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艳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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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虽然是本王的长姐,但与本王并不亲近。”李云照默然良久才道。

    从前在宫里,梦娴大长公主骂他是“婢生子”,嫌弃的不行,不要亲近了,连话都没上过几句。

    见他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迟滞,有些话魏琰便卡在嗓子里没问出来:“明日轮到严昭媛去夕岚亭为太妃侍奉汤药。”

    魏琰思忖:梦娴大长公主既和李云照这个傻弟弟不亲近,按理周太妃病了,发个府里有点脸面的人来走一遭礼数就够了,可她却递了帖子是要亲自登门探望,这就反常了。

    这边晋王府里头,严香茵罕见地派人去了一趟严府,也不正常。府里的丫鬟们私下里都严香茵急着让李景福当上晋王府的世子,她要寻路子,如皇帝李览的胞姐,大长公主这般人物便不可觑了。

    她俩要撞到一块儿,可不凑成了“偏巧”二字。

    李云照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多想。

    “是严老太傅病了,前日严昭媛发厮送去五十两银子,”魏琰试探他的口风:“听殿下也曾师从严老太傅念书,不知要不要再发人去一趟?”

    李云照:“王妃来张罗就行。”他展颜一笑道:“王妃思虑的真周全。”

    其实他已经叫谢豹去看过严士川了,她肯为他操持,他很喜悦,自然不会驳了她。

    魏琰:“……”

    不,她不想张罗这些个破事,她只是想提醒严香茵忽然和严府来往的事。心塞。

    魏琰想揪着李云照问问李景福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儿子,可又觉得他跟她还没熟到能把有颜色的帽子拿出来分享一下的程度,于是只好沉默了。

    过了片刻,李云照道:“明日就不叫严昭媛到太妃那边去了吧,大长公主一来你少不得下一番功夫招待,让她和季良媛管着后宅里的事吧。”

    “是,殿下。”魏琰真想拍着他的肩头“你好英明啊,你真的太英明了。”,孩子来历不明,就别让孩子他娘去别人眼前晃悠了,低调吧。

    李云照忽然问:“你很困吗?”

    这才一盏茶的功夫,她就一连遮遮掩掩地了好几个哈欠。

    魏琰口嫌体直又来了个哈欠:“我闲着就想睡。”完又马上改口,讪讪地呵呵两声:“不睡觉也不知道做什么。”

    前世午睡这个词对她来只是个不相干的概念,这辈子总觉得长日无聊,有种一不心就能睡死过去的担忧。

    李云照看着她,目光含了点揶揄:“是本王的不是,往后定抽出空来多陪伴王妃,不叫王妃空着。”

    魏琰差点心梗:“……”

    今日黄历上不宜开口吗,怎么接二连三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衰!

    是夜月色甚皎,清风拂袖,花香袭人。李云照到做到,戌时中就进了风入松。

    魏琰来不及睡着,只好迎出来招待他,心中忿忿:这狗男人怎么这么闲啊?

    窗外骤然落起雨,一滴滴击得芭蕉声碎。

    得,这下老天替她留客了。

    魏琰:待会儿找个什么理由才能和这傻子躺在床上单纯聊天?她太难了。

    李云照似窥破了她的心思,又揣着不知故意要逗一逗她:“本王膝下没有嫡子,每次去给太妃请安,她老人家都要数落本王一番,逼得本王无奈,只好跟她,往后夜夜歇在王妃这儿,她老人家才没话了。”

    魏琰:“……”

    我信了你的邪!

    明明周太妃近来瞧着季良媛跟宝贝似的,私下里“七娘七娘”地叫着,看着多亲切。摁头他去隔壁的水华榭还差不多。

    李云照见魏琰神色已经大不自然了,赶紧收起调笑,转了话题:“晋州节度使的大公子明日要回去,邀本王今夜去四海楼赴宴,大抵要彻夜闹了。”

    原来是来和她一声今夜的去处的。

    魏琰:“……”

    好像被他给耍了。

    她有些生气地挤兑他:“听四海楼的对过就是天香楼,四海楼每有宴请都会请天香楼的姑娘们歌舞助兴,殿下今夜有艳福了,可要玩好啊。”

    李云照眼神发木:“左不过听听曲儿能有什么趣儿。”

    啧,狗男人又开始装傻了。

    魏琰笑道:“殿下快过去吧。”着叫紫梅取出一把油纸伞,提裙要亲自送便宜夫君出门赴宴。

    李云照接过伞,轻抚她的鬓角:“外头湿气重,别出来了。”

    魏琰求之不得,假把式迈了两步,一身轻巧地折了回去。

    沉香阁。

    丫鬟凤儿哭丧着脸:“昭媛每日都安安分分地去给太妃和王妃请安,自问没有错处,为何偏偏明日就不能去太妃跟前侍疾病了呢。”

    严香茵坐的如泥塑木雕一般:喃喃地道:“这么我明日见不到大长公主了。”

    “昭媛,”凤儿道:“要不您去求求殿下吧?”

