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殿下。

A+A-

    先皇。

    单以菱没嫁进东宫以前, 便听过,当今圣上喜爱太女殿下,太女敬重皇上, 堪称母慈女孝的典范。

    可是这并不是他要问的啊。

    单以菱道:“那对……其他人呢?”

    郑嘉央笑了声, 听起来冷凉,但心里确实是觉得他有趣, “什么其他人?”

    单以菱不再看她,将被子往上拉了一点, 连下巴都盖住了,“除了先皇以外的其他人。”

    后宫宫侍什么的。

    郑嘉央道:“你指谁?”

    “唔, ”单以菱:“没有特别指谁。”

    郑嘉央并未回答,背手轻轻在他脸侧摩挲。

    除了他,她都不能这么随心所欲的碰别人, 怎么可能去对别人好,就连对先皇, 也只是因为需要, 而不是想要。

    平生从未对一个人好过,此时想要,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她忽然想起单以菱方才过的话,问道:“你有多了解我?”

    单以菱眨巴着眼睛被摸。

    他其实也没有很了解, 只是觉得, 现在的她肯定比那会的更加真实。

    可再真实,他也不能一直被她这么摸吧?

    单以菱偏过头,躲开她的手, “你是皇上,我在后宫如果要好好活着,当然要了解你。”

    郑嘉央收回手, “我知道。”

    单以菱:“……”

    天是很容易被聊死的,还是睡觉好了。

    单以菱闭上眼,却还是能感觉到,身旁的人一直都坐着,没有躺下。

    ……没事,坐着也能睡着。

    单以菱根本不困,强迫自己睡觉的效果并不算好,依旧清醒。

    郑嘉央听身侧呼吸声就能听出来,隔了会道:“别装了。”

    单以菱:“……”

    她装了一晚上,都不让他装一下吗?

    皇帝了不起哦?

    单以菱闭着眼睛不话。

    郑嘉央起身下床,拿了远处的蜡烛,将床侧附近的两根蜡烛点亮,擦过手后上床半躺下,侧身倚在枕上,垂眸看他。

    现在能看得很分明。

    单以菱睫毛颤了颤。

    郑嘉央神色未变,继续看着。

    单以菱翻了个身,面朝里,继续睡觉。

    看不到了。

    郑嘉央食指中指合并,按在他肩膀上,将人重新拨平。

    单以菱:“……”

    单以菱睁眼,她是靠着枕头的,要想看到她,只能微扬起一点头,再睁大眼睛才行,“你到底要做什么?”

    郑嘉央沉眸对上他的视线,“想想该拿你怎么办。”

    单以菱抿了下唇,“你今日午后的话是真的吗?”

    她为他心动?

    郑嘉央道:“是真的。”

    单以菱闭眼:“我的也是真的。”

    他觉得她没有心。

    她从前不在乎他,所以他现在也不在乎她了。

    郑嘉央笑了声,“你觉得……我会在意你是不是在乎我?”

    “想听实话吗?”她问。

    单以菱想了想,点头。

    “那就实话和你,”郑嘉央道:“我其实不太在意。”

    “?”

    单以菱睁眼。

    郑嘉央道:“你留在我身边就好,其它的不强求,你在乎我自然好,不在乎也不是什么问题。”

    单以菱疑惑,“那你不会不开心,觉得难过吗?”

    “还好,”郑嘉央道:“不开心和难过并不能解决问题,也不会真的让你在乎我,所以并不重要。”

    单以菱明白了。

    她也许真的感情淡漠,不会开心不会难过,又或许会不开心、会难过,但本身是并不在乎这些感情。

    ……这种人,仿佛生来便注定是要做帝王的。

    也仅仅只适合做帝王,其它一切都不适合……比如妻主什么的。

    单以菱道:“……哦,臣侍知道了。”

    郑嘉央皱眉,立即道:“私下里无需这样。”

    等等……

    单以菱桃花眼轻眨了下,“那个……你不是你不在乎吗?”

    郑嘉央:“……”

    他的眼睛很漂亮,澄澈分明。

    郑嘉央沉默片刻,躺下,“很晚了,睡觉。”

    两人沉默躺着,郑嘉央闭着眼睛,单以菱睁着眼睛,几息后,他道:“那个……”

    郑嘉央断:“闭眼,睡觉。”

    单以菱坐起来,往床边蹭。

    郑嘉央按住他的腿,她闭着眼睛,只是大概估摸,手恰好搭在大腿根部,“躺下,别闹。”

    单以菱:“??!”

    他视线落在郑嘉央手上,很快瞟向别处,却毫无落点,“那个……蜡、蜡烛还亮着……”

    郑嘉央边睁眼边收回手,“我去熄。”

    郑嘉央熄灭蜡烛回来,单以菱已经躺好,被子盖到了鼻尖下一点点。

    ***

    第二日,单以菱没有很早起来,今日不是十六。

    郑嘉央醒来时,单以菱还在睡。

    郑嘉央看了两息,在他耳边轻声道:“君后。”

    单以菱睡得正好,感觉耳边有蚊子叫,“唔。”

    走开。

    郑嘉央见他没反应,声音更轻,慢慢道:“单……以菱。”

    “单”字轻到几乎听不见。

    蚊子声音变了,明要飞走了,单以菱开心,睡梦中嘴角微微弯起一点。

    郑嘉央起心情便好了不少,起身换衣。

    他既然不想她假装成曾经的温柔模样,那不如……她可以用真正的本性对他,不再掩饰一份。

    ……万一他会喜欢呢?

