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三十五章 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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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明江, 跟严承光传过绯闻的女人很多。

    最大胆的也只不过是发布了一张借位暧昧照。

    发布了之后又连忙删除,立刻辟谣道歉。

    金丽蓓不愧她“疯披大姐”的称号,床照都敢发。

    严承光看完那张照片, 才去上网搜索。

    经过褚耀他们的紧急处理,热搜话题都已经被撤, 只有几个不怕死的营销号还没有删除转发。

    热度降下去,严承光心里的火却熊熊地烧了起来。

    他现在更加可以确定昨天晚上的那个女人不是金丽蓓。

    因为唯一流出来的这张照片上女主没有露脸。

    这根本就不是金丽蓓那个疯子的性格。

    那么, 这张照片到底是谁拍的?

    又是谁转给金丽蓓的?

    严承光闭上眼睛, 脑子里都是那个兔子的一颦一笑。

    看来, 他真的是自作多情了。

    他把她当唯一, 她却把他当傻逼。

    严承光扯过电话就要给褚耀, 才发现握在手里的钢笔已经被他捏碎了,蓝黑色的墨水染了他一手。

    他把钢笔丢进废纸篓, 一边扯了纸巾擦着手,一边用脖子夹着手机给褚耀电话。

    褚耀:“喂, 老大,您。”

    严承光语气阴森冰冷, “网上的照片, 刚才进来的时候怎么不?”

    “我按照常规处理好以后给您发了信息。”那边褚耀忙得几乎要飞起,一边噼里啪啦地敲着字,一边回电话, “再, 那种东西一看就是P的, 上了热搜第一也是假的,我哪敢再跟你多提?”

    褚耀知道,外边的人把他们家老大传得多么多么厉害,

    什么换女朋友像换衣服, 一日一换,

    什么视感情如儿戏,睡过就抛。

    在他身边呆久了就知道,严老大不是有病,就是即将要得道飞升,他根本就不近女色。

    像金丽蓓发的这种一看就是假的东西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面前提起,不是找骂吗?

    而且,褚耀已经第一时间安排人撤了热搜,再压评,封号,热度都已经降下去,再过一两天也就没人敢再提了。

    严老大怎么还生这么大的气?

    难道……

    褚耀手指一抖,差点把键盘敲烂:金丽蓓不会真的把老大给睡了?

    严承光冷冷一笑,“好啊,竟然还上过热搜第一。”

    褚耀已经有点害怕,声音不由就,“老大,您不经常上热搜吗?”

    上次凌静跳楼,才过去几天呢?

    严承光没再话,掐断通话,站在洗手台前认认真真地洗着手。

    洗手液的泡沫很丰富,洗去了手上的墨水,却洗不去他心头的火气。

    他两手撑住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的男人,骂了句,“你就是个蠢货!”

    完,他转身出来,吩咐孙饶备车,赶往度假村。

    在车上的时候,他给涂诺发了信息。

    那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半,气温降下来一点。

    一天之中最为辛苦的训练已经结束。

    培训师正带着各自的队伍在度假村高尔夫球场的草地上玩一些轻松有趣的游戏。

    各团团长也已经把队员的手机发了下来。

    涂诺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今天的体力消耗又大。

    她从攀岩墙上下来以后就一动都不想再动了。

    她拿到手机以后先开机向家人们报了一个平安,就拿了一瓶水,走到球场旁边的那个看台上,找了一个背阴凉爽的座位,坐下来休息。

    严承光的信息是在这个时候到的。

    涂诺一开始还以为是奶奶找她,点开一看,就看见了严承光头像上的那个红点。

    记忆中,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主动给她发消息。

    涂诺咽下一口水,拧紧瓶盖,又在衣服上擦了一下汗湿的手掌,才点开去看。

    严承光:训练结束了?

    涂诺轻轻抿了一下嘴唇,托着腮想了一下,才编辑:嗯,好累。

    写完才觉着,后面那句“好累”有点矫情,像撒娇。

    如果还是在七年前,或者这七年他们没有像现在这样分开过,她一定直接一个视频拨过去,好好地向他抱怨一番。

    可是,现在,她觉的很别扭。

    还是删除了吧。

    涂诺想着要删除,手一抖,却直接点了发送。

    她手忙脚乱去撤回,那边的回复已经过来。

    严承光:就三个字,我又不瞎,撤什么?

