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末日荒星(三)
戚柏最终还是睡了过去。
有时候身边没有人, 他必须要集中注意,随时保持严阵以待的状态,以防任何意外发生。
但现在他的后背贴着陆谴, 他的两侧也被坚实有力的臂膀搂住……好像一切危险都被暂时隔绝掉, 他不用在为任何夜里的侵袭所担心。
于是戚柏一不注意,就开始迷迷瞪瞪,缓缓闭上了眼。
没一会儿,陆谴就发现怀中的人呼吸轻弱平缓。他猜戚柏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转念想到刚才戚柏死不承认自己困了的样子,不禁勾了勾嘴角。
这是个孩儿,惯会假装大人的孩儿。
…
戚柏对于光线很敏感, 天边刚刚露出一线阳光, 还没烫着他眼皮,他就醒了。
正想闭着眼伸个懒腰的时候,戚柏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并不是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而是在某个人的怀里。
这个人身上的肌肉硬邦邦的,按理睡在这儿不应该那么舒服。
不过很奇怪,戚柏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个怀里得到了一夜无梦的好眠。
他睁了眼,然后就对上了陆谴那双金色的眸子。
此刻,陆谴正以一个看上去就不太舒服的姿势, 稳稳当当地圈着他。看到他醒来, 稍稍松了手, 让戚柏可以自由活动。
看上去陆谴后半夜大概并没有睡觉, 因为他的瞳仁清醒明亮,和戚柏慵懒惺忪的模样截然不同。
突然间, 戚柏像是还未睡醒似的, 迷迷糊糊地抬起了手, 靠近了陆谴的那双眼睛。
陆谴看到他的动作,没有动。
然后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就那么直愣愣地戳到了陆谴眼跟前。
再近一寸便是危险的距离,但陆谴仍然没有闭眼也没有躲开的意思。
“无论看几次都觉得很惊讶……你的眼睛,简直漂亮得不像话。”
戚柏的声音带着清迷蒙时特有的沙哑,声线细软低弱,指尖仍在和那双眼眸对峙,带着笑地感叹,
“总觉得,里面好像住着另一个人。”
陆谴笑了笑,并不接话:“早上好。”
“早上好呀。”戚柏应了一声,但很快又扯回了自己的话题,
“六千……你有没有发现人类很奇怪。”
“哪里奇怪。”陆谴问他。
“大家对于非常着迷的东西,总想要接近,想要得到,甚至想要……破坏掉。有时候,好像只有把热爱的一切毁在手上,它才能真正属于自己。”
陆谴对于这种法,不置可否,又把问题抛了回去:“是这样吗。”
“是这样吧。”
戚柏的手指突然往前探了一些,近到几乎要碰到陆谴的眼睫,哑声道,
“比如我现在,就想……”
“——我!靠!”
一个声音断了戚柏的动作。
他的手指轻轻一颤——
他刚才想做什么?
他好像在六千的眼中看到了另一个人,他突然想触摸那双眼睛,好像这样就可以接近眼睛里藏着的另外一个灵魂。
疯子。
戚柏突然间清醒过来,将手收了回去,然后嫌弃地望向刚才声音的来源。
他看到被尿憋醒的荀朝,正眼睛半睁着站在他们身后,看样子是准备出去方便一下,结果差点被堵洞口这两人给绊一跤。
等荀朝看清楚了跟前的两个人之后,整张脸都皱巴在一起,对戚柏和陆谴指指点点地:
“你俩怎么他妈的成天腻腻歪歪的!伤风败俗,寡廉鲜耻,乱搞队内关系,带领歪风邪气!”
他讲了一堆,最后问,“老实交代,你们抱一起一晚上都干啥了?!”
戚柏翻了个白眼,在陆谴怀里动都没动,懒洋洋:
“做。爱。”
“啊啊啊——我!就!知!道!”
荀朝大叫道,“我就知道你俩迟早有这么一天!”
