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沈辛轻嘲笑道， “她还有什么礼物？”

    “奴婢也不知，不过那位原话表示如此，陛下的意思？” * 江文询问道。

    江文和沈辛交情深厚， 沈辛有什么重要事多半也不会瞒他， 甚至连送本该已死之人走这种事也安排他亲自去做，就是因为不放心别人。

    此时沈辛却沉默良久， 最终也没什么。

    不久后，镇国公便自请戍边，并且归还兵权。

    沈辛也没推脱，一道圣旨就把他回先皇在时他待过的地方，看样子这辈子是别想回来了。

    至于明焕之，镇国公不忍见自己儿子前途无望， 便没有同意他跟着一起的想法， 让他留下来， 等到沈辛气消了， 他或许还能有出路。

    即便不能被重用， 在京城的日子也比边关好很多。

    连妻子他想留下来，但是镇国公夫人坚持陪同，他也拗不过。

    想想这辈子也剩不下多少年， 又何必再尝夫妻离别之苦， 便应了。

    明焕之留在京城定居娶妻生子，延续血脉，而随着镇国公夫妻的离开， 先前在京城贵女中闹了热闹的那个明家二公子，也跟着走了。

    到了边关，一切重来，再没有被放还归家的贵妃贴身宫女， 只有一个被镇国公收为义女的孤女萧韵。

    未来如何，也只能看时间的安排。

    这一切，皆与沈辛无关。

    随着明家的下台，又有其他势力蠢蠢欲动，试图补上来。

    但沈辛并没有任由他们胡来，反而自己挑选了几个原本算边缘家族的人扶持。

    至于后宫中，也是差不多的光景。

    不明贵妃是怎么死的，也不她死后为什么皇帝没有追封，一般情况下妃嫔死后多半会追封一级半级，又或者待遇上的优待，可明韵之没有，她死前什么位分，死后还是。

    心思玲珑之人能想到其中或许有猫腻，但既然人都没了，她们再想也无益。

    她们只想把心思放到其他方面，比如升自己的位分。

    宫中高位妃嫔很少，这位陛下似乎不太喜欢册封，但他不喜欢不代表其他人不想要。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些人几乎各显神通，都想在皇帝伤神时得到青睐。

    然而她们不知道，沈辛的心墙太厚，轻易不放人进去，何况是她们这样没多少真心，也没几分恩情之人。

    沈辛看她们的玩笑看烦了后，也不想搭理了，现在走路都基本绕过御花园。

    他不想走着走着遇到一个非要往自己怀里摔倒的女人，也不想遇到“莫名哭泣声”这样的夜半惊魂。

    这路一绕，不心便绕到了一座熟悉的宫殿。

    “陛下，前面便是翊坤宫。”江文提醒，想来这位爷或许会换一条路。

    沈辛目光看着前方，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刻意绕道。

    翊坤宫没了主人，其中的宫人都发回内务府，等候内务府重新安排，这座曾经辉煌荣宠的宫殿被封，等待它下一位主人来临。

    沈辛走上前，宫中的夜晚路上也有灯，可这翊坤宫却黑成一片，反倒令沈辛有了想踏足的欲望。

    沈辛喜欢黑暗，并非是因为黑夜 * 很美，仅仅是因为黑暗能遮挡他的表情，似乎这般也能掩藏他的内心。

    像个安全屋、保护盒，他可以藏在里面，无论怎么哭泣，无论有多狼狈，也无人能看见。

    “灯给朕。”他朝江文伸手。

    江文把灯一递。

    “你们不必跟上。”沈辛道。

    “陛下……”江文犹豫出声，眼中含着担忧。

    沈辛看了他一眼，他便也不再什么了。

    沈辛一个人进去，里面很安静，虽然这里没人来，可在封宫前，这里也是被扫过一番，因而其中的东西都整整齐齐，地上也安安静静，只是还能留下来的东西很少，要么是不能搬的，要么是留不留的。

    其余东西一部分陪葬，一部分收归内库。

    沈辛来到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

    深秋近冬，梧桐树早已余枯枝败叶，空荡荡的树干在这夜里十分单薄。

    沈辛靠在树上，摸了摸他干燥的树干，在这树下坐了下来。

    起来，这东西还是明韵之住进来后主动要种的，是梧桐树高大茂盛，日后可以躲在树下乘凉遮阴，滋味盎然。

    如今树叶枯落，冬日渐进，也没有凉可以乘，更无人来乘凉。

    沈辛坐在树下，享受这一刻在这夜里的宁静，不知过了多久，在夜晚的寒意入侵他的身心时，他知道该到了离开的时候。

    他低头要取放在一旁的琉璃灯，眼角一瞟，却好似瞧见了一块颜色不一样的土，那里，被人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