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第 67 章 “你最近……是不是丰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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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嘉央没控制住自己, 手下用力,丝质寝衣撕裂成两半。

    她怔愣片刻,缓缓收回手, 皱了下眉。

    单以菱捂着两块破布, 拉过一旁被子盖上。

    心中“啊啊啊啊啊啊啊”声音比方才还大,这……他刚才为什么要那句话, 他是有多想不开。

    这完全就圆不回来啊!

    不如坦白从宽?

    ……不行,这时候, 坦白是不可能从宽的。

    单以菱咬着下唇内侧看向郑嘉央,这才注意到她的神色。

    眉间微微颦起, 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

    这不该是一个女人听到夫郎有孕时的神情。

    单以菱霎时冷静下来,在被下,将自己的两片式寝衣又拢了拢, 道:“……你怎么了?”

    郑嘉央眉间皱起一点,犹豫两息后道:“你有孕了?”

    要是坦白, 现在是最好的时候。

    但她的样子……

    她真的有这么不喜欢孩子吗?

    单以菱思索片刻, 道:“应该是……有孕不好吗?”

    郑嘉央静静看着单以菱。

    当然不好了,她现在有女有子,完全不需要其它的孩子,他一旦有孕, 身体便会不舒服, 生孩子时更加危险。

    她怎么忍心看他经历那些?

    但是……这是她和他的孩子。

    有着她们两个人共同的血脉,他好像还挺喜欢孩子的。

    郑嘉央轻轻慢慢呼出一口气,“我觉得……不好, 但……应该也不会太差吧……”

    单以菱弯起眉眼,“真的吗?所以你还是喜欢的是不是?”

    太好了,她是喜欢这个孩子的, 并不……

    单以菱嘴角一僵。

    什么这个孩子?!

    他根本就没有怀孕啊!

    郑嘉央心中初时的不悦散去,心中渐渐升起欢喜,隔着被子,手轻轻在他腹部处碰了碰,“……就在这里吗?”

    单以菱:“……”

    他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顿了顿,憋屈道:“……嗯。”

    郑嘉央稍稍用力,轻轻按了按,“会不舒服吗?”

    单以菱:“……”

    这……现在要怎么解释啊?

    任心中如何,面上还算镇定,“不会,但是你不能按得再重了。”

    “好,”郑嘉央当即点头,收回手,反应过来后,“我午后的时候……没伤到它吧?”

    单以菱:“……”

    你伤到了我……而且一会儿可能还会再伤一次。

    单以菱道:“啊……那个,你先躺下,好不好?”

    “好。”郑嘉央点了下头,躺下。

    两人安静躺着,面上都算平静。

    郑嘉央心中想着他有了身孕之后的一切,算着生产的时辰,甚至想着它是女孩还是男孩,要叫什么名字……

    最重要的时候,怎么才能让他少难受一点。

    单以菱抓了抓自己的寝衣,两片式的,真好。

    不定一会儿就会变成八片式的,然后用来绑住他的手腕,再然后……

    单以菱看看床头明亮的红烛,颊侧被照得有些红。

    郑嘉央忽然道:“让太医来看看吧。”

    单以菱:“?”

    郑嘉央道:“我没轻没重的,万一午间伤了你和孩子怎么办,而且我也没什么经验……还是找个太医来问问好了。”

    单以菱眨巴眨巴眼睛,无奈道:“你要什么经验啊,又不是你有孕。”

    而且千万不能叫太医过来,太丢人了!

    郑嘉央道:“我要照顾你啊。”

    着,她坐了起来,“我让人去请太医。”

    “不行不行,”单以菱道紧跟着坐了起来,被子滑到腰际,两片破布散开。

    郑嘉央回身看到,身形一顿,伸手将他的衣服拢了一下,而后扶他躺下,将被子拉好,“不要这么冒失。”

    单以菱张张嘴,“那个……我其实……”

    郑嘉央眉间舒展,“其实什么?”

    单以菱揪揪自己的衣服下摆,“其实……”

    郑嘉央很有耐心,“嗯?”