    涂诺脸颊泛起红粉,刚刚消下去的燥热又浮了起来。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正在那里握着手机纠结着,对方的信息又来。

    严承光:叔叔睡着的样子是不是很帅?

    这句话明显透着不正经,涂诺几乎可以想见他这句话时尾音轻拖的那种样子。

    她更加不知道该怎样回他,索性就退出对话框,不去管。

    手机都息屏了,消息送达的提示却震个不停,震得涂诺的手掌心都微微发麻。

    她忍不住,点开再看,发现严承光已经给她发了好几条。

    严承光:我自己都没有见过自己睡着的样子。

    严承光:没有多拍几张吗?

    严承光:要不要都发过来给叔叔看看?

    严承光:叔叔的普通照片在黑市都很贵的。

    严承光:那张床照,你卖了多少钱?

    看着严承光的信息,手机被监控的恐惧再一次在涂诺的心里升起来。

    他怎么会知道她偷拍了他?

    又怎么知道她把照片卖给了许金朵?

    虽然许金朵的红包她还没有收。

    他不会在她手机上安装了监控软件?

    涂诺吓了一跳,连忙点开手机界面,把那些APP挨个检查了一遍。

    都是她平常用的,没发现什么异常啊?

    这时候,严承光的信息又来。

    严承光:怎么不话?心虚、害怕,还是,

    严承光:觉的我就是个傻瓜?

    这明显不是心平气和聊天的语气。

    对面生气了。

    涂诺咬着手指仔细想了想,决定实话实。

    毕竟,她刚才已经撒谎骗了许金朵。

    再骗他,还得再编一套谎言。

    人不能总谎,一次,就得再用无数次去圆它。

    圆来圆去就织成了一张网,能把自己勒死。

    涂诺:对不起,是我不心,我向您道歉。不过,她向我保证过,绝对不会外传的。

    对方的回复很快就来。

    严承光:她给了你多少钱?

    涂诺,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是嘛,一定是给她的手机装了监控软件,窥视了她和许金朵聊天内容。

    瞒是瞒不住了,坦诚一些反而显得更有态度。

    涂诺心地回了一个数字:100

    严承光:100万,不错,叔叔还挺贵的。

    涂诺咬了咬牙,再回复:不是的,没有那么多,就100,块

    我还没收。

    不知道对面是不是生气她把他的玉照卖得太便宜了,好久都没有再回复她。

    涂诺自己心虚,忍不住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直到涂诺把那瓶矿泉水喝完,又给手机来了一次彻底大扫除,卸掉了几乎一半的APP,严承光的回复都没有再过来。

    涂诺知道他很忙,不回她也正常。

    她坐在看台上,一边看着那边做游戏,一边想着明天好好比赛,后天去找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清楚。

    大后天,她就要离职了。

    两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

    想到以后也许再也不能离他这么近,涂诺的心里不由就弥漫起了一股浓重的伤感。

    再想一下,即便不能这么近,好歹是在一个城市里,约他吃顿饭什么的总可以吧?

    再怎么着,他还是六叔的同学。

    即便她的秘密不能告诉他,把他当个长辈相处着,也总比之前那样七年不见的好。

    涂诺正在那里忽悲忽喜着,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那是不是严总的车?”

    这一句喊过,整个训练场就乱了。

    大家看见,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进了度假村的大门,正向这边驶过来。

    最靠近路边的是宇辉羊绒大厂的队伍。

    厂子里年轻女孩子多,喊声就格外响亮。

    “哇!严副总是要来跟咱们一起拓展的吗?”

    “天呐,男神终于要下凡了吗?”

    “严总会不会来二团,跟咱们一起做活动啊?”

    一个姑娘立刻就笑了,“美得你。再了,严总就一个,到时候跟谁一组呢?”

    另一个姑娘:“跟谁一组都不行,剩下的那些人可不得嫉妒死。要我,赶紧发展发展克隆技术,多克隆几个严总出来,人手一个。”

    “如果这是真的,信女愿用我舍友一辈子单身许愿,让我跟严总分一组吧!”

    “啊呸!我还要用你一辈子单身许愿,让我嫁给严总呢!”

