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始终相信你。”
郑羽落进了洗手间, 洗了洗手。
水淋在手上,她的心绪却很平静。
郑羽落抬起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也喝了不少酒, 到底是有酒精因子的, 媚眼媚态。
她酒量是在国外练出来的, 千杯不倒,但喝了这么多, 胃十分难受的, 眼角也红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抽出纸巾擦干手,开始补妆。
她补完妆, 也不急着出去, 反而靠在一旁拿出手机刷今天的新闻。
各大门户网站挂着姜萸之和徐邵言的绯闻, 俨然闹得轰轰烈烈。
涂着蔻丹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些照片, 随即鼻腔发出嗤笑一声。
她果然没有看这个女人。
郑羽落切回到短信页面, 发消息:可以开始了。
发完她就立刻删了短信,走回包间。
众人喝得酩酊大醉, 徐邵言也不例外,眼角也有些泛红了, 但眼角眉稍里掩不住的喜悦。
合作谈完了,酒桌也要散场了。
司机开车送两人回去, 郑羽落突然:“李叔,去国际大酒店。”
李叔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憩的徐邵言。
郑羽落撩了撩耳边的头发:“今儿徐总心情好,不在家里面住。”
李叔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接送郑羽落, 自然是知道两人的关系。他没多想,将导航指向国际大酒店。
到了国际酒店,郑羽落开了一间套房,把徐邵言搀扶到房间里。
等司机离开,郑羽落让服务员送了醒酒茶过来。
“邵言,起来醒醒酒。”
一道柔软的声线将徐邵言从醉意不轻的梦中拉扯出来。
躺在床上的徐邵言幽幽睁开眼,发现不是熟悉的地方。他带着醉意和警惕坐起来,只见郑羽落手上端着一杯醒酒茶。
“羽落?怎么来这里了?”徐邵言不解地问。
郑羽落笑着:“今天高兴,所以我想和你庆祝一下。喜欢这里吗?”
徐邵言接过醒酒茶,环视了一眼周围,精心布置的情侣套房,玫瑰花瓣洒了一地,暧昧的灯光柔和得不像话,让屋里的气氛更显迷离。
“喜欢。”
郑羽落低低一笑,垂眸一边为他解下衬衣扣子,一边:“快喝吧,今晚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话语暧昧,劲是撩拨。
徐邵言身体一热,仰头喝完了醒酒茶。
徐邵言喝完,发现身体有些热。
郑羽落攀上他的肩膀,红唇在他脖间呼吸:“邵言。”
徐邵言哪里还有思绪,脱了衬衣和领带,想要去吻她。
郑羽落不轻不重地将他推开,咯咯一笑,欲迎还拒:“别急嘛。”
徐邵言急不可耐地抓住她的肩膀,要去吻她,却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甚至是快看不清郑羽落的长相了。
徐邵言低下头,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可还是抵不过昏昏沉沉,视野里慢慢变黑……
下一秒,人就倒在了床上。
郑羽落半跪在床上,拍了拍他的脸:“邵言?邵言?”
徐邵言睡得很沉,全无动静。
郑羽落见状,起身穿上风衣外套,系紧腰间的带子。环视一圈房间,又拿了包,走到门口开门。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身穿校服怯生生的女孩,局促地望着她。
初初张开的眉眼,青涩得不像话。
郑羽落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问:“你想好了吗?现在退出还来得及的。一旦开始了,就无法结束了,可能你……”
女孩沉默咬了咬嘴巴,用力点头:“我明白,我想好了。”
郑羽落也不再多,只是感慨:“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找到你这么个缺心眼儿。”她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徐邵言,眼中满是恨意,全然不复方才亲吻的满腔爱意。
要论演技,她和那些演员们不相上下。
郑羽落将包里准备好的手机递给女孩:“那就按计划进行。到九点我们那边就会开始。在那之前,你要是想退出,联系她。如果她那边不同意,我也会……”
女孩想起了那晚,她去找那个女人的时候。她也像郑羽落这般,反复地问她,是不是真的想好了。
她抬起头直视郑羽落,目光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道:“我已经想好了,我也不会退缩。”
郑羽落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看着女孩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向卧室,凝视着那道深渊,缓缓地看着她合上了门。
再无踪迹。
……
郑羽落收回视线,见姜萸之站在走廊尽头。
她靠在墙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头发披在背后,背后是窗口,忽明忽灭的霓虹灯在夜幕中点燃。
她手中夹着一根香烟,烟灰慢慢燃烬。
冷漠而萧条。
姜萸之朝郑羽落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郑羽落回以一笑,而后转身离去。
两人并无交集,只有那一瞬消逝的笑容。
-
这一夜注定不会太平。
似乎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准九点钟,网上有一个博主爆料,是看见姜萸之和徐邵言一起进了国际大酒店。照片里,是两人手挽手进酒店的背影。
【这两人是被下蛊了吗?胆子也太大了。刚刚爆出绯闻,晚上就开房,这是有多饥渴,避嫌都不会。】
【就两个背影谁他妈的看得见啊?】
【来来来,看不见的是不是瞎子,这女的穿着一字肩的裙子,就是上次出席OA活动穿过的。还有高跟鞋,是她代言的笔芯家。】
……
【出轨艺人能不能不要上蹿下跳了?封杀吧,毁灭吧!】
【我去查了一下,房间确实是以徐邵言的名义开的。不过没有姜萸之和别的名字。】
【国际大酒店也是你能随便查信息的吗?内部人员?是不是不太道德。】
……
之后,其他论坛也有爆料人爆出,是酒店的工作人员,亲眼看见徐邵言和姜萸之在里面,而且要的房间还是情侣主题!