    别看她现在温和没脾气,还帮他拢衣服拉被子,一旦知道……

    单以菱想了想,觉得他现在哪怕自己没有身孕,她也不会放心了,肯定会深夜请太医过来。

    太医如果他没有身孕……那他可能明天白日就不用下床了。

    单以菱偏过头,“我就是……想换个寝衣,如果要请太医的话,我要先换个寝衣的吧?”

    的很有道理。

    干净的寝衣,床尾就放着,郑嘉央准备探身去取。

    单以菱道:“我不喜欢那件,我要换明黄色的。”

    他补充,“要和你的寝衣一个颜色。”

    郑嘉央轻笑一声,“好……”

    她下床去取,开箱子,拿出了冰冷的寝衣。

    太凉了,不能直接穿。

    郑嘉央头也没回,“先等等,烤烤火再穿。”

    正在取东西的单以菱身子一抖,急忙回,“好……不着急。”

    单以菱手上握着瓷瓶,不管他现在什么,太医她肯定是请定了……大晚上的,太丢人了。

    合宫上下会怎么议论?

    她若是一定要去请太医,那他就把她迷晕,然后一切就能明天白日的时候再了。

    单以菱看着正在烤衣服的人,手又松了一点……

    其实也用不上吧……总归是药,对身体也不好。

    他握着瓷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算了,有备无患。

    单以菱起身,锦被滑落,瓷白的肩头露出,他微微侧身,拿过一条手帕,捏着鼻子在手帕上倒了些白色粉末,而后快速合上手帕。

    这东西他曾经用过一次,很久以前,那天大雨滂沱,他逃出昭安宫到东宫等她,为了装可怜,所以用了迷药迷晕了自己。

    单以菱转头看了眼郑嘉央,她还在给他烤衣服。

    他把瓷瓶心翼翼放回暗格,而后拍了拍手帕,没想到几个月过去,他居然还是这么可怜,真是太惨了。

    单以菱躺下,看着她的背影,轻抿了下唇,弯起笑了笑。

    从前是担心她不喜欢他,而今是怕她太爱他。

    哎,这也太让人烦恼了吧。

    郑嘉央烤着衣服,想起那会儿她取回梅花糕时,烤火时,他赤着脚走到她身后,抱着她,像是在勾引一样……

    而后,郑嘉央手一顿,而后,他他有孕了。

    远离了让自己不冷静的人,郑嘉央终于冷静下来。

    将她进屋后的一切想过一遍,转头看向床上躺着的人。

    他笑眯眯看着她,露出一个笑。

    郑嘉央转回头,捏了捏个寝衣,差不多暖和了。

    ……现在想想,那句有孕,怎么看都像是,假的。

    但万一是真的呢?

    所以还是应该请太医来看看。

    若是真的,那便好好照顾他。

    郑嘉央走到床边,温声道:“我给你换寝衣?”

    若是假的,那就更要好好照顾他了。

    郑嘉央冲他笑了笑。

    单以菱背后发毛,“我、我自己换吧?”

    郑嘉央看他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骗子果然是在骗她。

    郑嘉央定定看了他两息。

    单以菱越来越紧张,色厉内荏道:“……你看我干什么?!”

    郑嘉央谈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给你换衣服,而后请个太医来看看。”

    被他这么一,哪怕现在知道是假的了……但万一呢?

    不定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还是要请个太医看过,才能放心。

    而后……

    单以菱闻言坐起来,伸出手让她穿上衣。

    大约是她方才太过正人君子,他此时有恃无恐。

    郑嘉央眼神一暗。

    而后才能放下心,好好“照顾”他啊。

    反正明天不需要上朝。

    郑嘉央上前给他穿好上衣,拿过下衣,“腿伸出来。”

    单以菱:“……”

    单以菱一把揪过下衣,“这个我自己来就好!”