    这边,几个女孩嘻嘻哈哈厮闹在一起,另一边,劳斯莱斯已经停下。

    夕阳里,漆色深沉的车门被开,身高腿长的男人下了车。

    他理了一下西服,循着高亢热烈的欢呼声向着训练场这边看了一眼,就转身进了酒店。

    男神高冷,也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眼,当场就有一个女生激动地喊着“我不行了,我不行了,男神看我了”,就晕了过去。

    团长也是无奈,连忙叫了队医过去给她喂藿香正气水。

    涂诺坐在看台上,远远地望着那道高挑挺拔、西装革履的背影,再想一想他昨天晚上醉酒发疯时的样子,不由就笑起来。

    谁能想象,宇辉集团英俊帅气、卓然超群的严副总人前是这个样子,人后却是那个样子……

    涂诺现在有点后悔,那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当时应该把他那个样子录下来的。

    想想又后怕,万一手滑把录像也发给了许金朵……

    涂诺觉得严承光知道了不掐死她,就得掐死他自己。

    涂诺边想边笑,笑完又担心被人看见,连忙把红透的脸埋进臂弯里。

    度假村的总统套房里,严承光的脚刚刚迈进房间,一只靠枕就直接飞了过去。

    严承光反应快,向旁边一闪,抱枕砸在门旁的汝窑大花瓶上,嘡啷一声,花瓶滚在地上,摔个粉碎。

    一旁的肖明琛撇了撇嘴,去叫服务员过来清理。

    严承光弯腰捡起靠枕,向房间里一看,才发现金庆贺也在,怪不得肖正宇要做这么足的样子。

    金庆贺一看见严承光进来,气得把脸扭向一边。

    肖明琛则端着咖啡站在一边,摆了一张看好戏的脸。

    肖正宇指着严承光,“你你你”了半天,却一句话也不出来。

    严承光拿着靠枕拍了拍,重又放回到沙发上。

    他往沙发上一坐,长腿翘起,一副逍遥坦荡,“大热天的,干嘛动这么大肝火?”

    肖正宇终于缓过气来,再次指着他,“之前你不喜欢丽蓓,我和你金叔叔也就不逼你,咳咳咳……你……”

    “你,”肖正宇咳得捂住胸口,“你看看你现在又干的这是什么事儿?咳咳……丽蓓,丽蓓好好一个姑娘,名声就这样被你给毁了!”

    肖正宇气得直拍轮椅的扶手。

    严承光听完一笑,先看了看旁边的肖明琛,再看金庆贺,“金叔叔,您看清楚了吗?那是您闺女吗?”

    金庆贺被气得脸色铁青,“照片是丽蓓自己发的,不是她……”

    金庆贺难以启齿, “不是她,她能往自己的身上泼脏水吗?”

    肖明琛趁机煽风点火,“承光,做了就做了,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金叔叔也没让你怎么样,不过是让你娶了丽蓓,承担起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能做金氏的乘龙快婿,你不吃亏。”

    “大哥这算盘了很久了吧?”严承光撩起眼皮看向肖明琛,“卖了我,金氏的投资一到位,大厂那边被你挪用的不随迁工人的赔偿金就有了,董事会就不能逼你下台了?”

    肖明琛被严承光呛得脸色一变,白他一眼,骂了句“不知好歹”,就踱步去窗户边了。

    严承光觉的有意思,他趴在沙发背上,紧追着肖明琛不放:“大哥,你那么多窟窿,而弟弟就只有一个,其他的准备拿什么来补呢?”

    “你给我闭嘴!”

    一看扯出了自家丑事,肖正宇被气得再次咳嗽起来,保姆连忙把他推过去吃药。

    一边的金庆贺被他家闺女逼得没有了脸面,只能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他叹口气,看着严承光:“这件事是丽蓓自己爆出来的,事到如今,我也没脸再什么。我只求求你,跟丽蓓结了婚,也让我这张老脸,有个地方搁。”

    金庆贺着,冲严承光拱了拱手,“就算我这当叔叔的求你了。”

    严承光连忙欠身,“金叔叔,您可别介。咱还没闹清照片里的人是谁呢,您先别往自个身上揽事儿。”

    肖明琛冷笑,“是不是丽蓓你不比谁都清楚?还闹什么清楚?我看,你就是不想负责。”

    肖明琛完,那边肖正宇颤抖着手指着严承光,却咳得一句话都不出来。

    “好了!”

    严承光扯扯衣角站起来,“大家都稍安勿躁,老爷子您也先吃了药再。我不常参加集团活动,今天难得来了,总得去露个面。老爷子您不常骂我特立独行,脱离群众吗?我现在就去群众当中走个过场,咱们晚上回来再吧。”

    完,严承光迈步就往门外走。

    金庆贺连忙就去叫肖正宇,“老肖,你看看,他这什么态度?”

