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明贵妃殁了。

    消息传开时， 大家虽有些茫然和恍惚，却也竟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早在贵妃重病的消息一天天传开，却还没见好消息传来时， 大家都有了这一预感，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翊坤宫很快挂上了白幡，宫女太监各个悲伤哭泣， 他们是该哭，因为没了明韵之，他们将来的命运又未知了，安稳的生活不再，前路不明。

    宫中其他妃嫔也该来吊唁，沈辛却并未让她们多待， 只是走了个过程， 便让她们回去了。

    自己却留了下来， 他拿起纸钱丢进火盆中焚烧， 明知道这棺椁里有的不过是衣冠， 却还是烧着纸钱。

    众人退下，一身穿素衣的女子走到沈辛面前，她未施粉黛， 未簪鬓花， “我要走了。”

    “不与我道个别吗？”

    “朕还要给贵妃烧纸，不便相送。”沈辛淡 * 淡道。

    “作为贵妃的贴身宫女，被放还归家， 你自去便是。”

    女子垂眸黯然道：“好，多谢陛下。”

    明韵之已死，作为明韵之的一切，便都与她无关了。

    包括沈辛。

    “陛下。”

    沈辛并未抬头看她， 依旧低头往火盆中烧纸。

    女子声音似乎带着一丝哽咽，“往后余生，祝您江山永固，万事太平……”

    “我会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默默祝福。”

    纸钱燃尽，沈辛看了片刻，站起身来，拍了拍衣上沾染的灰烬，声音淡漠道：“不必了，贵妃已死，你与朕再无关系。”

    罢，他便离开这翊坤宫，未曾回头看那女子一眼。

    女子望着他的背影，抹掉眼角的一抹泪，也从后门悄悄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里已经有一位女子等待，那是明贵妃的陪嫁丫鬟，亦是照顾她到病逝的那位贴身宫女。

    见到女子上来，她招呼道：“姑娘。”

    女子掀开帘子，最后看了一眼这本该是自己一生归宿的皇宫，以及自己住了好几年的翊坤宫，微微闭眼，放下帘子，“走吧。”

    马车行至宫门口，被城门守卫拦下询问检查。

    驾车的江文沉声道：“贵妃娘娘殁，陛下有令，放贵妃娘娘的陪嫁宫女回府。”

    一听是皇帝的命令，江文手里还有出宫令牌，守卫们顿时不敢再拦，忙让出路来，让他们离开。

    江文将马车驱使至镇国公府门口，让两人下车后，一句话也没，就要回宫，女子却叫住他，“江公公，麻烦回宫告诉陛下，翊坤宫中还有一件临别赠礼，别忘了取。”

    江文看了她一眼，也没什么，“知道了。”

    她不再是贵妃，他自然也不需要尊敬。

    罢便驱车回宫。

    女子一直看着马车消失在实现内，才转身去了后门，丫鬟前去敲门。

    “谁啊……”

    里面人前来开门，看到来人，顿时愣住了。

    “娘……娘娘！”

    诈……诈尸了吗？！

    女子走进镇国公府，与闻讯赶来的镇国公夫妇和明焕之撞了个正着。

    镇国公闭目垂眸，心中叹息。

    镇国公夫人震惊不已，脸上因为女儿病逝流的泪还没干，睁大眼看着进府的女子，半晌，终于哭着上前抱住她。

    明焕之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出来。

    良久，才出一句：“……回来就好。”

    没死就好。

    兜兜转转这些年，事情终于还是回到原点，却也没什么不好。

    女子向他们跪下，“是女儿不孝了。”她辜负了他们的好意。

    可她不后悔。

    轮椅在地上滚动的声音传入耳中，她抬头看去，与来人对视，明瑾之的手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在颤抖，一双眸子皆是震惊与无措。

    女子缓缓起身，双眼泛红，轻笑一声，“我告诉你了，这世上不只你一人能做情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