    他上衣好歹还有个遮挡,下面可没有。

    郑嘉央站在床侧,静静看着他将下衣收进被子,而后在被子下面穿好。

    “我去让欣荣叫太医,你盖好被子。”

    单以菱伸出手,揪住她的袖口,“你先……上床嘛。”

    外面还是很冷的,他不想她出去,反正也是白跑一趟。

    单以菱睁大眼睛看她,眼中尽显无辜。

    万一她能被他服呢?

    人总要相信自己的嘛。

    郑嘉央挑了下眉。

    单以菱没松手,“外面冷……我不想看太医,明日再吧,好不好?”

    郑嘉央坐在床边,叹了口气。

    现在虽知道,十有八九是假的了,但是——

    “我不放心,”她,“还是让太医来看看吧,不然睡不安稳。”

    单以菱桃花眼微张,咬唇看她,软声道:“你上来嘛,我一个人有点冷……”

    得很可怜,桃花眼蛊惑,郑嘉央没抵抗住。

    她在床边躺下,将人搂在怀里,“……你,怎么知道自己有孕的?”

    单以菱乖乖任她抱着,揪着她胸口的衣服,“就……那么知道了啊。”

    “那……”

    郑嘉央正待继续问,单以菱了个哈欠,似是困倦,“好困哦……你困不困?”

    郑嘉央:“……我睡不着。”

    单以菱声音十分不解,“哎,为什么会睡不着?”

    “我担心你真的有孕,”大晚上的,郑嘉央也懒得和他装,毕竟他若真的有孕,她担心午后那般,真的有危险。

    “请个太医来给你看看,以后做什么也放心。”

    单以菱知道她应该是猜出来了,埋头在她胸口,声音闷闷的:“……我不放心!”

    郑嘉央轻笑了声,觉得他实在是可爱,笑道:“那我可管不着了……乖,看看吧,不然真的睡不着。”

    单以菱抬头看她,认真道:“我有个办法。”

    他要让她知道他的决心。

    郑嘉央:“?”

    单以菱反手指了指床内侧放着的手帕,“你看。”

    她要是知道他想着迷晕她,也不愿意让她请太医,应该就会放弃了吧?

    郑嘉央侧眸看去,一块再普通不过的明黄色手帕,“什么东西?”

    单以菱道:“你自己开看看嘛。”

    郑嘉央捏着手帕一角,将手帕提到身前,想看看有什么。

    手帕原本是叠着的,因只被提了一个角,有散开的趋势,郑嘉央快速收臂,另一只手接在手帕下方,准备接住将要掉下来东西。

    手帕里面白色粉末飞扬,大半落在郑嘉央掌心,半落在了单以菱脸上。

    这是上好的迷药,只需一点,便能迷晕一个人。

    单以菱握着她衣服的手一顿,瞬间迷糊了。

    “唔……”单以菱眼睛缓慢眨了一下,“你……”

    空中迷药飞散,郑嘉央也吸入了一点,恍惚一瞬。

    郑嘉央:“……?”

    ……什么东西?

    闻着有些熟悉。

    郑嘉央手正在单以菱上方,倒还是很稳,没把所有都撒到他脸上。

    郑嘉央低头,正对上单以菱迷蒙的视线。

    这……

    单以菱握着她胸口衣服的手渐渐松开,差点哭出来。

    这都是什么事啊……

    这下好了,太医是请定了。

    用迷药……也不知道他的名声还保不保得住。

    郑嘉央这才反应过来,迷药!

    她将手帕扔开,扶着他的脸,“以菱……以菱?”

    单以菱意识越来越迷糊,艰难抬手,扶住她满是药粉的那只手,用力朝她面上推过去。

    只要把她也迷晕,就没事了。

    推完,他彻底失去意识,晕过去了。

    白色粉末散在空中,他力气,基本都没扬起来,大部分还在掌心,部分滑落在被上。

    郑嘉央见他动作,立即闭气,没受什么影响。

    郑嘉央手上捧着迷药,怀中是已经晕过去,并且妄图把她也迷晕的夫郎,一时间哭笑不得。

    她先看看人。

    呼吸平静,只是嘴还抿着,大约也猜到了自己醒来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郑嘉央无奈叹了口气,将剩余药粉放进手帕,扶着人让他躺好,起身后拍了拍手。

    静静看着床上的人,看了几息后,没忍住失笑。

    郑嘉央伸手捏捏他的脸颊,真是……

    起身出门,吩咐门外守夜的侍从,“去把太医院当值的太医请来。”

    太医?

