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 是你主动勾引的。
郑嘉央生在皇宫, 看过太多所谓美人,却从没觉得哪个特别。
一副皮囊罢了,哪怕再漂亮, 又能漂亮到什么地步?
又能有什么用?
只当真正动心后, 才发现原来是自己从前没有见识,太浅薄。
郑嘉央抬手抚过他的眉眼, 轻划而过,似蜻蜓点水。
单以菱闭眼又睁开, 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你……”
他在和她话哎, 她都没个反应。
郑嘉央指尖下滑,点点他的唇峰,淡淡道:“我如何?”
单以菱偏头躲过手指, 纵使他再有勇气,那些话也只能出口一次。
可是她居然当没听见一样。
不愿意就不愿意吧, 他以后就什么都不和她好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单以菱不想再坐在她腿上了,想站起来。
郑嘉央抱着人不松手。
单以菱有点不开心。
“你放开我。”
“不放,”郑嘉央道:“是你主动勾引的。”
单以菱:“???!”
他什么时候勾引过她?!
话不理就算了,居然还污蔑人!
郑嘉央笑了声, 将人抱得更紧, “我答应你。”
单以菱眨眼,“什么?”
“你刚才的,”郑嘉央捏捏他的耳朵, “我不会对他如何,你可以和我任何你想的,你可以和我倾诉, 想什么都好,既然这是你在乎的……”
“——那么便是我在乎的。”
单以菱放心了。
方才吃饭时她可能是在骗他,但现在……应该是真的吧?
“真的嘛……?”他问。
郑嘉央凑近他一点,问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单以菱:“?”
她骗他的还算少吗?!
单以菱道:“远的不,吃饭的时候,你明显就是要对卢卫侍怎么样,但是却……”
郑嘉央:“……”
“起来,”郑嘉央捂住他的嘴,不让人再下去,“你为什么不喜欢卢卫侍……闲聊,随便问问,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单以菱扒拉开她的手,不愿意。
郑嘉央挑眉,“难不成他曾经对你不敬?”
单以菱摇摇头,若是以平常心看待,卢卫侍其实还算不错。
人傻、没有心机,长得还漂亮,主要是最后一点。
若是好看的寻常人,他肯定不会不喜欢,可若是后宫里的漂亮美人。
单以菱虽然欣赏,但还是觉得……
他低眉道:“就是不喜欢,没有什么为什么……”
郑嘉央看了一息,道:“你既然不喜欢他……”
单以菱抬眸。
……然后呢?
郑嘉央道:“那我就不再见他了。”语气带笑,“你不让对他如何,但也不能强迫我去见你不喜欢的人吧?”
她这话的,像自己有多弱无辜一样。
单以菱虽然觉得这话逻辑不对,但她如果可以不再见卢卫侍,那当然很好了!
单以菱尽量表现的没那么明显,“……好吧,你如果非要如此,那我也没有办法拒绝。”
郑嘉央差点笑出声,顾及他的面子,认真点点头道:“好,那我以后再不见他。”
其实不止卢卫侍,这几个月她没有召幸过后宫任何人,前朝言官早已开始劝谏,只是都被她不轻不重堵回去了。
她已有后嗣,大皇女正宫所出,资质优秀,她又正值壮年,言官虽劝,却只是职责所在,并非死谏。
单以菱点点头,“如果你一定要如此的话。”
郑嘉央笑容压都压不住,言语都带了笑意,“是,是我一定要如此,与你……无关。”
如果不是她的这么刻意。
单以菱还能安慰自己她确实什么都没意识到,真的只是自己不想见卢卫侍,和他没有一丝关系。
单以菱推开她的手,快速站起来,边往外走边道:“我去看看芮芮。”
郑嘉央怀中无人,心中却并不觉得失落或如何。
已经主动过一次,还担心没有第二次吗?
