的天下,他像是一只深谙丛林法则的凶兽一样,只有将猎物放进自己亲手造的巢穴里,才会有安全感。
闻人危:“去找,将她带过来。”
话音刚落,谢瑶就捧着一束花跑进内殿,声音清脆,但殿内沉闷的氛围分外不搭,“殿下你快看我发现了什么,诶朔光也在啊,好久不见。”
朔光握紧拳,“属下先告退。”
然后他在谢瑶一脸懵的状态之下离开了。
这位同事看上去每天好忙压力好大啊,谢瑶心想。
但闻人危怎么会让她盯着别人的背影看太久,他招手:“过来。”
谢瑶停止瞎想,抬步又朝闻人危跑过去,献宝一样把花递给闻人危,“殿下快看。”
闻人危抬眼,一束梅花而已,“嗯。”
“‘嗯’是个什么意思啊,殿下你真没情趣。”谢瑶看了看花,感觉它们都因为没被重视而无精采,蔫哒哒的。
闻人危停下手里的动作,专注地看着谢瑶,“那你是什么。”
“春天啊。”谢瑶一本正经道:“春天快来了,这怎么样也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吧。”
闻人危看向窗外,是个艳阳天。不知不觉间,谢瑶陪着他走过了整个隆冬,“嗯,是该庆祝。”
谢瑶开心极了,“我的吧,我去找个花瓶。”
谢瑶的想法来得快,动作更快。等闻人危意识到她想做什么的时候,那束梅花已经摆在了闻人危的桌上。
老实,闻人危没从这几支有点秃头的花里看出什么美感,而谢瑶插花的技术,也确实不值得恭维。
谢瑶:“好好照顾它们……算了还是我来吧。好好换水,应该还能再活个两三天。”
完,又怕闻人危嫌丑扔掉一样,谢瑶道:“别扔啊,好好放着,累了还可以看一看,歇歇眼睛。别的我不懂,但书里可没有花。”
闻人危:“知道了。”
见他答应,知道他应下的事情不会反悔,谢瑶一挑眉,又想往外跑。
“不许出东宫。”闻人危提醒道。
“第十遍,我都快背下来了。”谢瑶应着,临出门,像感觉到了什么,谢瑶回头一看,闻人危正稀奇地看着那些花,眼里多少带了怜爱。
怜爱?谢瑶了个激灵,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再看时,闻人危神情正常多了,甚至还有心思威胁无辜的她。
闻人危:“想留下来看书?”
谢瑶连忙摇头,头都快甩成拨浪鼓。陪着闻人危看书是这个世界最无聊的事,尤其是,那些字她还看不懂。而闻人危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还要给她教。
谢瑶开始还有兴趣学,但是几天之后再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她只觉得头大,想尽了办法跟闻人危斗智斗勇。
但好像闻人危的乐趣也不是好为人师,只是单纯想跟谢瑶这个活宝多待着。所以几天之后,谢瑶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从闻人危的魔掌下成功逃脱。
当然,这其中闻人危有没有放水则是个大问题,但谢瑶不愿意承认这点的。
不过最后,阴影是留在谢瑶心里了。
谢瑶:“殿下我走了,你慢慢看。”
话的飞快,人溜得更快。
闻人危抬眼的功夫,殿门口已经没了人。
他垂眸去量那几支花,还是丑,丑得几枝独秀、丑得别有风格、丑得别具匠心,也不知道谢瑶是从哪里凑齐它们的。
但她总有种魔力,再奇怪的事情到了谢瑶这,都会带着闻人危喜欢的温度,都能让他感觉到开心。
