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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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岂不是这辈子就只能当个晋王府的庶长子而永无出头之日了。

    严香茵眼神黯然,道:“这也是景福的命,别再提了,叫人听见我也活不成了。”她心中却抑制不住地想要冲出去问问李云照,以李景福的身份怎么就不配做个晋王府的世子了。

    转而又想起皇帝李览,八年了,他竟再也想不起她来了吗。

    那一日,到底算什么。

    严香茵落了一会儿眼泪,抽出一张桃夭色信笺,坐在窗下写了一行字,又撕碎了扔出去:“你抽空了悄摸找个相熟的厮,叫他去严府一趟帮我带回个口信儿。”

    凤儿拈了一把碎银子塞进半旧不新的荷包里:“昭媛要给老太傅带什么口信儿呢?”

    严香茵道:“就我想见一见梦娴大长公主。”

    凤儿思忖着这话,主子托严老太傅走一走大长公主的门路,叫她在皇帝面前再提一次晋王府世子的事也是个法子,不过她瞧着严香茵的脸色不太敢问,悄悄记在心里头,等有机会了就找人把口信儿送到严府。

    夜深更静,风入松。

    “王妃,”绿云道:“殿下着人送了五蕴七香汤来,奴婢兑好了热水,请王妃沐浴去吧。”

    魏琰起身道:“就来。”

    绿云眉梢眼角掩饰不住的高兴。

    她顿了顿道:“绿云?”

    绿云低下头,磕磕巴巴地道:“殿下一会儿就来。”

    着,领着两个粗使丫鬟换上了桃粉色的鸳鸯金丝饰帐,一对软玉枕,还不忘问她:“王妃要是困的早,奴婢就在帐子里放些提神醒脑的香丸。”

    总不会像前日从宫中回来那夜一样睡过去了,起床单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白白辜负了晋王的一番热忱。

    魏琰快噎到劈叉:“……”

    这是他要跟她睡觉的意思吧,送香汤沐浴原来是个上床前的仪式么?

    魏琰心中五味杂陈,有些羞恼地道:“不用。”

    丫鬟们前前后后的张罗倒也无可厚非,只是她自己志不在晋王府,竭力避免和李云照过深的纠葛,缓了一缓她又道:“我嫁来晋王府不过仨月,上不得太妃欢心,下有姬妾和庶子庶女们盯着,地位不稳,要是有了,”她面色一红,声音也放低了,用手比了个腹部隆起的样子:“担惊受怕的,还不如一身轻的好呢。”

    魏琰想服丫鬟们配合她拖着和李云照做男欢女爱的事,直到她想个万全的退路,离开晋王府大功告成才好。

    绿云呀的一声:“奴婢终究不比王妃深思远虑,王妃忧虑的是,太妃咱们惹不起得敬着,难道还收拾不了几个贱婢吗。”

    她想起近日后宅里鸡零狗碎的事,忽然拱火的不行:“王妃,严昭媛私下里发厮去了趟严府,不知是什么事情。”

    “发厮去了趟严府?”魏琰柳眉微蹙。

    绿云道:“是,奴婢听后就派人跟着那厮出府了,瞧的清清楚楚去的是严府。”

    魏琰略一沉思,多了个心:“素采。”

    毕竟听严香茵有意为李景福谋个晋王府世子的前程呢,谁知会闹出什么幺蛾子,牵扯不牵扯到她,不得不盯紧些。

    在外面侍弄花草的素采洗了手进来:“王妃唤奴婢?”

    魏琰:“问你个事儿,严昭媛多久回严府一次,与严府往来平常吗?”

    素采想了想道:“严昭媛自从进了晋王府就和严府断了来往,从未回过门。”

    这就不正常了。

    魏琰:“去叫送信的厮过来。”

    素采应了声,提裙出去,不一会儿带着人回来了。

    那厮叫齐三,十四五岁,纱灯下只见生的滑头,见着魏琰就逢迎上去:“王妃有什么吩咐只管,奴这就去办。”

    魏琰不和他兜圈子:“你昨日去严府做什么?”

    齐三对答如流:“昭媛听严老太傅病了,发奴送了五十两银票过去。”

    “严老太傅病了?”绿云问他。

    齐三道:“不敢欺骗王妃,奴去的时候宫里头也发人过去了,咱们殿下也知道这事。”

    严士川病了,亲侄女的严香茵发人送点银票过去似乎也是人之常情,叫人挑不出毛病来。魏琰道:“你下去吧。”

    齐三了个千儿,才退出门,就被魏琰重新叫了回去:“严老太傅得的什么病症?”

    “去钓鱼晒了大日头中了暑气。”齐三道:“不大要紧。”

    魏琰哦了声:“你下去吧。”

    他一走,绿云道:“这么是咱们多心了?”

    魏琰:“也许吧。”

    紫梅又来催促她去沐浴,魏琰大脑稍稍放空,由着丫鬟们伺候她去了。

    二更末,李云照踏着一地月华过来,进门就问:“王妃睡下了吗?”