他既然已经想和她心里话,那迟早也会和她……睡觉的时候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那时她也不用再这么忍着了。
因为醉酒那夜一句“不舒服”,郑嘉央这些天虽然抱着人睡觉,却一直规矩,丝毫没有再进一步的举动。
郑嘉央一直等着,等单以菱主动提起。
单以菱每日该吃吃,该喝喝,除了和郑茜芮玩,还能经常见到郑元泽,日子别提有多惬意了。
就连每天见其他宫侍的时候,都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紫黑色珠串他只在初次请安的时候戴了一天,宫侍们离开后便收好了,后来也不觉得还需要戴,便再没有戴过。
有人礼貌问起,他也只是带的时间久了,看多了疲劳便收起来了。
若是从前,几位入宫时间久的宫侍还会猜测是君后不得皇上喜爱或惹皇上生气了,所以君后才不能再戴那珠串。
可如今……看皇上待君后的态度。
君后不戴,自然便是自己不想戴了。
再戴与不戴,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差别,毕竟那东西从前彰显的只是皇上对君后的看重。
可如今昭安宫的恩宠,已经不需要那珠串证明了。
众宫侍从前对君后便很尊敬,如今更甚。
至于出了昭安宫的事,单以菱并不知道。
温君侍回到宫中,关了殿门,身边站着的都是自己的陪嫁侍,他对其中一个侍思安道:“你去与姐姐,还要再加急一点,宫内形势严峻,不能再等了。”
思安道:“君侍,我们近日与将军府联系得太频繁了一点,要不……要不还是等下月,或是秋猎时吧,将军也了,稳妥为上,不让我们冒险。”
“可是已经四五个月了……从端午宴开始……”温君侍道:“罢了,才四五个月,六年都等了,也不再这四五个月。”
思安点点头,“君侍不必着急,过往皇上待君后如何,您再清楚不过了,没得这几个月忽然就改变了,许是皇上有什么不得已,面上对君后好罢了……”
温君侍笑了声,“现在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不过他毕竟当了这么些年君后,在皇上心中,应该是有些特殊的。”
***
另一边。
卢卫侍与洛从侍一同回宫,路上闲聊。
卢卫侍道:“都已经九月初了,一些夏季才开的花朵,在昭安宫开得依旧旺盛。”
洛从侍笑笑,“那时自然,还好呀,君后不喜欢昙花,否则花匠们可要愁秃了头,想该怎么让昙花白日常开了。”
卢卫侍撇嘴,“都昙花一现,不吉利,君后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种花?”
“也是,”洛从侍道:“只是虽只有一现,但到底漂亮……哥哥不喜欢昙花吗?”
卢卫侍摇头,“不喜欢。”
两人正好走到御花园,卢卫侍看秋日风景不错,道:“我在此逛逛,你先回去吧。”
洛从侍睁大眼,“我可以陪哥哥吗?回去左不过也就是绣花闲坐,无聊得很。”
卢卫侍道:“若你愿意,当然可以,这地方又不是我的。”
洛从侍品见他话中那丝丝不甘……或是什么的,什么都没,轻轻笑了笑。
两人住在一宫,卢卫侍平时张扬话多,再兼他虽是卫侍,但出身低,和高位的君侍不上话,地位没他高的嫉妒瞧不起他,多也不和他一起,只除了没脾气的洛从侍。
最初卢卫侍见他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来气,只觉得他是装的,后来相处多了才发现,他是真的脾气软,胆子。
不由便多和他亲近了几分。
洛从侍看着御花园风景,中途对侍道:“前方景色趁静,人多吵了景你便在这里等着吧。”而后抬头看向卢卫侍。
看来是有话要和他。
卢卫侍摆摆手,示意自己的侍也在这里停下。
两人结伴往前走,走出很远,直到几乎看不到几个侍时,洛从侍才道:“很少见君后出来,你他一个人总在昭安宫待着,会不会觉得……太过清静?”
卢卫侍侧头不解道:“你就和我这个?”
还以为是什么私密呢。
“什么?”洛从侍一愣,笑了,是在笑他的多心。
笑声干净,声音清甜,“哥哥方才是以为我要什么私密的话吗?所以才让侍停下……不是的,只是我看这处景色确实适合静品,不适合吵闹,并不是想什么。”
卢卫侍意识到自己想多了,抬手想把侍再唤过来,扭头一看,距离太远,只得放弃了,道:“算了,你刚才什么?君后怎么了?”
洛从侍道:“我,不知君后一个人在昭安宫,是否觉得……寂寞。”
卢卫侍呼出一口气,“皇上时常过去,肯定不会的。”
洛从侍顺着点点头,表示他的对,而后道:“只是皇上也只有晚上才有空,白天没有话的人……”
他笑笑,“我若是胆子大一些,就常去昭安宫陪陪君后了……不定还能见到皇上呢。”
者无意,听者有心,卢卫侍停住脚步,皱眉想了几息,道:“你君后会喜欢宫侍过去吗?”