在闻人危眼里,整座皇城,也只有谢瑶是鲜活的,也只有她能做出这种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事。
他摸不透,但也不讨厌,甚至是……喜欢
突然间,闻人危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转瞬即逝,来不及细究,就又散了。
不着急,闻人危觉得,他们还有时间,还有大把的以后等着他们,他可以慢慢去想。
*
几天之后,闻人永望突然发了疯,要去冬猎。
捕猎并不是一件陌生的事,因为每年秋初,猎物膘肥体壮的时候,闻人永望总会带着大臣们一起去秋猎。
可眼下隆冬刚过,哪里来的猎物。闻人永望却显然已经陷入沉浸式猎,没有动物,就换上了奴隶和囚犯。显然这冬猎,是非不可。
前几年闻人危都在冷宫没有资格去,但今年,第一次能够名正言顺地出去围猎就碰上了这种离谱的事情。
谢瑶不知道在心里腹诽了闻人永望多少次。
马车一辆辆地驶出宫外,窗没有关严实,一阵冷风吹来谢瑶了个激灵,连忙关好窗,加快手里的速度,把汤婆子递给了闻人危。
闻人危身体不好,受不了寒,身上穿着狐裘披风,尽管裹得严严实实的,脸色却还是苍白。
谢瑶看了又是一阵心疼,从进马车起就没停止忙活,要不是闻人危拦着,谢瑶都想把他裹成一个大粽子。
闻人澈拿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塞,“你俩够了啊。”
没错,闻人澈也上了闻人危的马车,他嫌一个人无聊,以照顾闻人危的理由,缠着也要上马车。
闻人危懒洋洋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回你自己的马车里。”
“不要。”闻人澈凶狠地咬了一口糕点。
谈话间,马车颠了一下,谢瑶又是一阵嘘寒问暖。
闻人澈:突然觉得手里的糕点不香了。
“阿瑶,你怎么不问问我适不适应?”闻人澈问道。
为什么要问他,他又不是闻人危。谢瑶眨眨眼,但又觉得这话不能,“九殿下不是喜欢甜食吗?今天马车有很多。”
闻人危手里绕着谢瑶的头发,闻言抬眸道:“他自己会吃。”
闻人澈深吸一口冷气,告诉自己,这是他亲哥,身体还不好,不能揍不能揍。
当然,可能也揍不过。
不过第一次能和闻人危这样出来,他还是挺开心的,一开心话也多了。
闻人澈兴冲冲道:“阿瑶你知道吗?我以前和我七哥出来的时候,都是偷偷摸摸的,我怕的要死。但我七哥不仅不紧张,还一脸冷漠,不过他也没有笑话我胆。第一次猎我害怕,我七哥就帮我,猎物最后都会给我,让我不至于被父皇骂。这次我俩能一起出来,我可太开心了。”
谢瑶透过闻人澈的表情,想到了那个还的闻人危。
第一次猎的时候,闻人危年纪也,却偏偏要臭着一张脸。他应该也是害怕的吧,只是要护着更的闻人澈,怕也不能。
放箭猎杀兔子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动物,白净的脸溅上了点血,都来不及擦。捡起猎物后,一脸冷酷地将它递给闻人澈。
谢瑶有点被自己的想象萌到,结果下一秒就被闻人危轻敲狗头。
“干什么呢?”谢瑶捂着头,与闻人危漆黑的眼对视,那眼里有她不懂的情愫,谢瑶愣了一瞬,慌忙移开眼。
闻人危看到谢瑶的逃避,也不急:“是我该问你,你在想什么?”
