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 凉意透骨，沈辛站在这冷风中，听完宋幼薇的话， 良久， 才道：“她已经不在，再提起从前， 也只是枉然。”

    宋幼薇面色微顿，也不知从他话里听出了什么。

    “夜已深，皇后早些安歇，朕尚有事务未处理，便不多留了。”

    言毕，沈辛抬步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宋幼薇在宫门口站了半晌， 才轻声道：“梧桐， 凤凰台上的雪扫了吗？”

    梧桐回禀道：“回娘娘， 日日都有人扫着呢。”

    宋幼薇缓缓一笑， 语气却又有些感慨，“这个雪，怕是化不了了。”

    沈辛回了太极殿， 没有到谁的宫里。

    似乎人越来越少时， 他也不爱和谁待一起，只一个人默默待着，有事处理自然是骗宋幼薇的， 他处理事务来效率向来高，重生后更是放权下去，并未凡事亲力亲为，整日空闲时间不少。

    “陛下， 奴婢听，容美人新编了舞曲，很得后宫喜爱，不如陛下也前去瞧瞧？”江文最近也病了，脸色不太好，但他仍然坚持上前伺候，不休假，只是不愿让风寒传染给沈辛，因而离得比较远，话却是没有问题。

    闻言，沈辛睁开眼，却没看江文，反而看着开的窗户，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寒风，觉得自己的心神都在冷静。

    “江文，你觉得，人生存于世上的意义是什么？”

    “陛下睿智，奴婢这等人如何能明白。”江文恭维道。

    沈辛抬头看着从窗外飘来的些许雪花，悠悠道：“或许是为国为民，或许是为祸人间，或许……只是一个的玩笑。”

    “你，会不会有人，在我们谁也不知道，甚至想象不到的地方，以毫不在意的语气随口定下一个世界，或者世上某些人的一生？”

    沈辛指尖一片青白，被白雪衬得宛如透明，接着细细雪花把玩着，嘴上的话却更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也许，他们，给这个人安排个一生富贵，顺遂平安，让那个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江文听得入神，好似听明白了什么，却又好似没听明白。

    他是识过字的，从前没机会，后来跟在沈辛身边伺候，不识字也必须学，可他还是觉得陛下这话有些不对。

    “陛下，您是想，写话本编故事，或者像孩童一般用陶娃娃泥娃娃做游戏吗？”

    沈辛闻言微微一愣，随后不由一笑，“你这么，倒也没错。”

    一举一动接在别人的鼓掌间，可不就是这般。

    “这样有什么不好吗？那些人物角色又没有真正的意识，是创作者赋予了他们人生，让他们从空壳变得有了灵魂，这样不好吗？”江文疑惑问。

    指尖的雪化成一片冰凉，沈辛怔愣的目光转向江文，“如果他们有意识呢？如果有意识，但是完全不知道一切真相呢？”

    江文 * 被问住了，不过随后他莞尔笑道：“陛下，奴婢是不太明白这些虚假的人物怎么会有意识，不过，就算真的有，那恐怕也不会怎么样。”

    “为何？”沈辛问。

    “因为没有用，没有意义，也因为他们不会反抗。”江文想了想，“即便他们有意识，但他们也是被创作出来的，在他们产生的那一刻，他们的一切喜怒哀乐行为习性都已经定下，创作者安排的一切，难道不是根据这些定的吗？既然他们的意愿和他们拥有的符合，又如何会反抗拒绝？”

    因为，命定的一切，同时也是他们会做的选择。

    既然如此，那谈这究竟是他人安排还是自己意愿，便也不重要了。

    沈辛听完，眼中万物尽消，“呵、呵呵……你得对，或许……真是如此，也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