吃瓜群众还在讨论,闻风而动的娱乐记者可不管这事儿是不是真的,直接跑去国际大酒店蹲点了。
此时唐韫从三中出来,将将回到亭盛府。
章远道:“温濡沁应该不会再敢造次了。”这个女人简直是坏透了。
这些日子,他替唐韫查了不少关于姜萸之的资料,两人看完后,越发认定姜萸之的目的和计划。
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当代复仇楷模。
唐韫眉眼温凉,只问:“给她电话了吗?”
章远摇摇头:“了,还是不通。”
唐韫皱了一下眉头,如今出了这些事,姜萸之的心里肯定不好受。
他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道:“明后两天的行程都推了,我去看看她。”
章远老泪纵横地想,他的CP就是互相喜欢的!呜呜呜呜!
这时,手机铃声如催魂一般响起,章远接听,两眼一翻:“夫人又……”
唐韫灵敏,直接将手机拿过来,只听那边:“组长,网上都在夫人和徐邵言在国际大酒店开,开房……这,这可怎么办啊,老,老板那边怎么……”
一句一结巴,表示事情棘手得可怕。
唐韫拿出手机搜索关键字,越往下看,脸色越沉。
章远眼观鼻,鼻观脚地:“唐总,这事儿……”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啊!
唐韫:“你去查姜萸之的行踪。”
很快章远查到:“夫,夫人……今天中午就回来了,直接……进了国际大酒店。”
此话落下,气氛静默得可怕。
章远仿佛额头有冷汗滴落,夫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唐韫拿起刚刚搭在衣架上的外套,声音平淡得不像话:“去国际大酒店。”
章远脑袋一懵:“去哪儿干什么?”
唐韫回头看了一眼他,黑沉的眼底只余一片灼热:“章远,你知道她对我过一句什么话吗?”
章远好奇地问:“什么话?”
“她让我相信她。”他望着落地窗外的浓雾沉沉夜里,轻喃这句话。
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让我相信她。
就算哪怕这是一种背叛,他还是想帮姜萸之掩盖新闻,寻求退路。
……
此时,看到新闻的黄西原都快气疯了,就差用嘴去撕咬姜萸之了。
他给唐韫电话,通了但不接。
他靠在沙发上,骂道:“我就这个女人会害你,你非不信。现在好了,来了这么一个事儿,以后还怎么做人。”
他给温濡沁电话,温濡沁也很意外有人竟然比她还要恨姜萸之。
她乐得看好戏地勾唇笑了一笑:“这次老天都不会再眷顾你了。”
时间指向九点一刻,姜萸之已经从电梯出来了,坐进车内。
李越坐在驾驶座,戴着鸭舌帽,十分揪心:“姐,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将所有的浑水泼在身上,谩骂,谣言,侮辱。
就算日后澄清,那些黑料还在,像是被钉在了耻辱钉上,永远也洗不掉。
姜萸之靠在靠背上,不答反问:“越,李默青有没有告诉你一句话。”
李越一愣:“什么?”
“置之死地而后生。”姜萸之将目光放在窗外,幽深的地下车库,长得望不到一丝光亮,可不往下走,谁也不知道是尽头还是重生。
“谁翻得了身,谁又翻不了身,一些都还未定输赢。”她又喃喃低语,可目光里是义无反顾的决心。
李越怔怔地望着她,似乎被感染了镇定和决心,突然之间什么都不怕了。
她收起担忧,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来:“姐,你知道我哥了什么吗?”