    肖明琛也添油加醋,“就是,敢做不敢当,太不像话!”

    肖正宇指着严承光,憋得满脸通红,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出门去。

    风流倜傥,俊美无俦的严副总在训练场上一出现,立刻就在本来训练了一天已经萎靡不振的队伍里,掀起了此次拓展的第一轮高潮。

    那些男员工还好,女职工们,尤其是那些单身的姑娘都激动坏了。

    “严总严总,您是来参加团建的吗?”

    “严总严总,跟我们大厂二团一起拓展吧!”

    严承光被宇辉纺织厂的那些年轻姑娘们围在中间,叽叽喳喳,吵得他不由就敲了敲额头。

    然后,他把两臂一展,来者不拒,“我就是来加入你们的,欢不欢迎?”

    “欢迎!”

    “激不激动?”

    “激动!”

    掌声喊声再次雷动。

    严承光长得比明星帅,脸皮还比城墙厚,煽动起那些姑娘来,简直就像个邪/教头子。

    另一边营地上,跟职工一样穿着队员服的肖明筠,脸都气白了。

    这是一场以“自律团结协作”为主题的团建活动。

    严承光平时就我行我素惯了,他不来才是最好的。

    今天的活动都已经结束了,谁他妈又把这颗老鼠屎给扔进来了?

    宇辉羊绒人人都爱严副总。

    姑娘们争着抢着要跟严副总组队,参加接下来的双人绑腿跑步游戏。

    狼一群肉一块,怎么分都不公平。

    大家叽叽喳喳定不下来。

    还是严副总会玩,他走到记分台那边拿过一支笔,刷刷刷地写上自己的名字,团成个纸团扔进抽奖箱里,然后往抽奖箱前一站,无限魅惑地:“姑娘们,谁抓到我,我今天就跟谁走。”

    场上再次沸腾。

    “啊!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晕过去了。”

    “严总最帅!”

    “严总,我爱你!”

    现场欢呼声直冲云霄,比明星演唱会还热闹。

    据这是宇辉历史上,二十多年前抓阄分房那次以来,职工情绪的又一次高潮。

    可是,随着纸团一个个被摸出,场上的气氛却越来越低落。

    “什么啊?没抓到!”

    “嗐,白激动了!”

    “谁抓到了?根本几没有吗?”

    “严总,你骗人!”

    严承光在一片声讨中,笑眼如桃花。

    他摊摊手,“这可不能怪我,我可是当着你们的面把纸团扔进去的。继续抓吗,幸运儿马上就要出现了。”

    严承光着,回头看了看那个坐在看台上喝着农夫山泉看热闹的人儿,迈步就走了过去。

    严承光人高腿长,他站在看台的下面两阶看着涂诺,“你怎么不去参加?”

    男人长得好看,桃花眼一挑,让人多看一眼都担心眼睛会怀孕。

    涂诺望着前面的操场,喝着水:“我明天有比赛,需要保存体力。”

    男人把她从头量到脚,痞痞一笑,“体力不错,昨晚通宵,今天竟然还能进决赛。”

    男人意有所指,涂诺脸颊一红,拧住瓶盖,起身就要走。

    严承光却伸手牵住了她防晒衣的衣袖。

    他看着她,微微俯身过来,“可是,我想跟你一起参加活动,怎么办?”

    男人用低沉性感的嗓音着撒娇的话。

    那些话落进涂诺的耳朵里,像是燃着的火石,烧得涂诺的心都跟着烫起来。

    再看一眼他那双充满期盼的桃花眼……

    许金朵那句话怎么来着?

    三观跟着五官走。

    看见姑娘心有所动,严承光直接就要来牵她的手。

    大庭广众,涂诺吓了一跳,连忙就要躲。

    严承光的手掌却只在她的身侧轻轻一擦,就在一片催促声中回了操场。

    他刚才的动作干净利落,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他往涂诺的口袋里塞了一个纸团。

    涂诺也去参加了抽奖。

    没有意外,她被抽中了。

    现场又沸腾了。

    “她不是总部那边的吗?”

    “是啊,这是我们大厂二团的活动。谁让你来抓阄了?”

