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四贵客交手
赵则年头顶日头、眯眼望过去,因是盛夏季节,所有人穿的衣服都很薄。
若苏桀偏向于笑面虎那类人物,李朔则浑身充满了痞子气,头发中分束冠,发尾披在肩上微微卷着,蓝底黑纹的对襟妆花长袍里是一袭黑布滚边的灰色长袍,黑皮革宽腰带上镶着五只金质麒麟,佩带一块古香玉玦。
明明五官端正,穿着一身精制华服,走起路来却吊儿郎当的。
那个高玉林三十岁左右,剑眉星目,五官棱角分明,眼神如沉寂深海,头发用灰布带绑着,白色中衣外是一件深青色对襟长袍,衣摆仅左右两侧开叉,细条纹大带束腰,佩带黑色护腕。
整个人显得端正利落,行走间自有一股锐气散发出来。
至于谷叶,不管气质还是年龄,和赵则年都很接近,束发为髻、插着一支白玉簪,一袭干净的白色半臂圆领长袍,胸前绣着几根带叶的绿竹,黑绿色的腰带左边挂着一条三指宽的敝屣,上绣碧色祥云纹。
仪表非凡,风度翩翩,手里若再拿上一把扇子,简直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他们细看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量他们。
高玉林目光沉静,反应一般,谷叶却是冲着蒲泽、赵则年笑了笑,笑出了一对可爱的梨涡。
赵则年轻声话,语气讽刺:“三当家他们出手狠毒,从外表看,真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呢!”
苏桀点头,那阴狠的表情分明是已经吃过亏了:“所以人不可貌相,我就是被他们这副样子给骗了!”
走到近前,李朔先开了口:“听三当家引了两个人进寨,兄弟我好奇的很,就来看上一看,三当家你不会介意吧?”
他问的是苏桀,回答的人是蒲泽:“介意,爷我非常介意!看一眼收十两银子,二当家从大门口走到这儿,大约看了有一百眼吧?”
蒲泽伸出手指头,像极了市井民,猥琐又贪婪:“二当家欠我一千两银子哦!”
「噗嗤」一声,却是谷叶笑了出来。
高玉林静静的站在那儿,似乎不感兴趣。赵则年静待一旁,是为了万一有突发状况,好第一时间应付。
李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出声尖锐:“子话好生狂妄!三当家,你都不管管?”
苏桀笑得很无辜:“老二,他是我请来的客人,我哪有资格管教?”
李朔冷笑一声:“既然三当家你不好出面,就让我来代替吧!”完,他侧头使了个眼色。
谷叶收起笑容,走上前来,话对象是蒲泽:“听少侠好功夫,今天在擂台上赢了数十人,让我手生痒意,极想切磋一番!”
蒲泽上前一步:“来就来啊,谁怕谁!”
赵则年关切道:“对敌之时,切莫气躁分心。”
蒲泽不耐烦地摆了一下头:“我知道了,你烦人不烦人,每次都这么!”
闻言,其他人都放眼过来看赵则年,赵则年大方地微微一笑,负手后退一步。
谷叶冲蒲泽招招手:“你年纪,我让你一招。”
这可戳中了蒲泽的死穴,蒲泽当场就失控了,口暴粗言:“你大爷的!老子武功这么好,谁稀罕你让啊!你等着被老子得屁滚尿流、求爷爷告奶奶吧!”
谷叶不悦地皱起眉毛,显然是被这孩儿的话给刺激到了,顾不得客气,一个鹰爪猛抓过来。
蒲泽身体往后一弯,在谷叶去抓他下盘时身子跃起,于空中朝下击出一掌!
谷叶扭脸侧身躲过,伸手去抓蒲泽的手腕,蒲泽则先一步弯腰,拿拳头去攻击他的腰腹,谷叶于是身体往后一拱,再出手去劈蒲泽的手臂。
徒手斗是近身战,拼的基本上是外家功夫。
蒲泽个子不及谷叶,靠着身姿灵巧多变,谷叶身材颀长也是十分灵活,两人你来我往了一刻钟的时间,谷叶渐呈优势。
苏桀原先还一脸微笑,看着看着,愁意涌上眉头。
赵则年在一旁道:“这子,平时让他把基本功练得扎实一些,他就是不听,急功近利的想练更深层次的武功,这次吃亏了吧!”
正着,谷叶突然反手来了个鹰爪,蒲泽的身体扭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要躲避根本来不及!
赵则年看准时机,握紧蒲泽右肩,一把把他拽了回来,同时伸出另一只手去,正好夹住谷叶的爪子。
谷叶微微一愣。
赵则年笑了一下,道:“舍弟功夫不到家,还是让我这做哥哥的,来领教阁下的功夫吧!”
