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 45 章 你就随我睡在这里(浅水……
郑嘉央眉间轻颦, 心中瞬间沉闷,但这沉闷还不待扩散,便被驱了个干净。
单以菱看她表情, 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就是如此。
单以菱叹了口气, 道:“果然……”
并非质问或难过,只是提问得到求证。
就像问苹果是不是圆的得到了证实一样。
郑嘉央道:“……什么?”
“我从前就觉得, 你应该是这么想的,”单以菱道:“他是什么身份啊, 值得解释?所以你总是让我猜来猜去的。”
单以菱不是个记仇的人,他是个很容易就原谅别人的人。
就像哪怕是对不喜欢的卢卫侍, 也不想看到他难过,会多此一举的解释一句。
她从前确实是如此,哪怕现在, 对除了他以外的人,也是这种态度。
可她现在对他……郑嘉央正想着要怎么, 便听单以菱道:“你今日来得比平时早, 是前朝事比较少吗?”
态度如常,问过,得到答案,就算过去了。
他没准备计较。
郑嘉央原本是算圆过去的, 此时却有些不想放过自己了。
“是, 今日事少……我从前待你,是没有用过心思,从前在我看来……”她沉默半息继续道:“你和卢卫侍、和其他宫侍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她如今可以像处置一个花瓶、处置一幅画一样处置卢卫侍, 过去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她也是会这样处置他的,哪怕他是君后。
单以菱心中虽然不计较, 但到底还是在意的,原本想那么糊弄过去。
谁知她居然如此认真地回答了。
单以菱心中原本只有一点点点点的生气和难过,是可以自己压下去的,此时成功长大了。
他忽然想到,若她今日看上的不是他,而是其他的宫侍,比如卢卫侍、比如夏贵侍又或是温君侍,她是绝对不会对身为君后的他有一丝怜惜的。
那时他的下场……
单以菱抿唇,顿时觉得自己好可怜。
没头没尾道:“你都不会看在妻夫之情上绕过我的。”
郑嘉央:“?”
他再什么。
单以菱继续控诉,“你会废后,把我入冷宫,甚至赐死,就为了给他腾地方。”
若她真的是对其他宫侍动心,自然也是向如今对他这般纵容宠溺,肯定会把君后之位给那个人的,连解释都不屑于和身为君后的他解释一句。
郑嘉央:“???”
他到底在什么?她怎么就会那样对他了?而且……“他是谁?”
单以菱顿时更加委屈了,仿佛都已经看到了那时凄惨的自己。
而且她还不承认!
单以菱道:“就是你的心上人!你一定会把君后之位给他的!”
他叭叭叭将所有猜测一股脑出,把自己描述成被赐了一条白绫就凄惨死去的可怜,末了道:“你一定会这么做的!”
郑嘉央:“……”
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但是转念一想,若她真的是对其他宫侍起了心思,那么他的假设,十有八九会成真。
不过终究只是假设。
“那你是多心了,”郑嘉央道:“我的心上人现在已经是君后了。”
被如此直白的情话一砸,单以菱不闹了。
眨了眨桃花眼,委屈瞬间散的干干净净,逐渐长大的生气和难过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那以后不准,你的心上人会不是君后啊……”
郑嘉央皱眉,更加直白,“你不做君后要做什么?”
单以菱:“……”
单以菱低头,很想揪揪自己腰侧的衣服,但那样显得太家子气了。
不符合君后的身份……最重要的是,还会被发现他心中露怯。
单以菱抬头,努力正经道:“芮芮一个人在外面玩一定会无聊,我出去陪陪他。”
芮芮是个很好的逃离借口……啊,不是,是理由。
毕竟孩子就是需要父君陪着的。
郑嘉央紧随其后,问道:“你方才只了我的心上人是其它宫侍会如何,那你,若心上人是君后,又会如何?”
单以菱迈出门槛,道:“臣侍是什么身份,怎么配合皇上解释,皇上还是找其它人问吧!”
郑嘉央:“……”
郑嘉央今日来昭安宫虽早,却并没有多和单以菱相处多少,两人光看郑茜芮了。
郑茜芮前些天还好,这些天大约是相处多了,已经不那么怕郑嘉央了,总是粘着单以菱,有时候是不会一个人乖乖回自己寝殿的。
郑嘉央除了在旁轻笑,什么都做不了。
她总不能命人把茜芮关在寝殿里吧?
