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赠君天下,以为聘(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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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的历史和真相,从来都是任由胜利的上位者来书写的,恰如现在。

    席宴亲眼看着有人匆匆忙忙的开皇帝寝宫的大门,有宫女连滚带爬的从里面出来,高呼。

    “太上皇驾崩了,太上皇驾崩了。”

    席宴站在暗处,狠狠捏紧了拳头。

    当年母亲就是被这个女人害死,现在父皇还是这个女人害死的。

    第一次他从不争,有了想争的想法,任由这个女人把持朝政吗?

    前段时间他亲眼看到有人上述,太后母家一家独大,草菅人命,上升到了连那些官员都敢随意暗杀。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胆子大到,觉得裴硕将军病重,于是派人暗杀裴硕将军。

    多亏了裴沐,这才没能让她得逞。

    强抢民女,导致民间对于太后一家几乎避之不及,上到整个皇城,下到外地。

    她的手越伸越长,压根就不管百姓死活。

    有太医和官员慌慌张张的赶了过来,席宴也终于从暗处走出来,慢慢向着敞开的殿门走去。

    每一步都走的极为坚定,纵使他从前确实对皇位和权力没有想法。

    现在为了天下苍生,也要将这个毒牙拔了,不然早晚整个堰国都要被彻底毁了。

    顺着殿前台阶一步步往上走,席宴第一次觉得如此沉重。

    他是皇帝,他身上就肩负了天下。

    站在大殿外,看着殿内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跨过门槛慢步走向内殿。

    还不等进入内殿就已经听到了低泣声,伴随着太后的哭喊。

    席宴绕过跪在内殿的宫人,那些人都在低着头哭泣,但又有几分真心?

    明晃晃的龙袍划过在场众人的衣角,一直走到太上皇的床榻前,看着伏在床榻上哭的肝肠寸断的女人。

    席宴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女人这个时候抬头看他。

    “煜安,你父皇不在了。”她着哭的几欲昏厥,一张脸上挂满了泪痕。

    席宴垂眸遮掩住眼中情绪,还是一派乖顺的模样。

    “母后节哀。”

    话落他垂眸看了一眼太上皇的手,就见到他手紧握成拳,身形有些绷直的僵硬。

    一双眼睛已经闭合,只是怎么看,都觉得他这幅模样,像是被气急攻心而死。

    席宴缓缓跪在他床前,抬手握住他的手,心口被堵得难受。

    他对自己这个父皇没有什么感情,心里却还是免不得十分难受,有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煜安,你也别太伤怀,丧仪也要操办起来了。”

    “一切都听母后安排。”席宴垂着眸子。

    见到他这样,太后眼中划过满意的神色,抬手擦去脸上泪痕站起身看着身后众人。

    “太上皇驾崩,举国哀悼一月,斋戒沐浴,不得婚嫁,将众位阁老紧急召入宫中议事,通知远在封地的众位皇子回来奔丧。”

    她吩咐这些事情得心应手,像是早就有所准备了一样。

    这一日一早就是想好的,在他成功登基之后,太上皇就成了个累赘。

    自然是留不得了,席宴垂着头跪在床榻前,嘴角却勾出了一抹讽刺的笑。

    当真觉得他就是个傀儡,所以就没有想要告诉他这些事情的算。

    整整一夜席宴跪在床榻前,看着那些人给先皇换上衣裳,整理仪容,他垂着眸子,唇瓣紧抿。

    明明那些事情都是需要过问他,那些问题都要他来操办,奈何现在这些事情根本就由不得他来决定。

    越是这样想越是觉得可笑,天色破晓,听着外面那些人呜咽的低泣。

    有多少人是真心的哭?

    他慢慢站起身,因为跪的时间太久,他身形踉跄了一下,立刻就有人上来扶他,他抬手制止。

    每一步挪动膝盖都一片酸痛,微微弯着腰,他扶着墙壁一点点向着大殿外走。

    一直走到大殿门前,他站在门前缓和了好一会,这才挺直了背脊。

    跨出面前的门槛,一改平日里的模样,现在的他是上位者,只要跨出这道门他就是皇帝。

    黄袍划过门槛,他眉眼凌厉,薄唇紧抿,双手负于身后,即便是膝盖酸痛,他依旧每一步都走的极为稳当。

    几乎是在人群中,他一眼就认出了跪在下方那个人。

    裴沐……

    他笔直的跪在地面,看到他出来时眼中还透着关切,一直到对上他的眸子。

    席宴浅浅勾了勾唇角,他们之间好像什么都没变,却又好像什么都回不去了。

    先皇丧仪大办,这个时候裴硕也在同时病重,病榻前拉着裴沐的手,允诺他可以离开裴府。

    他想要去哪里都可以,任由他开心就好,他也会上奏离开皇都回老家去颐养天年。

    现在朝堂被太后把持,早晚她会动手对付裴家,倒是不如及时止损。

    也是在这个时候裴沐跪在裴硕窗前,闷声问了一句。

    “那……陛下怎么办?”

    裴硕苍老的眸子看向裴沐,终究轻叹了口气。

    “若我身子不是这个样子,我也可以帮着他,现在怕是不成了,只能看他自己了。”

    裴沐双手慢慢揪紧衣角,他垂着头许久没有应答。

    “沐儿,你若是想走,这几日就走吧,为父也会尽快上奏辞官。”

    裴沐垂着头,几次张嘴,但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

    他抿唇跪在裴硕床前许久没动。

    裴硕也有些疑惑,“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裴家拘着你?”

    话落裴硕便觉得喉头一阵痒意,忍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

    咳到后面连脸都红了,喉咙更是泛起一阵腥甜,他猛然起身努力想要捂住嘴。

    却还是狠狠吐出一口血来,裴沐皱眉眼中满是焦急,看着父亲两鬓斑白的模样。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时候那个在他出去闯祸了,总会拿着戒尺坐在大堂等着他回来。

    会用戒尺抽他的父亲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地步,他紧紧咬牙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许久他像是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沙哑着嗓音开口。

    “陛下是不是没人帮他,这天下是要靠他一人扛着?”

    裴硕缓和了些,用锦帕擦去嘴角血迹,话还有些气喘虚弱。

    “这是朝堂的事,和你无关。”

    “爹爹……我想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