谷叶回以微笑:“无所谓,倒你们才是正经事。”
赵则年不似蒲泽那样,凭借身姿灵活的优势来御敌攻击,而是一把一把的强硬接下,他就那么不避不躲地站在那儿,轻巧地挡住了谷叶所有的鹰爪、拳头或手刀。
高玉林看了一会儿,眯起眼睛:“谷叶,你不是他的对手,让我来!”
谷叶叫了一声「好」,在赵则年一掌来时,先脚下移动退出斗范围,高玉林从他身旁擦过,一掌与赵则年对上!
一瞬间,两人都往后退了两步。
李朔轻拍掌:“棋逢对手,真是精彩!”
苏桀始终挂着微笑,心里一个劲儿地祈祷赵则年一定要赢,也好给李朔一个下马威,省得老二继续在寨中狂妄下去。
赵则年与高玉林的对确实很精彩,一开始就杠上了,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李朔和苏桀都觉得还没怎么看,那两个人就突然分开了。
赵则年与高玉林同时往后退两步,朝对方拱拱手,出一句「承让」。
李朔一脸错愕:“完了?这就完了?”
苏桀心有同感,但为了不表现的像李朔那样白痴,只是笑而不语,用眼神儿问人。
赵则年微笑道:“兄台一身功夫练得炉火纯青,已是大成,则年自愧不如。”
高玉林摇头,神色淡淡:“哪里。少侠的武功才真是神乎其技、出类拔萃,高某自认罕有敌手,今日能与赵少侠较量一番,实乃大幸!”
李朔听得愣愣的:“所以呢,到底谁赢了?”
谷叶淡笑:“这话的意思呢,就是他们平分秋色,彼此啊,不相上下!”
李朔嘴一瘪,不过想到虽然成了平手,至少没有输,也就不那么耿耿于怀了。
苏桀也觉得结果不尽如人意,但能与高玉林和谷叶对敌的,也非寻常人等,对赵则年更是有了必留之心。
他拍拍手表示赞赏,大声道:“今天的斗果然精彩,大家都是北峰寨的客人,不管输赢,都不要因此而动怒啊!”
李朔冷哼一声:“高兄弟和谷叶兄弟乃是大气之人,不会放在心上的!”
蒲泽回以冷哼:“那我和我哥就更不会在意了!”
把李朔三人送走,蒲泽道:“三当家,我本以为那两人构不成威胁,凭我一人之力足以搞定,没想到最后还是要我哥亲自出手,你不会失望了吧?”
“没有没有,话不能这么。”苏桀道:“今日苏某观擂台上下,一赏二位兄弟的身手,这直到刚才亲眼所见,方知两位兄弟是有真功夫的人!”
赵则年谦虚地摇摇头,微有愁意地看向蒲泽:“这两个人不是好相与的,蒲泽你……”
蒲泽厉声断了他的话:“哥!不管你怎么劝我,反正我暂时不走!”
“你……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赵则年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爹娘临死前是怎么交代你的,今天吃了亏,还不懂事?”
“哥你不是还在吗,我有什么好怕的?”蒲泽挤挤眼:“三当家待我们兄弟这么好,现在他困扰缠身,我们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呢?”
赵则年抬眼,苏桀正一脸请求地望着他,只得软下心肠:“好吧,那就暂且留下来吧。”
苏桀松口气,心终于踏实地落了下来。
喝杯茶润喉,蒲泽再次语出惊人:“三当家,你是想做下一任寨主吧?”
苏桀举着茶杯的手一僵,认识蒲泽以来,第一次真正感到尴尬。
他僵硬着脸扭头。
赵则年带着歉意,柔声道:“三当家,孩子喜欢胡言乱语,随便听听就好,不用放在心上。”
苏桀勉强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明明需要蒲泽替他办事,此刻却极想伸手扒下这孩子的裤子,拿藤条对着他的屁股猛抽一顿!
蒲泽噘嘴:“所以我最讨厌和你们大人交道了,话弯弯绕绕的,你们不嫌烦呀,我都嫌累!”
赵则年揉着眉角,身心俱疲,话有气无力,一副随时会昏倒过去的虚弱模样:“我是管不了你了……”
苏桀转转眼珠,觉得此时未必不是一个好机会。
当即道:“蒲泽兄弟虽然年幼,但见识却不短浅。不谦虚的一句,苏某自认有真才实干,可以带领手下的兄弟们将北峰寨发扬光大,偏那李朔仗着他是寨主唯一的义子,横行霸道、蛮不讲理,唉!”
蒲泽眼中露出反感:“北峰寨又不是家族产业,李朔凭什么子承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