    绿云应道:“王妃刚睡下,奴婢去唤醒王妃就殿下过来了。”

    李云照止住她道:“你下去吧。”

    他径直走到内间,揭开帷帐借着月光瞧了瞧,又心静了。

    他的王妃裹卷在薄被里,睡的天真豪爽,占了大半张床还不够,一头青丝铺陈到床沿边,好家伙把地盘整个给圈为己有了。

    李云照伸出手指抚了抚,缠绕指尖嗅到一股如兰的气息,他轻叹一声放下帷帐:“睡吧魏姑娘。”

    绿云在外头听见李云照出来,大为松了口气,假意道:“王妃身子骨弱还请殿下多担待些。”

    李云照冷冷乜了她一眼,吓得绿云双腿颤,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夜阑人静,一人一影觉得孤独,李云照走至外间改了主意,叫谢豹服侍他沐浴,复又抬了木榻冰席过来,在风入松外间搭了帐子睡下。

    魏琰压根儿没睡着,卧在床上侧耳听着李云照的一举一动,心道:这傻子还是个君子。

    她还挺欣赏他的,更想跟他做朋友了。

    这么想着,她笑了笑,翻了个身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五更,李云照依旧踩着点上朝去了,魏琰待他走之后才磨磨蹭蹭起来,梳洗装扮,先去给周太妃处请了安,又回来簪了流苏金钗,端坐在贵妃榻上等着府里的姬妾、庶子庶女们来给她请安。

    自皇室到大臣们忙活了十来天,吴皇后千秋节一过,日子也平静了,毕竟七八月份的酷暑天儿里,谁不想躺在宅子里吃冰西瓜喝凉瘾,各府里连找事的都少了。

    晋州节度使的公子萧朝离开京城时来晋王府辞别,起晋州的收成,李云照命长史朱殷同他一道过去收了今年的租子,连带着盘点上贡过来的羔羊、牛犊、鸡鸭鹅水产什么的,预计八月份才能返回京中。

    周太妃的头风症更厉害了,没有精力管王府里的大事情,便着人把账册和一应事宜都交到了魏琰手里,叫她做主管着王府的后宅。

    魏琰取出李云照硬塞给他的王妃玉印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无奈地道:“头一个要紧的要安排人轮流去太妃那边侍疾,再一个,往后登门看望太妃的命妇们越来越多,怎么招待她们也是个问题。”

    紫梅道:“侍疾的好,从季良媛开始,往下轮着来就行了。如何招待来府里探病的贵人们倒要费些心思的。”

    “正好等会儿趁着她们都来了了这些事情。”魏琰道。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各房姬妾领着各自的子女鱼贯来了。

    魏琰今日特别留意了一下严香茵这个女子,是个标致的美人儿,瓜子脸儿面,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含着情,若李景福随了她,就该和当今的太子一样,是一副风流多情的面相。

    李景福长的不像她。

    魏琰暗自在心里仔细描攥了一下李云照的眉眼,他和皇帝生的不一样,是比较温和的修长剑眉,也不是李览那种狭长的凤眸,不痴不傻的时候而是一双幽深的墨眸,李景福长的也不像他。

    “别叫他去皇后跟前。”

    想起那日在宫宴上李云照叫她带李景福在身边时候交代的话,等看李景福,越看跟皇帝那副尊容越像,她心头突地一跳:李景福多半不是李云照和严昭媛所生的孩子。

    李景福是皇帝李览的儿子!

    定论一下,霎那身上就遍生了冷汗,魏琰心道:大越源出于狄夷,故闺门失礼之事不以为异,难道严香茵先许配给李云照做妾,出阁前却劈腿皇帝李览,傻子晋王不明就里接下了这顶热乎的绿帽,还替皇帝养了个儿子?!

    惊这一惊,魏琰脸面煞白,险些从贵妃榻上滑下去,还得强撑着和她们了轮流去周太妃那儿侍奉汤药的事,姬妾们没有异议,全都一口应承下来。

    又了接待外客的事,她们也只会唯唯诺诺地点头应是,交代的过程走的很便捷。

    而后端茶送客,这一日就算该清净了。

    到了旁晚李云照来了风入松,心事重重地喝了口茶,道:“明日大长公主来府里做客,本王叫周逢换身衣裳跟着你招待她吧?”

    魏琰一愕:“大长公主是女客,为何要周将军作陪?”

    李云照递给她一个“魏姑娘你还不懂”的眼神,隐晦生涩地道:“长公主生性豪放,出门喜带门客左右陪伴,叫咱们府的女眷作陪不合适。”

    魏琰了悟:“那叫周将军相陪再合适不过。”

    李云照:“……”

    魏姑娘到底是个傻的。门客乃是他胡诌,梦娴大长公主得了两个俊美的少年郎,充作面首养在府里头,出则带在身边一刻不离,恣意张扬的他看了都觉得没脸。

    魏琰没往这头想,却登时想起另外一件事来:“殿下大长公主不常来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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