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们是猎手
金璃道:“没有,怎么看也看不够!”
花尚雪的语气中透出一股不可思议:“你这脸皮……嗨,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孩儿像你这般年纪,却这么厚脸皮的,只怕一把剪刀也戳不到骨头去!”
金璃发出轻快的笑声,然后问:“花姐,你和赵大哥认识多久啦?他成家了吗?”
赵则年感觉有些复杂,原来金璃的还真是他。
花尚雪回应道:“五六年吧,他这人一心赚钱,哪有时间和精力去找个女人成家呢?”
“哦。”金璃的语气很天真:“他很穷吗?”
花尚雪「噗嗤」一声大笑起来。
赵则年的嘴角不可抑制地抽搐起来,吴虑走过来,脸上是憋不住的笑意,分明也听到了上面两个姑娘的对话。
赵则年手势让他走开。
金璃疑惑的问:“花姐,你笑什么呀?”
花尚雪又笑了一会儿,才:“金璃啊,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所谓穷的概念,自然也就不同了。”
“什么意思?”
花尚雪叹口气,道:“不明白的!”
金璃不服气:“你没有,怎么就知道我听不懂?我金璃读书不多,但基本的道理我还是能听懂的!”
赵则年摇摇头,走东侧楼梯回房间去了。
过了一会儿,花尚雪推门进来了:“你告诉我,你和那个冯越意是什么关系?”
赵则年莫名其妙:“什么什么关系?”
“你呢?”花尚雪慎重地审视着他:“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让他看出你的身份怎么办?”
“别担心,我告诉他,这一趟就是拿钱办事、帮人送东西的。”
“是吗,就这么简单?”
赵则年反问:“不然呢?”
花尚雪在桌边坐下来:“你别怪我多想,认识你几年,真没见你对谁这么好过。”
赵则年低头不语,有些事他不愿意出来,出来最多博个同情,而他不需要同情。
花尚雪嘘口气:“我有个想法,出来你可不要生气。”
赵则年扬扬下巴:“你啊,不出来,怎么知道我会不会生气?”
花尚雪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记得去年我们去勾栏院拿一个东西,上错楼进错房间,你看见的吧,那个……”她不下去了。
“你的是……”赵则年想起来了,他们闯入的那个房间正在行翻云覆雨之事,虽然两人只看了一眼就退了出来,但只一眼也足够他们看清,那个被猥琐胖子压在身下的,是个稚嫩少年。
“你提这件事……”赵则年诧异地凝眉,对上花尚雪躲闪的神色,恍然明白过来!
他顿时哭笑不得起来:“花姐!你在胡八道什么!”
花尚雪很尴尬:“我真是突然冒出这个念头的,谁叫你对人家那么关照,搁谁都会误会的吧?”
赵则年无语摇头:“两个男人关系亲密,不能是兄弟吗?”
“冯越意兄弟的模样比女人还好,就算我想歪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赵则年往床上一倒:“你就嘴硬吧,我真是什么也不想了。”
解开误会,花尚雪哈哈大笑起来,起身移到床边坐下:“我就知道,你心里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就算其他人再好看,有我在,也入不了你的眼——”
这下,赵则年是彻底无话可了。
“对了老四,金璃那丫头看上你了。”
赵则年不耐烦地翻身背对着她。
花尚雪凑上来往他耳朵里吹气:“大户人家的千金姐,一点儿都不懂得矜持!”
赵则年甚是不快,但也不想让她察觉,只道:“花姐,该下楼吃饭了。”
下来楼,只有蒲泽、冯越意在,花尚雪问:“金璃呢?”
蒲泽轻哧一声:“谁知道在屋里鼓捣什么呢!刚才我叫她,还被她臭骂一顿!”
他不怀好意地瞥赵则年一眼:“要不,让咱四爷去叫人,不定一喊就下来啦!”
赵则年面无表情地瞟他一眼,刚要话,只听背后传来一声:“赵大哥!”
一桌人扭过头去,全都愣住了。
金璃明显刚沐浴过,额前耳边的发丝是湿的。
头发平分两股梳成对称的髻,相对垂挂在耳朵两侧,发间缠着两条细细的银链子,插着两朵粉蓝宫花,耳后各延伸出两根细辫子垂在胸前,耳垂上挂着一对凤凰衔珠坠子。
白色窄袖上衣搭配一袭白底蓝花齐胸长裙,外套一件齐腰的同色对襟半臂短衣,衣带绑成蝴蝶结,直垂到及踝的裙摆上,脚上是一双蓝底红梅绣鞋。
她站在楼梯上,阳光从窗口照进来,真真是明眸皓齿,清丽脱俗!
