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周远峥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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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冬降临, 家里的天气没比北京好到哪去,老人一年冷冬一年暖冬,去年的冬天雪下的很迟, 今年早早就飘起了鹅毛大雪。

    孟影下高铁站之后还得坐公交往家里赶, 她们县城也就不久前才通了高铁,成为为数不多拥有高铁的县城, 不过因为面积不大, 此刻一窝蜂涌出来,人山人海,十二点多,大半夜的,周围空旷旷的林野,全回荡着周围人急不可耐等着叫车的回音。

    这个点哪里都没出租车, 只能排队等公交, 公交也停运, 有人电话反应给公交站,这才大半夜加了三班车。

    孟影跟着人潮挤上其中一辆, 一边护着自己, 一边护着箱子, 生怕上面的松紧带散开,再重演高铁站那幕。

    好在箱子全程安全,她被挤得歪着身子, 浑身冻得冰凉, 膝盖火辣辣疼着,加上晕车,整个人难受得不行。

    丸子头早就散了,束在脑后, 成了松松垮垮的一条马尾。

    一个时后,公交走走停停,总算停在离孟影家区不算太远的公交站台。

    她跟逃一样,提着箱子挤下车,扶着路灯干呕几声,一张脸苍白无力。

    司机提醒她走路注意安全,继续开着载满一车人的公交摇摇晃晃往前。

    这段历程太煎熬,煎熬到几乎让孟影对假期产生恐惧,她扶着路灯冰凉的铁杆蹲在地上缓许久,才费力拖着箱子往区走。

    知道她今晚要回来,丁雪兰特意给她留了灯,整栋黑黢黢的楼,只有她家一盏窗亮着暖黄色。

    敲门声没响几下,丁雪兰就从里面给孟影开了门,看到她一头一肩雪的狼狈样,赶紧把人赶到浴室洗个热水澡。

    孟影收拾干净,拿浴巾擦着湿头发,丁雪兰又从厨房端来一碗姜汤。

    孟影鼻子一酸:“还是我妈好。”

    知道记挂我。

    丁雪兰假装不领情:“知道你妈好还天天给我顶嘴,生怕气不病我。”

    “我哪有啊。”

    姜汤鸡蛋,原本都是她不喜欢的东西,在外面刺骨的风雪下,从味蕾灌下去,身体暖烘烘的。

    “不是周跟你一起回来吗?”丁雪兰随意问道。

    “他,他临时有事,部队里又不让回来了。”

    可能已经猜到这个结果,丁雪兰叹口气,“那孩子人挺好,就是这方面是个问题。”

    孟影挠挠手心没话。

    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姜汤,才壮了胆一样问:“您是不是觉得他们这种工作性质不太适合当男朋友?”

    “从咱们做父母的角度,自然是希望对方能照顾你,不能让我闺女自己一个人承担家庭,但你也知道你老爸老妈从来不会干涉你的决定,你想怎样,只要合理,我们都同意,包括这以后的人生大事也是,闺女开心就好,如果不开心,就回家,我女儿还愁嫁吗。”

    啼笑皆非中,孟影更想哭了。

    想起高二那年,过年大扫除,丁雪兰把家里七零八落的东西全都清理出来,包括孟影之前写过的一本少女怀春日记,字里行间全是那个年纪对感情的憧憬,怕被人看出来,还全都用了那个人名字的缩写:ZYZ。

    丁雪兰女士学历不高,但也不可能看不懂这么多直白的告白信,给她妥当放进抽屉里后,孟影放学回来也没提。

    而是趁着她没课的周六,带她去城里电影院看了一部爱情片,片名就叫《初恋》,讲述一对美好少男少女从高中到大学的爱情,少女为爱考清华,追逐着喜欢的少年的脚步,途中有甜蜜有受伤,也有分开,两个时的电影,孟影看的感同身受,直抹眼泪。

    丁雪兰一边给她递纸,一边破孟影因为结局he流下的感动泪水:“就看到这吧,最后半时是女生突然睡醒,发生的一切都是女孩的幻想,她最后没考上清华,在往后的时间慢慢学会放下了。”

    “孟影,你看,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两条路可走,那就是优秀和放下。”

    如果达不到优秀,那只能学会放下,我们既放不下,又成不了优秀的人,于是诞生了遗憾。

    可从没有人,愿意遗憾。

    孟影还记得自己当时一边冒鼻涕泡,一边问老妈:“那你跟我爸在一起是遗憾吗?”