洛从侍眉目清秀,都偏细长,笑道:“当然,怎么会不喜欢呢?”
卢卫侍记下了这话。
他胆子又不,他要多去陪陪君后……不定还能见到皇上。
两人逛了片刻返程,又一同回宫。
洛从侍回到自己的住所,侍关上房门。
洛从侍笑时,眉眼弯起,弱柳扶风,不笑时看上去也是眉目清淡,毫无心机。
侍扶他坐下,声道:“公子可是想到该如何替……”
“没有,”洛从侍慢慢道:“我根本不了解,如何去做?卢芝兰既然想见君后、想见皇上,不若帮他一把,让他先去探探路。”
***
当天下午,卢芝兰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去了昭安宫。
单以菱午睡刚起,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谁过来了?”
倚云道:“是卢卫侍,他今日得了一柄上好的长萧,无人共品,所以来吹奏给您听。”
单以菱想起来了,卢卫侍不仅长得漂亮,萧声也是一绝。
可太适合争宠了。
……只是他不该去找皇上吗?
来找他做什么?
单以菱沉默片刻,道:“让他进来吧,替我梳妆。”
除了请安,后宫宫侍少有人来……既然有人主动来请他品萧,那他便听听好了。
卢卫侍请过安,两人了两句客套话,单以菱主动道:“早就听卢卫侍萧声是宫中一绝……”
贴身侍开一直抱着的锦盒,卢卫侍取出盒中长萧,“能吹给君后听,是臣侍的荣幸。”
单以菱静静听着,结束后夸道:“确实很好,不负盛名。”
他虽不会长萧,但知晓音律,还是能听出好坏的。
卢卫侍笑道:“那臣侍再给君后吹一曲。”
单以菱听了会萧声,郑茜芮醒来找父后,看到卢卫侍很是开心,与他了好长时间的话。
郑茜芮不常和宫侍接触,他本身活泼,见了谁都喜欢,谁见了他也觉得他可爱。
单以菱原本是想早早便把卢卫侍发走的,但见芮芮开心,便笑看着两人话玩闹,一直没让人离开。
***
今日政事不多,郑嘉央处理完后提早到了昭安宫。
她想看看单以菱在做什么,并未让人通传,走进了正殿,才进,除了看到正端庄坐着的君后外,还看到了卢卫侍。
她答应他以后再不见的卢卫侍。
单以菱也想起来了,看着郑嘉央眨巴了两下眼,看她到底要怎么办。
卢卫侍起身,正要行礼,郑嘉央果断转身便走,脚步没有一丝停留。
卢芝兰:“???”
卢芝兰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这……这……
单以菱见状微弯了下唇角,抬手用手帕挡了挡,道:“你坐下吧,皇上应当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所以才离开的。”
卢芝兰张张嘴,“可是……”
可是皇上明显是看到他以后才转身就走的啊,他有这么差劲吗?
让皇上避他如蛇蝎。
单以菱看他模样,心下有些不忍,想着其实……这算是因他而起。
她若不是答应了他,也不会见了卢卫侍一句话都不转身便走,于是道:“你不必自责,其实是……”
卢芝兰道:“君后不必安慰臣侍,皇上一定是厌弃臣侍了,只是不知道臣侍到底……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有些难过,偏过头叹了口气,不再话。
单以菱:“……”
“本宫得是真的,”单以菱开始瞎编:“皇上她……她面上有疾,不想被你看见。”
卢芝兰一愣,疑惑道:“面上……有疾?”
谎话开了头,剩下的只要顺下去就好了,“是,皇上……”拍拍自己的左边下巴,“这里,长了一个……一个……”
单以菱“嘶”了一声,装作为难的样子,高深莫测道:“一个东西,最近不喜见人。”
卢芝兰:“原来……是这样吗?那是什么东西啊?对身体可有害?”
单以菱:“……”
他怎么知道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还细问呢?!
郑茜芮睁着大眼睛看着。
单以菱道:“不好,太医也诊不出什么,只对身体应当无害……天色不早了,本宫就不留你了。”
卢卫侍将信将疑,又想着君后没有骗他的理由,渐渐相信了皇上下颌长了个……东西。
起身道:“那臣侍便先告退了。”
单以菱点点头,卢卫侍走后,问倚云,“去问问皇上去哪里了?”