风思留被他们吵醒,烦得不行,起床气一上头,从地上蹭起来,二话不给荀朝屁股踹了一脚,骂:
“你有毛病吗,你他妈穿着衣服做/爱,滚一边儿去!”
风思留从荀朝身边挤出去准备晒晒太阳,清醒清醒。
被踹一脚之后,荀朝委屈巴巴地扫了陆谴和戚柏一眼,然后跑着追了出去,一本正经地凑风思留跟前反驳她:
“你格局太了,他们不可以做完之后再穿衣服吗?!你没发现六千来了队里以后,戚柏就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人吗,一天到晚挂人身上!”
被扰了清梦的风思留毫不客气地回:“关我屁事。”
荀朝:“你就不好奇?他们要是真的在队里乱搞男男关系,这事儿可太严重了!”
“严重在哪。”
“严重在……我们其他人都没搞啊!他们要是敢搞,他们就是背叛了我们!”
“那你也去找个人搞。”
颇有自知之明的荀朝问:“谁会让我搞?”
风思留随口敷衍道:“那就找个人搞你。”
荀朝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
“你怎么能这种话,我们这么久的队友了,你竟然想让人来搞我!!天哪,风思留,最毒妇人心,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不,不,我对你太失望了!你怎么能找个人来搞我!‘搞’!这个字多么残忍,我的屁股已经开始痛了!”
“……”
风思留噎了一下,她看着荀朝那满脸认真的模样,幽幽问道,
“你他妈是不是,很认真地在想象,有人搞你,的画面?”
二百多斤的荀朝羞涩地点了点头:“稍微,想了一下……”
风思留对脑海里那个突然蹦出的画面十分不忍直视,她五官抽搐,抬脚又是一踹:
“给,老,娘,滚!!!”
-
岩洞口的戚柏和陆谴把这段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陆谴几乎没有经历过被人趣的时刻,就连身边嘴巴最碎的幺兰原,跟他话时也一定会把握分寸适可而止。
像荀朝和风思留这种对话内容,作为他们八卦的主要对象陆谴来,算得上是非常新鲜的体验了。
外面两人还在“搞”来“搞”去。
陆谴垂了垂眸,想笑又不知道合不合适。毕竟他怀里还抱着话题的另一个中心人物。
不过他显然想多了。
戚柏对于这种场面更是见怪不怪,他们以前开的玩笑更损更下流的也有。这会儿反倒是安慰起陆谴来了:
“他们就是嘴巴损一损,什么搞不搞的都是玩笑话,你别当真哈。”
陆谴莞尔,他自然不会把这些放心上,便点头道:“不会。”
可是他一点头,戚柏却鼓起了腮帮,一副不满意的样子。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嗯?”陆谴没反应过来戚柏的意思。
“这种时候,你难道不是应该非常尴尬地和我对视一眼,然后羞答答地避开我的眼神,欲盖弥彰地告诉我,你没当真,然后我再哈哈一笑,酷酷地一句:‘没关系,就算当真也可以’——不该这样吗?”
陆谴愣了愣:“这样……吗?”
“是啊,电影里一般都是这种走向。”
戚柏回忆了一下大多数电影中这种场景的后续:两个主角通常会在对视中火花带闪电,一个撩闲一个害羞。
“那重新再来一次?”陆谴失笑。
“重新来。”戚柏接受这个提议,蓄势待发。
“好。”
陆谴低下头,看着戚柏,认真地念起了台词,
“…他们的话,你不必当真。”
戚柏总觉得哪儿没对,但还是怔愣地接了台词:
“才,没有当真……”
两人的目光一上一下地对视起来,沉默中,好像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中的“剧本”拿反了。
在此之前谁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姿势太过亲昵。而在这种无声的对望中,戚柏才终于感到一些不自在。
陆谴那双眼睛,漂亮深邃得让人觉得害怕。
害怕被它卷入其中,害怕被它看穿所有。
戚柏下意识地偏过脑袋,想错开视线。
结果一只手轻轻掐着他的下巴,让他没能避开。
戚柏莫名地心跳加速,在陆谴并不用力的钳制下,只能仰着头生生受了陆谴的目光。
“我……”戚柏顿了顿,他记不起台词了。
现在该他话吗?该什么?