    丁雪兰沧桑着一张脸:“傻孩子,你爸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遗憾啊。”

    “……”

    不论怎样,反正丁雪兰和孟傲柏对孟影成长的启蒙教育也算是成功。

    起码思想开阔,三观正确。

    **

    孟影爸爸今年回来的比往年都早,他在外务工给人干维修,一周前干活时把腿摔了,整个人从三脚架摔下去的瞬间,身体就不能动了。

    工友把他送到医院,初步判断是伤了脊椎和腰,腿部轻微骨折,得一个月石膏,还得卧床静养。

    他一个四五十岁的工人,干了大半辈子的活,公司赔了保险金和医药费,让他先回去养伤,后续工作回来再。

    但什么时候能回去,听着遥遥无期。

    孟影看着餐桌上她爸斑白的头发和越来越深的皱纹,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总觉得亏欠父母太多,想做点什么又无能为力。

    第二天她就照例去找寒假工,习惯了这事都手到拈来,不怎么费力孟影就联系上了之前合作过的补习班,他们正好缺老师,谈好条件一拍即定。

    代课的时间越久,家教费越高,孟影之前都是只带一两门,这次咬咬牙,直接带了四门课,两个年级,全天十时连轴转不休息,除了下课下班时间,都在讲课。

    刚开始的一周,她嗓子发炎,肩膀发酸,像跟人了一架,浑身骨头都错位了。

    两个星期后,维持这种状态久了,整个人就麻木了,为了保护嗓子,她除了上课,几乎不话。

    一张嘴,声带都发疼。

    晚上回去,有时候累得不想看信息,直接兜头躺下。

    甚至攒几天信息,才统一回复。

    周远峥他们训练照旧,每天仍旧给她分享训练的事,孟影也没跟他家里发生的事,只觉得有时候空出时间跟他聊一聊,无形中就能解压。

    淮城的大雪一下就能持续好多天,晚上下班后,孟影着伞从补课班的玻璃门出来,十点钟,道路上行人稀少,白天被车轮碾过的马路又被盖上一层皑皑白雪。

    冷风迎面吹来,吹得孟影撑着伞柄的手发红,她生过冻疮,这会戴了手套也能隐约觉得手套下的皮肤冰凉发痒。

    兜里的手机振动,她没管,踩着行人稀少的雪地一路赶回家。

    下雪天,老孟脊椎伤加关节炎,直接把他再次整进医院,丁雪兰眼不合,没日没夜的照顾他,年纪大了,身体也有年轻时留下的病根,两天就拖垮了,后脚跟着老孟进了医院。

    为了方便照顾他俩,认识的主治医生还帮着申请了相邻床位,趣道:“马上过年了,你们一家还算常驻医院不成,赶紧好赶紧走。”

    晚上十点半,医院的住院部大楼灯火通明,孟影先回楼下区包了两份外卖,再火急火燎送到医院,下雪天不能骑车,赶时间只能的,雪地里,出租车走的一卡一顿,她下午充饥垫肚子的面包早就消耗殆尽,饥肠辘辘下,腹部空得难受,在车里一晃一晃,脑子眩晕不停想干呕。

    还没到医院大门,她就让师傅停车自己下车走。

    下了车冷风一吹,人顿时清醒不少,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医院大门,径直进了住院部。

    走廊摆着“心地滑”的指示牌,瓷砖地结了霜,滑得不行。

    孟影穿了雪地靴,走到五楼屋檐下被昨晚雪水湿的地面,还是脚下一滑,身体瞬间失重,好在她脑子反应够快,抱紧怀里的饭盒,半个身子侧栽在硬邦邦的地面上,膝盖手肘一瞬间失去知觉。

    手指也冻得发麻,四肢冷硬到一定程度,此刻已经感觉不到多疼了,但仍旧老半天爬不起来。

    好在她已经走到病房门口了,孟影伸长手臂,努力想扶着门把站起来。

    县城的病房门板隔音不怎么样,老孟跟丁雪兰的叙话声顺着门缝飘出来。

    “这病不花大钱,治不好。”

    回答老孟长叹的,是丁雪兰一如往常的劝慰腔:“那就治呗。”

    “你的简单,咱家家底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工头会不会把我叫回去还是个问题呢。”

    他感慨:“一把老骨头,干不了喽。”

    丁雪兰骂他:“的什么话,存折上那是冥币啊?”