姜萸之不是很感兴趣,而且从李默青嘴里出来的能有什么好话,她随意挑了挑眉:“骂我的话就不必了。”
“才不是呢。”李越笑眯眯地,“我哥让我好好跟着你。以前他很不喜欢我进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是坏人多,可自从我跟了你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提过反对的事儿了,反而还让我好好听你的话。我长这么大,可真没遇到几人让他诚服的人,姐,你算一个。”
她眼中挂着亮晶晶的崇拜,格外纯真。
姜萸之趣儿道:“好啊,那越越就一辈子都跟我,不结婚不生子……”
她笑完,脑中突然捕捉到了什么,简直是天灵一震。
李默青……他不会也和自己一样重生了吧?!
不然为什么他会突然不同意李越进娱乐圈,不意外自己的到来,更不诧异她的所作所为。
自始至终,李默青从未逾越和好奇。
……
也许自己想多了,李默青这人就是这样。毕竟,没有好奇心就不会死亡。
李默青可是比谁都懂这个道理。
姜萸之也不再多想,对李越道:“回亭盛府。对了,昨天我们买的领带拿了吗?”
“随行李一起放在后备厢呢!”
李越将车掉头,这时,幽长的廊道缓缓驶进来一辆黑车。
李越眨了眨,待看清车牌号和司机时,她陡然愣在了那里:“姐!!!”
姜萸之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她抬起头来,不期而然地也看到了那辆车。
心里一咯噔,唐韫怎么来了??
为了不让记者发现,李越开的是一辆新车。
章远并未看到姜萸之,将车停在电梯口。
唐韫从车上下来,他穿着黑色衬衣,外面是黑色西装,只有领带是墨蓝色,整个人衬得肃穆而清冽,散发着冰冷而又强大的气息。
姜萸之望着他,鼻尖似乎还闻到了属于他的木质冷调的香水,冷冽偶尔温润。
唐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来这里干什么?
几乎不容她多想,姜萸之对李越道:“我下去看看。”
“啊?”李越还没来得及左边出口好像有人进来了,就见姜萸之已经跳下了车。
她穿着高跟鞋,鞋跟在静谧空旷的停车场发出咚声。
本来算进电梯的唐韫听到脚步声,偏头,与姜萸之遥遥相望。
姜萸之也停下了脚步,两人望着对方,眼中像是有一道灼热的光芒。
夜色浓郁,出口处有风声涌动和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车声,汹涌的人潮好似片刻就要朝他们涌来。
刚刚停稳车的章远看到姜萸之的那一刻,惊呆了,姜萸之怎么在车库?
这边,李越快速踩下油门,驶向廊道,将车停了下来,车轮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大声喊道:“姐!!”
姜萸之回过神来,牵着唐韫的手就往车里钻。
此时,一大批记者和车辆涌了过来,能看到车里扛着摄像头和熟悉的脸孔。
是过来的记者。
李越一刻也不敢停留,将车驶了出去。
几车会合时,姜萸之按下唐韫的头,和他趴在真皮椅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唐韫不明所以,只一双沉亮的目光盯着她。
他想问些什么,可终于咽了回去,乖乖地趴着也不话。
看起来又很委屈。
后面的章远见状,赶忙儿把车也开了出去。
车驶向灯火珊阑的大道,姜萸之总算松了一口。
她抬起头,唐韫冷不然也抬起了头。
两人的额头猝不及防相撞,发出砰的一声。
开车的李越忍不住笑出了声。
姜萸之佯装生气:“不许笑,好好开车。”
李越恢复到正经严肃模样,将车驶向亭盛府。
唐韫坐正身体,目光眺望远方,他有很多话想问姜萸之,可到了这么一刻,他什么都不想问了。
这时,一只温热的指悄无声息穿过他展平放在腿上的右手,勾住了他的指,动了两下。
他偏头,街边五颜六色的光晕染了她的面容,她弯起嘴角,手同时又勾了勾,好像是在不动声色地些什么。
唐韫吼间一哽。
反手抓紧了那双柔软的手,包裹住了,紧紧地捏在手心里。
姜萸之扭头望向窗外,心脏一抽。
唐韫相信她。
李越将车停在亭盛府的门口,姜萸之和唐韫下车时松开了彼此的手,一下车又拢到了一起,手重新牵了上去。
只是两人都没话,一路沉默无言地开门,进门,换鞋。
唐韫解下领带,姜萸之尽管很淡定,但咬唇的动作还是泄漏了几分心弦:“你……”