“你……”
与此同时,陆谴也了话,一夜未睡的嗓音哑得厉害。
为了符合戚柏剧本里“酷酷”的形象,他收起了往日里总是挂在嘴角的浅笑,目色低沉,一字一顿道:
“没有当真?”
戚柏紧张地接了戏:“当然没……没有啊。”
听到戚柏的话,陆谴的眼睑轻抬,双眼虚睁着,像刺探某种充满趣味的事物般,意味不明地:
“那可惜了。”
一种灵魂都要遭看穿的危机,致使戚柏猛地咽了口唾沫。
“咳,可惜什……”
在0.05秒的瞬间,戚柏终于反应过来了问题所在,大叫一声,“啊!”
陆谴问他:“怎么了?”
“你抢我台词了!”
戚柏像是抓住了对方的辫子,从刚才的被动与束手束脚中脱离出来,雄赳赳地挣开陆谴的怀抱,指着他道,
“这位演员,你有点不老实了,居然强行给自己加戏。”
陆谴半边眉毛轻挑,嗯了一声,算是认了这罪状,笑:“剧本还不熟。”
“扣你片酬!”
“可以。”
“哎哟,你很富有嘛,竟然对扣片酬这么不在意?”
陆谴配合他这出演不完的戏,问道:“请问导演,我有多少片酬?”
“……”戚柏很认真地想了想,找不出个合适的数字来接台词,就随口,“片酬七百。”
陆谴扬了扬眉,:“那不能扣。”
“怎么不能扣?就给你扣了,扣光!”
“那怎么办……”
陆谴笑,“七百可是我的全部身家。”
-
他们这么一闹的时间,外头的荀朝和风思留已经回来,而岩洞里的另外两个人也醒了。
张厌吾经过一夜的休息,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但浑身都是血凝固后的痂和凝块,让他十分不舒服。
他犹豫着想要问一下尼鲁,所谓的水源地还有多久。
张厌吾一直知道自己没有大多数人那么聪明,但也不至于笨到没有戒备心。他当然明白,尼鲁口中的水源地不一定是真的。
但他实在太想洗个澡了。
于是张厌吾朝尼鲁望了过去。
结果他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尼鲁正抱着六千的西服外套发呆,那张黝黑的脸上,好像泛起了红晕。
张厌吾愣了愣,他有限的阅历不足以让他推测分析出尼鲁脸红的原因。
是热了吗?是发烧了吗?是睡的时候压出红印了吗?
不,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么黝黑的皮肤,也是能脸红的吗?
张厌吾感到一种经验匮乏的痛苦。
“老张醒了。”戚柏刚好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看到他,便问了句,“发什么愣呢?”
张厌吾挠了挠后脑勺,决定把这个问题按住不表:这种疑惑太不礼貌了,谁肤色深就一定看不出脸红呢?
“没事。”张厌吾把视线收回来,朝戚柏走过去,然后好不容易按下的好奇又卷土重来。
他看见戚柏那张白皙干净的脸……好像也是红的。
张厌吾:“……”
这已经不是皮肤白或黑的问题了,这个岩洞一定有古怪!
“都起了吧?赶紧出发吧,我发现这儿连空气都辣嗓子,我实在受不了了。”
荀朝似乎根本看不出大家脸色的不对劲,催促着上路。
尼鲁自然也是想要快点带他们走的,只是刚一站起来,那只受伤的脚踝还是钻心的疼。
他忍着不适,心头不无紧张:休息一夜还是没见好,待会儿怎么跑呢?
