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赐死
一致的沉默似乎让严香茵了悟些东西,她声如蚊哼地道:“凤儿她……她不会出去吧。”
益阳县主收起装神弄鬼的碧玉簪簪到发髻上,心道:没错,她皇兄眼神一向不好,勾搭上的女人真一个比一个不灵光。
皇后是个蠢样子,严香茵也是,都白长了一张好脸,枉为严太傅府出来的侄女,皇帝更白瞎了他那楼台富丽,殿角峥嵘的皇宫,别有凤来仪了,能飞进去几只脑子好用的山鸡都抬举他了。
魏琰早不对严香茵抱希望了,她摆摆手:“严昭媛请回吧。”
怎么处置严香茵,她想这是周太妃的事。
也不知道严香茵是真蠢还是心大,总以为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竟然若无其事地走了。
益阳县主气的直跺脚:“这什么人嘛。”
魏琰头一次和她交道,直觉她与晋王府的关系非同一般,于是道:“县主莫要气了,晋王殿下还要我做别的事吗?”
“十二哥叫我来的时候要听嫂嫂的,”益阳县主笑道:“你和十二哥真就是话本中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了。”
十二哥。
魏琰心忖李云照在他那一辈的皇子中行十二,李十二,咦这名字叫着顺口。
“相敬如冰,”魏琰纠正她道:“是冰不是宾。”
益阳县主摸了摸嘴巴:“哎呀我的官话不标准嘛。”
魏琰把她请到风入松的花厅,姑嫂二人闲话了会儿家常,问起周太妃的头风症,益阳县主忽然眼圈红了:“我不能常来看太妃,还请嫂嫂多照顾她老人家。”
“县主的哪里话,孝敬太妃是我的本分。”魏琰心中讶异,想是从前周太妃对益阳县主有恩,所以她才与晋王府走的这么亲近。
有一搭没一搭的,话头儿扯到困了,益阳县主才告辞回去。
她走后,素采道:“咱们太妃是县主的生母,自给了先皇贵妃养的,后来先皇贵妃的娘家犯了事,县主受牵连,这才穿上女冠子的衣服住进观中修行的。”
魏琰惊愕道:“怪不得。”
原来如此,怪不得李云照叫她来,府中的丑事也不避着她,原来是亲兄妹。
“她不常来府中,也是怕周太妃和晋王殿下受到牵连。”素采道。
魏琰喝了口清茶提神:“她在外头行走方便,若能为晋王府所用就再好不过了。”
李景福这一劫,魏琰觉得晋王府最少也得蜕层皮。
魏琰道:“素采,你明日去桃花观中请益阳县主去太子府中走一遭,最好能见见凤儿。”
凤儿去了大长公主府立即被孟皎月带会太子府,马上爬了太子的床,被封为凤美娥,一刻不停好事成双,怀孕了,这节奏……
魏琰觉得快的过于诡异。
素采不高兴地道:“见她做什么一个贱婢。”
魏琰问她:“孟皎月自己都未曾生下一男半女,太子府的姬妾也未有怀孕生育的,凤儿凭什么拔得头筹?”
“难道这怀孕的事还能另有蹊跷?”素采睁大了眼睛道。
魏琰:“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你去太妃那边问一嘴,就明日去桃花观给益阳县主送茶叶,问问太妃有没有什么要捎带的。”她想了想又交代道。
素采应了个好字,提裙往太妃处去了。
魏琰又命紫梅去请周逢过来,坐定了道:“上回周将军大长公主府的何氏二位公子约下月初三在望海楼与将军吃酒,将军留意个事儿,凤儿可曾对大长公主透露过晋王府的哪些消息。”
“或是往后大长公主府听不利咱们晋王府的事,央他告知一声救个命。”着,她叫丫鬟捧出一盆玉雕垂丝柳的五寸来长的盆景:“周将军带在身上,当玩意儿送他们吧。”
这是她从原主的陪嫁中翻找出来的,明眼人一看就是值钱的东西。
魏琰又委婉地试探了一下李景福的事,没想到周逢知道的原原本本,再不用怕了不该的话:“听陛下龙体又欠安,已经口头传下去命太子下月初十起开始监国。”
今儿初二十八。
周逢掐着手指算道:“等不到下月初十了,初五东南三处国来朝,礼部已经以太子监国的身份安排朝觐的事宜了。”
大越朝家天下,历代先皇节俭,各州府兵精粮足,周边国敬威怀德,年年进贡,岁岁来朝。
魏琰道:“严昭媛她把李景福的身?告诉了凤儿,凤儿怀了身孕,要是生下男娃儿就是太子府的长子,周将军觉得,凤儿会把李景福的事告诉太子或是太子妃吗?”