唐韫停下动作,垂眸望她,睫影出落下一片阴影,面容未明不清。
这让姜萸之有些害怕,她又咬了咬唇:“你没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唐韫望着她,目光很淡:“没有。”他的声音是淡淡的,淡得让人不懂他的想法和意图。
可下一秒,唐韫将手拢在姜萸之的后脖子,搂着她的脖子,低头吻了下去。
这个吻很温柔,柔得像枯叶的尖尖,落在水里,浅浅地点了一下。
他应该下午抽了烟的,香烟的味道混合着一股薄荷清香,明明是冷冽的气息,无端端生出了一股叫人热烈的沉迷。
就死在这里吧。
死在他温柔的吻下,也不白来这一趟。
姜萸之脑中混沌的沉醉,却又清醒放纵。
浓烈和霸道卷席而来。
磕磕跘跘中,背部“啪”的一声碰到了灯光,整个屋子顷刻陷入黑暗。
却并未惊动时光中的浓烈。
窗帘半开,树木的斜影被路灯映在地毯上,影影绰绰地晃动。
唐韫弯下腰,一把横抱起姜萸之,朝二楼走去。
尽管抱着对方,姜萸之的嘴唇还停留在他的脸上,轻描淡写地吻着他的耳朵、鼻子,气息缠绕。
那人低头看她,眸中眼底,一片深沉和浓烈,似情深似海,也似眷念柔情。
……
屋里一片暗沉,无声涌动,除了不灭不休的光,还有沉沉的爱意。
姜萸之抱着唐韫,脸埋在他的胸膛里。
唐韫闭着眼,揉着她的手,他的动作很轻也很柔,像是睡着时无意识的动作。
“睡了吗?”姜萸之声地问。
尽管很疲惫,但她睡不着。脑子也很乱,
唐韫还有半分清明的思绪,轻轻“嗯”了一声。
姜萸之看了一眼视野浓黑中的他,还是问:“你……真的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她以为会看到男人抓着她的领子,声声质问她:“你难道不好好解释一下?”
亦或者是,捂着耳朵,跟疯子一样摇头:“我不听,我不听!”
“分手!离婚!我们俩恩断义绝!”
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所以她特意选了领带来赔罪。
姜萸之抬起头,隔着黑暗去观察他的脸色,面容如水。
唐韫稍稍垂眼,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而后才:“我相信。”
姜萸之吼间一哽,有些哑然,也有些难以置信,问:“为什么?”
为什么?
唐韫无声地笑了一下,也不明白,就是喜欢。喜欢到心疼她的一切,信任她的一切。
可他也是自私的。
不喜欢她对谁都可以笑得那么灿烂,不喜欢那些老男人摸她的腿,不喜欢她从不拒绝别人,不喜欢她从不求自己。
明明他可以替她解决一切。
更不喜欢她和徐邵言的绯闻。
可那晚,冲破束缚的牢笼的那一刻,女人的指甲抓伤了他的背,那细微的痛苦和皱眉,他清晰地感受到了。
推翻了从前所有不堪的绯闻和谣传。
如果他不相信她,那就没人会相信她了。
姜萸之见他沉默,心略微沉了一下,又声地问:“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店?”
唐韫实话实话:“抱歉,我让章远查了你的行踪,”他其实还是有疑虑的,道,“我只是好奇,你那么早去酒店干什么?”
这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中午姜萸之出现在酒店,晚上徐邵言又去。九点,她和徐邵言的绯闻就出来了。
他感觉这一切的幕后一定有推手,一直在推动她和徐邵言的绯闻。
这个人会是谁呢?
唐韫脑中过了几个名字,最终一一否决。
不可能是温濡沁,照片可能是她,但这次她绝对不敢造次,她也没那个胆儿和智商。
到这里,唐韫委婉地跟姜萸之:“是不是有人泄露了你的行踪,按照这几天的新闻来看,你应该得罪了人。”
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李如会给他汇报。如果不是工作上,那唐韫很难相信姜萸之会得罪人。
难道是徐邵言的对家?目的就是为了破坏这次的项目?但用这些方法,将一个清清白白的女人拉出来,过于无耻。
思及至此,也只有这个法了。
“这个人很聪明,一条线接一条地抛给大众,势要将你摔下云端。但是——”唐韫将姜萸之抱紧,嗓音温柔,“不用担心,不管这一切是谁做的,我都会保护你的。”
姜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