    欣荣瞬间清醒,请太医做什么?

    她心中略过许多猜测,却并不敢多问,道:“奴才这便去。”

    太医没来的空挡,郑嘉央上床,将所有粉末收起,并手帕一起扔掉,而后坐在床边,抬指轻轻点了点单以菱的鼻尖。

    绳子、迷药,玩得是真的很野。

    她抬手一一拉开床上的暗格,也有些好奇,他到底在床上藏了些什么东西。

    都是些零碎,各式各样的,甚至还有一套不倒翁套娃,这是进贡来的,大约是他喜欢,便拿过来玩了。

    郑嘉央拿出了装迷药的瓷瓶,自己收好,不能再留在他这里了,指不定他下次还要用。

    她将不倒翁放在床边锦凳上,轻轻推了推不倒翁的头。

    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

    有孕什么有孕啊。

    不倒翁一摇一摆。

    郑嘉央回身,轻轻在他鼻尖落下一个吻,她其实真的不想要什么孩子,只想要他。

    深夜皇上急召,当值的三位太医来得极快。

    郑嘉央将迷药瓶子递给年纪最大的一位太医,“这瓶子里有迷药,君后不知道,开的时候撒了些,不慎吸入,你们看看君后什么时候能醒来。”

    太医接过,用细银勺挑出一点隔了一段距离轻嗅,又诊过脉后,道:“回皇上,这迷药只是单纯能让人昏迷,并无其它,只是药力很强,君后吸入不少,可能需要一两……甚至两三个时辰……”

    郑嘉央只着寝衣,一直坐在床边看着,闻言道:“君后身体,还有什么其它的……吗?”

    太医又诊过,心翼翼道:“皇上是指……?”

    郑嘉央道:“君后……体弱,不喜吃药,食补可以吃些什么?”

    太医松了口气,了几样适合食补的、味道还不错的菜式。

    郑嘉央看着几人,几息后道:“天色晚,众位爱卿回去的时候,注意脚下,退下吧。”

    三人谢恩后离开。

    常寻远今夜正当值,出了昭安宫,回到太医院,背着另一位太医,对最年长的太医道:“师父……为何不与皇上实话?”

    老太医摇摇头,“哪里就没有实话了……师父老了,在宫里待了这么些年,太医嘛,医术是最不要紧的,不错话、不做错事,才是最要紧的。”

    常寻远道:“可是……可是君后他……”

    老太医道:“皇上没问起的事情,我们自然也不知道,是吧?”

    常寻远凝眉站了片刻,叹了口气。

    “医者仁心……”老太医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可到底,咱们还是御医,先是臣,才是医……别多嘴。”

    常寻远站了几息,轻点了下头,“我知道了,师父。”

    *****

    三位太医离开后,侍们收拾好室内,鱼贯离开。

    片刻后,郑嘉央淡淡吩咐站在身后的欣荣,“你也出去吧。”

    欣荣请示道:“皇上,可需要熄掉烛火。”

    郑嘉央道:“留一半。”

    话落,她脱掉鞋子,在床上躺下。

    室内光亮渐渐暗下来,郑嘉央躺在被中,抱着已经没有意识的人,轻轻问了一句,“……你为什么没有有孕?”

    从前只有几次,他便已经怀了元泽和芮芮,可最近如此频繁,他居然都没有有孕。

    郑嘉央不是期待孩子,只是觉得……可能有些不对。

    他是不是……真的体弱?

    单以菱是两个时辰以后醒来的。

    迷迷糊糊刚有意识的时候,轻轻哼了一声,下意识动了动手指,“唔……”

    几乎是他醒的下一瞬间,郑嘉央也睁开了眼睛,凉凉道:“醒了?”