那单以菱绝对会和她翻脸,估计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她如今能和他相处的时候,也就只有每日晚间。
可每当她表现出一点……想要的姿态时,他便忽然变得十分困倦,下一息就能立即睡过去。
郑嘉央虽然知道是假的,但却只能顺着。
他都了不舒服,她总不能无缘无故明着问……再也存了一丝其它的心思,更不好问出口。
怎么就会不舒服了?!
她有那么差劲吗?!
两人一个不问,一个不,就单纯抱着睡了近月。
天气愈凉,很快进入九月,往年秋猎多在十月,今年定在了九月下旬,提前了。
秋猎盛大,百官随行,还包括数位宫侍。
只是大皇女和二皇子年纪尚,留在宫中。
单以菱才上凤辇,便看到了正闲适在内坐着的郑嘉央。
从前她还让他去龙辇陪驾,如今倒是不用了,她在出发前,便直接上了凤辇……就像她最近夜间在不宿在乾元宫,而在昭安宫一样。
单以菱在侧乖巧端庄地坐下。
郑嘉央拍拍身侧的位置,“坐这里。”
单以菱摇头。
郑嘉央拍拍自己的腿,“那坐这里?”
单以菱抬眸道:“不要。”
既然他不过来。
郑嘉央起身,坐到单以菱身旁,“这里风景很好吗?”
单以菱道:“……帘子是放下来的。”
这不是明知故问……没话找话吗?
郑嘉央道:“那你为何要坐在这里,主位不舒服?”
坐在后方主位当然是更舒服的,但是单以菱一上轿撵就能想起倚星曾经的那句“曾承雨露”,面子薄,不想和她坐在一起。
单以菱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你坐到主位去,好不好?”
郑嘉央不想一个人坐着,道:“不好,我不愿意。”
单以菱想那我坐过去。
想了想放弃了。
他坐在主位,让她坐在侧位,不合适。
可是他也不想她们两个人坐在一起,于是只能劝道:“你坐在主位,我读诗给你听,可不可以?”
郑嘉央握着单以菱的手把玩,想都没想道:“不可。”
单以菱:“……那我读其它的书给你听。”
郑嘉央玩得认真,理都没理他。
单以菱:“你如果……”
郑嘉央捏了捏他的指尖,忽然道:“会下棋吗?”
单以菱道:“会一点……但是就只是会一点而已。”
“我们下棋如何?”凤辇行进平稳且大,桌上完全可以摆个棋盘。
单以菱道:“我这里没有棋盘棋子……”
凤辇平时都是他自己坐的,偶尔还会带上郑茜芮,当然没想过带什么棋盘棋子。
郑嘉央撩起轿帘,对欣荣道:“去取棋盘棋子过来。”
“是,皇上,奴才这便去。”欣荣朝后方快步走去。
皇上在凤辇上,凤辇自然走在前方,龙辇在后。
棋盘棋子没一会便被送来了。
既然是要下棋,自然不能继续坐在侧方,两人一左一右,坐在桌两边。
郑嘉央执白,单以菱执黑,黑方先行。
单以菱棋艺确实只是粗通,知道该怎么下,但算不了几步,很多时候都是瞎走,只是因为随性,偶尔会出几招奇招。
郑嘉央第一次和他下棋,想着绝对不能输,也不知道他水平如何,是真的用力全力在下,后来……
他拿着黑色棋子的手真漂亮。
看着棋盘抿唇思考的样子也好看。
落下棋子后抬起观察她,妄图通过她的表情看出这步棋走得如何的眼睛也极其吸引人。
……
郑嘉央输了半子。
单以菱数完一遍,不敢置信,又数了第二遍,第三遍时才真的确定,他真的赢了半子!
单以菱双手手肘撑在桌上,捧着下巴看她,笑道:“我赢了哎。”
郑嘉央道:“你真厉害。”
她太平淡了,一点都没有输棋人该有的沮丧。
单以菱咬了下唇“……你不是故意输给我的吧?”
“不是,”郑嘉央道:“技不如人。”
单以菱坐直,收回手,“可是我听你棋艺很高啊……为什么会输。”
因为色迷心窍,甘心认输。
郑嘉央夸道:“当然是因为你更厉害了。”
“嗯……”单以菱还是有些犹豫,将信将疑,“难道是因为我很有天赋?”
