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嫌脏的话，我可以手机里下单买盒套。相比我碰你，还是这个方式更好吧？”他在她耳边意有所指道。

    他话音刚落，忽然察觉到纪遥呼吸反常的急促起来，整个人跟着哆嗦了下，紧挨着他胸口处的颈窝和额头上都有黏滑的冷汗渗出来。她被他桎梏在胸口前面，她身上细微的反应他都感知的一清二楚。

    他这才晦气松手。

    苏悦辰刚松手，纪遥已经迫不及待避让回去。刚才被他强行禁锢了几分钟，她手脚都有些酸麻，加上夜色昏暗*，她头昏眼花往床沿外侧大幅度翻滚出去的时候，手肘猛得甩在床沿上，紧接着又重重仰摔在地板上，听动静，是后背先落的地。

    纪遥在夜色里刚狼狈的站回去，他平躺在原处不慌不忙的伸展了下手脚，凉凉了一句，“反应至于这么大吗？”显然，他也察觉到了纪遥的反应过度夸张了。

    纪遥紧咬着下唇，夜色能放大一丝一毫的动静。刚才熟悉的心悸感蠢蠢欲动的像是要重新破土而出，她好不容易从烂泥沟里爬出来，她不会再陷进去。她努力催眠自己，一边努力深呼吸平复情绪。虽然夜色昏暗，他都能想象得到她此刻憎恶的眸光。

    估计是察觉到纪遥还杵在原地，他又问了一句，“你是想观摩我现场.飞机吗？这事上，我欠你一个人情，这方面你要是有需求的话我会无条件配合的，你要是想观摩的更仔细点，开灯也行。”

    纪遥被他激将的直接扭头往门口方向走去。

    “谢谢你当年手下留情，没直接把我的右手给剁了，要不然这种时候，我用单手解决也挺悲催的。”

    回应他的是纪遥砰的重重关门声。

    纪遥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气结了大半个时，杨铭杰忽然回电话过来。纪遥心塞地按了接听，“姐，你下午找我什么事？那会还在中午送餐高峰期里，我订单接多了没空回你。”

    “没事了。”纪遥简短应道，要不是担心他出什么事，她今天都用不着受这个气。

    “姐，你现在的住址发下给我。”

    “干什么？”纪遥没好气问道。

    “姐，给你买了点水果。这是我第一笔实实赚的工资，给你买东西特别有意义。你把地址发下给我，回头我要是有接到附近地址的外卖单子时，我顺路给你带过来。”杨铭杰完后在电话那边傻笑起来。

    “不用了，你自己安心送外卖吧。”纪遥随口回绝，她并不习惯杨铭杰突然的热络。

    “姐——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毕竟我做了这么多混账事，不过我是真的朝你希望的样子在努力了。我其实就是想见见你，可以吗？”杨铭杰在电话里弱弱央求起来。

    “那行吧，我把定位发给你。你不用专门过来，附近有顺路的单子时再过来好了。”纪遥想起她自己的计划，忽然改了主意。

    “恩恩，姐，那我先去忙了。”杨铭杰兴高采烈的应了一句后才挂了电话。

    纪遥看着迅速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一个人坐在沙发那边发起呆来。

    大半个时过后，苏悦辰才从她卧室里走出来，他走到门口处，忽然背对着她了一句，“真要图安静的话就换个城市，走的越远越好。”

    其实用不着他提醒，刚才坐在这里发呆的时候纪遥就已经有这个算了。这是她唯一能和苏悦辰彻底断了联络的方法，只是她在离开这里远走他乡之前，她得见纪玉珍一面，她至*少不能让纪玉珍风中残烛了还担心她。

    苏悦辰下去后坐在车里抽了几分钟闷烟，他刚准备发动车子出去，忽然看到纪遥穿着拖鞋跑下来，他本来都已经发动车子正准备开出去了，见状又熄火回去。

    杨铭杰骑着电瓶车在苏悦辰的车子前面停了下来，他穿着外卖平台统一的骑手着装，见到纪遥时随手递了袋荔枝给纪遥。虽然是夏末，天气还是挺闷热的，纪遥看到杨铭杰满头大汗的，随口提醒了一句，“赶归赶，别乱闯红灯。”

    “姐，我知道的。你还不知道我的车技，贼溜！”杨铭杰冲纪遥露了个大笑脸。

    “外婆现在怎么样了？”

    “苏醒过来了，医生再观察两天还平稳的话就可以安排出院了。”

    “那就好。”纪遥这么多天来头一回松懈不少，“对了，我过几天要去外地了。”

    “为什么？”杨铭杰不无好奇。

    “我在外省找了份新工作。”纪遥不太自然地轻咳了下嗓子。

    “这样。”杨铭杰语气里不掩失落。

    “上回我去医院里外婆没醒，你留意下哪天方便和我下，我看下外婆后就去外地了。”

    “我知道了，我会留意妈几时回家的，到时候会及时电话给你。”杨铭杰点点头，“姐，那我走了。”