    单以菱:“……”

    没有,完全没醒。

    他不再哼哼,手也不再动了,安静得平躺着。

    郑嘉央被他逗笑了,捏着他的鼻翼,“你你这样,能坚持多久?”

    单以菱才不想坚持,扒拉开她的手,慢慢睁开了眼睛,隔了会儿,眨眨眼睛,语气尽量无辜天真,“你是谁啊?我认得你吗?你为什么在我床上?”

    郑嘉央收回手,“我是你祖宗。”

    单以菱:“……”

    这话要怎么接啊?

    “好吧好吧,”郑嘉央拍拍他的背,“你我的祖宗……还有哪里难受吗?”

    那毕竟是迷药。

    单以菱摇摇头,“没有……”他还记得她方才过的话,“你这么,不怕先帝夜里给你托梦责骂你啊……”

    郑嘉央道:“不怕……她若责骂我,我便告诉她,都是你诱惑我的。”

    单以菱:“……?”

    郑嘉央道:“其实我也不算骗她。”

    单以菱握拳,轻轻锤了她一下,“分明就是你经不起诱惑。”

    怎么能怪他呢?

    他得太有理,郑嘉央无法反驳,只是将人又搂紧了一点,闭上眼睛道:“睡吧……很晚了。”

    单以菱此时更加迷糊了,比方才被迷药迷晕时还迷糊。

    她……就这么算了?

    难不成还没发现?

    再刚刚醒来,单以菱睡不着,安静了会儿问:“你有请太医来吗?”

    郑嘉央闭着眼睛“嗯”了一声,“请了。”

    单以菱道:“……然后呢?”

    那她肯定是知道了吧?

    郑嘉央道:“然后太医并没有……你有身孕了。”

    单以菱心中,诡异得失落了一下。

    ……也不算失落,总是有些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道:“你……你什么了啊?”

    郑嘉央轻轻笑了声,“然后我便让她们回去了啊。”

    “哦,”单以菱应了声,隔了会又问:“那你……现在就睡觉?”

    郑嘉央轻点了下头。

    “好吧……”单以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想不出来,呼出一口气道:“那我们睡觉吧……”

    他安静下来,郑嘉央在这片安静中思考,愈加烦躁。

    他……要不要和他。

    若是从前,郑嘉央绝对不会在这件事情上犹豫。

    她绝对不会告诉他的。她永远护着他……可是,不告诉他,便是对他好吗?

    再只是猜测而已,她可能是想多了,着实没必要与他。

    单以菱在她怀里轻轻蹭蹭。

    郑嘉央脱口而出,“以菱……”

    单以菱唇角轻轻抿了抿。

    终于愿意了啊。

    他醒来时便觉得她不对,只是她不,他总不能总是追着问,他想让她主动和他。

    单以菱睁开眼睛看她,“嗯?”

    郑嘉央话未开口,眉头已经微微皱起。

    单以菱伸手抚平。

    郑嘉央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你有没有想过……”

    单以菱摇摇头,“没有哎。”

    郑嘉央手一顿,失笑,“我还没问你呢。”

    单以菱道:“想给你个回应嘛,告诉你,你话的时候,我有在认真听的。”

    郑嘉央眼眸弯起,却没有遮住眸中担忧。

    单以菱轻挑了下眉,“所以你到底在想什么?”

    郑嘉央道:“你没有身孕。”

    单以菱:“……啊?”

    他想了想,“你因为这个不开心啊……你很喜欢孩子?”

    郑嘉央毫不犹豫道:“不喜欢,我只喜欢你。”

    单以菱:“……”

    单以菱舔了下下唇,“哎呀——不用这么快的。”话语中满含笑意,“那你为什么感觉……不开心。”

    告诉他,郑嘉央想,不管她有什么犹豫迟疑困惑,都告诉他。

    他一直都在听她话的。

    她不能瞒着他。

    隔了几息,郑嘉央道:“我在想,你为什么没有身孕……”

    单以菱身体一僵,慢慢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郑嘉央道:“我们……并不节制,从前都有元泽和芮芮,可是自芮芮之后……就……”

    单以菱挠挠头,“你是怀疑……”

    郑嘉央点了下头。

    单以菱眼周皱起,为难道:“你真的怀疑……你有问题啊?”