不远处的陆谴显然发现了,正朝他走来,并且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扶了他一把。
搀扶一下崴了脚的带队人,这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昨晚盖在身上一夜的外套,上面似乎还有陆谴的温度和味道,这让尼鲁恍惚间错以为自己好像和那个男人紧密地相处了一夜。
因此当陆谴的手再次伸过来的时候,尼鲁一下就紧张起来。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不安,陆谴:“到外面看看,或许有能撑扶的树枝。”
尼鲁抿了抿唇,他想他其实不介意被这样扶着,但又不好意思,就轻轻嗯了一声。
也不知是巧或不巧,接下来他们走了一路,偏就是没有一棵能借出树枝的树。
于是尼鲁的心情微妙地好了起来,悄悄靠在陆谴胳膊上,让陆谴更多地扶着他。
从出生到如今,尼鲁身边都是一群体貌年迈的老人。
佣兵队不会知道的是:暮生一族根本没有除了尼鲁以外的其他“年轻人”。那些老人,就是族群的所有人。
他们也并非真正的老人。
这些年,因为矿山被挖得越来越深,地下的许多不该面世的东西都暴露无遗。辐射越来越严重,从百年前开始,暮生族的人就受到这种灾难性的辐射腐蚀。
他们的身体衰老迅速,五脏六腑神经细胞全都受损严重。人们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无法控制地急剧衰竭。
而尼鲁是个例外。
他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进化出了辐射免疫力的人类,虽然他仍然没有进化出腺体,但已经和五大星系大多数的beta拥有类似的基因血脉。
暮生族将他视为全族的希望,也奉他为族长。
因此尼鲁从十二岁开始,就失去了做孩儿的权利,他努力地成长,变成一个可以带着全族寻找生存力量的领头羊。
但尼鲁的本质仍然是个少年人。
他过去的十多年,都没有过“同龄人”,也从来没有和“正常”人类相处过。
闯入这颗星球的外来者,他们年轻,干净,可他们却邪恶,残忍。他们的到来充满无穷无尽的欲望和野心。
这是尼鲁第一次知道,原来入侵者中也有温柔的存在。
会在他受伤的时候伸出手,会在夜里降温时为他盖上一件衣服。
和太不可思议了,尼鲁明明把他们都当作敌人,可他现在竟然在想:能不能只杀其他人,或许可以留下这个人的命。因为他看上去并不坏。
“……喂!尼鲁子,跟你话呢!”
荀朝拿手在尼鲁跟前晃了晃,,“你一直看着六千干嘛呢?看路啊看路。我问你半天了,左右两条,走哪条啊?”
尼鲁一惊,这才回过神来。
他竟然一惊带他们走到了分叉口。
这么至关重要的时刻,他还在发呆!
“左、左边!”尼鲁赶紧指着左边的路,
“往前走不到一公里,山坡下就到了。那里有一潭活水,流动性强,上游可以饮用,下游可以稍微冲洗一下身子。”
他得煞有介事,好像那前面真的有水源。
“哇靠,居然可以洗澡?那还不赶紧!”荀朝迫不及待地往前跑。
这颗星球的环境实在糟糕,就这么一天的时间,几个人浑身都是灰尘黄土,一听到尼鲁的话,自然就兴奋了。
风思留也不落后,闪身就往前奔起,她稍微用点伴生力量,飞一样地冲到了荀朝前头,还骂了句:“你敢弄脏水,我杀了你。”
荀朝追也追不上,气得不行:“你可找准了!别他妈在上游洗澡,老子不想喝你洗澡水!”