谢瑶支支吾吾:“想你俩那时候猎。”
听到猎,闻人澈来了兴趣。
他跃跃欲试道:“我知道问我啊,我七哥那时候猎了一只狼,我带回去的时候父皇人都傻了,还夸我是将相之材。可那些嘉奖该是我七哥的,父皇不好就不好在这,有时候太独断了。”
狼……
对不起扰了。
果然,闻人危就是闻人危,即使是还,也照样争强好胜,有着最佳猎手的天性。
奶团子什么的,与他无关。
“吓到了?”闻人危警告地看了一眼闻人澈,“没有那么夸张,那只狼很多天没吃东西了,比较容易。”
“胡,几天没吃东西的狼才更凶残。我那时候都以为我要死了,还好我七哥……”闻人澈话半截,这次机灵上线,剩下的话在出口之前悄悄拐了个弯,“确实没有那么凶险,我编的哈哈,阿瑶你别往心里去。”
闻人危看了眼谢瑶,见脸上没有害怕的意味,这才做罢。
马车继续行驶,闻人澈不解道:“但这大冬天也没有猎物啊,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
他们还不知道这次的猎物是奴隶和囚犯。
车上摇摇晃晃,谢瑶今天起得也早,没过多久就犯困,脑袋一点一点。
“别撑着,困了就睡会儿。”闻人危完后才看向闻人澈,眼里透出点野兽捕猎前的兴味,“去了,就知道了。”
闻人澈一愣,“也是,这次七哥不用帮忙,我不拦你拿魁首。”
闻人危眼风扫过来,“声点。”
闻人澈:“……好。”
魁首?他没有兴趣。他想要的,是闻人永望的人头。
*
到达目的地,马车停下的时候,谢瑶还睡着,闻人澈想喊醒她,却被闻人危拦下。
闻人危:“让她再睡会儿吧。”
闻人澈:“那我找宫女扶她下……。”
他的话还没完,闻人危就敛好了身上的披风,跳下马车后利落转身抱着谢瑶亦步往前走。
留下了还傻在原地的闻人澈,他有点不敢相信,他的七哥不会被人魂穿了吧。
心翼翼照顾别人???闻人澈再三揉眼睛,发现自己没眼花。
眼见闻人危步履如风但又走得稳当,几息之间就他甩在了身后,闻人澈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帐篷,闻人危环顾四周,见东西都齐全。将心谢瑶放在帐篷里的塌上,他道:“看好她,别让她乱跑。”
照顾谢瑶的两位宫女连声道:“是。”
安排妥当之后,闻人危这才带着闻人澈出去。
从他们的帐篷里走出去没多远,就到了围场入口。正中心点了篝火,所来之人依照官职地位,依次坐下。
今年的冬猎,除了闻人铮因为软禁没来,其他的皇子都到了。而且在闻人永望的号召之下,除了武臣,一些文臣也过来凑热闹。
姚晏安就是其中之一,见闻人危过来了,他端起酒杯向闻人危示意。
却被闻人危无视了,他轻瞥一眼,随即带着闻人澈走到了属于他们的位置。
而旁边不远处,就是四皇子闻人琰,见闻人危过来,他挑刺道:“七弟这是第一次来围猎吧,以前还没见过你猎,皇兄很期待你的身手。”
闻人危:“臣弟不才,无心于此。”
闻人琰紧追不舍:“诶,试试不就知道了。七弟福大啊,这刚一回来,今年不仅冬猎,还有了新花样,皇兄才是沾了你的福,才能在冬天来这里围猎。”
闻人危轻笑一声,抬眸直视闻人琰,“言重。”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闻人琰搞事的话却总是被闻人危回去,几番下来,他已经有点绷不住。
他还想在些什么,但皇帝已经过来,身后跟着的人浩浩荡荡,排场十分奢华。闻人琰只好作罢,并且暗下决心要在冬猎里超越闻人危。
闻人永望坐在主位,满意地看着跪下的众人,“平身。”
“谢皇上免礼。”
闻人永望:“今年冬猎,玩点不一样的,众爱卿可看到了笼子里的猎物,今年猎他们。计数为准,谁的猎物最多,谁为魁首,朕有重赏。”
他的话音刚落,底下已经有人开始嘀咕。
原因只有一个,那笼子里的分明不是动物,而是……人。
此言一出,就有忠良之臣看不下去劝道:“万万不可啊皇上,这人怎么能当成动物一样被围猎,这传出去还怎么令百姓心服。”
“朕是皇帝,他们岂敢不服。”闻人永望的大好兴致被破坏,表情十分不虞,“而且这些人都是奴隶和囚犯,如果侥幸逃脱,朕会赦免他们的罪,放他们一条生路。”