郑嘉央赞同道:“确实。”
单以菱想了想,还是道:“我不太信你……”
郑嘉央抬手摸了一把对面棋手的嫩白纤手,“反正结果是你赢了我。”
单以菱觉得有理,他将黑子一个一个挑出来,而后将白子推至对面,“我们再来一局,这次我要赢三子。”
第二局,单以菱真的赢了三子。
单以菱抿唇挑黑子,硬是把桃花眼睁得滚圆瞪人,“这次要赢十子!”
第三局,单以菱赢了九子。
单以菱:“?”
郑嘉央:“真让你十子,你就会看出来我在让你了。”
单以菱:“……”
难道赢九子,他现在就看不出来了吗?!
郑嘉央继续道:“更何况十子……你也太贪心了些。”
单以菱这次捡起白子,将黑子都推给她,“这次你先。”
郑嘉央问道:“想赢几……”
单以菱坚定道:“这次我要输。”
结果一直到到了猎场,他都没有输一盘,最差的是平手。
单以菱不甘心,下轿撵时问她,语气很委屈,“我的棋艺……真的有那么差吗?”
她居然能想让他赢多少就赢多少。
大约也就是她刚学半天时的水平。
郑嘉央道:“传言没有错。”
什么传言?
单以菱:“嗯?”
郑嘉央道:“我棋艺确实很高。”
单以菱:“……”
单以菱:“……你其实可以稍微谦逊一点的。”
“这已经是谦逊过后的,”郑嘉央道:“但你能赢我,怎么会差呢?”
话虽然是没错,但是……
单以菱想了会,想开了,反正他确实也没学过多久,不会就不会,不丢人,于是欣然接受她的辞。
***
这次来皇家猎场的宫侍一共四位,温君侍、淑君侍、夏贵侍和珍贵侍。
被安排在一处,距离皇帐不远不近。
至于身份最高的君后则……落魄到连自己的帐篷都没有。
单以菱站在皇帐内,倚云倚月站在他身后。
郑嘉央摆手道:“随意坐。”
单以菱:“?”
“我要回自己的帐篷坐!”
郑嘉央在上首坐下,平声道:“欣荣,带君后过去。”
欣荣闻言,向单以菱请罪,“求君后恕罪,是奴才们的倏忽,帐篷搭建有误,没……没给您准备。”
郑嘉央颦眉,道:“这也太疏忽了。”
欣荣道:“求皇上恕罪,着实是秋猎提前,奴才们忙糊涂了。”
郑嘉央道:“还是要看君后饶不饶你。”看向单以菱。
单以菱静静看她们主仆两个人一唱一和,冷笑了一声,“这话你信吗?”
郑嘉央道:“信。”
单以菱:“……”
郑嘉央道:“要么君后在皇帐住下,朕随便找个草堆趟着好了。”
单以菱在侧坐下,“好啊,委屈皇上了。”
郑嘉央闻言起身,竟然真的离开了。
欣荣跟在她身后。
单以菱:“???”
单以菱探头看。
真的走了?!
一刻钟后,单以菱转头对倚云道:“去,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找回来啊。
倚云倚云面上带笑,行礼道:“是,君后。”
两人才刚出账,郑嘉央走了进来,手上拎着两根草,直直朝屏风后走去。
单以菱跟着站起,随她走进。
郑嘉央将两根草仍在床上,转身道:“这个草堆不错。”
单以菱:“……”
单以菱将床上两个草捡起来,干干净净,上面还是湿的,现在是午后,哪有露珠。
看来是洗过。
早有预谋。
单以菱将草仍在地上,“哎,草堆换位置了,皇上就睡这里吧。”
郑嘉央:“……”
郑嘉央将人抱紧怀里,埋首在他颈肩,笑道:“好了,不闹了……你就随我睡在这里,就像在昭安宫时一样。”
就是晚上可能会稍微有些不同。
都没有他能住的帐篷,还能怎么样呢?
单以菱道:“……我从前住过的那个呢?”
他不是第一次来猎场,从前的侍从们自然是不会“倏忽”的。
她是不是安排给其它宫侍了?
是温君侍,还是淑君侍?
郑嘉央道:“既然是君后住过的,这次用不上,自然是封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