    “这次不算,重新抓。”

    羡慕和嫉妒让那些女孩子都不能平静。

    刚才还一脸玩世不恭的严副总却突然安静下来。

    室外有风,他捂着火机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看了涂诺一眼。

    她的红色T恤衫在一片蓝色队服中确实挺显眼。

    不过,红色很衬她,显得她的皮肤更白,腿也更长。

    之前没有注意到,现在一看,姑娘其实挺漂亮的。

    严承光咬着烟,拿过涂诺手里的纸条看了看,笑着:“还真是我写的那张。”

    那些姑娘们还是不依不饶。

    “她刚才都不参加的,不算。”

    “就是,刚才严总让人去叫她,她都不参加的。再,我们都没抓到呢。”

    严承光摆了摆手,“好了,抓阄嘛,本来就是赌运气。都是宇辉好员工,分什么总部和大厂。愿赌服输,输赢都有奖。”

    纷纷议论中,分组已定,训练员给各组分发了绑腿用的红绳。

    涂诺拿着那根红绳站在严承光的面前,嘴唇咬得紧,鼻尖儿上都是汗。

    严承光低头在她耳边,“今天凌在我家的时候,没害怕?”

    涂诺蹙着眉毛,滋味莫名地看他一眼,点了点头,“挺害怕的。我还以为你疯了。”

    她完,就蹲下去开始绑腿。

    严承光大大咧咧地把一条长腿挨近她,“绑吧!绑紧点儿,半路松开了可就算输了。”

    涂诺没话,把两个人的腿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双人绑腿比赛,考验的是两个人的默契度和合作精神。

    可是,对于身高差足有二十几公分的涂诺跟严承光来,合作是不可能的。

    尤其,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奔着合作来的。

    赛场上,其他组合都已经开始跑了,加油呐喊声也响起来。

    严承光却还站在那里抽他的烟。

    涂诺抬腿扯了他一下,“走啊?”

    严承光看她一眼,缓缓呼出一口烟,在这一片震耳欲聋的吵闹声中问她:“是不是肖明琛指使你那样做的?”

    涂诺被他问得糊涂,“你在什么啊?”

    他弯下腰来,“我在今天凌在我家的事。”

    涂诺咬了咬唇,看了看四周,“还是等活动结束了再吧……”

    男人冷笑,“药是金丽蓓下的,我的床,怎么就是你上的?”

    涂诺抬头看他,“你胡什么?”

    “你刚才还跟我抱歉?”他夹着烟的手点一下她的鼻尖,“这是不是就是传中的立牌坊?”

    之前的话,涂诺没有听明白,后面这句明显是在骂人了。

    她皱着眉毛看着眼前的男人,“严承光,你都是这样随随便便就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吗?”

    “随随便便?”男人笑了,“你都爬到我的床上来了,我损失巨大啊,宝贝!”

    旁边的女孩子们在催,“严总,再不跑,你们就输定了!”

    “是啊,最后一名要抱着同伴绕场跑的。”

    在这片喧闹声中,涂诺明白了。

    他刚才哄她过来,根本就不是想跟她一起玩游戏,而是,想借着这人声,借着这喧闹,把他昨天晚上吃的亏都补回来。

    涂诺咬咬嘴唇,弯腰就要去解自己腿上的绳子。

    严承光却发了狠,把她的腰一勒,拎起她就跑。

    他的左腿和她的右腿绑在一起。

    他把她一拎,她的左腿也离了地,吓得她连忙抓住他的胳膊。

    这姿势太难堪了,涂诺想让严承光放开她,一抬头,才发现他左边胳膊的袖子上渗出了血。

    他的伤口崩裂了!

    涂诺急得去推他,“放手啊,你伤口裂了。”

    严承光却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眉头紧蹙,薄唇紧抿,眼神凶得像是要吃人。

    涂诺生了气,索性把脸扭向一边,不去看他。

    所以,比赛全程,涂诺只贡献了一条腿,被动地配合着严承光的节奏。

    场边叫好声和加油声不断,严承光晚了别人一个半程,却做了弊。

    他一手揽着涂诺,一手夹着剩下的半截烟,还跑了个第一名。

    比赛一结束,抗议的声音就压不住了,“严总耍赖!”

    “就是,你们犯规。”

    “换组啦,我也要跟严总一起犯规!”

    严承光却笑着:“好了,都是冠军,都有奖品。我个人奖励的,咱们团的所有女生一人一管Dior520,色号找孙饶备注。不备注的统一安排死亡芭比粉。”

    “哇,严总万岁!”

    “我爱严总!”

    “严总我要给你生猴子!”