冬日的深山,就算逃过了围猎,也逃不出这大雪。这哪里是生路,分明是自视甚高,将人命玩弄与股掌之间的羞辱。
“国将不国,老夫愧对先帝。”那臣子深深叹息后,转身就提了侍卫的剑,当场自刎,血溅了一地。
刚刚还有话声的围场瞬间寂静,血腥气和死亡的惨状涌进了每个人的鼻腔和眼睛里。
闻人危垂眸敛起眼里的冷意,这样的他,反倒像是有一层悲天悯人的意味来。
虽然,都是装出来的。
没人敢话,还是闻人永望先开了口,他冷笑一声,“那这第一个,以及他的全家,就算是朕的猎物。”
言语间,分明是没把一条人命当回事。
但他开口之后,气氛开始活络,恭维声和赞美声,不绝如缕。
闻人永望拍手道:“好,那么今年的围猎正式开始,你们可以领各自的箭,朕很期待诸位的精彩表现。”
闻人澈挥手制止自己身后的内侍,“不用拿了。”
然后,他侧身靠近闻人危,“七哥,今年的围猎,我们要不就不参加了。”
闻人澈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反胃,能和闻人危一起参加围猎的兴致早就淡下来。他所接受的教育,无法让他对人类下手,那样的话,和畜牲还有什么分别。
闻人危起身,目光看向那一抹明黄:“你不舒服的话,先回去歇着。”
“七哥。”闻人澈拉住他的衣襟,还想些什么。
闻人危:“我记得,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我从没拦过你。”
“知道了。”闻人澈僵笑了下,松开衣襟,“七哥要平安回来。”
闻人危:“嗯。”
空中的猎物放进围场一刻钟之后,号角声吹响,冬猎开始了。
闻人琰扫了一眼马上劲装的闻人危,嗤笑一声,挥鞭第一个冲进森林里,今年的魁首,父皇心中的第一人,闻人琰势在必得。
闻人危却不急,他安排下的暗桩已经开始活动,万事俱备,只等闻人永望上钩。
他提了缰绳,□□的马像只离弦的箭一样,飞速进了深林。之后,他悄悄跟在闻人永望的身后,保持一个不会跟丢,也不会被发现的距离。
好在闻人永望有一个毛病,他猎时不喜其他皇子跟着,而闻人危几年来对这林子里的径早已十分熟悉。所以这一路,他走得不算凶险。
变数一触即发。
从闻人永望手下逃脱的奴隶反手一箭捅在了马肚子上,马受惊后,不听闻人永望的号令,疯了一般在林子里的疾驰。
这马是闻人永望的爱宠,其他跟着的侍从投鼠忌器,不敢对这马做什么,什么一耽搁,就失去了最佳救人时机。
闻人危欣赏闻人永望的狼狈欣赏够了,才驾马从林子里出来,朝闻人永望的方向疾驰。
侍从们正六神无主呢,看到七殿下闻人危到了,纷纷叫嚷着救皇上。
但闻人危不理会,一言不发寻找合适的机会。
终于,在一个岔路口之际,闻人危驾马撞向闻人永望,借着惯性拉紧缰绳,马脸都裂了开来。
但好歹发狂的马是停下了。
惊慌之际,闻人永望摔下马,但有侍从护着,索性没有受什么重伤,而闻人危却被连累,摔进了马堆里。
“皇上,您没事吧?”
闻人危躺在地上,耳边是噪杂的声音,他眼前黑乎乎的一团,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片刻后,有侍从过来扶起他,闻人危感觉到了左腿有些湿濡,就听到耳边有尖利的嗓音,“不好了,七殿下腿出事了。”
闻人危皱眉。
好吵。
头好晕。
这些人怎么这么烦。
他想要谢瑶。
谢瑶怎么不在他身边。
闻人永望身上只是轻伤,扶起来之后,他定定看着闻人危的腿。
如果他刚刚还有疑心的话,在看到闻人危的腿伤之后,已经没了。
原因无非,若是为了皇位骗取闻人永望的信任,这代价也太大了。
身有残疾的人,不能当皇帝。
闻人永望移开眼,“可惜,箭折了。”
不知道是在他的箭,还是意有所指,再闻人危的腿。
有侍从颤颤巍巍道:“陛下,要不今日就不猎了。”
“不用。”闻人永望不赞同,“送七殿下回去,好生照顾,把他的箭给我。”
*
系统:“警报警报,检测到被攻略者闻人危受了重伤,还请宿舍及时阻止。”
“警报警报。”
谢瑶睁眼,入眼是陌生的环境。不对劲,睡着之前,她明明是在马车里来着。
安排守着她的宫女道:“您醒了?”