    老孟有些急:“那你别动,留给咱们闺女的嫁妆钱。”

    “孟孟不用那么多,闺女才多大你就愁嫁?先把你这身老骨头治好吧,整天不是这疼就是那疼的。”

    “那能不愁吗?”老孟:“你看看咱们丫头看上的那子。”

    丁雪兰不话了。

    老孟抽了口闷烟:“老孟啊,没什么本事,但还是想让咱们孟孟开心点,她喜欢什么人我不去干涉,活这么大岁数我也看得出来那子还行,就是一穷二白了点,孟孟是我们第一个闺女,从懂事,现在也懂事,老孟也是第一次当爸爸,也要做得让闺女满意点,别人老爸买车买房,我努努力,给闺女攒套房子,那子要对孟孟好点……”

    **

    巡房的张护士巡查到205号病房,她拿着记录簿,正准备推门进去,一抬头看见孟影坐在楼梯口。

    这姑娘面相不上太精致,但厌世冰冷,舒适又耐看,张护士对她挺有印象。

    “怎么不进去啊?外面吹风多冷?”

    孟影抬起头,眼眶有些湿红,“医生,可以帮我把饭盒带进去给我爸妈吗?我临时有事,先不进去了。”

    张护士看了眼少女冻得发紫的手背,爽朗点头:“行啊,下楼注意安全。”

    病房的门开又合拢。

    里面传来絮絮叨叨的话声,孟影靠着墙壁站了会,扶着楼梯去了三楼,三楼有个大型休息室,在楼梯拐角,有空调和热水。

    入夜之后,只有稀稀拉拉几个病人家属。

    孟影找了个位置坐下,手指渐渐回温,她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查看。

    有周远峥的未接来电,好几个,但她手机设置了静音,一直没听到。

    孟影回拨过去,空荡荡的休息室只有耳边嘟嘟的忙音。

    几十秒,那边接通,少年的声音和着呼啸的狂风一同贯彻到孟影这头。

    “你放假了?”她轻声问。

    电话那几个点往常他都在训练,孟影猜测他们可能演习任务今天结束。

    “下午刚放,给你电话没接,在忙?”

    “嗯。”

    他气音有些重,电话那头沙沙哑哑的,“也不最近在忙什么?”

    一肚子委屈想。

    孟影张了张嘴,别的女孩流畅自如的撒娇此刻在她这里哽住一样,半个字吐不出,明明很多话很多事,眼下突然又无从起,不知道该先哪件。

    各种细枝末节,百转千折到了嘴边,就变成一句干巴巴的“我想见你。”

    她真的不善于把情绪流露在表面,除了开心明显点,其他都是一个样子,甚至有时候自己憋着憋着也能气消,时间长了,稍微激烈一点的情绪总能伪装的很好。

    “我很快就过去。”

    她抿抿唇,“不能现在就过来吗?”

    话出口,习惯性的换位考虑,孟影觉得他可能需要先回去看一下养父母,毕竟都是子女。

    可能赶路有些劳累,周远峥声音带着点疲惫:“下午结束之后从北锣鼓巷那边的中药馆带了点我爸要的中药,也给叔叔阿姨带了些补药,我送回家之后就马上过去,乖。”

    隔着电流,孟影听见那头一阵长笛呼啸音,应该是已经到秦江高铁站了。她叹口气,正想句“那你注意安全”,那头就率先传来一声高昂明媚的“哥!”

    几声闷响,周远峥似乎被人撞的电话没拿稳。

    周远峥:“电话呢,能不能轻点?”

    “切,给我带礼物没?”

    周远峥:“有,中药,拿回去会煎吗?”