    严香茵狠狠地擦了一把眼角,半哑着声音道:“求他什么?我还能求他什么?”

    八年了,李云照把她晾在这里从未过问一句,和他皇兄一样都是极寡情之人,她早就死心了。

    凤儿道:“昭媛您且宽心,只要晋王妃一日未诞下嫡子,就没有人能越过景福公子去,这次走不通大长公主的路子,横竖还有下次呢。”

    “也只能这样了。”严香茵又怔了会儿,揪着头发捶自己,她没用耽误了儿子的前程,一会儿又含沙射影,很文艺范儿地讽刺魏琰跋扈,兀自哭哭笑笑,一直发泄到后半夜才洗了脸歇下。

    到了下半夜,严香茵心生主意,也不睡了,起身赤脚摸到外头凤儿睡的铺上,拿起她的手仔细看了一遍,又去褪凤儿的衣,月光下见她粉颈香肩,曲线玲珑丰润,是个美艳尤物,要是被那个男人瞧见了必能勾出火来。

    可惜落在晋王府里头了。

    李云照也算个男人,哼。

    于是她推醒凤儿:“凤儿,醒醒。”

    今夜不是凤儿值夜,白日做了一天的活儿,累的跟什么似的,头一沾枕头就着了,被人叫唤也没那么容易清醒,凤儿揉着眼睛一看,吓的顾不得穿好衣就跪到了严香茵跟前:“昭媛。”

    严香茵拉着她的手问:“你进府里几年了?家在哪里?”

    “昭媛进府那年凤儿被买进来服侍您的,”凤儿道:“奴婢自就被爹娘卖了,早记不得是哪里人氏了。”

    无牵无挂,好。

    严香茵定定地瞧着她的脸蛋:“齐三托人往沉香阁里送了个香囊,我不知他是送给谁的,拿过来叫你瞧瞧。”

    她从袖中抽出个绣工普通的香囊,里面装了盒上好的香膏,搁在凤儿手上:“我想着沉香阁除了你倒没有人跟厮们过话的。”

    凤儿脸一红,低垂着头惶恐地道:“不敢瞒着昭媛,那日去托他办事,他……一直在看奴婢。”

    那日替严香茵传话的时候,齐三盯着她看的眼神是个傻子也明白,只是没想到那也是个不中用的,传个东西竟送到主子手上了。

    严香茵厉声道:“大胆你竟敢与府里的厮私通,来人,报给王妃知道。”

    凤儿浑身一软,着哆嗦哭道:“奴婢没有与他私通,是他一厢情愿,求昭媛明鉴。”

    严香茵叹了口气,扶住凤儿道:“我何曾要为难于你,只是看着你这般姿色该谋个好去处,怕你被他骗了。”

    凤儿不住地磕头谢恩:“奴婢都听昭媛的,求昭媛垂怜替奴婢找个出路。”

    “明日大长公主来晋王府,便是你的机会。”严香茵道。

    凤儿眨巴着一双媚眼,不解地道:“昭媛是让奴婢去见大长公主?”

    严香茵道:“上自皇帝陛下,下自各亲王府的世子没事就爱往大长公主府里钻,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凤儿茫然地摇了摇头。

    严香茵道:“大长公主府里□□出来的女子多情媚极,宫内宫外难寻,叫爷儿们心里老想着她们,舍不下。”

    凤儿含羞不语。

    严香茵又道:“宫里的黄才人原先是老裕王妃的婢女,大长公主瞧见了,怜她容颜姣好却无人问津,就要了去,后来在公主府得遇皇帝一夜飞上枝头,这辈子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就算遇不到皇帝,倘若碰见荆王那样深情之人,一样领回府里给个名分。”

    荆王李嘉的两位姬妾也是在大长公主府里讨来的。

    凤儿被她的心动,只是不敢表露太过显眼,嗫喏道:“奴婢在深宅后院又怎能得遇大长公主?”

    “只要你点了头,一切由我来安排,你名字只管照我吩咐的做。”严香茵道。

    凤儿欣然应允:“奴婢都听昭媛的。”

    “不过你要答应我件事,”严香茵忽然在她面前跪了下去:“拼了命都要入皇帝的眼。”

    凤儿吓的一连发毒誓,光拣狠的来,了四五遍,严香茵才满意。

    “我把你送出去,”严香茵道:“不仅是要给你富贵,还要把景福公子托付给你,”她顿了一下左右扫视四下无人才道:“他是皇帝的儿子,是正经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