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年妃 总得来说,雍正元年还……
总得来, 雍正元年还是比较和谐的一年。
陆亦凝私心里是觉得这样挺好的,四爷兄弟和睦,朝堂上便没有那么多的争斗, 也不会影响到国力,所谓兄弟齐心, 其利断金, 有这么多皇子们的帮衬, 四爷也能轻松不少。
当然, 该防着的还是要防着的,毕竟江山已是四爷的,便是要善待理亲王,也得有个数,毕竟他的长子弘皙年纪便有心争储, 背地里做的勾当更是龌龊。
于是四爷只另封了一子为世子, 想借此压制弘皙, 同时理亲王只领闲职, 不给实权。
兵权这东西还是自始至终握在手心里,才能安心, 故而四爷一直是让心腹统领兵权。
十四爷虽是亲兄弟,可也有龌龊在,故而四爷派了年羹尧与其制衡, 其余的便是要依赖十三爷去统筹。
一时间, 怡亲王府在京城中也成了吃香的,多少人去巴结。四爷听闻后,只觉得欣喜。
十四爷心中少不得有些不平,他年轻时同十三关系很好,两人几乎是一起长大, 可偏偏他的亲哥哥只在意十三,却从不在意他,便是如今也还是这样。
他不如意,自然要同太后娘娘道道。
只是太后也明理,从前四爷就因为她偏心一事同她不甚亲近,就连对十四也没有多少爱护之心,再后头两人还一同争了皇位。若不是康熙爷心中属意老四,便是八爷帮衬也绝登不上皇位,故而太后娘娘从未因为储位为难四爷,如今自然也不会因此去诘问四爷。
兵权这东西,向来是只能握在自己手心里的,老四能让十四摸个边都已经不错了。
故而太后反而是劝十四爷莫要闹脾气,定要好好做差事一类的,的十四爷都没脾气了。
甚至于当天四爷故意去了慈宁宫请安,想看看太后会怎么选,没成想太后娘娘只若无其事规劝他注意身体一类的。
四爷面上舒缓了不少,就是心里舒坦了不少,母子俩了好些贴己话。
晚上用膳时,四爷同陆亦凝感慨:“凝凝,额娘这些年倒真的是明理了不少,或许是我错怪了她。”
陆亦凝垂眸一笑,递给他一盏茶:“太后娘娘心中自然是有你的。”
四爷神色微缓,轻轻捏了捏住陆亦凝的手腕,心中满是纠结面上却丝毫不显:“凝凝,先帝……”
陆亦凝疑惑:“嗯?”
“皇阿玛临终前曾希望我早日立下储君,好断绝其他皇子的念想。”四爷顿了顿,继续道,“只是我不大赞同。”
陆亦凝眼底划过一丝失落,捏着筷子的手指开始用劲儿,但面上还是强撑着:“你做主就好。”
本以为四爷能名正言顺当上太子,那弘历也不必等那么久,没成想转了圈又回去了。
四爷本是算同陆亦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明原因,可陆亦凝不过是露出些许的失望,他心中的防线便开始崩塌,“皇阿玛生前最喜爱弘历,我私心里也是如此,只是总觉得直接立下储君会引起党派之争,故而想秘密立储,将传位诏书置于正大光明匾额下。”
这时陆亦凝已经整理好了心情,语气平波无其:“既然您已经决定了,我也没有什么意见。”左右没什么差别,反正皇位总是弘历的。
“但仔细想来,这一朝却是没有什么必要。”四爷徐徐道,“左右都是弘历了,皇阿玛的圣旨都立下了......”
着,他倒是颇为无奈。
康熙爷的做法明显就是怕他对弘历怎么样,所以既留了遗诏,又给了陆亦凝免死金牌,甚至还暗地里给了某些重臣诏书,为的就是抱住弘历。
可弘历也是他最喜欢也最能干的儿子啊,他怎么会对弘历做什么?四爷很是无奈,他又不是皇阿玛,可狠不下心对自己的亲儿子做什么。
陆亦凝眼眸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四爷勾了勾唇,黑眸深邃,“我们的孩子自然是最要紧的。”
陆亦凝面上大为感动,不禁依偎在他怀里:“如此我心里就安定多了。”
四爷亲了亲她的手背:“放心吧,一切有我。待年底便要着手去安排了,过了年就能举行仪式了。”
两人了些掏心窝子的话,四爷便恋恋不舍回了宫。
第二日,四爷便嘱咐尚衣局开始制作太子服饰,并为弘历在宫外准备了府邸,没错就是原来的太子府直接赐给了弘历。
一方面是宫中实在是没有合适的宫殿,废太子居住的宫殿实在狭,他不忍让弘历去住。另一方面是他也希望弘历能住的舒舒坦坦,做事也好会友也好不必拘束,弘历从在原来的太子府长大,很是熟悉。
当然,眼下肯定是不会什么,甚至压下了所有消息,只等年底去做。
这宫中倒是平平静静的,毕竟四爷如今在守孝,夜里从不留宿宫妃的宫殿,便是皇后娘娘的坤宁宫也是一样。
裕嫔倒是有心求着四爷给她升职加薪,奈何看到四爷就害怕,不敢,只一脸欲言又止,次数一多四爷也不去了,她是又着急又生气。
入宫才半年,年妃的病却愈发严重了,如今竟是有些下不了床。
陆亦凝等人结伴去看过好几次了。
可怜见的,年妃本就瘦弱,如今竟是皮包骨头一样,莫是楚楚可怜了,只剩下满脸病容,实在叫人心疼。
四爷几乎日日都要去看看,倒是坐实了“宠妃”的名号。
这年羹尧慢慢起来了,年妃却是生了大病,眼看着人就要没了,叫人唏嘘不已。
又过了一个多月,翊坤宫着人来请陆亦凝、齐妃去趟翊坤宫,只是年妃有事要。
陆亦凝这些日子有些忙碌,从不必去给康熙爷祭拜开始,她就找了珍妮纺织机的立体图样,交给了自己的心腹去制作。
同时,她也开始计划起以后的事情,例如如何安插人手、员工如何晋升、如何保障养老工作、员工手册的制定等等等等......
