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 回京 皇叔觊觎侄媳, 这出戏,还真是……
沈晚微微偏过头, 耳垂挂的耳坠在她颊边轻晃,面颊堪堪擦过杯沿,她非但没有接受他的好意, 好像暗自与他较劲。
她嗔怪道:“我自己喝。”
卫琅面色沉了沉, 却还是将手中的茶碗递给她。
沈晚温吞的伸出手, 轻轻地握着茶碗, 然而她一时没握稳,手中的茶碗往下坠, 听得吧嗒一声, 茶碗掉落,湿了盖在她膝上的薄毯。
沈晚心虚的瞥向卫琅, 娇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卫琅琥珀色眸子微沉,望着地上的碎碗,薄唇轻弯:“无妨, 我再添一杯。”
“我不要喝了,我要吃青竹梅。”沈晚略一思忖, 心思又再次变换。
卫琅淡淡应道:“好。”
他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 端着青釉碟, 上头几颗青竹梅想来是刚刚洗净,还有水珠滚落。
沈晚捻起一颗塞到嘴里,咬了口酸涩的汁水充斥着唇舌,她含在口中不消一刻又吐了出来, “太酸了。”
卫琅并不恼,而是捻了糕点盘里的一颗蜜饯。
沈晚心头一紧, 以为他会像刚才那样喂她,孰料他是往他的嘴里塞。
卫琅面不改色的吃着蜜饯,随口道:“这蜜饯甜津津的着实不错。”
沈晚抿了抿唇, 她盯着他身后那盘蜜饯,想着支开他偷偷拿一块,可有念到这屋子是她的,她何必躲着他。
她登时有了底气,趿着鞋子伸手就想拿桌上的蜜饯。
卫琅长臂一横,挡住她的手。
沈晚檀唇翕动,她恶狠狠的睨他,“堂堂容王殿下,何苦欺负我一个女子。”
姑娘俨然气急,怒目瞪他,偏过身子便要走。
卫琅眸光黯然了一瞬,他抬起宽厚的大掌,指腹摩挲着她的耳垂。
沈晚欲要躲开,可耳尖蓦地一松,男人竟取下她的耳坠,把玩着她的鎏金耳坠。
“你……”她暗自懊恼,看着他霁而无暇如明月的琥珀色眼眸,仿佛有星辰萦绕着她,让她不能动弹。
卫琅颠了颠耳坠的份量,道:“这对耳坠很衬你,只是少些艳色。”
沈晚只觉得他莫名,她从他手中夺回耳坠戴好后道: “臣女困了,王爷若无事就请回吧。”
卫琅倾身走来,手臂似弯弓搂住她的腰,“你就那么不想见我?”
沈晩脸颊泛红,看他手臂的力道不减,推搡着他,轻声道:“我肚子疼。”
卫琅闻言脸色微变,目光看向沈晚,见她原本气色红润的脸变得苍白,潋滟的水眸泛着水泽,可见她没有骗她。
他横抱起她,把她轻轻放在软榻上,“要不要叫郎中?”
沈晚瞥他两眼,心口微微发酸,她捂着微微涨疼的腹,“王爷不必对臣女这么好,臣女 ……”
卫琅攫住她的脸,捏着她圆润的双颊:“你又想拿那番无稽的辞来搪塞我?沈晚你就如此凉薄?”
沈晚眼眶微红,莹润的水光似乎要流下来,她低声道:“你我之间不过萍水相逢罢了,我腹中骨肉更是我自己的,而不是容王殿下的。”
她极力撇清二人的关系,落到今天的地步算她咎由自取早知道太子怨恨她,她就应当再谨慎心些,如今和卫琅有扯不断的干系,令她只想逃离。
卫琅眼神清冽,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凝神静气,却掩不了他心底的怒意,绕是如此他还是温和的问她:“你就这般讨厌我?”
沈晚垂眸,下意识的回他:“我没有讨厌你……”
其实她也很倾慕他,但他已经不是那位王公子。
如果他没有被地位束缚住,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商贾或许她会答应他,因为她知道他会像爹爹疼爱娘亲那样疼爱她。
可偏偏他是矜贵如玉的容王,四面高墙围堵着去路,此后半生都要像金雀一样被关在笼子里。
她绞着手许久没话。
须臾,卫琅摊开掌心,一对崭新洁白的玉坠映入沈晚眼帘,玉坠由金玉所制,坠子下头还嵌着白兔。
沈晚身子一凛,没有敢接。
卫琅硬塞给她,淡声道:“我不会逼你但我也想你不要躲我。”
沈晚望着掌心的耳坠,多的是好奇,他何时把她的耳坠换成这副,她侧过身子量着掌心的玉坠。
卫琅看她喜欢,心中宽慰不少,“我忖着你应当喜欢,便托巧匠了这对耳坠。”
沈晚脑子懵懵的,她摩挲着玉坠上的白兔,心中有种不出的滋味。
他实在不该对她太好,她先前就欠了他人情,莫她承受不起,如今叫她如何偿还这份恩情。
“沅沅。”片刻后,赵湘慈的出现断了他们,她见卫琅仍守着,福身道:“王爷,妾身有话与你。”
卫琅应声,又随她走到垂花门外,看着她屏退身边所有丫鬟婆子。
他不觉皱起眉头,“江宁侯夫人有什么话直?”