    “我才不信你两手空空啥也没给我买。”

    周远峥责备道:“大冷天的,不在医院待着,你跑出来干嘛?”

    “来接你不行啊?那么久没回家怕你不认路。”

    吵吵嚷嚷的,跟根刺一样。

    周远峥似乎在制服那头的姑娘,匆匆忙忙交代一句:“孟孟,我等下再给你。”

    休息室的一处窗户破了,夜里风更大,从缝隙灌进来,整条长廊都是呜呜声。

    孟影走过去把空调调高了点,站在玻璃窗前看向楼下,三楼不高,楼下黑洞洞的,借着路灯光线和雪地反光的折射,能看到花坛里的广玉兰被风吹得张牙舞爪,枝干噼啪几声折断掉进花坛里,一地狼藉。

    十分钟后,周远峥的电话重新过来,孟影点了接听,那头依旧吵吵嚷嚷的,背景音有男有女。

    她声音冷静又淡定:“刚刚那是夏言吗?”

    周远峥走到安静的拐角,嘈杂声弱下去,声音清晰很多,他伸手摸了摸后颈:“嗯,一直这么烦,生病不好好待医院到处乱跑。”

    孟影在这头笑一声,很冷。

    “那你照顾好她。”

    “她不用我照顾,我看完我爸就走。”

    “你多留一会,”孟影声音没半点情绪道:“把她照顾的健康点,就不用总是牵挂着。”

    周远峥默两秒,“你生气了?”

    他坐在椅子上,声音低低的,尝试性去哄:“我错了,老婆,你不喜欢听我再也不了。”

    “她生病你也这么哄她吗?”

    周远峥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孟影音量提高,“我问你她生病你是不是也这么哄?”

    一瞬间,整条走廊的病人家属目光都汇聚在孟影身上,她嗓子哑,声话听不太出来,此刻音量高,跟陈旧的刺耳的木门一样,生涩难听。一二楼的声控灯瞬间都跟着亮。

    “孟孟,你误会……”

    “我总听你的,对你心软——”

    周远峥没完,孟影的哭音就断断续续响起,嗓音沙哑加上哭腔,就更听得人难受,电话里,她哭一声,周远峥心口跟着揪起来,窒息住一样。

    “——你都没好好哄过我一次,周远峥,我太好话了,不习惯缠着你,粘着你,不问你要太长久的未来,总想着现在好就行,可是有人替我想,有人替我做了好多好多,我还不懂事,只考虑自己的情感……”

    她声音哑到那头几乎听不出来她在什么,只有凌乱的残音。

    “孟孟,别哭,”周远峥艰难咽着干涩的嗓子,安抚她情绪:“我马上就过去看你,我们好好。”

    他背景音里,突兀的又闯进夏言娇俏的声音:“哥,你怎么在这?爸叫你过去。”

    孟影蹲在地上,头埋进膝盖,看着地面,情绪反而从崩溃边缘趋邻缓和。

    “周远峥,我我爸妈生病了,我们没有好好的机会了,你别过来了,我不想看见你。”

    “孟孟……”

    孟影到底是没忍住,从头到尾都太累了,空乏疲惫,她扛不住:“你根本就配不上我的真心,周远峥你不配。”

    **

    昨晚半夜趋近一点孟影才回的家,第二天起早给老孟跟丁雪兰送了早饭就火速赶到补课班上课,她把周远峥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不看信息,也不接电话。

    九点钟的时候,丁雪兰过来,那会正好是大课间。

    “喂孟孟?你在哪啊?是不是在上课?”

    孟影走到休息室喝了口水,调整一下发疼的嗓子:“嗯,妈你有事吗?”

    “没事,就是周那孩子大早上来找你没找到,电话你也不接,只能来问我,我估计你没跟他去上课的事,你要是有空就给人回个电话,别天天闹不高兴。”

    “妈,我要分手了。”

    她抬头透过窗户看外面湛蓝水洗的天,出这话的时候比她想象中还要平静。

    “怎么啦?吵架了?”