张厌吾难得也表现得很着急,几步便冲了上去。
尼鲁暗自窃喜。
他想:没错,就是这样,这些家伙争先恐后欢呼雀跃,最后奔向死亡
以往他带来的人都是为了矿山,尼鲁只要告诉他们山下就是珞金石矿,那些就失心疯般地跑了过去。
而尼鲁或是假装肚子疼,或是有意跌倒,故意放慢速度,总之要和他们错开距离,然后从另一条路绕捷径回家。
当然,今天他不用假装,而是真的受伤了。只是要跑也变得不太容易。
尼鲁想,没关系,这些人类都是怕死的生物。
只要他告诉陆谴,水源地藏着什么危机,这个男人一定会带着他离开。尼鲁有恃无恐,因为这里的路只有他最熟悉,哪里有危险,哪里安全,只有跟着他才不会有意外。
所以为了活命,他身边的男人一定会带他走。尼鲁不止一次看见过那些入侵者,抛下同伴苟活的场景。他很不屑很鄙视,但他可以利用这一点。
然后下一刻,尼鲁的笑顿住了。
因为他一抬头,发现……一旁的戚柏也没有动作,依旧优哉游哉地走着。
“你……你不去吗?”尼鲁按捺住心中焦急,他不能再往前走了,“我这边,有他陪着就好。我们走得慢,你要是口渴了,可以先过去的。”
戚柏扯出个灿烂的笑,用最甜美的口吻最亲切的语气,:“管好你自己。”
尼鲁:“……”
陆谴抬手按了按眉心,借着这个动作,掩住一个险些没忍住的笑。
“别误会啦,我是你只要管你自己就好啦,不用担心我。”
戚柏嬉皮笑脸地走到尼鲁身边,哥俩好地挽着他的手臂,,
“你带我们找到水源,真是帮了大忙,我怎么会把你一个人扔在后面呢?”
“嗯……”尼鲁的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可是,我现在脚疼得厉害,走两步要歇一下,你跟我这么慢悠悠地,恐怕要走到天黑了。”
“哎哟,那可真不好。”
戚柏很苦恼地咬了咬下唇,然后颇为体贴地,
“要不,让六千先过去,毕竟他的衣服昨天拿来给你当被子,盖了一身的灰,肯定也要洗的。接下来的路我陪你吧。”
尼鲁被噎了一嘴,他当然听出了戚柏的讽刺,但是一下子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他只坚定地想,自己绝对不能靠近那里。他每次都是在这里停下的。
于是尼鲁抬头看了一眼陆谴,显然是想求救:“我,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你问他做什么,他就只是扶着你,你还得自己走。要是我来,我就背你啊。”
戚柏冲他眨了眨眼,然后又故意接了句,“还是,你怕有我在,你就不好跑了?”
尼鲁一惊:“不,不,我只是……”
“尼鲁,你要是真不想去,也可以。”
戚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那就告诉我,水源地有什么,让你这么害怕?”
“没有,什么都没有!”
尼鲁的声音陡然拔高,他猛地摇头,向往后退。
结果突然发现,本来轻轻搀扶自己的那只手,此刻却十分冷酷用力地将他紧固在原地。
他惊恐地抬头看向陆谴,“你,你太用力了,哥哥!”
“是吗。”
陆谴的嘴角像是一如往常般地带着笑,但却让人无形中感到惊惧和压迫,好像他早已把一切拿捏在手一般,
“那真是抱歉。”
嘴上这么,但手上却仍然没有放过尼鲁。
于是尼鲁明白,自己这是逃不掉了。
他有些难过,果然这些入侵者都是邪恶的人,要怪就怪他自己,他还是太年轻了,根本玩不过这些人。
可是该死的,这群人到现在都不肯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
要是他们直接找矿山,那么欲望一定会让他们注意不到自己的谎言。
找什么该死的水源!一定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水源,所以才会一路上跟他装腔作势,并且发现他的破绽。
“你们,你们别再装了!”
尼鲁抱着将死的决心,冲戚柏和陆谴吼道,“你们不就是来找珞金石的吗!前面不是水源,前面就是珞金石,你们去啊,你们快去啊——”
“……”戚柏扯了扯嘴角,“哈?”
尼鲁瞪着他,:“我没骗你,前面的确是矿山!”只不过,那里有着一头怪物,靠近的人,必死无疑。
他以为他这么了,戚柏一定会扭头就跑,尼鲁从来没有看到有人能够在欲望面前保持清醒。
可是戚柏只是干巴巴地了句:“什么石?那是什么?”
陆谴倒是知道,但他没有出来,否则这样不符合他一个普通人的设定。
他们等着尼鲁给出答案。
然而尼鲁还未来得及再些什么,三人就突然听到自百米外,山坡下不远处,传来了荀朝的惊声大叫: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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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精夫夫石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