    郑嘉央没有扬声换侍从进来,反而放下床幔,走到门口通传。

    单以菱醒来时,郑嘉央已经收拾好,预备走了。

    单以菱躺在床上,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他又被纵容了一次。

    可是……

    单以菱皱眉,他现在有些分不清这算好事还是算不好的事。

    就像他完全不知道郑嘉央想做什么,她们又会何去何从。

    起码有一点非常清楚。

    她是皇帝。

    若他真的一直把她当皇帝,那么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她永远无错。他是她的正君,更是她的臣子,恨怨皆不可有一分。

    可如今,她好似还想和他……发展点别的?

    那过去几年……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单以菱坐起,手遮着嘴,了个哈欠,郑嘉央撩起床幔进来,身上穿了上朝时穿的龙袍,在床边坐下。

    单以菱放下手,乖巧道:“皇上。”

    郑嘉央敛眉,“我要去上朝了,你做什么就去做,不需要有任何后顾之忧。”

    不再是昨夜刻意的温柔,也不再是几个月前那般,而是……一种冷漠的平淡语气,每一句话都似是命令。

    可出来的话和语气却一点都不搭。

    ……类似于昨晚,是用“我要杀了你全家。”语气“我想对你好。”

    单以菱反应了下两息:“……啊?”

    郑嘉央继续道:“若在这里住得不舒服,可以搬回昭安宫。”

    单以菱:“这是皇上的口谕吗?”

    “不是,”郑嘉央道:“这只是个提议。”

    单以菱眸间轻动,“那我能去其它地方吗?”

    郑嘉央道:“只要在皇宫,你想去哪里去哪里。”

    他虽然没话,但应该是听到了。

    郑嘉央起身,准备离开。

    单以菱下意识握住她的衣袖,“你……”

    郑嘉央坐下,视线落在他泛着粉嫩的指尖,大约是刚睡醒,被中沾着的热气还没散去。

    声音有些沉,“嗯?”

    单以菱手指捏紧,不知道该怎么。

    ……从前明明挺正常一个人啊。

    怎么现在就……要么就是吓人的温柔,要么就异常的冷酷。

    ……就不能和以前一样,稍微正常点吗?

    做个正常人不好吗?!

    可这话让他怎么?

    单以菱放开,“没、没什么。”

    郑嘉央起身,看了他两息,“我走了。”

    单以菱:“……哦哦。”

    郑嘉央离开,单以菱坐在床上叹了口气,她的对他动心这话,暂时还不知道真假,但她现在是真的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

    单以菱起身,静静由倚云服侍着穿衣,穿到一半,忽然拍了下额头。

    他肯定是傻了。

    看她那样,他居然诡异的觉得,她可能是真的……对他动心了?

    用过早饭午饭,午后坐在院子里和看郑茜芮玩,忽然想起早间时候的那句想去哪里去哪里。

    单以菱眯了下眼睛,招手,“芮芮,过来。”

    郑茜芮跑过来,“父后父后,怎么啦?”

    单以菱问:“芮芮想不想去别处住几天?”

    郑茜芮歪头想了想,甜声问:“我们是要回昭安宫了吗?”

    “不是,”单以菱道:“想不想去其他的地方,比如靠近御花园的荣华殿,离皇女所很近的莫阳宫?”

    孩子的好奇心总是无限大,郑茜芮开心道:“真的可以吗父后?!芮芮想去芮芮想去,我们可以今天就搬吗?”

    单以菱点头,笑了,“当然可以啊。”

    不是她的吗?他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

    郑嘉央晚上再去淑清宫,扑了个空,让欣荣问过人才发现,君后搬走了,搬去了荣华殿。

    第二日,单以菱又搬去了其它地方。

    单以菱准备把宫内无人住的宫殿都住一遍。

    郑嘉央午间不去用膳,但晚间都很准时,总能找到他。

    五日后,傍晚淅淅沥沥下起雨,单以菱正住在冷宫附近的雅清宫,和邵末侍曾住过的淑清宫距离很近。

    单以菱看看天色,已经黑了,过了她平时来的时间,或许她今天不会来了。

    这里与其他大多数宫殿不同,有些荒凉。

    单以菱坐在殿中,抖了一下,他就不该在这种天气搬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摆缮吧。”

    晚上一定要倚云在室内守夜!

    雨越下越大,单以菱饭吃到一半,传来了欣荣通报的声音。

    单以菱放下筷子。

    郑嘉央走进,皱了下眉凉声道:“路有点远,来晚了。”

    单以菱最近已经习惯了她的态度,知道她不是怪路远,单纯是解释为什么来晚了。

    两人用过晚膳,如平常一样,郑嘉央留宿,却什么都不做。

    晚上雷声大震,郑嘉央睡得浅,忽然听到身侧单以菱在话,很轻,是呓语。

    郑嘉央起身,细听好几遍,才隐约听到两个字。

    “殿下……”

    郑嘉央瞬间皱眉。

    什么殿下?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