谢瑶:“七殿下呢?”
“殿下已经进围场狩猎。”宫女的话与系统凶巴巴的声音重合。
系统:“他死了。”
糟了,谢瑶暗道不好,掀开被子就准备往外跑,却被宫女拦住了。
“殿下了,不能让您出去。”
谢瑶心急如焚,那还顾得上这些,一把推开拦她的人,朝着系统指的方向跑。
系统:“放心吧,我已经给你屏蔽痛觉了。”
谢瑶:“听起来有种不祥的预感。”
耳边的风声簌簌而过,谢瑶虽然这么,但脚步却始终没停。
系统:“我动了点手段。”
谢瑶闻言停住步伐,不解地问系统,“你什么意思?”
她的话音刚落,耳侧一声破空声,谢瑶感觉心口一凉,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走,倒在地上的时候,谢瑶只想骂一句,当然她也骂了,“你有病吧。”
系统:“唔,这是闻人危的箭。”
谢瑶一滞,怒气刚点着个火气就散了,“你闻人危杀我?我不信。”
而闻人危这时也在林子里找谢瑶,他前脚刚回去就听到闻人澈告诉他,谢瑶担心他出去了。
巨大的心慌让闻人危的大脑短暂空白了一下,向来习惯运筹帷幄的人此时却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只觉得心像是破了个大口子,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冷得人都要疯了。
闻人危转身就走,再次又入了猎场。
闻人澈拉住他,“七哥我知道你着急,我也着急。我们先去治伤,阿瑶她那么聪明,一定不会进围场的。”
“你不知道。”闻人危转身,眼尾猩红一片,他掰开闻人澈的手,头也不回地进了围场。
发现谢瑶的那一刻,闻人危的呼吸都快要停了,狂喜涌动在他的心房里,但在看清的那一刻,他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
她有什么错,只不过是靠近了他而已。
闻人危想到了曾经那只溺水的猫,失去的痛苦与眼前的身影渐渐重合。
闻人危像没了知觉一样跑到谢瑶身边。谢瑶想告诉他自己不疼,却发现该死的系统禁了她的言。
“我们回家。”闻人危抱起谢瑶,想带着她回去治伤,这个动作却让谢瑶口里再涌出一口鲜血。
他慌了。和那只猫一样,一旦被别人杀死,他就会失去。
闻人危将谢瑶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抱在怀里,头贴在谢瑶的额头上,“怎么这时候,你还能笑出来安慰我呢。阿瑶,怎么办,我好疼。”
谢瑶感觉自己的额上落下了一滴泪水,她的心里酸酸涩涩的。
然后再是衣襟厮磨的声音,闻人危附在谢瑶的耳边,害怕她找了别人,似是诅咒又像是情人耳鬓厮磨,他低语道:“记住我的样子,来怨恨我吧,死后也来纠缠我,千万不要放过我。我们两个要,永生永世,纠缠不休。”
最后的四个词,含着要毁天灭的疯狂。
瑶想些什么,一直一来心口的悸动好像明了几分,但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于此同时,闻人危的好感度在一瞬间涌上了90。其实他早已情根深种,只是不懂爱而已。
好感度闪了一瞬,在下一秒重新归零。
要播报的系统卡了壳,它翻看了面板,发现闻人危好感度一如平常,“闻人危好感度零。”
*
再睁眼时,谢瑶已经回到了系统空间。
系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该一直记恨闻人危连杀我十几次。但苍天可见,我真没乱出主意,我以为你死遁可以让闻人危产生好感波动。”
话到最后,系统的声音越,也越没底气。
谢瑶没理它,抱着膝坐在地上。
“你现在这个失恋的样子是在干什么啊。”系统有点心虚,“好吧我确实没骗你,那箭是闻人危的。但我也没实话,放箭的人不是他,是他爹闻人永望。我错了,你就算生我的气,也好歹句话,骂我都成,我肯定不还嘴。”
谢瑶还是无动于衷,像座木雕,她那是烦恼这个,明明是在为了其他事情而心烦意乱。
系统慌了,“你生气骂我几句也好,别不话啊。我知道你怪我让你提前见了岳父,但是我那也不是为了任务,为了让你早点回家嘛。”
谢瑶忍无可忍,呵止道:“闭嘴!让我安静会儿,而且那也不是什么岳父。”
系统傻眼,半晌支支吾吾道:“那是什么?算了我不问了,问了又是在惹你生气。我的错,我不懂你们人类的规矩。”
它这句话让谢瑶觉得自己和个人工智障置气,不值得还浪费时间。
谢瑶再次安静下来,系统程序都快乱码了。
系统哭唧唧:“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深吸一口气,谢瑶问道:“闻人危怎么样了?”
