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七 梦中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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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湛英?

    司迦转过头, 看见一片赤色莲花之中的叶湛英,他依旧是那身白衣,与她隔着一片焰火一般的莲花, 碧蓝的眼睛被映照的影影绰绰。

    这是她的梦境吗?

    司迦低头看脚底, 她确实是浮在湖面之上,没有实感,身体轻飘飘的像云朵。

    她记得自己沾着枕头就入了梦。

    可这若是她的梦,叶湛英又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梦境。”叶湛英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又问她:“你要与我比试吗?”

    谁的梦境?难道是叶湛英拉她进了他的梦境?

    司迦抬眼看住叶湛英, 明白了过来,难怪她一躺下就入了梦,原来是有人迫不及待梦中与她相会。

    “就这么想和我比试?”司迦笑了。

    叶湛英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问她:“难道你不想?”

    想,当然想。

    司迦想一剑贯穿他, 想得不得了。

    叶湛英手中多出了两把剑,抬手将一把丢给了她。

    司迦下意识的握住剑柄接了住,是一把普通的弟子佩剑,叶湛英手中也是一样的剑。

    “我不会使用灵力和修为。”叶湛英干脆利落地对她:“只比剑。”

    好的很, 她正愁没地方熟练她记起来的剑招。

    “好。”司迦毫不啰嗦,猛然拔出佩剑朝他掠身而去。

    赤色莲花被踏碎在她脚下, 她挥手一剑斩出——

    叶湛英没有躲闪地看着她的剑招, 她第一招依旧用的是论剑大会上对战慕少姝的第一招, 太初剑法。

    那她第二招呢?也使用昨天的万剑剑法?

    叶湛英故意和昨天慕少姝一样,格挡住了这一剑。

    果然她和对战慕少姝一模一样,使用了万剑剑法。

    她是只会这两招吗?

    叶湛英带着疑惑,剑尖一瞬探出剑光的包围,拆了那一招。

    司迦的眼睛一亮, 手腕一转,剑刃顺着他的剑尖直削而下。

    合欢宗的绕指柔剑法?

    叶湛英眉心一跳,这世间还有谁会这么多门派的剑法?

    可惜她握剑无力,招式生疏,那一剑使得慢了,叶湛英挑着她的剑,就直接见她削下来的剑挑飞了出去,同时叶湛英的剑刃一横,一剑削到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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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痛!

    司迦猛地惊醒过来,抽了一口冷气,慌忙握住了自己被剑刃斩断的手腕,摸到完好无损的手腕才狠狠松了一口气,脊背一阵阵的发寒,庆幸那只是在梦中。

    那一剑足以削断她的手腕,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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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隔壁房间里盘膝入定的叶湛英也睁开了眼,湛蓝的瞳孔在漆黑的房间里格外明亮。

    太初剑法、万剑剑法、合欢宗剑法……

    这些也是曾经伽林会的剑法。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想着刚才梦境中她的那一剑,若她有伽林的熟练度与力度,这一剑一定会破了他的剑法,逼他弃剑。

    可她仿佛刚学会用剑,绵软无力,漏洞百出。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若是伽林怎么会出现这种失误?可她若不是伽林又怎会懂得这么多剑法?

    那夜林中,握着伽林法剑与他过了一招的女子,到底是不是她?

    那么多的问题集中在她身上。

    叶湛英在漆黑之中,将灵识探去了隔壁的房间内。

    他听见谢慈的声音。

    “做噩梦了?”谢慈在问她。

    那狐妖女子轻轻“恩”了一声,闷声闷气地:“谢慈,我手腕痛,你给我揉揉。”

    他看见昏暗的红帐内,盘膝而坐的谢慈膝上伸过来一只细细的手腕,薄薄的寝衣滑到了她的胳膊肘,她肌肤白似雪。

    谢慈伸出手,轻轻将她的衣袖拉下,隔着衣袖慢慢的揉着她的手腕,问她:“怎么会手腕痛?是论剑大会上用剑扭到了吗?”

    她动了动身体,一张脸靠在了谢慈的腿边,乌黑的发铺展开如同黑黑的缎子托出一张明珠似的脸。

    “谢慈。”她眨了眨眼,忽然抬手重重的在了谢慈的手臂上,“疼吗?”

    谢慈愣了一下,随后摇了一下头。

    她又皱眉嘟囔着:“我的手腕为什么没有什么力气。”

    谢慈没话,只是拉过了她的手,替她揉了揉。

    叶湛英收回了灵识,他记得伽林死前经脉俱断,灵海自焚,连最后一缕神识也灰飞烟灭了。

    她难道是伽林的转世?