    郑嘉央:“???!”

    “不不不,不会的,”单以菱道:“就……应该不会吧?”

    虽然……这些年后宫宫侍都没有一个有身孕,但是……应该不会的吧?

    单以菱抬眼看看郑嘉央,一时又有些怀疑了。

    真的一个都没有哎!

    她从前是过,那时是为了元泽,他当时其实短暂的信过,可后来种种,明确表明她那时候其实并不看重元泽,当时所,十有八九是骗他的。

    郑嘉央:“……?”

    单以菱问她,“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郑嘉央:“……”

    ……这也太尴尬了。

    不回答也正常。

    单以菱低头不再看她,“那个……我就随便,你……你别多想啊……”

    单以菱想哪怕是,我也不在乎,但这话一出来,听着就伤人。

    他抱着她的胳膊,又抱紧了一点,“有元泽和芮芮,我觉得就够了,真的。”

    郑嘉央:“我……”

    “……”

    “……”

    “……”

    郑嘉央一时不知道什么好。

    单以菱抱紧她,轻轻问:“……你什么啊?”

    生怕一个字问错,就伤到她一样。

    郑嘉央心中担忧,都不敢与他,万万没想到,过后,会得到这样一种回复。

    她担心他身体有问题。

    他觉得她有病。

    还挺配。

    郑嘉央看着紧紧抱着她胳膊的单以菱,忽然轻笑了一声。

    可能真的是她想多了吧,其实哪怕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

    她总在他身边,他也总在她身边的。

    郑嘉央呼出一口气,道:“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她没问,你有没有考虑过是你自己。

    这些,她来考虑就好了。

    郑嘉央将他抱紧,“那你要一直在我身边,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离开。”

    单以菱道:“当然。”

    郑嘉央将人抱紧,轻声道:“我是真的只喜欢你。”

    单以菱闭着眼睛,点了下头。

    良久,久到郑嘉央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单以菱声道:“我也是哦。”

    郑嘉央缓缓勾起唇角。

    单以菱完,想起元泽和芮芮,觉得他好歹是个父君,不能这种话,找补道:“好吧,其实是最喜欢你,我还喜欢……”

    郑嘉央捏住他的嘴,平声道:“你闭嘴,我不听。”

    单以菱:“……”

    好吧,看在她……现在没那么开心的份上,他不了。

    单以菱眨眼看她,示意自己不再多嘴了。

    郑嘉央放开手。

    单以菱拍拍她的胳膊。

    担心也没有用啊……还是要找个太医看看吧?

    ……可是这种事,让太医看,太医很可能会不敢开口的。

    毕竟事关重大,太医绝对会担心,完后被灭口。

    这可为难了。

    单以菱静静想着……或许该找个不知道她身份的大夫。

    还不能把宫外的大夫找到宫里,见了人,大夫一定会知道的……

    对了,春天到了的时候,她们就可以去南巡了,到时候总能找到机会。

    单以菱呼出一口气,他是不介意,但是总不能忌讳看医,该如何就如何,起码心里要有个底。

    两人想法不谋而合,担心彼此,想着南巡时找个宫外的大夫看看,担忧都暂时搁置下。

    郑嘉央担心他的身体,不敢再肆无忌惮的放肆,总是浅尝辄止,虽比不上最近这一两个月,但比从前几年,还是非常幸福的。

    单以菱对此……自然不会多什么。

    他顾及着她的面子。

    ****

    冬至又过月余,除夕很快便到了。

    年末政事多,还有除夕夜宴需要准备,两人都忙了起来,单以菱还是抽空给郑嘉央缝制了寝衣。

    私下里,偷偷缝的。

    除夕早上起来,单以菱将寝衣递给她,状似随意道:“你试试……新寝衣。”

    郑嘉央看他神色,接过寝衣后仔细看看,“你做的?”