要是她,她会让自己孩子的爹忽然多出一个弟弟来分家产吗。
何况当太子晋升皇帝的定数变成未知数,凤儿作为他的姬妾,会眼睁睁看着吗。
魏琰觉得不会。
假设太子府已经知道了李景福的事,这段时间他们不会轻举妄动,这么个棘手的事想个对策也不容易,魏琰心道:这几日是平静期。
“卑职是个粗人。”周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想不来这些婆娘的事。”
魏琰不难为他了,叮嘱完他下月初三同何氏两兄弟见面时候要套的话,就端茶送客了。
一天下来,累的腰都要弯。
天边一抹斜阳,挂在大树梢头,轻风吹来,那叶儿随风婀娜摆动。
树荫下站着一个英俊男子,他星眸停留在一瓮清水里出神。
垂下来的树梢在李云照脸上抹来抹去,他也似化作临风玉树,兀立不动。瓮中一颗有一颗黑溜溜的脑袋游泳自如;他脚边一丛一丛的碧桃花,争红斗绿的正开得热闹。李云照一回来就来了风入松,原指望一进门就看见魏琰,可以他的算,没想到丫鬟魏琰到太妃处去了,他只好等在风入松的院子里。
一会儿魏琰分花拂柳回来,他急急拉住她的袖子道:“皇兄与太子都还不知李景福的事,或许被太子妃压了下来。”
严香茵吐出的话,早有心腹厮给了李云照。
魏琰懒懒地道:“看来殿下已有良策保晋王府安全,妾晚上能睡个安稳觉了。”
她在周太妃处吃了一盏红枣燕窝药膳,脂光粉面,艳的耀眼而不自知,话的时候又略带些娇嗔,把个李云照看的眼神都一往情深起来,但有正经事相迫,他瞬间收回绮念,道:“暂且没有。”
实话,有那么一点点被动。
没有。
好家伙。
一瞬,魏琰觉得自己都性命堪忧了,恨不得连夜收拾包袱投奔狗太子门下,好歹去了那儿只要对付一个孟皎月就够了。
只是想想,止于幻想。
李云照道:“太子妃必然会把这事捂住,”他端起茶饮了口:“也许不出两日,凤儿就没命了。”
孟皎月若想捂住李景福这件事,必然要把知情人先灭口。
他的神色忽然严肃无比:“皇兄危矣。”
孟皎月怕李景福这件事捅开了,皇帝认下他,还有一个人更怕,吴皇后。看皇帝膝下有这么多公主只有一个太子就知道了,或许吴皇后根本不允许后宫有其他皇子存活下来。
要是知道外头冒出个李景福,必然会用尽一切手段铲除皇帝认他的可能,她不允许李珉通往皇帝之路的台阶旁边生出一丁点儿杂草。
与拔除李景福这株杂草相比,弄死身边病病歪歪的皇帝丈夫似乎来的更容易些。
魏琰无语腹诽:还“皇兄危矣”,你自己不也大祸临头了。
李云照拿起她架子上摆设签桶晃了晃,一瞬,似下定了决心,道:“谢豹。”
谢豹快步从屋外进来:“殿下吩咐奴做什么?”
“准备壶酒送到沉香阁去。”李云照风轻云淡地道。
魏琰见谢豹眼皮颤,跟着也心惊肉跳:“殿下您这是要?”
李云照眼皮都没抬一下:“赐死。”
他自问待严香茵不薄,对李景福更是疼爱有加,悉心栽培,想不到她终究还是看不上他这点好处。
李云照的声音极沉,没什么情绪,但听的人软腿。魏琰发了一身冷汗,把坐的藤椅晃的吱吱响的抑扬顿挫,十分清脆,就差节拍对上了。
“怕了?”李云照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眼神都直了。”
魏姑娘竟这么胆。
早知这样,私下里悄悄交代谢豹一声就好了。
魏琰:“……啊是,是挺可怕的。”
对严香茵,魏琰有些于心不忍又觉得她这全然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心狠手辣。
李云照一把搂住她道:“琰儿不怕,本王护着你呢。”
亲密接触来的很突然,魏琰羞的低了粉颈,撤了撤身体:“丫鬟们都在呢。”
李云照一个公主抱把她捧在手上:“那去里屋。”
作者有话要:
感谢订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