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六 剑痴心魔
司迦到底是留在了太一剑宗。
谢慈知道无法阻拦她, 他强撑着不敢昏过去,怕一旦昏过去司迦就会被叶湛英带走。
既然司迦要留下,他就要一同留下。
不等他开口, 司迦先开了口, 主动与叶湛英:“谢慈要与我一同留下。”
谢慈没想到,她会希望他一同留下。
“他重伤在身,离不开我。”司迦一点隐瞒的意思也没有。
谢慈困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的心思,救他是因为他像白玉奴?还是为了让他解开她的封禁?
亦或是, 都有?
叶湛英倒是没有拒绝,只应了个“好”。
论剑大会照常继续,叶湛英却带着司迦与谢慈离了九重峰。
在场的谁还有心思比试, 一个个在猜测议论那名狐妖少女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能得到叶仙祖如此的青睐?
只有太初宗门的掌教谢元真坐立不安, 低低与掌戒丹彤了什么。
丹彤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扭头瞪圆了眼:“什么?那狐妖少女是……”
“声点。”谢元真断了他的话,压低声音叹气,传音与他:“好好坐着, 如今多少人盯着她,你切记不要泄露她的身份, 好在师祖也留下了, 想来师祖可以看住她吧。”
但愿别再出什么事。
丹彤重新坐好, 却无心再看任何比试,那狐妖女子竟然是司迦,可她明明不会剑术,怎么会能够赢了慕少姝?
丹彤看向慕少姝,只见慕少姝重新扎好了发, 呆呆的站在那里,目光一直望着叶湛英他们离去的方向,心早就不在此了。
心不在此的还有空世他们,展飞鸿起身去找了空世,问他们那狐妖少女到底是谁。
空世与朱玑他们几人退到场边的角落里,正在用灵识与他的菩提子佛珠联系。
空世对着掌心里的那团灵识低低叫:“阿伽姑娘?”
灵识里很快就有了回音——“恩?你叫我?”
可不正是方才那狐妖少女的声音。
展飞鸿一下子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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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剑宗也这样冷。
司迦跟着叶湛英,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被冷风吹的裹紧了大氅,忍不住伸手抓住了谢慈的手掌,“好冷……”想让他渡些灵气给她暖暖。
却被他冰冷的手掌吓了一跳,扭头才发现他的脸色惨白惨白,这样冷的天额头竟冒了汗。
是旧伤复发了吗?
谢慈被她握的一愣,下意识回握住她的手指,喉头又哑又无力的:“很冷吗?”
一股灵力从谢慈的掌心徐徐渡入她僵冷的手,谢慈宽大的手掌包裹住了她的手。
司迦顿了顿,看着谢慈没有血色的脸,动了动嘴唇,想抽回手让他不必渡灵气给她,却又什么也没,任由他握着渡灵力给她。
因为她真的好冷啊,要不是他,她也用不上人渡灵力。
她这样想着,又去看谢慈的脸,声问他:“你撑得住吗?”
他似乎没想到她会问他,愣怔的看她,眼神里闪闪烁烁,轻轻点了点头。
她便没有再什么,握着他的手,跟上了叶湛英。
她的狐耳和尾巴还没有收起来,摇摇摆摆的随着她晃动着。
谢慈握紧她的手,任由灵力涌出渡给她,他有些明白了司厌,用一点灵力来换取她的“接近”。
头前的叶湛英终于停下了脚步,停在竹园里的厢房门口,点了点那扇房门。
房门应声而来。
“你就住在这里。”叶湛英手指轻轻一点,房中的灯火亮了起来。
司迦探头往里面看了看,房中整洁,床榻被褥一应俱全,桌子上竟还养着一盆红色的睡莲。
这个季节,睡莲却开的艳丽。
谢慈看着桌上盛开的睡莲,一双眉皱的紧紧,伽林曾经非常喜欢开在赤地的红莲,那红莲离开赤地就很难养活,除非用灵力供养着。
他又看向房中的布置,女子用的妆奁、伽林喜欢的红色帐幔、瑞兽图案的暖炉。
连这院子里也养着雪白的兔子。
全是伽林的喜好。
叶湛英在做什么?想做什么?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这间房?这个院子?
“有暖炉。”司迦松开他的手,想也不想地走了进去,将冰冷的手挨在暖炉旁,扭头看叶湛英:“你怎么知道我怕冷?”
叶湛英目光落在她脸上,却不答她,而是问她:“赤莲,你喜欢吗?”
他在试探司迦。
谢慈看着司迦,她只是瞧了一眼桌上的赤色莲花,漫不经心的:“我不怎么喜欢花,太香了,熏得头疼。”
她不喜欢赤莲吗?
叶湛英慢慢收回目光,看向谢慈,刚要开口让他住在隔壁,房间里的司迦便:“谢慈和我住一间,他的伤不能离我太远。”
叶湛英扭头看向她,没有再什么,转身离开了。
谢慈看着他进入隔壁不远的房间内,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叶湛英是想将她放在身边,试探她是不是伽林吗?