“后来,闻人澈赶过来了,他捡了你和闻人危回去。那天夜里闻人危伤口感染,太医救治后递了消息,是左腿废了,可能这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不过你放心,他是男主,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残废一辈子。”
他生病了。
谢瑶不知道问闻人危适不适应,但她肯定不适应。
半晌,她声嘟囔道:“以前他生病的时候,我都在他身边,现在……”
系统怕谢瑶伤心再次自闭不话,连忙了点好事:“腿残之后,闻人危大受闻人永望的信任,是众皇子里第一个出宫建府封王步入朝堂的人。而且他的才华也在前朝中显现出来,年纪轻轻就入内阁,成为股肱之臣。不仅得到皇帝的器重,以前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要求着他站队自己。”
谢瑶:“这样啊。”
“除了不能登上皇位,闻人危现在过得挺好的。”见谢瑶还不理它,系统道:“……到底怎样做,你才能原谅我。”
谢瑶不理它,脸埋在膝上,“我想回家。”
系统一听,要回家好啊,“那现在穿吗?”
谢瑶沉默了一会儿,“穿吧。”
系统:“好,这次你是丞相府里的庶出三姐,恶毒女配谢瑶瑶,你的嫡姐是本书女主谢白月,准备好了吗?
等到穿过来的时候,谢瑶意识到系统问的准备好是什么意思了。
谁刚穿过来就掉湖里啊!
这还不够,谢瑶意识到自己跟个八爪鱼一样,十分不要脸地扒拉着一个男人劲瘦的腰。
讲道理,她想死系统不算犯法吧。
对方显然是会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起起伏伏始终没有游上去。
谢瑶有点心虚,可能是被她拖累的。
好在她会游泳,谢瑶憋了一口气,拖着那个倒被她连累的倒霉蛋,往岸上游去。
刚一上岸,谢瑶倒在岸上大口呼吸,结果下一秒拽着人家衣襟的手就被那个倒霉蛋嫌恶地甩开。
谢瑶懵了一瞬,福灵双至抬头看去,果然是闻人危。
曾经还是青涩的五官,现在已经长开,像是蒙尘的宝珠被擦去尘埃,散发出他应有的光芒。人也不像过去一样总是带着病气,看起来病怏怏没精神。如今的闻人危身着紫金色亲王朝服,头上带着制作精良的金冠,簪头簪尾两侧延伸出两条带着珠子的冕旒。
虽然落了水,但不减丝毫矜贵。
谢瑶突然知道为什么刚刚在水里他使不上劲。
犹豫片刻,谢瑶偷偷看了一眼闻人危的腿。
下一秒闻人危冰冷的嗓音就在耳畔响起,“谢三姑娘一直都这么无礼吗?”
谢瑶深吸一口气,回望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
多年以后,谢瑶得知这是闻人危第一次收到花,她发誓,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一定不挑秃头的。
晚安啦宝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