    孟影吸吸鼻子,“没,就是不想谈了,不喜欢了。”

    “孟孟,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听妈妈话,跟老板请个假好好回家休息休息,有什么矛盾当面解决,清楚,不明不白的,以后回想起来,只会觉得是心结。”

    孟影心里笑一声,周远峥这个心结在她这里已经太久了,导致她想连根铲除都是难事。

    她补课的地方丁雪兰也没来过,所以跟周远峥也没清楚,除了丁雪兰,三个室友也在微信上提醒她:【孟孟,周远峥找你都找到咱们这来了,你怎么给人拉黑了,吵架了好好解决嘛,互相问清楚。】

    可这事问不清楚了。

    孟影觉得自己这爱情没伟大到要殉葬生养自己的父母,也没伟大到自己能看着他和夏言维持所谓的兄妹关系熟视无睹。

    她继续回去上完课,中午下班后,在办公室点外卖解决。

    今天孟影姨过来探望丁雪兰跟老孟,她不用过去送饭。

    吃完饭下楼倒垃圾,一楼的长廊连通前后两个门,冷风穿廊而过,在空调屋里待久了,外面零下的气温加上陡然吹来的寒风,孟影冻得整个人颤。

    她丢了垃圾,才转身,看见门口沙发上坐着的颀长少年。

    他低着头,胳膊肘撑在膝盖上,脊背弓着,后颈棘突显眼,拿着手机的手被吹得有些发红。

    像有所感应一样,抬头四目相对,孟影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撞进周远峥那双幽深的瞳里。

    可能连轴赶路,少年此刻有些不修边幅,下巴的青色胡茬也没来及剃,眼睛里红血丝。

    秦江到淮城没有半夜的票,他昨晚在医院凑合着度过剩下几个时,简单捯饬下,五点钟坐高铁过来。

    周远峥收了手机站起来,慢慢走到孟影面前。

    外面太冷了,少女穿着厚棉服,大半张脸埋进围巾里,全身上下只有双眼睛露出来。

    周远峥牵着人缩在袖子里的手,把人带到没风的楼梯口。

    “为什么拉黑我?”

    孟影没话。

    “孟孟,如果你是怀疑我跟夏言,那我以后除了必要联系外,再也不找她,我跟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从来都只是兄妹。”

    除了必要联系。

    那到底什么样的联系才是必要?什么样的联系又是不必要?

    路晖先前,夏言的父母亲儿子溺水死了,所以收养周远峥。周远峥除了需要赡养他们,还得照顾好自己妹妹,他们关系很好,这点孟影从那天看到他们的聊天记录就能看出来,甚至曾经还有少男少女陪伴救赎的萌芽。

    那些都是她不曾到达过的领域。

    他也不止一次解释过这层关系,可每次让她跌入谷底的,都是这种不明不白,不可能就此断掉的关系。

    “周远峥,不止这些。”

    “你就没想过,自己能给我什么?你的学历,专业出去确实体面,但能保证毕业后,工作后还能这样体面吗?是我把感情想的太理想化,忽视了这些最基本的东西,我们已经恋爱快三年了,假如以后你也像现在一样一无所有,我是不是还要等你三年?是不是还得忍受你一边照顾你所谓的妹妹,一边跟在你后面收拾家长里短的事?”

    “或许你没想过,因为我不在你的未来里,你没有为我们考虑以后。”

    周远峥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孟孟,你想要的,我们以后都会有。”

    “这都是空话,周远峥,我们有未来吗?”

    他们都活在大学这个乌托邦里,他现在有网吧,有酒吧又怎么样?他确保不了未来的安定。

    况且,他活法肆意潇洒,能去远方,能随时流浪,而她不行。

    他曾经在草木疯长的年纪,同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聊天趣,话里话外向往洒脱和自由,过“不要家庭,不要未来。”

    她假装水走过,落到耳里的恰好是那句“我没有未来。”

    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可她翻旧账的本事就是这样可怕。

    “我是一无所有,可我会努力创造我们的以后,孟孟,为什么不相信我?”

    “你不值得我相信。”

    两个人在这冰天雪地里,都跟冷出冰晶一样,孟影的话像冰锥,一下一下往周远峥心里扎。

    他笑一声,眉眼里一片浓黑:“行。”

    作者有话要:  今天双更!

    卷二还有明天一天就结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