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5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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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南公主抿了口茶, 继续道:“听闻苏大人当时就在现场,刺杀县主亦是出自首辅之口定的罪,林大人何不问问苏大人?苏大人在春风醉搜捕逆党,想必对里面发生的事一清二楚, 当日去往春风醉的百姓也俱是人证。”

    林莫生抹抹脑门的冷汗。

    自己只是一介京兆府尹, 前有王家攀上国舅爷这层关系, 后有苏晋这位当朝首辅的施压, 偏偏受害者又是皇亲国戚,其中掺杂的关系, 不可谓不复杂,处理起来相当棘手。

    得罪哪边儿,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只能两相比较取其轻。

    如果有当事者的口供, 瑶光县主亲自指控王鹏程行刺,他也没办法睁眼瞎话。

    这才定主意等瑶光县主的身体有所好转,上府问案,也好早早将这烫手的案子移交给大理寺。

    至于后面的事,就轮不到他头上,谁也怨不上他。

    安南公主岂会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天子脚下勋贵皇亲多如牛毛, 京兆府的差事本就难当,见林莫生那老头一脸菜色,也就没怎么为难, 让人将瑶光请到前厅。

    听闻是京兆府问案, 赵明檀和秦珊珊跟着蒋瑶光一起过来了。

    林莫生瞧着三位明媚的姑娘, 得嘞,当事人全齐活了。

    瑶光县主,首辅夫人, 秦家嫡女,哪个都是地位杠杠的世家之女,也哪个都是京兆府开罪不起的存在。

    蒋瑶光不等林莫生开口,便率先起案情经过,林莫生赶忙让底下人记口供。

    “……本来明檀已经拔得头筹,眼看本县主为外祖父赢的春风醉就要到手,结果……”

    “等等,县主。”林莫生突然出声道,“容臣断一下,县主的意思是那坛春风醉本是为陛下……”

    这可是罪加一等?

    “对啊。那坛绝迹的春风醉是本县主拿来孝敬陛下的,要不然本县主为甚喊上闺中密友去凑那热闹,人挤人的,挤死本县主了。”蒋瑶光给了林莫生一个你傻呀的眼神,继续道,“宋清络明明输给明檀,哪知道王鹏程那混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存着讨美人欢心的心思,居然宋清络赢了,睁眼瞎话,瞎了他的狗眼。”

    “咳咳咳。”安南公主咳了几声,示意蒋瑶光注意措辞。

    蒋瑶光抬头看向安南公主:“娘,你咳嗽干嘛?”

    安南公主瞪她一眼:“嗓子干。”

    “哦。”蒋瑶光回头转向林莫生,“到哪儿?”

    林莫生提醒道:“王鹏程宋家姑娘赢得比赛。”

    这……这怎么还牵扯到宋国舅的女儿?

    蒋瑶光道:“你要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宋清络。”

    林莫生哪敢登宋国舅的门?

    林莫生赶紧道:“县主所言,臣自是相信。”

    “是可忍熟可忍,本县主就跟那混账东西辩驳了几句……”到激愤处,蒋瑶光一拍轮椅,就差气的当场站起来。

    “混账东西辩不过本县主,竟然直接上手将酒抢了。”蒋瑶光一把拽住林莫生的衣服,气煞煞道,“你本县主该不该抢回来?”

    林莫生懵了:“该,自是该的。”

    赵明檀和秦珊珊对视一眼,颇为默契地捂嘴,强忍着笑意。

    “所以,本县主二话不就抢了回来。结果那厮恼羞成怒,竟扬言要杀了本县主,招呼王家的狗腿子群殴本县主。这不是刺杀,是什么?如果不是苏晋及时赶到,本县主一介妙龄少女就要命丧恶霸之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那恶霸视朝堂王法为粪土,抢夺进献给陛下的酒在先,行刺县主在后,不杀之,难道还留着过年?”

    赵明檀暗赞,不错不错。

    如果给蒋瑶光配上一块惊堂木,这副口若悬河唾沫横飞的模样,绝对比书先生讲的故事还要精彩。

    抢夺呈现给陛下的酒,行刺县主,皆是一等一掉脑袋的大罪,王奎要保下蠢货儿子,不是一件容易事,少不得搭上老父亲的前程。

    刚从外省升调到盛京,屁/股下的官位还没坐热乎呢。

    林莫生整理了一番思绪,转向赵明檀和秦珊珊,又细细问了当日情况。除了用词文雅,条理更清晰,基本与蒋瑶光所言相差无几。

    “首辅夫人,你方才所言,那王鹏程还对你动过手?”

    赵明檀点头:“嗯,那厮辱骂我,并意欲动粗,索性夫君及时赶到,我才没受什么伤。”

    蒋瑶光道:“辱当朝首辅夫人,又是一条罪,不知那蠢货有几个脑袋够砍。就这桩桩件件的恶行,被苏大人废了手掌都算轻的。”

    的确是蠢货无疑。

    京城遍地权贵,都没搞懂形势,就将外省耀武扬威的作风拿到京城,不弄你弄谁?

    林莫生一一记录在册,又了几句吉祥话,才告辞离去。

    一回去就将案子交给了大理寺,并将王鹏程移交到大理寺的牢房,总算能睡几天安稳觉了。

    北镇锦衣卫所。

    谢凛坐于案前,手执卷宗,低眉阅览,神情专注,可那双幽暗的眼眸尽是诡谲寒意,一袭红衣蟒袍,阴戾的面容,衬得他整个人犹如开在忘川河边的血色彼岸花,嗜杀,魔性。

    许是卷宗上的内容让他不喜,挥手,卷宗便被砸落在地。

    下一瞬,不知想到了什么,谢凛骤然起身,踱步走到铜镜前,挑指拨开衣襟,白如玉石的脖颈处赫然是一排清晰的牙印。

    齿印深深,足见咬他的利齿有多锋利。

    “够狠!”

    谢凛扯起唇角,手指缓缓抚过那抹泛红的牙印。

    “大人。”

    谢凛拉上衣襟:“何事?”

    一锦衣卫在门外禀道:“李韩外出办案,多日未归,今日被值守的侍卫发现,已死于京郊猎苑,死因是箭伤。”

    箭伤?谋杀?

    半月前,白马镇出现四具不名尸体,当地官府向上呈禀案情后,谢凛派了李韩协助调查。没想到案子没清,自己倒先出事了。

    在大周朝,胆敢杀害锦衣卫者,死刑。

    看来,这不仅仅是一桩简单的命案。

    “走,去案发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