黄昏的残阳里,竹林沙沙作响,雪白的兔子试探的窜动在枯叶中。
谢慈转身进了房间,将门紧紧关闭,才掩着胸口吐出了一口气。
那口气吐得他胸口抽痛,再撑不住的挪到床榻旁虚脱的倒在了床上,胸口的血渗透纱布将他的衣襟也浸透,他一口呼吸都带着痛。
“又流血了?”司迦朝他走过来,伸手来勾他的衣襟:“我看看。”
谢慈慌忙抓住了她的手,一双眼虚弱的看住她。
她就站在他的眼前,用那张神女的脸垂眸望他,凑近了:“不要我用无上菩提心救你了?”
她脸上带着作弄他的笑意,红色的尾巴在身后摇摇摆摆。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趁机破了你的元阳之身。”她。
他的心像被她的尾巴扫过一样,又痒又麻。
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点在他的眉心,喃喃:“别皱眉,我不喜欢看这张脸皱眉。”
他皱起眉的样子,让她想起白玉奴死在赤山深渊的样子。
她不喜欢。
谢慈的眉头在她的手指下松展开,心却一点点收紧,她不喜欢看这张脸皱眉的样子,因为不喜欢看白玉奴皱眉难过吗?
她凉凉的手指捧起他的脸,张口吐出幽蓝的无上菩提心,贴进他的唇边。
越贴近,他身体越脱离他掌控,那一股股幽蓝的气息渡入他的唇齿中,他嗅到她的气味,月亮一样的香气,看到那张梦一样的脸。
他渐渐忘了胸口的痛,手指攥紧身下松软的被子,他多么想抱抱她……
心跳的那么厉害,像无法遮掩的秘密。
他欲盖弥彰的闭上眼,可她坐进了他的怀里,毛茸茸的尾巴摆动在他膝上,一扫一痒,他的心都在颤动。
她什么也没,他已彻底乱了,伸手握住她扫动他的尾巴,指尖发热,喉咙发哑的:“不要司迦。”
“什么?”她吐纳着无上菩提心问他。
不要什么?
他喉咙里痒的厉害,掌心里抓着的尾巴还在摆动,他后悔了,后悔给她狐狸耳和尾巴。
他抱紧她的腰,不敢睁眼看她,哑声:“不要动,我……怕痒。”
她笑起来,狐狸尾巴突然从他掌心里消失。
她也从他怀中挣脱,只站在他的眼前抬起他的下巴,为他渡气。
谢慈睁开眼,看见她的狐狸耳也收起来了,例行公事一般在为他渡气,不知为何掌心和怀里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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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的渡气,外面天已经黑透了。
谢慈在无上菩提心的疗愈下,渐渐进入入定,调养他的伤口。
临入定前仍不放心地对司迦:“不要离开房间,不要接近叶湛英。”
“为什么?”司迦问他:“我从前和他有仇吗?”
谢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闭上眼很轻很轻地:“叶湛英无法飞升得道,是因为心魔未了。他从前……一直想要亲手斩杀伽林。”
房间里忽然没了声音。
谢慈从入定中睁开眼,看见她在眼前惊讶地看着他,眨了一下眼睛。
她能明白吗?
他上一世让叶湛英、让天下相信伽林已灰飞烟灭是多难的事。
他将伤痕累累的她带回太初宗门,为她隐姓埋名,不让任何人得知她就是伽林,是希望她不要再重蹈覆辙。
可他当初也是油尽灯枯,不得不将她托付给谢元真,没想到……还是错了。
“明白吗?”他轻声问她。
她点点头“哦”了一声,转身去了屏风后,“我要换件衣服,你别偷看。”
谢慈看她的身影投在屏风上,重新闭上了眼,她真的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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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新评论】:
[匿名]:女鹅他的意思是你从前可能是叶湛英的心魔!
[匿名]:靠,原来叶湛英也是伽林神女的舔狗?这是情敌啊,怪不得谢慈这么警惕。
[匿名]:5555现在的谢慈和女鹅有点好磕,不要骂我,我就是混乱磕糖党!女鹅的大尾巴太要命了,我是谢慈我也死掉了!
[匿名]:但我又感觉不到叶湛英喜欢伽林啊,不是只见过伽林几面吗?几面就喜欢了?
[匿名]:我觉得可能是因为输给了伽林,所以成了他的心魔,剑痴的心魔吧。
[匿名]:不管,女鹅将这群男人全干翻!管他什么叶湛英!女鹅要做最牛逼的神女!
司迦在屏风后边看评论,边将身上的衣服脱了,换上储物袋里的另一套寝衣,这套寝衣是司厌给的,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薄薄的一层穿在身上却能避寒。
这房里倒也不冷,不知道是不是烧了地龙,光脚踩在地面上也是暖的。
司迦换好寝衣,重新回到榻上。
谢慈在榻上的一侧已入定,司迦就睡在了榻的另一头,从储物袋里那件狐裘大氅,刚想盖在身上,脑袋一粘枕头忽然就睡了过去。
大氅都没来得及盖上,她就进入了梦境之中——
这梦来的突然,她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就站在一片开满赤色莲花的水面上。
司迦愣了好一会儿,听见背后有人:“你要与我比试吗?”
那声音……是叶湛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