    “嗯，注意安全。”纪遥叮嘱了一句。直到杨铭杰的背影都消失在视线里了，她才转身准备走回到楼道里。

    纪遥刚转身，不远处忽然蹿出来一条巨犬，朝前面方向狂奔出去，长长的牵引绳拖拉在地上发出窸窣声，后面狂奔而来的估计是狗主人，远远就朝纪遥开口，“帮忙捡下牵引绳——”那人话音未落，纪遥就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几秒过后才后知后觉地朝前面狂奔出去，正好和楼道里走出来的行人撞了个满怀。

    对方体型高大，被纪遥迎面撞过来，下意识自卫地朝纪遥重推了一把。纪遥慌不择路被对方推了下，踉跄地摔坐在楼道口上，手上提着的荔枝也早已甩飞出去了。

    刚才的巨犬和狗主人早已飞跑过去没了影子，被纪遥迎面撞到的路人晦气地掸了下身上溅洒到的饮料，骂咧了一句，“眼睛长脑袋上了，走路不看路的吗？”那人骂了一句后就走远了。

    苏悦辰朝前面的挡风玻璃上看去，借着路灯光亮，他看到纪遥一动不动跌坐在原地，看着像是摔到了什么要害似的。

    他查过她的资料，怕狗。大学时唯一的一次不良记录，因为被狗吓到受惊下没踩住自行车刹车撞了同学，因此赔了对方一千多的医药费。

    三年前他被她伤了右手后，失去意识前看到一头烈犬蹿出来，紧接着就是她躁狂的尖叫声。他对此印象无比深刻，所以重逢后摆她的第一道就是借着烈犬让她失手碎了那只拍卖过来的青釉花瓶。

    估计是路灯的光线有些昏暗，昏暗地让他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一瞬间他居然回想起他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时隔多年，她手臂上被烈犬撕咬出来的创面无比清晰地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还有她漏风地对他道，“狗主人挺好的，带我过狂犬疫苗了。”

    那个创面，起码是被烈犬撕咬了好多下才会有的。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本来久远淡去的记忆突然无比鲜活地在脑海里疯狂闪现，头一回见面时她漏风的门牙，她身上那些横七竖八的淤伤，还有她怯怯的那句，“不开心的时候，吃颗糖就会好起来的。”

    一切的细节都鲜活地像是前一刻刚刚发生似的，唯一令他绝望的是，他只记得她缺失的门牙和脸上的淤青，却一点都记不清她的长相了。他越是想要努力回忆，她的面容就越是淡去的只留一个模糊的影子。

    不知道现在的她，会不会怕狗。

    他其实真的很想知道，很想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也许是路灯的光线幻觉，也许是别的原因，他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那种隐约熟悉的感觉短暂地转瞬即逝，他也不清道不明想起了什么。

    苏悦辰坐在车里干等了好几分钟，还是晦气地下车。他走到纪遥旁边，才看到纪遥的膝盖上都蹭破皮了，而她还像是灵魂出窍似的跌坐在原地。

    他在她面前蹲下去，伸手去扶她，没好气开口，“摔到哪里了吗？”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抬头朝他望了一眼，下一秒察觉到是他，他本来刚碰到她的胳膊算扶她起来，她像是触电似的哆嗦了下，紧接着不管不顾地朝后面避去，一边疾言厉色开口，“别碰我！”

    他是知道她向来就有肢体接触障碍的，只是眼前的她连轻微的碰触都抵触过敏，已经严重到病态的地步了，平时还没明显察觉出来，在她受惊时就夸张地表现出来了。

    “放心，我对你没什么想法。看来是我高估你了，我以为你已经走出来了，没想到你其实只是纸糊的老虎而已。你有没有想过，越是恐惧什么，不该想方设法屏蔽恐惧的东西，而是应该想办法面对源头去解决。我承认，你对肢体接触的过激反应是我加剧的，我也不知道你是头一回，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你有需要的话，我会无条件配合你的。也许换个方式，你会发现意想不到的乐趣也不准。”

    纪遥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了，像是突然陷入了可怕的梦魇，又像是被鬼压床了，眼前发黑陷在原地，直到这会她才觉得视力完全恢复正常，意识也跟着迅速清明回来，“我的私事，不劳你操心。”她冷冰冰应道。

    “我只是觉得，你这方面的阴影多少是我人为造成的，就因为被我睡了一晚，你要是这辈子因为我的缘故消不掉阴影，让我多少有点——不自在。总不能因噎废食，因为我的缘故，你这辈子都不过性*.生活了吧？”他单腿跪蹲在她前面，并没有觉得聊什么难以启齿的话题，反而语气认真地像是在探讨什么学术性的心理学问题似的。

    “苏先生，你要是再这样纠缠不休，我会以为你犯贱喜欢上我了，要不然你也不至于一碰我，动不动就硬.起来，不是吗？”她忽然冷笑问道，和他交道久了，她已经知道怎么迅速恶心激怒他。

    “让你有这个错觉，是我的失误。看来你是真的没谈过恋爱，至少在我这里，生理需求和喜欢可以分开，性.生活纯粹为了解决我的生理需求。我的老二对你感兴趣，并不意味着我对你感兴趣。”苏悦辰冷言冷语应道。

    “苏先生，我不是妓.女，没有义务了解你的生理需求，我也没兴趣了解你的生理需求。”她咬字出声。

    “那是当然。”他不咸不淡应道，时迈开长腿往车子方向大步走去，紧接着砰得一下重重关了车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