    单以菱没不是也没是,只是催促,“哎呀,你试试嘛,看看合适不合适,好看不好看。”

    郑嘉央捧着寝衣,“合适,好看。”

    单以菱:“?”

    “你明明都没没有试,”大约是沾了新年的喜气,他不自觉弯唇笑道:“试试嘛……”

    郑嘉央脱掉旧的寝衣,换上新的。

    果然十分合适,十分好看。

    单以菱点点头,非常满意,骄傲道:“就是我做的!”

    她要是穿上不好看,他才不承认是他做的呢。

    郑嘉央指尖划过寝衣扣子,“……你以前,为什么没给我做过寝衣?”

    她收到不少寝衣,现在想想,好像确实没有君后的。

    单以菱轻轻抿了下唇,“以前,不想给你做,再你以前又不缺,今年我看你许久没有新的寝衣了,才给你做了一件。”

    他还记着呢,三月时他送给卢卫侍一匹丝云锦,卢卫侍就给她做了寝衣。

    也不知道是哪件。

    单以菱眯了下眼,他要找出来,然后把它烧了。

    丝云锦名贵,但是那又如何?

    郑嘉央道:“我一直都穿尚衣局做得衣服……只有你这一件是例外。”

    单以菱正在穿外衣,闻言一顿,“那……别人做得呢?”

    郑嘉央很喜欢身上的寝衣,低头研究着刺绣,道:“不知道……交给欣荣处理了。”

    她抬眼看向单以菱,“一件……没法一直穿吧?”

    单以菱道:“……应该不能吧?”

    郑嘉央道:“需要换洗的。”

    单以菱明白过来她想要什么了。

    他眉眼带笑,点点头,故意不:“对啊,怎么了?”

    郑嘉央觉得不能和自己的夫郎客气,理直气壮道:“我还要一件……不,三件。”

    单以菱穿好外衣,拍拍她的肩膀,“好了,试过后就脱下来吧。”

    郑嘉央:“?”

    单以菱道:“做君后已经够累了,你居然还想着把我当尚衣局的侍使唤,你做梦!”

    郑嘉央当然不会脱下,道:“你若不做,我便不换了。”

    她强调,“此生都不换寝衣了。”

    其实单以菱一共做了两套,本来是准备把另一套寝衣给她的,但是她如此……

    单以菱期待道:“好啊好啊,我真的很想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郑嘉央:“……”

    看来今日是要不到了。

    郑嘉央下床开始穿外衣,“很久很久。”

    单以菱才不信,“若能超过五日,你以后的寝衣,我都给你做。”

    闻言,郑嘉央轻笑了声。

    “你笑什么?”单以菱问。

    郑嘉央:“笑我以后有寝衣穿了。”

    如此诱惑,别五日,五个月忍忍也不是不行。

    单以菱才不信,像她这般贴身衣物一日一换的人,怎么可能坚持五日不换?

    今日是除夕,郑茜芮起得很早,已经能听到他在门外叽叽喳喳的声音,单以菱替郑嘉央扣着领口的扣子,“……除夕,你开心吗?”

    她今日能见很多人,王公大臣,还有……后宫宫侍。

    郑嘉央握住他的手,“能和你一起,什么时候都开心。”

    单以菱抬眸看她,抿唇笑道:“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真的是……油嘴滑舌……”

    “怎么这么?”郑嘉央松开手,转而搂住他的腰,“现在实话,都不行了吗?”