赵湘慈低下头,轻语道: “有一事我瞒了王爷太久今日得如实相告,沅沅的身子看着康健可郎中曾,她腹中的孩子……”
卫琅关切道: “可是她腹中孩子有恙?”
赵湘慈听到他这句,神情凝滞:“郎中沅沅身子骨孱弱,日后要生产怕是的吃不少苦头也可能母子不保。”
卫琅沉吟道:“那便药掉她腹中孩子。”
赵湘慈望着他道:“哪怕今后沅沅无法生养,王爷也不在乎?”
卫琅正色道:“我从始至终心悦的只有她,而不是因为她腹中孩子是我的。”
赵湘慈愣了半晌,她来前曾想过他心中的答案,然而让她没想到他竟会这般。
他既为皇亲国戚,与别的亲胄相比倒是鹤立鸡群。
赵湘慈微微笑道:“有王爷这句话,妾身便放心了,沅沅的身子仔细养着自然没大碍,不过这几日吃食上她格外挑剔,王爷切莫惯她。”
卫琅拧眉狐疑道:“夫人到底何意?”
赵湘慈叹了口气,沉声道:“想来容王殿下应当也知道林州有太子殿下的细作,我猜他们是冲着沅沅来的,她怀着身孕若出了事可就是一尸两命。”
卫琅静默片刻,目光幽深的看着垂花门后的院,良久他道:“可她不愿随我回玉京。”
赵襄慈凝神稍顷她道:“我有法子,但烦请王爷动手。”
*
“我不要去!”沈晚挣扎着想要挣脱卫琅的怀抱,可她清瘦纤弱的娇躯禁锢在男人刚硬的怀抱里,根本挣不脱,她一挣扎他抱得愈紧。
有几次她还差点从他怀里掉下去,索性她双手搂着他的脖颈,稳稳地待在他怀里。
她甚是气恼,方才她正睡着,平白被他抱了起来,原以为她屋里有什么怪东西,竟然是要带她回玉京。
卫琅怕弄疼她,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但姑娘挣扎的太厉害,好在最后还是将她抱上了马车。
江庭白掀了绉纱帘,朝着里面的沈晚道:“沅沅,凡事心。”
沈晚半个身子扑了过去,她啜泣着想要他挽留,“舅舅,你别放我走,我不要回玉京。”
江庭白立马撂落帘子,对车夫喊道:“快走吧。”
眼看马车徐徐行驶,沈晚心陡然一沉,不过沈晚哪会轻易从了卫琅,乖乖地回到玉京去,马车坐在马车里她思量着如何悄悄下马车。
卫琅看穿她的心思,冷声道:“外头有侍卫把守,你想跑他们会把你抓回来。”
沈晚错开他的灼灼的视线,她偏过头,玉白的脸颊浮起淡淡红晕。
*
那厢金碧辉映的皇城。
永寿宫新换了一些琉璃瓦,月色下笼笼银辉,交相落在廊檐处无比瑰丽。
张太后折枝轻放在玉瓶中,不多时有宫婢匆匆跑进来,禀道。
“太后娘娘,容王殿下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张太后眼皮轻抬,淡扫了眼垂首福身的婢女,“知道永寿宫的规矩么?”
宫婢窃窃应答是,而后她似乎领悟到她话中深意,立马跪地俯身:“奴婢僭越,太后娘娘饶命。”
张太后侍弄花枝的手微顿,她握紧剪子慢慢地蹲下身,银剪锋利的尖头对准她的眼睛,“你这双眼睛生的很美,可惜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宫婢浑身颤栗,她死死地咬唇,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磕着头,咳的头破血流也毫不在意。
“奴婢知错,奴婢这就领罚,太后娘娘您就饶了奴婢这条贱命吧。”
张太后起身居高临下的睥睨她,旋即一把将她拉起来,迫使她与之对视,“哀家可没有过要责罚你的话,你心虚什么?还是你是容王派来哀家身边的人?”
宫婢杏眸圆睁,她颤巍巍道:“奴婢……”
银剪冰冷地划过她娇嫩的下巴,晕出浅浅的红痕,宫婢咬咬牙不卑不亢的应道:“奴婢是永寿宫的宫女,一心只为太后娘娘,若有半句假话,皇后娘娘处死奴婢。”
张太后嗤嗤一笑,她丢下银剪,素手抹去她下巴淌落的鲜血:“哀家最疼哀家宫里的人了,只要你不做错事,哀家不会罚你,等容王回宫你就到容王府去伺候吧。”
宫婢垂眸,又行了一个大礼:“奴婢谢太后娘娘。”
张太后不应声,兀自背过身,而后冷声道:“容王这次回来可有带谁?”
宫婢道:“带了沈姑娘。”
张太后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殿内悄然无声,只有簌簌的枝叶落地,少顷她缓神,低低笑道:“看样子哀家都不用动手,就能除掉容王这个心腹大患。”
沈晚与人私通,而私通者正是太子的皇叔,皇叔觊觎侄媳。
这出戏,还真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