    现场又是一片沸腾,犯规的事没人再提。

    大家纷纷解下绑在腿上的绳子,去找孙饶登记色号。

    涂诺虽然没跑,却累到气喘吁吁,腿脚发软,只能攀着严承光的胳膊才能勉强站稳。

    现在绳子一解开,她一下子失去支撑,直接就要往前扑。

    严承光伸手一揽,她又重新倒进他的怀里。

    人群距离他们不远。

    涂诺面红耳赤,急忙撤离,头皮一扯,才发现头发缠在了严承光衬衫的扣眼里。

    发根被扯得痛,涂诺反手握住,扭头去解,鼻尖都要贴到严承光的胸膛上。

    他顺势把她的腰一揽,在她耳边吐气如火,“你如果先来找叔叔,叔叔可以给你100万的。傻瓜!”

    那边人群就要散了,涂诺急到鼻尖儿冒汗,“严承光,你胡八道什么,快帮忙啊……”

    女孩声音又低又软,带着泪音儿。

    严承光淡淡一笑,修长好看的手指勾起她的发丝,“兔子,我跟你过没有?不要勾引叔叔……”

    他夹着烟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叔叔可不是好人。”

    他完,把烟咬在唇边,才去解她的头发。

    涂诺却直接拿下他的烟,扯起那缕头发,烧断了。

    严承光,“……”

    发丝烧断,涂诺被解放出来。

    她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头发,再抬头,蓄在眼睛里的大颗泪滴就凝成了寒冷的冰壳。

    她举着那根还在徐徐燃烧的烟,看着严承光,“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

    严承光看着女孩红赤的眼睛,一时怔住,“?”

    “你不是坏人!”

    姑娘鼻头通红,声嘶力竭。

    那边喧闹的人群都不由向这边看过来。

    “好,”涂诺点着头,轻轻一笑,眼睛里蓄着的大颗泪滴瞬间滑落,“严承光,我现在明白了,你就是个坏蛋,大坏蛋!”

    她完,把那根烟往严承光手里一塞,扭头就跑。

    这边球场边种着很多国槐。

    国槐花期晚却长,可以从七月初一直开到八月末。

    现在,国槐花期已至式微,花香也十分清淡。

    涂诺行走的方向有风。

    风携着一点槐花香,伴着头发烧焦的轻淡气味飘过来。

    严承光眉眼凝霜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抽了一口烟,刚要呼出,那缕气味往他鼻子里一钻,他腮边的肌肉突然就僵住了。

    莫名其妙,又电光石火,他想起了林云县城的夏天。

    国槐是林云县的县树。

    县城的大街巷满栽的都是。

    国槐开花比洋槐晚,开花的时候也没有洋槐那样香浓热烈。

    它们就是那样的,一开始只是米粒一样缀在枝叶间,然后在你不注意的某个时间,就悄悄开满了枝头。

    七年前的那个夜晚,他背着米糯从县医院出来。

    丫头都困得犯迷糊了还在担心她的头发,“怎么办啊?我不会秃的吧?”

    严承光还没话,陪在一旁的米春舟:“放心吧,你脑袋上有10万根头发,被老严烧断的才几根啊?简直九牛一毛。”

    他的比喻不恰当,丫头更加担心,“九牛一毛?可是,我只有这一颗头啊,一颗头上才长这么几根,真的不会秃吗?”

    丫头扁扁嘴又想哭,严承光连忙安慰,“糯糯不哭,会长出来的,一定会的,你要相信叔叔。”

    比起米春舟的有理有据,丫头反倒更信严承光的感情用事。

    她放了心,靠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从县医院到米家洗绒厂的那条路很长,两边栽满了国槐树。

    那一晚,所有的树都开了花。

    那时候严承光才知道,原来国槐也是有香味的。

    它们是那种清清淡淡的香,白天的时候很容易被喧闹的空气和其他更加浓烈的花香所掩盖。

    只有在午夜时分,被夜色过滤掉其他俗世气味以后,才会羞答答地呈现出来。

    严承光被往事敲了头。

    他紧压住突突直跳的额角,看着夕阳中姑娘一边走路一边抬起手背擦拭眼泪的背影。

    八月末的天气里,他却像是突然掉进了冰窟窿,冷得牙齿都发抖。

    应该是错觉。

    绝对是错觉。

    严承光想抽口烟让自己冷静下来,手一抖,烟棵坠地。

    灰白色的烟灰磕在地上,烟头上那粒火星,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