    “皇上,”单以菱扣好所以扣子,拍拍她的领口,又整理好,“当然可以啦……走吧。”

    除夕大宴会,从早间便要开始了,祭祖后再进行其它。

    郑嘉央眉目清淡,牵着单以菱的手,走过所有流程,白日很快过去,夜色降临,还有一场盛大的晚宴。

    单以菱很少见在昭安宫之外的她,都有些忘了,她原来是这样的。

    在昭安宫,她只是寻常人,是对他很好的、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妻主,但出了昭安宫,她便是九五之尊,天下之主,她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其实与从前还是有些区别的。

    单以菱细细观察她,与从前相比,她对其她人更加冷淡了些,虽还是温和,但疏离感更强,但是对他,哪怕是在外,还是如在昭安宫一般。

    丝毫不在意这是在人前。

    晚宴上,帝后的膳桌并没有分开,反而在一个桌子上。

    众人看到,并不敢多言,所有宫侍安安分分,只和附近的宫侍闲聊,也不敢与皇上搭话。

    单以菱举起酒杯,轻抿了一点,郑嘉央看到,低声道:“少喝些,容易醉。”

    单以菱抬眼个看她,眼中波光流转,满是风情,“你确定这酒有梅子酒易醉?”

    郑嘉央扬眉,道:“或许呢?都是酒,哪有什么区别?”

    单以菱放下酒杯,轻叹了口气道:“我忽然发现,你好坏哦。”

    郑嘉央:“……”

    “现在发现,”郑嘉央举起酒杯,碰了碰他的,“晚了点吧?”

    单以菱觉得还好,道:“你……他们为什么都不和你话?”

    郑嘉央一直注视着单以菱,视线都没往下扫,“谁?”

    居然装傻。

    单以菱笑道:“你呢……你是不是私下里下了什么命令啊?”

    郑嘉央为他夹了一筷子他喜欢的菜,“能进宫的人,都不蠢,他们自然知道什么该,什么不该。”

    这几个月来,她对他如何,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当然不会不长眼到在除夕夜给君后添堵。

    后宫宫侍仿佛已经默认,皇上是君后一个人的,他们无法染指,一点点都不能。

    单以菱扫了眼宫侍们,淑君侍为首,所有人都安安分分,一点错都挑不出来。

    他便也什么都不能做。

    单以菱弯唇笑笑,“哎,什么时候吃完啊,我想去看烟火了。”

    郑嘉央放下筷子,“现在就去?”

    “不要,”单以菱夹了块鱼吃掉,又将杯子里的酒喝完,“你先吃饱啊……烟火就在那里,又不会没有。”

    烟火便是给皇上看的,皇上没去以前,宫人自然不敢把烟火都放了。

    郑嘉央为他填了一杯酒,“好。”

    单以菱侧眸看她,颇具魅惑,“你也太不诚实了……”

    郑嘉央道:“哪里有?”

    “着不让我喝酒,”单以菱一杯饮尽,将酒杯放在她面前,娇声道:“还要……然后还给我填酒。”

    郑嘉央:“……”

    郑嘉央拿过他的酒杯,抬手掐了下他的脸颊,无奈道:“别装了。”

    一副慵懒、恃宠而骄的宠侍的样子。

    郑嘉央看着违和不已,他却偏偏觉得自己装得还不错,简直都要堪比前朝妖妃了。

    单以菱轻轻“嘶”了一声,瞬间破功,拍了下她的手,声道:“拿开拿开!我不要脸面的嘛?”

    郑嘉央笑着拿开手,这样才对,这才是她可可爱爱的君后。

    她拿起筷子又吃了两口,而后起身,与他一起去看烟火。

    皇上起身,众人随从。

    在外看烟火,自然不可能是她们两个人,身后还站了许许多多的人。

    只是人再多,和她们其实没什么关系,都是其她人罢了,入不得眼。

    郑嘉央牵着单以菱的手。

    再多的人,都是多余。

    这盛世烟火,她只愿与他同看。

    烟火盛大绚烂,单以菱仰头看着,回到昭安宫时,还觉得脖子有点酸,要让郑嘉央揉。

    郑嘉央轻轻揉着,捏了捏,手感真不错,但是……

    她忽然道:“你近日是不是……”

    话到一半,未在完。

    单以菱转头,疑惑道:“怎么了呀?”

    “没事。”

    “哎呀,”单以菱拍了下她的腿,“你不要捏捏扭扭的,你嘛。”

    郑嘉央沉默几息,“你最近……是不是丰腴了点?”

    单以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