不管哪朝哪代,女性的地位总是得不到保障,甚至于从明清以来束缚越来越多了,便是出去干活都没人要,只能接一下浆洗、刺绣的活儿。
陆亦凝一直想着这事儿,她来这一趟,总要做些什么才好。
只是从前她到底只是一个的侧福晋,许多事情做不得主,只能大幅度的招收女员工,在各地开分店也是要求女性占比百分之八十,几个肥皂厂子里也是招收妇人居多,几乎是尽自己所能了。
钮祜禄家给她帮了不少忙,陆亦凝不得不,钮祜禄家还真的是很低调了,阿玛在四爷的帮助下做了正三品官员,哥哥们也很上进,姐姐们日子过得也舒心,大家互相帮衬却又不惹事。
就像这回,几乎就是大哥帮忙跑前跑后的。
如今她做了宫妃,母族也能受益,唯一就是她不便再出宫了。能做的事情虽然多了,可也更需要人手,很多事情都得从长计议,想清楚想明白再出手,正如这这珍妮纺织机。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回就是一个的试探,待她做了太后,可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待到了翊坤宫就碰见了齐妃,两人怔了一下,随后行了较为亲密的摸手礼。
主要是因为弘时一如既往,似乎不准备争皇位,甚至于还同弘历交好,一副要帮忙的样子。
陆亦凝问:“李姐姐这是?”
两人还是习惯性地按照从来都称呼。
“是年妹妹托人去找我,是有些事情想同我交代。”齐妃解释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从瑚图灵阿没了,她倒是越病越严重了。”
这般着,她眉眼间划过一丝苦涩,从前她不喜欢年妃,可看到年妃丧女后的一蹶不振,不禁又心疼起来。
这些年她才琢磨出来一个道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左右她们也没什么利益之争。
“好巧,我也是。”陆亦凝微微蹙了蹙眉。
待进了翊坤宫主殿后,便闻到一股苦涩的药味儿,两人不禁皱了皱眉心。
到了内殿,年妃比上次还要消瘦些,都已经下不来床了。
年妃虚弱地躺在床上:“两位姐姐恕罪,我、我实在是起不来了。”
陆亦凝同齐妃连忙道:“无妨无妨。”
“妹妹还是早日养好身体才是正事。”
年妃苦涩一笑,语气微弱:“都已经这样了,便不做他想了。今日请两位姐姐来,是想给你们赔个不是。”
“李姐姐,往日里是我太过轻狂,弘盼那......我虽不是成心那句话的,可他在我入府那年得风寒却是因为我。我对不起他,所以他才带了瑚图灵阿去了,真真是一报还一报。”年妃神情恍惚,“过些日子,我便要给弘盼、瑚图灵阿道歉去了。”
齐妃眉心一跳,沉默了一阵才道:“那事儿我早就晓得了,你、你且养好身子吧,莫要胡思乱想了。”
“原来你早就晓得了,怪不得、怪不得......”年妃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那我也得给孩子们赔个不是,齐妃姐姐对不住了。我还有些话想单独同熹贵妃。”
她的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年妃随手摸了一把,好似很吃力。
齐妃点了点头,眉目间满是恍惚,她叹了口气叮嘱了两句,便离开了。
步伐极慢,颇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或许是她也觉得有些心烦意乱吧。
齐妃离开后,年妃努力睁大眼睛,定定望着陆亦凝:“贵妃娘娘,我自认为不比你差,可就是得不到四爷的心。”
陆亦凝沉默了一瞬,道:“帝王的心,自然是很难得的。”
“可你轻而易举就得到了,不是吗?”年妃满目苦涩,“你知道吗,从瑚图灵阿生下来,他、他就不肯碰我了。”
陆亦凝满脸惊讶。
年妃仔细观察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又道:“看来你也是不晓得的,他待你倒是诚心诚意,只是不知道这诚心诚意能有多久。”
最后一句话却是酸溜溜的。
“我真羡慕你啊,疼惜你的丈夫,乖巧听话的儿子,从不惹事的母族,待你如亲姐妹的皇后,就连太后都那样喜欢你。”年妃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我若是能同你一样就好了。不了,不了,熹贵妃一定要把握好,莫要辜负了他也莫要辜负了你自己。”
陆亦凝抿了抿唇,心中有些乱:“年妃妹妹且好好养身子吧,莫要胡思乱想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皇上驾到”,估摸着是四爷来了。
陆亦凝心道:看来年妃的大限真的要到了。
她同四爷碰了个头,便匆匆回了自己的景仁宫,盘算着年妃的话。
陆亦凝第一反应是不相信,随后又有些迟疑,四爷......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他待年妃的好,难道都是假的?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究竟是把年氏当挡箭牌,还是因为愧疚?
他真的能为自己做到这一步吗?
陆亦凝脑子里很乱,她一直把四爷当做老板,但这么多年下来,感情肯定是有的,心动也是有的,但她很冷静,也就止步于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