    叶湛英想不明白。

    这一夜,叶湛英再难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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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司迦就被窗外明晃晃的光照醒了。

    “下雪了。”谢慈像是早就醒了,坐在桌子边对她。

    “这里也下雪啊?”司迦冷得裹紧被子坐在榻上,一张惺忪的脸写满了不高兴:“以为离开了太初宗门就不用天天看雪,过冬天了。”

    谁知道太一剑宗也下雪了。

    谢慈刚想问她,饿不饿。

    门口就有人:“醒了。”

    是叶湛英的声音。

    谢慈皱起眉来,叶湛英一直在监视着司迦吗?司迦刚醒他就知道了。

    司迦探头往窗外看。

    谢慈已起身将她的衣服拿了过来,放在床边:“先将衣服穿好。”

    司迦看到衣服被叠的整整齐齐,伸手摸了一下竟是热的,像是放在暖炉旁烤过的一样。

    谢慈替她烤的?

    还挺会伺候人,比司厌那个奴隶好一些。

    司迦不避讳地直接穿衣服,谢慈立刻便转过了身去。

    等她穿戴整齐,头发也梳好了,谢慈才拉开那扇门。

    门外回廊下站着负袖观雪的叶湛英,回过头来,目光从谢慈身上挪到司迦身上,她惺忪地裹着黑色狐绒大氅,探头看着外面一地的雪,皱眉抱怨:“好冷。”

    这么怕冷。

    “从今日起,你便跟着我的弟子练剑。”叶湛英开门见山地对她:“今日你起晚了,明日要早一个时辰起来,去九重峰练剑。”

    “那么早?”司迦不满意的盯着他:“我又不是来做你弟子的。”

    “但你现在太弱了。”叶湛英平淡又冷漠的:“现在的你连剑也握不稳,与我比试,没有意义。”

    司迦那些不满的话一点点压了回去,是,现在的她握不稳剑、不熟练剑招,凭着恢复的记忆和那把法剑才勉强能与叶湛英比一两招。

    若是她再熟练一点,腕力再大一些,昨夜梦中那一剑她自信能够削断叶湛英的手指,逼他弃剑。

    “你很想让她学剑成为你的对手吗?”谢慈忽然开了口,他的话语难得地冰冷不客气,“叶湛英,你在什么主意,我和你都很清楚,但她不是你想找的那个人。”

    伽林这个名字,成了秘不可宣的禁忌。

    叶湛英看向了他,他清楚吗?他知道自从伽林死后他困于心魔,百年不得破解吗?

    他二人对面而立,一个比一个眼神冰冷。

    “兔子?”谢慈身后的司迦却跨了出来,三两步走到大雪的院子里,弯腰抓住了雪地里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兔子,“好肥。”

    这兔子毛毛好长,耳朵也是耷拉着的,看起来像一团蓬松的毛球,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兔子。

    司迦将兔子抱在怀里,抚摸它蓬松的毛毛,她还没有吃早饭,这些修道者总是默认所有人都不需要吃饭。

    “练剑可以。”司迦回过头对叶湛英:“但我起不了那么早,太冷了。还有,我是需要吃饭的,你们太一剑宗的弟子都不吃饭吗?”

    叶湛英惊讶的看向了司迦,“你还没有辟谷?”练气期就该辟谷了,她筑基期居然没有辟谷?

    意料之中的表情,所有人听到她连辟谷都没有做到,都是这副表情。

    司迦将冰冷的手掌贴在兔子的肚子下:“我没有修道,我的修为是别人给的。”

    她体内的这些修为是司厌渡给她的灵力,积攒起来的。

    别人给她的?

    叶湛英更惊讶地看向了谢慈,突然听见院子外的响动。

    “谁?”叶湛英蹙眉看向竹园外,这里是他的居所,一向不许弟子随意出入。

    竹园的拱门外,一道影子心翼翼的钻了出来,低着头叫了一声:“师祖,是弟子林枫。”

    林枫?

    叶湛英有些印象,是那个一上台就输给慕少姝的弟子,“你在外面做什么?”

    林枫站在拱门下的雪地里,抬起眼怯怯看了一下司迦,心虚地:“弟子想开问问,师祖的客人需要不需要用早膳。”

    司迦看着又怂又菜的林枫忍不住笑了,“吃啊,剑修你带我去吃早饭吧。”

    林枫的心突突乱跳,她又叫他剑修。

    她抱着兔子朝林枫走过去,踩在松软的积雪里,问林枫:“你们太一剑宗的早饭吃什么?”

    林枫听着她的脚步声,瞧见她踩在积雪里走过来,伸手扶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的脸一下就红了,“太一剑宗吃的、吃得不太好,但山下有一家饭堂,我可以带你去。”

    刚完,便听见叶湛英冷冷:“不许带她下山。”

    司迦将怀里的兔子递给林枫,与他:“好啊,下山去吃。”

    叶湛英皱眉看着司迦,她是故意的吗?

    林枫忙看了师祖一眼,不知道该不该应她。

    谢慈从回廊下走向了司迦,轻声:“不要害他被罚了,你想吃什么?”