赵则年受不了那炽热专注的眼神儿,不自然地避开。
金璃像蝴蝶似的从楼梯上飘下来,飘到他身边,手指捻着胸前辫,脸微微发红:“赵大哥,我这样扮好看吗?”
赵则年随口胡诌:“金姐国色天香,怎么样都好看。”
“赵大哥,我比你几岁,你叫我金璃就好了。”
赵则年应付地点头,蒲泽猛拍桌子,扯起嗓子:“二二,你人呢?爷我坐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来招待一下,是想饿死我么?”
“来啦来啦!”二扬声应和着,跑过来。
一桌饭菜上齐,正吃着,蒲泽突然冒出一句:“哎哎哎,把人脸上盯出洞来了啊!”
赵则年抬头,正撞上金璃的目光。
那丫头脸一红,认真的问:“赵大哥,你很穷吗?”
花尚雪一口茶水喷出,呛得直咳嗽,冯越意体贴送上一块帕子,蒲泽绷不住脸,哈哈大笑起来。
金璃本就厌烦蒲泽,怒道:“你笑什么,我的话很搞笑吗?”
待喘过气来,花尚雪问:“金璃,你为什么老问这个?”
金璃注视过来:“看赵大哥的衣服,穿有些日子了吧?”
闻言,赵则年迟疑着低头。怎么,他穿的衣服很破吗?
金璃双眼中满是心疼:“赵大哥,待会儿吃完饭,我陪你去买衣服吧!”
赵则年以为自己听错了,扫了一溜众人的表情,确认耳朵没问题。
于是再次低头,他身上这件直裰青袍虽然是去年所制,可才穿了不到五次,看起来有那么旧吗?
还没想出怎么回答,金璃又问了一个问题:“赵大哥,听花姐你还没有成家?”
“是啊,所以你想什么?”
金璃脸上一抹羞红:“在我们那里,像赵大哥这样的年纪早已成家生子,赵大哥,你、你为什么不……”
赵则年僵着一张脸,把花尚雪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一心赚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别的。”
这顿饭就在蒲泽的不以为然和花尚雪、冯越意的隐忍偷笑中结束。
一吃完,赵则年迫不及待的奔回房间,没睡多久听到敲门声,脸色不由一沉。
门开,站在外面的却是冯越意。
赵则年松口气,把他让进门来:“刚才吃饭,你胃口似乎不大好,是记挂解毒的事?”
“是啊,毒只要没解,我就不能安心。”
“天下医者众多,你别太早放弃,所幸现在没有性命之忧,且慢慢来吧。”
冯越意忧思于怀地点头,话语一转:“恕我直言,我不明白,你们明明对金姐颇有微词,为何还要再三忍耐她?”
赵则年叹气:“有什么办法呢?听过赏金猎人吧,我和花姐、蒲泽都是做这一行的,雇主有要求,我们办到了才好拿钱。”
赏金猎人是江湖上的一种职业,惯称猎手,和猎人有异曲同工之妙,猎人的是猎物,猎手则是用自己的方法和能力来达成雇主的心愿,从而获得利益。
冯越意目光一闪,张口欲言,后又闭上了。
赵则年心中冷笑,知道冯越意是想到了许源,怀疑他是接受了谁的银子去把许源害死。没问出来,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他的诸多照顾,不好意思直接讲明。
他主动问:“越意,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冯越意脸色一变,流露出那么一丝丝的苦涩:“找到了……”
赵则年察觉出来,好奇道:“你看起来好像不大高兴,难道还发生了别的什么事?”
冯越意叹口气,耸下双肩:“人乐极生悲,我以为穷极一生,都不可能找到一个失踪二十多年的人,没曾想花费了将近两年时间,便见到她了!”
他抬头看过来,带着不出的郁闷:“我太高兴了,就乐了这么一下,就中毒了!”
若非时机不宜,赵则年是想笑的,但他又是个尽职的猎手,所以脸上只是同情:“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你虽然有此遭遇,但我相信,以后一定有会转机的。”
就像那个时候在望月楼,他也以为他要完了,结果何边舟把他从水池里捞了出来,阁主更是把他带到了药王谷医治。
冯越意神色微动,露出微笑:“则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冯越意刚走,花尚雪又来了,还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赵则年斜倚在床头,困得只想睡觉:“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
“嗯——”花尚雪摇头:“必须今天,等到明天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