倚云出门,单以菱站起走到郑茜芮身边,坐在一旁椅子上,“芮芮喜欢卢卫侍吗?”
郑茜芮点点头,甜甜道:“喜欢。”
单以菱道:“……不过你要注意些,玩闹可以,但是以后若父后没有同意,你不可以随便吃他送来的东西。”
郑茜芮歪头,似懂非懂,“因为他厨艺不好,做出来的东西不好吃吗?”
单以菱认真点点头,“对,而且你若总吃别人的东西,人家就该不开心了,以后就不找你玩了。”
郑茜芮用力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芮芮绝对不吃他送来的东西。”
“嗯,”单以菱笑着摸摸他的手,“芮芮最听话了。”
郑茜芮笑眯眯道:“那父后有最喜欢芮芮吗?”
单以菱道:“当然,父后最喜欢芮芮了。”
郑嘉央刚走进来,便听到这么一句,当即就想转身再出去。
单以菱看到她进来,起身,想起她方才的举动,看着她眉眼弯弯的笑了。
刚才真是……太让人愉悦了。
郑嘉央见他笑容,心里舒服了一点。
什么最喜欢芮芮,哄孩子的话罢了,当不得真。
郑嘉央走近,郑茜芮甜甜道:“母皇,你又来吃晚饭呀?”
郑嘉央笑道:“是,茜芮今天有听父后的话吗?”
郑茜芮连连点头,“当然,芮芮还和父后一起听了卢卫侍的萧声,可好听了。”
郑嘉央又与他了两句话,看向单以菱,道:“他怎么过来了?”
单以菱明知故问:“他指谁?”
郑嘉央笑了声,与方才对郑茜芮的规整的笑容不同,对单以菱时,更显随性。
她道:“你呢?”
“卢卫侍啊,”单以菱道:“他可是你的宫侍,我怎么会知道?”
郑嘉央道:“你是我的君后,自然……”
“母皇……”
郑茜芮想着父后的母皇脸上长了个东西,好奇到底是什么,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决定直接问问:“父后你这里……”他照着父后的模样拍拍自己的下巴,“长了一个东西,不方便见人,到底是长了什么呀?”
郑嘉央:“?”
郑嘉央看向单以菱,挑了下眉。
单以菱;“!!!”
单以菱赶紧蹲下,“芮芮你听错了,父后没有这么过!”
郑茜芮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芮芮没有听错,父后还母皇面上有疾,最近不喜见人。”
单以菱:“……”
单以菱抬手扶额,没想到自己能被揭穿的这么彻底。
郑嘉央站在单以菱身侧,凉凉道:“母皇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
单以菱站起身,不看她,继续哄郑茜芮,“芮芮在屋里待了一下午,要不要出去玩一会儿?”
招手让侍过来带他出去。
郑茜芮走到门口,还回头对郑嘉央担忧道:“母皇如果生了病,一定要去看太医啊!”
郑嘉央笑着点点头,“好,茜芮去玩吧。”对周围侍侍从道:“你们都出去。”
单以菱:“……”
单以菱慢慢往门边挪,妄图和侍们一起混出去。
还没挪两步,便被拽住了手腕。
“我要出去陪茜芮,”单以菱十分正经道:“我是他父君,不能一直不在他身旁。”
郑嘉央道:“哪怕他母皇面上有疾,不喜见人?”
单以菱:“……”
单以菱回身,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那你要我怎么啊?”
她见了人一句话都不直接离开,他还能什么?
郑嘉央道:“什么都不,他是什么身份,配让你解释?”
单以菱:“……”
这话的……而且这态度,有些熟悉……不是,是太熟悉了。
郑嘉央捏捏他的手,道:“你你不喜欢他,不让我见,却让他在这里待了三四个时辰?”
“哪有三四个时辰啊,”单以菱道:“最多两个时辰……”
而且……
“我才没有不让你见他,是你自己以后不见他的。”
有什么差别?
郑嘉央不依不饶,“你既然不喜欢他,以后便不许再见他。”
单以菱:“?”
“他还要来请安的!”
怎么可能不见。
郑嘉央:“那你不许与他多话。”
单以菱:“……”
卢卫侍又不是他的宫侍,他和他话怎么了?
单以菱抽出手,决定不理会她的无理取闹,想起她方才过的话,“什么身份,也配解释。”
听他语气,郑嘉央顿了一瞬,“……嗯?”
单以菱面色平静,问道:“你以前……是不是也是这么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